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瑜伸手点了点姑娘的脑袋,道:“你大伯母的话倒是提醒我了,不出两月便是你的及笄的生辰了,早该着手准备了。”
宋晏宁面上讶异一瞬,道:“这不是还有两月左右的时间?便是那江家姑娘都知提前一月着手准备......”
京都都传她娇气难养......
陆瑜不以为然:“提前有提前的好处,到时候得去看看京都那些高门夫人,不是得提前一月下帖子请人过来授笄?”
宋晏宁闻言倒是歇了歇反对的心思,她拢共就去了两次及笄宴,均是祺云郡主同江二姑娘均是请了庆和长公主。
只是定远侯府与皇家中人,均是少牵扯些,陆瑜只得将眼光放在世家中的一些夫人身上。
陆瑜拉着宋晏宁坐到凉亭,道:“今日我一看那江大人,果真是个难得的如玉如霜的公子,只是怕寻常姑娘难上他的心。”
声声生得不说倾国倾城了,那这模样,在京都到底也是拨着指头往前数的。可今日一看,这江世子,可是丝毫不上心呢。
陆瑜让玉嬷嬷一打听才知,这江世子,可是不大喜欢过分娇气的姑娘。看了看女儿,脖颈上还挂着那母亲送的璎珞平安锁,不知叹了第几声。
声声难得这般上心一人,陆瑜好歹也该让人去探探江家的口风,只是这江世子无父无母,让陆瑜又犯起难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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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母女两人说了片刻的话,陆瑜便回了留风院。
因宋竭在沐浴,陆瑜便没有唤丫鬟进来伺候,宋竭方出来,见妻子面色愁容的坐在妆奁前面卸着朱钗。
宋竭走上前,把那不小心缠了青丝的金累丝宫灯并钗解了,笑着看向铜镜,就见陆瑜捏着根白发,眉头越发紧皱。
宋竭笑着碰了碰人的耳尖,问道:“这几日担忧的脸白发都有一根了?”
陆瑜挑眼,不大开心道:“侯爷还看笑话,大嫂那边儿儿女女婚约都说成了,看看咱行安和声声。”
宋竭一顿,宽慰着拍了拍人的肩道:“有甚可慌的,齐家治国平天下,先前在乞伏行军,还能想甚么儿女情长。行安现下算是入仕掌权了,慢慢着手便是。”
儿子这般优秀,宋竭倒是不多担忧,便是他在衙署都能有一些同僚明里暗里说起自家的姑娘,有与他结亲的打算。
陆瑜扭头,抬眼问站在身后的侯爷,道:“那声声呢,声声身子孱弱,总得好好给她找门亲事我才安心。”
宋竭道:“怎的声声的你也犯起难了?上次不是你与白家夫人商量让白家那小公子过来的?”
话语顿了顿,“我看你也是极为满意的。那孩子性情倒是不错,看着是个宽和会照顾人的。”
说起这个陆瑜才越加怄气呢,陆瑜泄气道:“我满意有何用,又不是为我选女婿,是为声声选夫婿,我看声声就不大满意。”
宋竭一顿,温润的笑了声道:“声声这孩子也快及笄了,姑娘家有自己的打算也是正常的,大靖男儿千千万,不一定非要那白家公子。”
陆瑜张了张口,到底没将那句侯爷觉着江世子如何问出来。
陆瑜扯开道:“马上便是声声的及笄礼,我想着,不若如同上次那护国公府二姑娘那般,多请几家公子,一来你同行安也与官员僚属熟悉熟悉,我也好为声声多相看相看。”
宋竭在外行军打仗惯了,自来都是对这些夫人办的宴饮聚会没多大的了解,只道依着陆瑜所想便成。
十月初九,诸事皆宜,定远侯明珠及笄宴,宴请诸宾。
方卯时末,宋晏宁便起身梳洗准备,用了早膳便也辰时末了。
执月在宋晏宁额前点了荷花花钿,荷花寓意女子如同荷花一般高洁灵秀。
今日算的上是成人礼,宋晏宁着的隆重些,一声湘妃色压光绣春三景的云锦暗纹杏花长裙,腰封勾着纤腰和身段,耳戴南海珍珠明月珰,手上带着那桃花玉镯。
因着要行笄礼,宋晏宁头上只簪了两只吐蕊的白玉并钗。
执月跑进来,道:“姑娘,陆夫人同江家姑娘到了。”
宋晏宁手上一顿,放下手上拿着的荷包香囊,“快让舅母和江家姐姐进来。”
今日宴请,宋晏宁舅母和江悦正是及笄宴的有司和礼赞的。
陆夫人同江悦有说有笑的走着进来,陆夫人这两月也没见宋晏宁过去太傅府,笑着道:“果真是要及笄的大姑娘了,这般一打扮,当真是殊色无双呢。”
宋晏宁面热,拉过舅母笑道:“舅母贯会拿声声取笑。”
江悦淑仪,用绢帕虚虚捂着唇娇笑道:“方才从正门过来,可真是热闹,那白家公子准备的宴礼,竟是那秦云的书法绝笔,可真是稀缺得很。”
陆夫人闻言眼底闪过几丝深意,笑道:“这可不得了了,便是等下你外祖父过来也得多看几眼呢。”
本是太傅府,陆夫人自然了解。这白公子,去年可才在青州偶然得这秦云绝笔,今儿便送来了。早知两家有相看之意,看来这白家公子应当也是极为满意宋晏宁的。
陆夫人笑笑,问道:“你母亲可真是请了皇后娘娘过来做正宾?方从前厅过来,许多人都在议论着呢。”
宋晏宁面上划过一丝不大好意思,正巧见江悦揶揄的看着自个儿,宋晏宁眼神躲了躲,回道:“实在是皇后娘娘厚爱。”
自来正宾都是需要有才有德的女性长辈,论地位和德行,谁能比得上大靖母仪天下的皇后?
上月知晓了皇后娘娘主动让身边的巧云女官过来说,自个儿可谓宋晏宁授笄,这可不仅让宋晏宁受宠若惊,便是宋老夫人也被惊动了,忙叫宋晏宁过去问问,究竟是何种缘由,让深居简出的皇后娘娘如此厚爱?
听着宋晏宁说上次抄写了佛经送去给皇后娘娘之后,宋老夫人心下的疑虑才稍稍见少,难怪如此,许是正是结了缘,让宋晏宁入了皇后娘娘的眼。
只是谁也不知道,不等宋晏宁当即书信一封送去护国公府,就见长幕带着东西来了侯府,才知道,原是江昼进宫,请求了裴氏为宋晏宁授笄。
也不怪宋晏宁现下不好意思了。
不等两人反应,玉嬷嬷兴高采烈的跑了进来,满面红光的就是见了陆夫人和江家大姑娘这些外人在场,也不减半分笑意,道:
“姑娘,皇后娘娘的銮驾快到了,听闻这次,便是那嘉阳公主和三殿下、六殿下也一同拔冗莅临了呢!”
宋晏宁一怔,陆瑜自然不敢托大给这些皇子皇女发请帖,皇家人,只要来了,便是赏光了。
便是上次江矜贵为国公府嫡出的姑娘,也不见公主和皇子到场,这下是真给足排场了。
陆夫人道:“既如此,皇后娘娘那般多等不得,不若现下移步去宴庭罢。”
玉嬷嬷自然应声,在前面引路,再让湘云看着些,仔细让姬云阁几个丫鬟清点好行笄礼要用的一应物件儿。
及笄所需的簪钗是宋老夫人让去悦香楼找收益最好的师傅,打了支累丝卿云拥福并杏花簪。上头的工艺精美,杏花蕊用了数颗稀罕的粉明珠,便是皇后娘娘簪发也是使得的。
就位开礼,裴氏转身在旁边嬷嬷端着的铜盆净了手,宋老夫人身边的岚嬷嬷将那支簪子端上前。
裴氏一顿,看着旁边看着行笄礼的宋老夫人和陆瑜道:“这簪子精美,不过我实在是喜欢这丫头,兀自失礼带了个簪子过来,不知可能用那簪子?”
莫说上面坐着的定远侯一众人,便是下面观礼的各位宾客,都是面上一顿,这定远侯明珠,果真是得皇后娘娘的脸啊。
这次能请得皇后出山也就罢了,便是簪礼,皇后娘娘也准备了一份,真是天大的脸面,瞧着晏宁县主这将来,也是富贵命呢。
宋老夫人一顿,陆瑜忙笑道:“娘娘厚爱,若是娘娘备了,自该用娘娘的。”
裴氏也不多推脱,招了招旁边始终端着个匣子的候着的巧幸,在人上来的间隙,裴氏看了眼下面同傅度坐在不远处的外甥,正看着这边呢。
巧云上前,打开拿上来的匣子,凑得近些的人能一眼看到,是一只玉簪,有些做工繁琐却精美的簪子。
宋老夫人一顿,道:“这,这是群仙宴玉簪?”
跪在蒲团上的宋晏宁心下一抖,暗自看了眼下方宾客,只是男客多在外围,只能见得着些夫人和姑娘。
皇后笑了笑:“是呢,老夫人,这是当年长乐赠予我的,我心下想着我与晏宁这丫头有缘,就想着给这丫头做笄礼了。”
此话一出,就连下面坐在席上的傅度都有些愣了愣神,嘉阳抬眼,看了眼哥哥,又看眼在上头的母后和宋晏宁,母亲这是,有为哥哥指婚的打算?
不怪嘉阳这般想,皇后此举,让陆瑜和诸位有些满意宋晏宁的夫人也心下一咯噔。
三殿下现下府中有一侧妃,正妃之位还空缺着呢。而定远侯现今都手握实权,便是庶系那支也是在翰林院当值,做皇妃绰绰有余。
虽这晏宁县主看着瘦弱不大好生养,但到底是不少的助力。
旁边的坐在几人旁边的傅消道:“三哥,这晏宁县主与母后关系倒是匪浅,确实是个花容月貌,难得一见的娇俏美人儿。”
言毕,就连旁边的江昼和傅陵也抬眼看了一眼,偏偏傅消还当做什么都不知情一般,笑呵呵的不断打趣着,仿佛两人当真定了婚约一般。
江昼唇角勾了勾,有些冷凉,傅消余光见着,后背一凉,想起上次流夏之事,也不敢多打趣。
傅陵笑了笑,一口气饮了瓷盅里的清酒,笑意不达眼底道:“五哥久不在朝堂,许是不大知晓一句话:惹祸只因搬口舌。五哥可得时时刻刻记着,慎言呐。”
傅消面上乐呵呵的笑意一顿,眼底深处翻涌着,旋即温和没脾气迎合道:“怪我怪我,是我失言了。”
众人在想什么,裴氏也知晓,只舒朗的笑笑,由着旁边的有司和赞者说着唱祝词,帮宋晏宁簪上了簪子,如此,便算成年了。
宋晏宁起身,像裴氏行了个万福礼:“晏宁谢皇后娘娘厚爱,晏宁荣幸之至。”
裴氏拉着人道:“果然是及笄的姑娘了,我看你性子极好,合该是安平康健,和和美美一生的......”
宋晏宁心下泛起暖意,皇后娘娘虽看似严肃,当年她去了两次宫中,都或多或少得到帮助,即便有江昼的原因,却也是真心待她的。
诸位宾客酒过三巡,感兴平吟才子诗。
方才在席间仅是行了笄礼,发饰也有些不大齐整,宋晏宁便回了姬云阁让人好生梳个发髻,才施施然的往假山闲亭那边赶过去。
姬云阁外头种了片武陵色,现下虽无花,却也葱葱绿绿的好看。骤然,执月瞥见那桃林中划过一角衣袍。
执月搀着宋晏宁的脚步一顿,道:“姑娘,那边好像有人......”
不等执月说完,几人就见前头那桃林里的小桌旁,走出一位公子,一身白青色圆领绣清竹修兰的云锦袍,称的人清冷到有些出尘如同谪仙一般。
不等宋晏宁反应,旁边的执月等人忙见礼道:“江大人。”
江昼嗯了一声,旁边几位丫鬟东瞅一眼西瞅一眼,有眼力的去前头转向闲亭的路口候着,以防稍会儿陆瑜和宋老夫人那边见人久不过去派人来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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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不住说一句,下章,呜呜!很甜!!!
第84章
见江昼眼底柔和,宋晏宁加快了步子上前,想了想,还是热着脸抓住人袖子,道:“怎的来了?”
江昼见人的小动作,心下因这一亲近的动作得到了极大地满足,眼底洒进笑意,道:“稍会儿要去监察司审案子,不便久待。”
宋晏宁闻言啊了一声,暗暗有那么几丝失落之意。
江昼温沉一笑,道:“簪子可还喜欢?”
宋晏宁抬眼看江昼,眨了眨眼,道:“不是皇后娘娘......”
江昼道:“自然不是。”
当年长乐同裴氏各自打了仙宫夜游和群仙宴步摇簪子,这步摇裴氏会出于喜爱赏赐给宋晏宁,那仙宫夜游的簪子,可就是留给未来的三皇子妃了,同样,这群仙宴的簪子,始终留在江昼的手上呢。
今日这般,裴氏借故赠簪让宋晏宁簪上,反倒是让江昼有些后悔了,台下这么多人都误以为皇后属意宋晏宁做三皇子妃。
而他身边的傅度,虽说面上没表现,但看行笄礼时眼带笑意的看了几眼台上的姑娘,这都让向来心思沉稳的他掀起无名的恼意,心下那有些见不得光的占有欲亦是无边的肆虐。
宋晏宁抬手轻轻拂了簪子上的流苏,白玉簪子出手生凉,但宋晏宁却不知是心里作用还是其他,竟像是被烫了手一般,方要缩回,便被江昼那双温热修长的手捏住腕骨。
掌下手腕泛着凉意,肌肤细腻软糯,江昼心下暂得舒缓,道:“可还喜欢?”
宋晏宁点点头,笑意盈盈道:“喜欢,谢谢大人。”
姑娘及笄本就有可婚配嫁娶之意,怕是今日过后,侯夫人那接到的媒婆帖子就要开始多了起来,何况,这姑娘身边,可还有那白家公子和陆余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