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弃人伦道德,沉沦深渊,不顾一切地占有她后,他果然,到了另一个地狱啊……
在两人无言的沉默里,陈灼一直盯着面前缩成一团的小兔子,直勾勾地盯着,目光深到要又一次将这兔子一口吃掉时,他舔了舔唇。
想起那晚的混乱和欢愉,男人的冷情凤眸晕开极浅的笑。
他已然承认自己是个禽兽,但他……
并不后悔。
或许重来一次,他还会如此。
“念儿想嫁是么?”
陈灼看着惊恐的小兔子良久后,打破了两人间的沉默,又问了她一遍。
陈念攥紧小手,没有任何犹豫,点点头:“嗯,我要嫁。”
“好,好啊。”
听到小姑娘再一次极其肯定,毫不犹豫的回答后,陈灼忽然大笑起来。
笑到青筋暴起,笑到眼尾渗出水光,甚至喉咙里溢出血腥味来。
这笑声听起来极是恐怖,小姑娘也愣了下,仿佛又陷在了那晚的梦魇里,把自己抱得更紧了。
她现在对这个哥哥,只剩下怨恨和恐惧了。
“念儿,哥哥同意你嫁。”
余光瞥到她害怕的神情,陈灼的心被狠狠刺了下,眼睛都要流血了。
随即,他又敛起疯狂神情,恢复成了正常的兄长姿态。
手里的那碗饭还在飘着热气,陈灼端着这碗饭走近,走到她面前后也蹲了下来。
他与她平视,用兄长的口吻哄小孩:“但是,你得先吃饭。”
“念儿吃饭,乖乖养身体,哥哥便同意你嫁。”
“真的吗?”陈念不相信地问了句,小嘴微张时,男人眼眸一暗。
在她的唇上,还留有他上次亲吻的痕迹。
他亲她亲的极狠,恨不得把她吃下,那破掉的地方到现在都没好。
陈灼移开目光,压下想要触摸的欲望,笑笑:“嗯,自然是真的,哥哥是将军,怎么会骗你。”
确定他没骗自己后,小姑娘似是松了口气,黯淡的眼眸一下就亮了。
快要枯萎的娇花似乎在一点点地恢复生气。
就是因为他同意她嫁人,同意她离开了么。
男人的心底似是破开了一个洞,开始流脓流血。
但他面上没表现半分。
“念儿,这么多年来,哥哥待你如亲生妹妹一般。”
“你是我武宁王的妹妹,哥哥这次……定让念儿风光大嫁。”
陈灼就这般就着她,蹲在地上给小姑娘喂饭,一边喂,一边轻描淡写地说。
只是这话里几分真几分假,他与她皆心知肚明,只是都没拆穿而已。
陈念的确很久都没吃饭了,她用绝食来抗议自己兄长这种可耻的行为,想要禁锢她的行为,不过是想离开他,离开陈府而已。
如今他答应了自己,目的达到,陈念看着喂到嘴边的可口饭菜,闻着这饭菜的香味,多日未进食的饥饿感顿时抓心挠肺地折磨着她。
很难受。
陈念看着嘴边的饭菜犹豫了一下,出于习惯,她刚想张开唇吃饭时,想到她哥哥的种种所作所为,又闭上了小嘴。
“我自己可以吃,不用你喂我。”
她拒绝他喂她吃饭。
陈灼的手颤了一下,但他仍旧坚持,口吻强硬到不容她拒绝:“哥哥喂你,念儿。”
陈念饿得厉害,此时此刻饭菜香味飘到了鼻间,这令她更是难受,她不想在这种事上和他对抗,起争执,便张开小嘴,吃了下去。
看她乖乖吃下一口后,陈灼幽沉的眼底终于浮现一丝笑意。
他一直很喜欢喂她吃饭。
从小到大,只要他在府,只要两人一起用膳,他便会喂她。
小时候陈念挑食又厌食,长得很瘦,很小,并不像现在这般明媚可爱,生机盎然。
陈灼担心她身体,每次到了用膳的时候,当她又挑挑拣拣的不想吃饭,想要跑出去去外面玩时,陈灼便会一把揪着她后领,拎小猫一般把她拎到怀里。
他会把瘦瘦小小的她抱在怀里,一口一口地喂她吃饭,不让她挑食。
他一个人高马大外人眼里近乎嗜杀的将军,却会极有耐心地喂她吃饭。
陈灼并未带过小孩,若是饭递到了嘴边她还不吃,他一烦躁便会拧起剑眉,吓唬她,再不吃就把她扔掉。
小孩子被他这么一吓哇哇大哭,陈灼又后悔不迭,开始手足无措地哄着她,抱着她举高高,再求着她吃。
直到后面,他亲手喂她吃完一碗饭,他才放下心来,自己去用膳。
陈念便是这么一口一口被他喂大的。
只是后面,这喂她的东西,除了饭,不知怎么还包括了其他。
陈念被他喂着长大了,及笄了,可以自己吃饭了。
然而,在她长大及笄后,他好似更喜欢把她抱在怀里,喂她吃饭了。
比小时候还喜欢。
若是他在府,次次用膳的时候,他便会把小姑娘抱在怀里,仍旧是一口一口地喂她吃饭。
这个习惯一直延续到了现在。
直到此时,他仍旧坚持,要喂她吃饭。
“以后乖乖吃饭,哥喂你。”在喂她吃完这碗饭后,陈灼抬手抹去她唇边的饭粒,声音嘶哑地说,“不要这么折磨自己了,念儿。”
听到这句话,陈念像是炸毛的兔子一般,立即抬手打掉了他的手,他正在触碰她唇的手。
然后,陈念冷冷看他,那双莹润杏眸泛着红,对他说了一句极其诛心的话。
“哥哥,一直以来折磨念儿的,不就是你吗?”
瞬间,陈灼的心似是被一把刀给劈成了两半,怔愣过后,他忍着喉咙这处涌上的血腥气,轻声说:“以后不会了,哥哥和你保证。”
说完这句话,陈灼抬手想摸摸她的头,安抚炸毛的兔子……但在他的手刚抬起,小姑娘却以一种极其灵巧的姿态,飞快地跑走了。
他没有碰到她。
一根头发丝都没有。
陈灼手心又空了。
他抓不住她。
――
封妃的圣旨一下来,陈灼同意她嫁人后,两人都没再提起那个夜晚的事。
于他,这是一场痛苦又欢愉的美梦,他深陷两端,被道德人伦折磨,却也沉|沦不已。
但于陈念而言,却是一场噩梦,她只有对她这个哥哥的怨恨。
两人似乎又回到了以前。
他和她的兄妹关系还未毁坏之前
只是,她不再黏他,不再娇滴滴地喊他哥哥哥哥,也不再和他撒娇,更不会无法无天地抱着他,做一些荒唐之事。
但陈灼看着这样的乖妹妹,心里并未生出兄长的欣慰感。
反而,他看着这样的她,心里总会有一出生出隐约的痛意。
似有若无,但却极其折磨人,令他夜不能寐,每晚皆沉醉在那些肮脏不能言的梦里。
陈念却过的比他舒适多了。
哥哥不再禁锢她管束她,再过些日子,她便可以逃离她哥哥那个变态,疯子,小姑娘开心得很,吃嘛嘛香,气色都好了不少,看上去比以前是更娇艳了。
陈念视她哥哥为无物,彻底将他忽视了。
她开始日日跑出去疯玩,逛街游湖,赏花看灯,各种宴席都没落下,交了不少一同游玩的小姐妹。
而除此之外,似是故意报复她哥哥一般,陈念开始花钱挥霍,极其无度,常常逛街逛到高兴就会大手一挥,相当豪气地把一个铺子里的东西全都买下来。
有时候甚至把一整条街的铺子都给买空了。
旁边的清荷眼睛睁得都快掉下来了,她想劝说她小姐,但没用。
陈念从这肆意的花钱挥霍里得到了巨大的快乐,还有报复的痛快感,尽管这些对她哥哥而言也算不了什么。
但陈念就是存了一点小孩子般的邪恶报复心,想用这种幼稚的手段让自己开心,让她哥哥不痛快。
因为她哥哥囚禁她又欺负她。
是个变态,是个疯子。
买下各种东西后,陈念到处送人,留下送不出去的,便会命人搬回府里。
没过几天,这陈府到处都堆满了陈念买回的东西,各种衣裙首饰、蜜饯点心、还有各种好玩的小东西……诸如此类等等……
陈母被陈念这种行为气的要死,但每每她想要开口训斥,便会被她这个儿子的眼神吓到不寒而栗。
顿时,她只能把话咽回去。
她深知,在她这个儿子眼里,那个捡来的丫头怕是比她这个母亲重要的多。
然而陈母不知道的是,在陈灼心里,他根本不会把陈念和她放在一起比。
因为她不配。
陈灼厌恶这个母亲。
而对陈念,怕是视若珍宝这四个字都无法言明他对她的感情。
他想和她血液相溶,骨髓相连,变成一个人。
叫她无法离开他,也离不开他。
但是……眼下的陈念却不是如此。
她像只重新得到自由的鸟儿,离开了笼子后,整天叽叽喳喳地到处乱飞,好不欢快。
就是不肯停在他肩头。
一日,在陈念又想出门愉快地花钱,和小姐妹一起玩耍时。
陈灼叫住了她。
“念儿。”
一道沉哑的声音忽然缠在她耳边。
小姑娘的耳朵登时酥酥麻麻,肩膀微微颤了下,下意识回头时,看到了庭院里的哥哥。
一身玄色锦衣,望去仍旧高大俊美,将军气势不减,让人不敢直视又无法移开目光。
只是这些日子过去,他却清减了不少,形销骨立。
但面前的小姑娘却容光焕发,越发的娇艳欲滴。
她此刻站在春日的庭院里,在春光下,整个人就像是刚刚成熟的蜜桃,饱满鲜艳,似是一碰就会流出蜜桃汁液来。
引人采撷,吞吃入腹。
男人忽地口干舌燥,一些不堪的画面闪过脑海时,陈灼微扣拇指,目光沉了下来。
她哥哥的眼神着实看得她害怕。
又是那种想吃她的眼神。
陈念不和他对视,看了一眼后撇撇嘴,登时转过身去,移开目光不看他。
陈灼走了过去。
走到她跟前极近的位置,他略微倾身,温热呼吸便打在她脸上。
陈念脸一热,蓦地起了绯红,她握拳,双颊鼓起气呼呼的,娇嗔抱怨:“哥哥你离我远一点!太近啦!”
清荷还站在一边,但陈灼的眼里只有他这个妹妹,这些日子他被她折磨得太厉害了,此时一看到她便只想离得她近一些,想触摸她。
这种想法令陈灼意识昏沉,目露痴迷之色,此时竟是顾不得还有旁人在场,便径直离她如此之近,两人呼吸交错,身体几乎都要贴在了一起。
一旁的清荷见此脸就红了,非常有眼力劲地退到了远处。
连头都不敢抬,怕看到什么让人羞红的场面。
“念儿,哥哥的好念儿……”
走到小姑娘面前后,男人低头,薄唇靠近她耳侧,低哑缱绻地唤她名字。
这一声“念儿”似是唤得柔情百转,颇有撩拨,甚至勾引意味。
莫名让人面红耳赤。
陈念自是也发现了。
她觉得,她哥哥此时就是在故意地勾引她!
她才不上当呢。
她可以去找别人当夫君。
她不要哥哥了。
小姑娘轻哼一声后,忍着羞意后退两步,一点都不客气地戳破他:“哥哥,你不要离我这么近,故意勾引我,哼,没用了。”
小姑娘这番大胆地话令陈灼一惊,他恍惚的神思也清醒了几分过来,眼里痴迷却未减。
他轻咳了两声:“小畜生,哥哥就是想说,今日哥哥休沐,念儿也出去了玩了这么多日,今日便留在府里,陪陪兄长可好?”
陈念无情地否了:“念儿不想陪呢,念儿最近认识了好些个小姐妹,今日我们要去听戏,没法陪哥哥了。”
“而且,哥哥你一个糙男人无趣得很,和哥哥待在一起,一点意思都没有呢。”
陈念捧着脸,佯装叹了口气,话里话外均是对她哥哥这个男人的嫌弃和讨厌。
陈灼登时一怔,心脏生寒,很快,这刺骨的寒意传遍四肢百骸。
以前,若是陈念还生着那怪病,他若是休沐在府,征战回府,陈念定是要缠着他,要他抱着自己,要像婴儿一样要吃奶。
那番黏人的样子,简直是恨不得日夜都同他亲近。
可如今……
陈灼长睫轻扇,垂眸看着面前的小姑娘。
他看她许久,待一阵风拂起他高束的乌发,几缕发丝擦过侧脸生出痒意时,他才收敛了几分这痴迷的目色。
“念,念儿……”
男人的喉咙里似是梗着刀刃,一开口便嘶哑到要流血。
“念儿,你快嫁人了,这一天的时间都不给哥哥么?”
“我不要。”
陈念语气坚决,一双杏眸红红看他,里面不知是怒还是怨,抑或是恨。
“我不要和哥哥待一起。”
这句话说完,陈灼的心已然被插了无数刀。
他惨笑一声,下意识想将面前的小姑娘搂进怀里,只是他刚抬手,想将陈念圈进怀里,陈念便飞快地跑走了。
就如蝴蝶一般,轻盈振翅,无知无觉地就逃离了他。
逃离得如此之快。
小姑娘走了,陈灼一怔,忽然就想到了那日,在那间昏暗的屋子里,他为她解开脚上的锁链,她也是如蝴蝶一般,霎时便消失在他眼前。
囚禁她没用,占有她也没用,她不会依赖他,只会想着离开他。
离开他这个哥哥。
既然如此……
此时此刻,在小姑娘逃离他之后,陈灼置身满院春光之中,却觉心中无限寒凉时,似是鬼使神差般地开始想……若是这小家伙并未戒断那怪病,并未戒断对他的依赖,此时此刻,她定不会如此对他这个哥哥。
她会像以前那般缠着他,黏着他,纤细的手臂会勾着他脖子,娇滴滴地说要他亲亲,会像婴儿一般窝在他怀里,一点都不害羞地说要吃奶。
这么多年了,他为何非要让她戒瘾,为何要治她的怪病。
这种种思绪涌入脑子时,陈灼反应过来后亦是被惊了,他想,他大抵真是疯了,此时此刻,竟会如此想。
并且,生出了另一种荒唐至极的想法。
――
当陈灼生出那荒唐想法后,翌日下朝,他并未直接回府,而是去了太医院。
找了当时帮陈念看那怪病的女医官。
太医院一处房间里,只有陈灼与女医官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