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几道出声打断庡㳸了宋晏宁的思绪,程几道翻身下马,人畜无害笑道:“五姑娘幸会,我们又见面了。”
再看这五姑娘牵了匹小马,像是才反应过来表兄方才为何在这里。
江昼开口问道:“找我何事?”
程几道一拍脑门,说道:“诶!我险些忘了,三殿下说找表兄去比试呢,六皇子和钦展都在那等着了。”
只见江昼闻言未置一词,反而转身问道:“五姑娘可要过去看看?”
想着钦阮等人也在那处,去看一眼也无妨,便道:“可以。”
江昼闻言眼底闪过笑意,放开了入月,径直走了过来,宋晏宁一愣神对面人的冷香就已经侵入鼻息,明明冷冷清清,却有些难掩的强势,席裹着姑娘周身。
宋晏宁回神,“?”
江昼见人愣神,解释道:“马厩里的马有的看着温顺,但都是西州过来的烈性马,你初次接触,我牵着马你再上去稳妥些。”
说罢,那如玉修长有力的手伸了过来,掌心向上。
宋晏宁闻言眼底的不解早转化为感激,忙将手里的缰绳递出去。
江昼再次不顾旁边程几道惊掉下巴的表情,一手扶住马鞍,待人跨上马坐稳再将缰绳递给了宋晏宁。
旋即回到入月身边翻身上马,入月鼻子哼哼两声。
第29章
宋晏宁骑着马晃晃悠悠的跟在两人身后,不一会儿就见前面许多人聚在一处,宋晏宁跟两人告了声辞,调转马头往女眷那边去了。现下女眷多是在外围等着,看公子们比试。
谢朱欢笑道:“先前还说你不会骑马呢。”
宋晏宁方才活动了一番,面色红润,闻言笑道:“见你们都在这边,我也来跟着凑凑热闹。”
谢朱欢:“‘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这春日可不止这些景色。你若身子爽利,咱们几个抽空去寒山寺寒山寺看尽桃花。”
钦阮接话道:“说起寒山寺,香寒山上的鸟儿雀儿不知凡几,各色不知品种的,也是一景呢。”
白姝暗叹:“你还喜欢看雀儿,改日你去护国公府拜访江家表姐,去看江家的兽园不就行了,那才是各种品种都能看呢。”
此言一落,只得让人暗叹护国公府底蕴,圣上直接赏了个兽园,可见圣上多疼爱其妹和侄儿江昼,便是傅陵和傅度几人都没江昼得圣心。
前面礼部侍郎家的姑娘夏燕薇闻言转头,神情有些倨傲看着几人道:“要说这名贵鸟儿,我倒是觉得江世子送给程家姑娘的那只蓝冠鹦鹉才是品相最好的呢。”
白姝不解:“此为何意啊?”
夏燕薇哼笑道:“你们有所不知,前日子世子亲自抓了只鹦鹉送给程家姑娘呢。”
钦阮置之一笑:“我道是什么呢,江表哥那般清冷如玉的䒾蕐人,岂会主动捉雀儿给姑娘,你怎知不是谣传?”看她那个表情,好像说的不是送程妩,是送给她一样,面上神气得很。
夏燕薇一噎,看着谢家姑娘一个个一脸不相信,而宋五姑娘眼神凉凉的看着自己,夏燕薇梗着脖子道:“多说你们也不信,前些时候我去武安侯家做客,自是看见了,我还能胡诌不成?”
几人也知她不敢信口胡诌出来一个蓝冠鹦鹉,诋毁江世子的名声,怕是却有其事,当下也是心思各异。
小母马察觉到主子越收越紧的缰绳,不舒服的原地踏了个步,宋晏宁察觉,手下力道忙松,只是面上的神情有几分隐晦。
“好!”
“快看啊!江世子和六殿下比试开始了......”
一阵马蹄疾啸,只见当头的是一白马霜衣的公子,正是江昼,身后仅一步之遥紧跟着傅陵,一匹黑色骏马,赤色衣袂翻飞。两人将身后的傅度和萧与等人甩在了身后。
不消片刻,高下立见,只见江昼□□的骏马一跃,率先过了草垛间拉起的红绸。
傅陵勒马转身,爽朗道:“江世子,果真是马术过人,陵认输。”
江昼波澜不惊:“六殿下承让。”话落望向远处那些姑娘堆里,不见有些打眼的那姑娘,笑意淡了几分。
这边靠近小亭的马场,宋晏宁方寻了个借口出来便窥见一幕:
树荫绰绰,光线明暗交错下仍然白得生辉的嘉阳公主此时面点羞意,也不嫌草地脏了罗衣,有些豪爽的席地而坐,而旁边两步远做靠在树下的正是一袭黑衣的钦展,大靖的都护右将军。
宋晏宁想起前世的时候,定远侯被抄家,乞伏听说跟他们斗了数十年的定远侯已被收押,自觉无人能制压他们,公然撕毁投降大靖的帛书,一时之间联合北边三个部落南下,铁骑直达雍州,扬言要大靖让利与之互市并将最尊贵的公主嫁入北地为质,民间让彻查定远侯反叛一案呼声越高。
而高位上的人越发隐而不发,最后还是钦展领兵而战,奔赴北地,后续如何,被困在京都四方之地的她也不知了。
就像现下北乞厚厚的尘硝吹不进京都的朱门重檐,北乞的凉寒,被隔在了北乞山,京都不染风雪,也记不得披风带雪的人。
上一世虽知两人之事,现下宋晏宁还是像是窥得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轻声驾马调头,回身既见岸晓身边跟着个蓝衣小丫头有些鬼鬼祟祟的走着过来。
宋晏宁挑眉,指了指两人身后的柳树,示意人在那等着。
宋晏宁驾马道两人身前,左右看了没什么人,才出声问道:“何事?”
岸晓用手拍了拍蓝衣小丫头的肩膀道:“你说。”
蓝溪屈膝见礼,道:“回姑娘,方才武安侯程家姑娘身边的一个丫鬟过去找四姑娘,拉着到无人的地方嘀嘀咕咕说了会子的话,回来四姑娘便要奴婢悄悄摸来姑娘马车这边这姑娘的贴身帕子或是玉佩,不知有何居心。”
宋晏宁闻言沉思一瞬,看着旁边的岸晓笑道:“你且把荷包给她,我倒要看看有些什么豺狼虎豹等着呢。”
岸晓疑惑:“姑娘?”手上也没闲着,忙把自个的荷包解了递给蓝溪。
宋晏宁今儿的荷包用的是散花锦,往日也是出手大方的赏物件给丫鬟,是以岸晓今儿带着的也是个散花锦的荷包,见岸晓解了,宋晏宁也将自个的荷包解了扔给岸晓。
随后宋晏宁看向䒾㟆蓝溪:“好蓝溪,今儿做得不错,你平日只管听四姑娘的,要是有些什么不妥的举动,提前过来告知她们几个。”
蓝溪忙回道:“是,奴婢遵命。”
见人回去复命,岸晓有些不大放心道:“姑娘,四姑娘直接让人来窃取贴身之物,心思莫不是太歹毒了?”
“怎么,不相信我那好姐姐做得出来?”
稳住马儿,宋晏宁就这岸晓的搀扶翻身下马。
岸晓嗫嚅道:“奴婢不是不相信做不出来,只是不解。”不解明明是定远侯府一家,明明也只是个庶出,何来这么多心思谋害嫡系?只能庆幸姑娘有先见之明,将蓝溪先提前几月就放到二房那边,慢慢的让宋苡绮相信。
毕竟宋苡绮等人久不归京,许多事情不能只让自个的贴身丫鬟去办,丫鬟也不熟悉京都了,自然要启用院里清白的二等丫鬟。
宋晏宁面上没那么多想不明白,只看着人道:“岸晓,有的时候,嫉妒会毁了一个人。”
不待多说,只见远处钦阮骑着自个的乌冬跑了过来,笑道:“今儿可真是到处找你了,怎的跑着来了?”
不等宋晏宁开口,钦阮看向宋晏宁身后,再次笑道:“嘉阳公主!”
嘉阳公主方才也没发现宋晏宁,现下见两人在这边也驾马过来,“你们两人怎的跑到这边来了?不是在比试吗?”
钦阮没什么心思,只道:“方才比试就结束了,是江表哥拔得头筹呢。说来晏宁过来竟不告知我一声——”
宋晏宁面上和缓,解释道:“方才见你们看得起兴,哪敢叨扰你们,我也是突然荷包丢了,便过来找找。”
钦阮闻言倒是收起了调笑,嘉阳公主面上也严肃了几分,“可曾找到了?是何种样式?”
宋晏宁叹气,无奈道:“没呢。”
岸晓上前道:“回公主,回钦姑娘,正是提花锦绣芙蕖花的。”
这事可大可小,好在没有绣闺名,嘉阳也道:“可要好好找找了。”
不等宋晏宁再说话,身后传来一声随意且低沉好听的声音。
“五姑娘。”
几人回身,看见方才在马场比试的傅陵现下略微有些慵懒的跨在马上。
手里拿着马鞭,目光沉沉的望着她。
嘉阳公主和钦阮见六皇子望向宋晏宁,自知回避。
嘉阳公主道:“六哥。”
傅陵:“嗯。”
“这样,我正好想去马场里溜一圈,看看这新装的马鞍怎样。”说罢便带着钦阮骑马侧身走了。
钦阮知这六殿下虽然吓人,但不屑于做些非君子所为。况且也知道六殿下在北乞那一年深受定远侯的照拂。是以比较放心的骑着马去了一旁,距离甚远但仍然见得着两人。
“与晏宁姑娘汀州一别,久未相见了。”傅陵隐忍,恪守礼节道。
“殿下还是如往前一般,说来还要感谢殿下上次花朝节还差人送了许多名贵的药材.......”宋晏宁笑道,面露感激。
傅陵见宋晏宁还是如同往日一般浅浅笑语,既无疏远,但又算不得亲热。知她自小病中,很难与外人亲近,能收下他不逾矩的礼,也够了。
“算不得名贵,放在我府上常年积灰,也是浪费。”
“老师在北乞常提起五姑娘.......”傅陵挑拣着说了些北乞趣事逗着人,也捡着说些定远侯和宋晏舸的军营趣事。
宋晏宁自知傅陵算是正人君子,能将时家与傅陵分开,是以也没将恩怨带到他的身上,对他便是有汀州情谊的旧识。
听见响动,钦阮回头。
“表哥?”
一袭霜色锦袍的江昼骑马而来。
江昼骑着马过来,见只钦阮一人在这,那个一直跟着她的小姑娘不在她旁边,没开口多问。
顺着钦阮的眼神看去,只见他找着的小姑娘正在远处那处和人看似亲近的交谈着。
娇花一般的小姑娘穿着一身淡雅的骑装,整个人透着不识人间烟火气的矜贵和细弱。面前的男子穿着一袭红衣,宽肩窄腰,看着到是般配的紧,但是江昼看来就有些莫名的碍眼。
这六殿下也不似平日那般狠厉,跟他面前那娇气的姑娘说话时眉目柔和,两人许是说到了趣事,眼里都带着几分笑意,颇有别人插足不了的意味。
江昼眼如点了浓墨,旋即移开了眼。骨肉匀称的手收紧缰绳,拽了下入月转身走了。江昼抿紧薄唇,倒是没看出来,是个会到处沾花惹草的。
第30章
程几道看着前面的两位姑娘,用扇骨点了点脑袋,硬着头皮过去。
钦阮看向来人道:“你过来作甚?”
程几道努了努嘴,示意翻羽身后跟着的入月,道:“表兄让我来送马儿。”
钦阮疑惑:“送马?”
程几道这次没有理会钦阮,反而看向钦阮旁边的宋晏宁,笑道:“五姑娘,表兄方才见五姑娘马儿骑着不大顺,让我给五姑娘送匹马儿过来。”
说罢见旁边钦阮呆愣的眼神,心里得意一笑,哼,出息。
丝毫没有记起方才他自个听到表兄让他牵马送过来时,天崩地裂的表情。
宋晏宁倒是颇为淡定,确认道:“是江大人亲口说的吗?”
这入月不比寻常马儿,便是平日十分得江昼疼爱的程几道都未曾上去骑过,今儿表兄说让人骑就让人骑了,还让他巴巴送上去,这哪是他那冷清冷性的表兄啊?
了解表兄那寒玉般清冷的性子,这般反常定是这宋五姑娘入了眼了。还说不喜欢娇气的姑娘,准是骗人的。
程几道回道:“是呢,表兄让我定要亲自送给五姑娘。”
闻言宋晏宁脸上染上盈盈笑意,心安理得的从程几道手里接过缰绳,见入月也不反抗,反而乖顺得很,面上笑意更甚。
面前的姑娘实在貌美娇气,程几道心里嘀咕,他虽年幼,却也突然懂了表兄这种口不对心的行为。
要是他遇到这般姑娘,也会觉得怎样娇气都是应该的,甚至还想什么都紧着她,将人纳入羽翼下护着。
不辜负江昼的好意,宋晏宁翻身上马,骑着入月去一边跑了几圈。没过多久,就见钦阮一脸神色焦急的过来,快声道:“晏宁,可莫要再此遛马了,你快随我去小亭那边,出事了!”
宋晏宁面上正色询问道:“出了何事?”
钦阮忙解释道:“方才还说你荷包丢了,现下有个时家旁支的公子拿着你的荷包说是你赠予他的!”
宋晏宁闻言哑然失笑,竟是这样等着她,原以为是多高明的手段呢。
见人一脸淡然,钦阮反而更像应该心急如焚那个人,“晏宁,事关名声,此时可莫要任由他人泼了脏水。”
宋晏宁:“阮阮放心,你也说了,自是他人污蔑,无中生有的事,再怎么编造也丢不到我头上。”
听言钦阮倒是淡然了许多,叹道:“是该庆幸方才嘉阳公主在身边,听着你说荷包丢了,不然现下就我给你作保,也难以让人信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