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光[追夫]——故我澎湃【完结】
时间:2023-04-17 17:25:45

  摸了摸向宝珠的手脚,不凉不冰,向易水便没管她张牙舞爪的睡姿了,拉过被她踢开的小被子盖住她的肚子,越过她下床。
  向易水走近沙发。
  沙发不算小,足以让祁光平躺在上面,他翻两个身都不成问题,且无需蜷缩长腿,但终究没有床舒服。
  不然他为什么皱着眉头呢?
  向易水悄无声息蹲下来,用目光仔仔细细描摹着祁光不平静的睡颜。许久,她抬手,虚虚触了触他的眉眼。
  她总是不懂事,让他为难了。
  向易水自责着,却不可避免地有着异样扭曲的小窃喜:到底她还是能这么近距离接触到他的。
  这么想着,向易水手往下移动,指尖循着祁光面部轮廓轻轻拂过,从他挺立的鼻子,润红的双唇,无意识轻微滚动的喉结……
  向易水咽了咽口水,有些意动。
  食色性也。
  她正处于需求旺盛的年纪,以往与祁光的夫妻生活非常和谐,离婚至今四个多月了,她碰他的次数屈指可数,怎能不馋?
  只是有了上次亲吻祁光被推开的教训,向易水已经明白祁光的底线在哪了,她没胆量肆意妄为,惹祁光恼怒、厌烦。
  “你在做什么?”
  祁光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眼神深邃。
  向易水急忙收回手。
  祁光坐起来,用手背擦了擦不知有没有被她碰过的喉咙。
  向易水愣愣看着他。
  是在嫌弃她吗?
  祁光抿了抿唇。
  向易水这才意识到自己把话说出口了。
  “我不想和你有任何肢体接触。”宝珠睡着了,祁光更无所顾忌地表明坚定的立场。
  向易水像被下了一个寒冬的大雪,一个字一个字像冰块往外吐,“对不起。”
  “你别随便碰我就行。”祁光低头将要掉落的毯子提起,他的脸在微暗的灯光中不大清明,周身彰显出格外冷硬严肃的气息,“别让我一而再再而三提醒你。”
  他没忽略他睁眼刹那,她对他的欲/望。
  “……嗯。”
  “没什么事的话,就回去睡吧。”
  一滴晶莹的水珠掉落。
  祁光迷茫抬首,向易水一双狭长的凤眼正无声冒着一连串泪珠。
  祁光一愣,立马想起向易水正值生理期。
  有些女子生完孩子会幸运地不痛经了,向易水恰恰相反,分明她在月子中没出任何差错,可自从生了宝珠,她体质变差,每逢经期就腰部酸胀,易躁易怒,偶尔还会管不住泪阀。
  所幸,除非涉及朋友家人,能引起她过多情绪变化的人与事几乎没有。
  之前在墨脱医院中泣不成声,是她痛彻心扉之举,与现在被祁光“轻飘飘”斥责几句完的情况全不同,但她还是眼泪掉得凶猛。
  如果不是了解向易水的真实情况,祁光都要怀疑她见宝珠先前掉眼泪好使,有意效仿。
  祁光沉吟两秒,“别哭了。”
  上次宝珠提起她眼皮红肿,就闷闷不乐了许久,如果她没藏好情绪,她难受一下,宝珠就要难受一百下。
  祁光扶起向易水,“别哭了,明天宝珠看到你的眼睛又要难过了。抱歉,我说的话太重了。”
  向易水胡乱抹去泪水,“没有,不是你的问题……”
  她的脸很小,两只手能将脸盖了个严严实实,看起来像是小兔子埋头用前爪给自己清洁脸部,尤其是她偶尔还抬头用红红的眼睛瞄他,生怕他突然生气走掉。
  都是一个孩子的妈了,还管着上万人的生计,每日与各种人打交道,她却偏偏保有着与年纪不符的别样的幼态。
  他曾经就被她天真的一面所吸引。应该是自身经历得多的缘故,他偏爱于这朵没有被风雨摧残过的脆弱漂亮的玫瑰,发自内心去维护她,就算她犯了什么错,也不忍过多苛责她……后来的他没想到,他的宠爱与纵容她已经不屑一顾,甚至还把尖刺扎进了他心里。
  祁光收起飘远的思绪,起身要走。
  “祁光……”向易水带着残余的哭腔小声唤着。
  “我去拿冰块给你敷敷眼睛。”
  祁光很快就回来了。
  向易水止住了泪,接过冰块来敷眼睛,只是她笨得很,又或者是在祁光面前不敢轻举乱动,她保持着将冰块按在眼皮上的姿势,因此被持续冰得忍不住低嘶。
  祁光觉得有些好笑,还有点悲哀:他就是一个大俗人。从刚才看到向易水泪眼汪汪,到现在不适得想叫不敢叫,他被冒犯了的坏心情才消散了些。
  他的快乐原也是要建立在别人的不快乐上的。
  这种报复就像鸦/片一样,会让人上瘾,得到短暂的快/感,却于身心百弊无一利。
  祁光淡道:“可以了。”
  向易水连忙把冰块弄下来,甩了甩被冻麻了的几根指头,指尖红彤彤的。
  祁光无意欣赏她的窘迫,“去睡吧。”
  向易水不动,“对不起,下次我不会再碰你了。”
  其实她根本就没碰到他,只是她几乎实质的意念仍触犯了他的底线,她为此真心致歉。
  “回去躺着吧,腰不酸?”
  他不问还好,一问向易水又红了眼圈。
  “去吧。”祁光不欲再安抚她,即便是他惹哭的。
  向易水深吸了口气,拖着轻盈又沉重的身子乖乖回到床上。
  祁光在沙发上沉默翻身,背对着她。
  借着被子的遮掩,向易水偷偷看向沙发。
  沙发上的身影好像更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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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陪同拍戏5
  今早祁光要拍摄以身拖延中野正成的戏份。
  导演属意的表现手法会很含蓄,不含蓄过不了审。但祁光还是要裸着上半身,演绎一份另类的旖旎。
  这可一点都不宜小孩旁观,特别是他的小孩。
  所以祁光昨天在餐桌上就跟宝珠说了,让她先跟她妈妈或在室内学习、休息,或外出逛一逛,消磨一段时间,再到片场找他。
  向易水并不满意这个安排,她男人的裸/体,她怎能不第一时间瞧着呢。
  可她没理由拒绝,毕竟她能名正言顺探班都是沾宝珠的光,要以宝珠为重。
  再加上昨晚一通错误操作,向易水更不敢吭声了。
  祁光似乎并没有把昨夜的事情放在心上,表现寻常,定时定量给他带来的水仙花浇水,给宝珠熨烫小粉衬衫的时候顺便也给向易水熨好衣服——她们还要穿亲子装,叫她们起床,陪她们吃完早餐,出门前还嘱咐向易水,多让宝珠喝水。
  昨日深夜悄悄下了一场小雨,天气转凉了,他担心向宝珠又咳嗽。
  向易水答应下来,与向宝珠恋恋不舍送走了祁光。
  当然,向易水没忘记叮嘱屈家俊,到时“转播”祁光拍戏进程。
  向易水心神不属,跟向宝珠在外晃悠了两个多小时,且交作业般拍了不少照片,照片内容各种各样:屁/股裂缝长出小花的旧雕像,假期里略显空荡阴森的图书楼一角,一墙长势不大好的蔷薇花,徘徊在被碾平半边身子的伴侣边上的蝴蝶,湖旁被投喂得像猪的流浪猫……
  这些放在平时颇是生动有趣的事物,如今不能让向宝珠提起多大的兴趣。何况在游逛期间,陆陆续续有人来搭讪向易水,打扰到她们本就不高的兴致,这使向宝珠更惦念爸爸了。
  好不容易度过煎熬的两个小时,母女俩快马加鞭赶往片场。
  这时祁光还在拍戏,不过已经不是需要向宝珠回避的戏份了。
  方琼玉依然穿着陈旧发白的长衫,单薄而孤独地立于破败狭小的院中,透过残垣,望着不远处扒拉着泥土嬉戏玩耍的孩童,而在孩童后面是他们发愁绝望的父母。
  又经过了一轮空袭,他们的房屋毁损了大半,这是不幸中的大幸。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定有因亲人朋友被轰炸逝去而发出的凄厉悲苦的哭喊声。
  方琼玉用着清明的眼睛,客观又不平静地审视着同胞的苦难,自己的困难,以及中国的苦难。
  清除了房屋灰尘的阿雄走过来,问他的少爷饿不饿,又吧啦说了一大堆:现在只有半只烤鸡吃了,得亏先前往郊外跑的时候,趁乱低价买了只烤鸡,回来的时候他看过了,二街口那卖烤鸡的店被炸没了,近期估计没得吃了。
  方琼玉置若罔闻,视线定在被那棵垂垂老矣的榕树上,许久,他自言自语,“何事吟余忽惆怅,村桥原树似吾乡。”
  “何事吟余忽惆怅,村桥原树似吾乡……”
  “阿雄,我们已经几年没回过家了?”方琼玉突然问道。
  阿雄愣了一下,从用缺角盘子装着的烤鸡上移开眼,看向方琼玉,“少爷,你想家了?”
  方琼玉瞳光幽深复杂,思念与悲痛下蕴藏着某种坚定的念想。
  阿雄似有所察觉,不安道:“少爷?”
  方琼玉安抚地拍了拍阿雄的臂膀,“没什么,我只是说说罢了。”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方琼玉笑了笑,笑容苦涩又有几分释然,“家中的长辈都安歇在了路上各处,你说,何处不是家呢?”
  方琼玉垂眼看着自己添了不少风霜的双手,平静的眉目间携着一股不易被捕捉的决绝
  何处,不能埋白骨呢?
  “卡!”
  这一条戏过了。
  祁光却没脱离状态,礼貌地同对戏的演员与导演道了声谢,便游魂似的回到休息处。
  “爸爸!”
  祁光骤然被扑了个满怀,魂也回来了,“宝珠,你来了。”
  “我来了。”
  “爸爸,你不要难过。”
  向宝珠暖烘烘软乎乎的,像小奶猫一个劲的蹭着祁光的胸膛,还煞有介事的给他拍背——拍在了腰上。
  祁光摸着向宝珠的小脑袋,“爸爸入戏了而已,等会就好了。”
  向宝珠不懂什么叫入戏,但知道她爸爸实实在在难过了,所以急于跟她爸爸分享让他开心的事情,“爸爸,我跟妈妈划船看水杉树了,也逛学校,还拍了好多漂亮照片,等下给你看。爸爸,我跟妈妈给你带来一些有意思的玩意儿,啊,还有花。”
  向易水上前来,怀里揣着一束或紫或蓝的矢车菊,不知是身体不适、逛累了,还是被矢车菊灿烂的寂寞感染,她欢喜的眉眼间带着一丝不易让人发觉的忧郁,使得她呈现出一种异于寻常的美感。
  祁光反应不大,一旁的屈家俊却抬手摸了摸嘴,幸好没有流口水,他心虚看了看四周,得亏没人发现他不争气的样子。
  因为很多人,尤其是男人都看向易水看呆了。
  屈家俊觉得这可不行,向总是他家祁光的,于是默默挪动到向易水后头,用微胖的身子挡住了大半美景。
  祁光留意到屈家俊的动作,有些哭笑不得,咳了咳,接过花对宝珠道:“谢谢。”
  向宝珠替妈妈说好话:“妈妈挑蓝色的的花,宝珠挑紫色的花。”
  尽管妈妈之前说她不用帮她,但妈妈动作太慢了,她看着就很急。
  尤其是昨晚爸爸义正言辞跟她说离婚一事,让她非常耿耿于怀,她想要爸爸妈妈早点和好在一起!复婚!
  祁光抬眼看向易水,“谢谢。”
  鼻腔内轻甜的花香因着急促的呼吸渐渐消散,向易水道:“不用谢。”
  向宝珠拆开袋子盖子,殷勤地拿出一块饼递到祁光嘴边,“爸爸,你尝尝这个鲜花饼,刚刚我跟妈妈试吃过了,好吃。”
  祁光心里熨帖得不了,谁的女儿有他的宝珠这么乖啊,笑着咬了一口,“嗯,很好吃。宝珠你也吃。”
  “她吃了一个了,路上林林总总吃不少东西,估计食物都到嗓子眼了。”向易水道。
  向宝珠煞有其事用空着的手摸了摸自己的喉咙,“对,宝珠已经饱了。”
  “喝点水。”向易水让岳西拿过来保温杯,给向宝珠倒了杯温水喝,随后问祁光,“你,要不要?”
  祁光摇头。
  向易水失落地盖上盖子。
  他好像更不想跟她说话了。
  向宝珠喝完了水,主动给屈家俊等人送食物。
  她们当然不止带了祁光的份。
  向宝珠回来后,祁光下意识看了看张之桃那边,正要开口跟向宝珠说话,却听到张之桃的经纪人蓦地告知众人,张之桃要请剧组吃午饭与下午餐,想吃什么可以过来跟他助理点餐。
  多数人小小欢呼了下,因为助理“偷偷”跟他们补充,张之桃选定的餐厅人均消费一千。大家都是普通人,就算有能力消费,平日里也很少这么奢侈,如今难得有机会吃上一顿,别提多高兴了。
  张之桃坦然接受了众人的感谢后,笑盈盈朝祁光这边走来,“祁光哥,宝珠,哦,还有向总,你们要吃什么吗?”
  向宝珠仗着背对爸爸,冲张之桃嫌弃地撇嘴。
  就算这个讨人厌的阿姨更改了对爸爸的称呼,也不能抵消她的讨人厌。
  张之桃嘴角抽搐了一下,继续笑道:“祁光哥今天拍了一上午的戏,累坏了吧?”
  祁光累不累,向易水暂时看不出来,但她听出了张之桃的洋洋得意。
  她得意什么?
  不就是看别人的男人半裸身拍戏吗?
  张典一走,她就更加不知羞耻了。
  向易水嫉妒得要命,决定回去就将屈家俊传给她的视频看个百八十遍。
  心里越不高兴,向易水脸上的笑容就越明艳,“张小姐上午一定也累坏了吧?不如尝尝我们带来的鲜花饼?祁光也说好吃。”
  祁光对她们的刀光剑影浑然不察,顺势道:“确实不错。”
  今早祁光刚到片场,张之桃就过来向他诚恳致歉并表明心意:说她不应该作为他粉丝、朋友却做着与身份相悖的事情。只是她也不知她是何时对他的感情产生了变化,她回去认真思考了一晚上,决定摆正自己的地位与态度,她不想当似是而非的妹妹,她想要追求他。无论他接受与否,她都要尝试一番,如此也不枉喜欢他一场。
  这样开诚布公,反倒让祁光舒心了不少。
  然后,祁光非常严肃地拒绝了张之桃。
  张之桃对此也不气馁。
  纵然祁光对张之桃始终没有其他想法,他不会像对待一般仰慕者一样,刻意疏远张之桃。
  他对她还是有一定的妹妹滤镜:她还是个小女孩儿,只不过春心萌动喜欢他而已,又没做错什么。
  何况她还帮助过他。
  所以只要张之桃不越线,祁光就不会刻意摆冷脸。
  向宝珠一点都不想给张之桃吃她买的东西,可还是听妈妈的话给了她两块鲜花饼。
  张之桃双手接过,笑道:“那我就尝尝啦。其实我之前也来过昆明几次,就是每次都来去匆匆,都没机会到处逛逛,更别提去打卡这些地方特色美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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