路桑藏在被子里偷偷哭了一整个下午。
可想而知,小姑娘不会说话后,又遭受过不知道多少更不堪的遭遇。
可当她谈起往事时,巴掌大的小脸白净乖巧,目光沉静。
没有一丁点埋怨,更多的是千帆过尽的温柔和坦然。
沈辞听完,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他拳头握紧,又松开。
长指顺着小姑娘脑后的青丝往下,细腻顺滑的触感在指尖流连。
他喉结干涩地滚动了下,嗓音低沉地说:“以后没有人敢欺负你。”
作者有话说:
咱就是说,只要没有请假,更新也许会迟到,但一般不会缺席0.0
晚安~
第45章
喝完姜汤。
沈辞果真要带路桑下去堆雪人。
路桑穿的礼服都让人送去干洗店了,外面的天又这么冷,穿沈辞的衣服不太方便。
他便打电话给自己经常定制衣服的店铺,让他们带点女孩子穿的衣服过来。
路桑本来站在落地窗边看雪景,忽然察觉到某人麦芽糖似的打量视线。
路桑睫毛眨了下,“你,你看我干什么呀?”
“没啊。”
沈辞面不改色。
目光却明目张胆地从下至上扫了眼小姑娘。
挑起半边眉,像在丈量身高。
她身上穿着他的裤子,往上卷起几道褶,松松垮垮的。
刚吹干的毛茸茸的发丝,耷拉在纤细的肩膀上。
一双纯澈杏眼疑惑地看着他,像一直无辜的小奶猫。
“就小孩儿穿的衣服。”
男生轻轻勾唇,对着电话里的人说了句。
路桑:“……???”
“沈少爷,请问……是多高的小孩儿。”
电话里的人小心翼翼问道。
“大概……”沈辞眼神又扫了眼路桑。
最后啧了声,摇摇头得出一个直男结论:“不太高。”
“……”路桑和工作人员都沉默了。
还真就应了那句话。
高个子对身高概念模糊,比自己矮的人那身高都差不多。
“你多高?”沈辞嗓音清淡地问。
“一米五九。”路桑眼角轻轻跳了下。
有种想捶他的冲动是怎么回事。
没多久,服装店的人带来一整套衣服。
包括羽绒服、棉裤和内搭的毛衣。
路桑换好出来。
羽绒服是淡粉色的,身后帽子上还垂下两个长长的兔子耳朵,边沿一圈雪色的水貂绒。
毛绒绒的,看起来蓬松温暖,衬得那张巴掌大的脸更小。
路桑一出来就看到沈辞抱着手,懒洋洋倚靠着沙发。
眼里含着兴味的笑。
“有没有,觉得很奇怪?”
路桑轻咬了下唇,低头看自己的穿着。
也不知道对方以为她是多小的孩子,拿来的衣服都小巧可爱,连毛衣中间都有了只卡通兔子,浓浓的幼嫩纯真的气息。
下一瞬,脖子上裹了个柔软的东西。
她仰头看他。
沈辞往她脖子上系围巾,绕了两圈。
红色的,衬得她肤色愈白。
沈辞笑了声,“挺可爱的,走吧,小妹妹。”
路桑迟钝地哦了声,低下头,脸有点红。
他们去了楼下的小公园内,地上已经积了一层雪。
世界像纯净无暇的冰雪王国。
路桑已经好久没有堆过雪人了,眼里盈盈亮亮的欢喜。
迫不及待地去滚雪球。
“有木枝吗?”路桑眨巴着眼睛问。
“我去找。”沈辞抬手揉了把她发顶。
动作自然地不像话。
也不知道从是什么开始,揉脑袋已经变成他惯有的动作之一。
路桑头发都被他揉乱了。
小姑娘盯着地上晶莹的雪花,眼里隐隐掠过一丝狡黠。
沈辞去另一边的草丛找树枝,刚捡起一根,有电话打进来。
下意识以为是外卖电话,就没看来电显示。
刚接通,里面就传来愠怒的声音:“你把路家的私生女带哪去了?给老子回来!”
沈辞皱了下眉,来电显示“沈临舟”。
于情于理,沈临舟是该震怒。
他儿子鸽了路家大小姐同时也是他“未婚妻”的生日宴,还把陈家的宝贝小少爷揍了。
揍了就算了。
还把路家存在非议的私生女给带走了。
一下子得罪好几个大家族。
现场说不定乱成一锅粥。
而沈临舟最好面子,成为众矢之的的笑柄,足以让他抓狂。
沈辞没说话,冷漠旁观他暴怒吼叫却无计可施的样子,内心居然有种扭曲的快感。
他后槽牙磨了下,直接挂断。
刚回头,一个雪球咻的砸过来,震得他浑身一个激灵。
路桑见他木木地站在那,以为被砸傻了,嘴角捉弄的弧度收起来,轻轻喊了声:“阿辞……”
沈辞看着小姑娘尖俏白皙的面庞,像蓝天白云一样让人内心沉静下来。
他紧绷的下颌逐渐松和,连阴沉烦躁的心情也跟着明朗起来。
唇角轻轻勾起弧度,他嗓音低沉地说:“小同学,胆儿挺肥啊。”
他也捏了个小雪球朝路桑扔过去。
也不知道他故意扔歪了,还是路桑躲得快,反正没砸到。
小姑娘见他反击,轻轻浅浅笑起来,嘴角弧度甜软,俏皮挑衅道:“你扔、扔歪了吧?”
结巴的毛病还没好。
怪可爱的。
沈辞都不忍心下手,扬眉放下狠话:“行,有本事别逃。”
两个人你追我赶,在雪地里打闹起来。
倏地,路桑踢到一个东西。
大雪天地滑,她踉跄着差点摔倒。
沈辞眼疾手快,下意识去拉她。
结果两个人都摔在软软的雪地上。
沈辞的手护着她的脑袋,俩人距离很近,四目相接。
小姑娘眼波流转。
他视线比那冬日暖阳还要温和着迷。
少年喉结轻滚了下,凭着本能,薄唇一点点凑近她。
想吻她。
很想,很想。
小姑娘似乎察觉到他的意图,轻垂的睫毛抖动了下,也没避,而是鼓起勇气似的看向他。
细白手指捏着他的衣服,借着力,柔软的脖颈往上面抬了几寸。
她轻轻嘬了下他的薄唇,然后飞快挪开。
卷翘的睫毛像懿驊蝶翼一样扑闪,巴掌大的小脸红得像枝头粉嫩的桃花。
似乎没有料到路桑的举措,沈辞完全愣了下。
柔软像果冻般的触感萦绕不散。
“小同学,趁人之危啊?”他轻哂出声:“挺会的嘛。”
路桑:“……”
怎么搞得她才像那个登徒浪子。
日暮黄昏,夕阳在雪地里折射出粼粼波光,金灿耀眼,让人心头发暖。
“我,我要回去了。”
路桑抿着唇轻轻说了声。
“有个东西要给你。”
“什么?”
正好外卖员已经到了,手上提着一个蛋糕盒子,打电话确认后,径直走向沈辞。
沈辞签完字,牵着路桑找了条长木椅坐下。
揭开盒子,一股香甜的奶油味飘出来,草莓和花边精致可爱。
中央还放了一个翻糖做成的小公主。
路桑其实挺惊讶的,没想到沈辞知道今天是她的生日。
心里暖流涌动,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
只是盈盈的目光看着他。
“许个愿。”
沈辞摸出随身携带的打火机,把蜡烛插在蛋糕上。
目光柔和深湛地看着她。
路桑双手合十,闭眼悄悄许愿,然后睁眼吹蜡烛。
少年单手托着蛋糕,另一只手握着手机给路桑拍照。
路桑懵了瞬,意识到要摆什么姿势时,他已经按下快门。
“好、好看吗?”路桑有些不好意思。
“当然。”沈辞心满意足地笑,从裤兜里摸出一个小盒子,“打开看看。”
小姑娘眨眨眼,把盒子里的东西拿出来。
是两条纯手工编织的玉线细绳。
像是……情侣手链。
“你,自己编的?”路桑问。
他懒懒散散嗯了声,拖着尾音说道:“小朋友,让不让我当你男朋友啊,给个准话呗。”
少年的眉眼散漫又张扬,深邃的眼眸里却蕴着一丝郑重,缱绻无边。
这是他第二次表白了。
年少的欢喜,莽撞又赤诚。
路桑仿佛能听到自己心脏怦然跳动的声音。
半晌,她轻声开口:“可以是可以,你……你考试进步、进步两百名,我就答应你。”
沈辞舌尖顶了顶上颚,拿她没法,笑了下,应道:“行,说到做到。”
“嗯。”路桑乖乖巧巧地点头。
眼神温软。
沈辞把她送到小区门口。
少年单手抄着裤兜,兜里指尖把玩这那根黑色手链。
小姑娘拿走了另外那根红色的。
身影高大沉默,视线一瞬不瞬地目送那个娇小背影。
路桑倏地停住脚步,然后转身小跑到沈辞面前,扑进他怀里,轻轻抱住他。
少年浑身一怔。
他也张开手臂回抱,轻松圈住少女娇小的身子,连鼻翼也染上她香软的气息。
沈辞痴迷的、近乎变态地深嗅了一下。
半晌,路桑才松开他。
嗓音软糯糯的,“谢谢你送的礼物,我、我很喜欢。”
瓷白小巧的耳垂泛着红,路桑面色羞囧。
挥挥手,迈着小碎步跑开了。
沈辞曲指蹭了蹭自己的鼻尖,没忍住,唇角翘起弧度。
然后跟个二愣子似的笑出声。
旁边出来遛狗的大爷没忍住看了他一眼。
沈辞轻咳了声,往自己小区的方向走回去。
没走几步,拿出兜里的手机,翻看着相册。
刚刚在路桑吹蜡烛的时候,他拍了两张照片。
第一张是路桑闭眼许愿的时候。
小姑娘扎了个甜美的低双马尾,在蜡烛光晕下微微抿唇笑,模样白净可爱,动人心弦。
第二张是路桑在吹完蜡烛,抬眼惊觉他在拍照的瞬间。
视线看着镜头,眼神懵懂明亮,像只不谙世事的小鹿。
沈辞想,他的小同桌怎么就这么招人稀罕呐。
他点开微信朋友圈,把两张照片放上去,认认真真敲下一行字。
正准备发布,又想到答应小姑娘的承诺。
便把可见范围改成仅自己可看。
满意地点点,发送出去。
上面配的文案是——
生日快乐,我亲爱的小公主。
第46章
周一,升旗仪式。
同时也是全校大检查的日子,主席台旁站了一水儿违规乱纪的人。
大多是男生。
沈辞站在其中,格外显眼。
周一要求必须穿校服,他平日都是特立独行的私服,这次出乎意料地穿了校服。
他单手揣着裤兜,个高腿长,清瘦挺拔。
不难猜出他碰这套衣服的次数屈指可数。
这校服非常得服帖、崭新、亮眼。
只不过领带歪歪扭扭的,散漫不羁,里面的衬衫纽子也没好好扣,露出线条利落的脖颈。
喉结上那颗小痣泛着冷感。
杨主任捏着一块三角板,在面前晃了几圈,看到沈辞难得穿了校服,眼神不自觉欣慰了几分。
倏地,强迫症又迫使他退回来。
步子停在沈辞面前,忍无可忍道:“把你那领带给我好好系!”
沈辞耷拉着眼皮,碎发垂在眉上,还有根呆毛翘起来。
浑身写着没睡醒三个大字。
但丝毫不影响大佬身上那股冷戾的气息。
杨主任的大嗓门愣是把旁边两个刺头震得浑身一抖,偏偏沈辞还一副惫懒冷淡的模样,冷白修长的指尖有气无力地勾了下领带。
敷衍得简直不要太明显。
“……”杨主任决定掠过这一part,眼神瞥了眼他耳朵,憋着火气说:“你就不能把你那耳钉取下来。”
“取不了。”沈辞拖着嗓音,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和肉长一起了。”
沈辞:“除非把耳朵割下来。”
“……”
搁这吓唬谁呢。
“你一天不取下来,你就每周都给我罚站,直到你取下来为止!”
男生打了个哈欠,痛快应道:“行。”
杨主任气得太阳穴上的筋突突直跳,心里默念了几遍清心咒,最终决定厚德以载物。
他还想多活几年安好退休拿工资,于是甩手走开了。
沈辞又打了个哈欠,他昨晚没睡好,眼尾有点红,冷白色的皮肤上格外明显。
倦懒地掀了下眼皮,扫向八班的位置。
心说,他也不是非戴不可。
主要是某人喜欢,他舍不得取。
下面乌泱泱一片,学生会主席是个挺优秀的男生。
在国旗下演讲,长得白白净净的,校服规规矩矩,声音也字正腔圆。
换做往常,说不定就是下面那些百无聊赖的学生把这个早会混过去的八卦对象。
偏偏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别人身上。
“沈大佬今天穿校服了,千年难遇啊。”
“还别说,穿校服的沈大佬还挺正派,撇开那耳钉不谈,戴副眼镜绝对是个三好少年。”
“酷啊,一下子脑补出沈大佬斯文败类的模样,斯~忍不住污污。”
“我今早还见他背书包了,你说大佬最近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
“还能什么刺激,那肯定是为了桑桑学霸从良了呗。”
“蛙趣,爱情真伟大。”
……
上午有一节是数学课,沈辞撑着眼皮听完。
铃声一响,他拿着路桑的保温杯,去外面接水回来,搁在她桌角。
随后打了个哈欠,嗓音懒洋洋的:“小同桌,一会儿上课记得叫我。”
小姑娘乖巧地点头,轻轻说:“你,昨晚没有睡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