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看来,她是注定得不到了。
白夏握着她的手一紧,也看出了姚萍珊眼中的失落,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对方,她现在说什么都不太合适。
张万清踏进教室的时候,面对的就是全班气愤又低迷的气氛。
“怎么了这是?该上课了还这么没精打采。”
将教案放在讲台上,老爷子拿出了随身带的粉笔盒,一边翻着书本一边头也不抬地问。
随着他的话落,往日此起彼伏热闹的问好声却不再,教室不仅没人回答,甚至还更加沉寂。
张万清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将老花镜从鼻梁上取下来挂回胸前,掏出中山装口袋里的近视眼镜重新戴上。老花镜的两根眼镜腿上绑了一条软皮绳连接,正好可以挂在脖子上,好取好下还不怕眼镜被遗忘,完美解决了他偷懒只戴一个眼镜,导致分不清学生的毛病,也是白夏给他做的。
清晰的视野中,一双双质疑、忿忿、不公,甚至失望的表情跃然眼前。
张万清一愣,有些摸不着头脑,就听后排的女生率先开了口。
“张老师,既然推荐上大学的人选都已经出来了,咱们还浪费时间来这里上课干什么呢?我不如早点返回自己军区,好好在岗位上发光发热争取早点提干来得实际!”
“就是,早知道这样咱们何必来,想选谁一开始就早点选了多好......”
这话就有些过了,张万清本来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儒雅老师,将手上的课本一下子摔在讲桌上,震动得粉笔盒中的石灰粉尘纷纷扬起。
“这位同学,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我想选谁就能选谁?你质疑我可以,但是质疑军区学习班开办的公正性,你还没有资格。”
他声音严肃响亮,一些在气头上的女同志也哑了火,有几个还纷纷垂下了脑袋。
张万清环视一圈,都不过是一群二十多岁的小姑娘,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开口:
“你们这是听到了白夏同学,被大学招生的消息了?你们可知道是哪所大学?”
“额,好像是首都的大学?”
“没错,是首都的大学,那你们可知道咱们军区的学习班,自从建立起来,说的大学名额是哪所大学?”
“这个我知道,是本省的黑大,是老师您先前教书的地方。”
张万清扫了一眼靠墙说话的女生,抚着山羊胡点了点头。
“是啊,咱们班分的名额是黑大的,而白夏是被首都的大学招生的,跟你们八杆子打不着的事情,你们急什么?难不成还怕她抢了你们的名额?再说,能不能算‘抢’,你们自己心里清楚。”
这话一出大伙儿都愣住了,一部分人在因为还有大学名额而高兴,脸上当即就扬起了兴奋的笑容,而绝大多数人则被张万清话里的意思说得羞愧难当。
即便除去白夏,名额也只有一个,虽算不上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但也只有几十分之一的几率,而对于长期成绩在十名外开的学生而言,几率更是几乎等于0。
所以即便有些人高兴,也是白高兴,两年的时间该怎么样早就定性了,即便接下来的两个月天天挑灯夜读不休不眠,也不可能被选上,毕竟推荐上大学的名额不像以前的高考,以一场考试的成绩来定输赢,更多的却是看在日常的随堂表现跟作业。
*
七月盛夏,两张新学年的录取通知书,就寄到了山北军区。
一张是白夏的,来自京大,另一张来自本省的黑大,是给姚萍珊的。
“恭喜你了萍珊。”
白夏由衷地贺了声喜,终于得偿所愿的姚萍珊突然有些想哭。
双手紧紧地握住白夏的手没有说话,她怕她一开口就会哽咽出声露了糗态。只满眼感激地望向白夏,在心里不停地感谢她借给自己的所有笔记,要是没有她划的那些重点,她学末的测验估计够呛。
“好了,往后天高海阔可任你们飞了!你们是咱们军区出来的,不管在哪儿,说出去都是山北的一份子,在外可要给努力实干,别荒废了来之不易的机会!姚萍珊在省内还好,不是很远,白夏你去了首都要照顾好自己,是打算住校嘛?”
说到这,张万清在心里叹了口气,年纪大了,还真有点不舍得分别。
“不住校,我跟延城都商量好了,过几天先去那边打扫打扫房子,到时候骑车走读。”
想到先前改良化肥,上面奖励了白夏一套房子,张万清心下划过一丝了然。有外人在也没多说什么,只点点头又叮嘱了两句:
“行,你们自己考虑好,就一点,安全最重要!”
不住校也挺好,毕竟是结了婚的人,在外面有个房子,延城那小子去找她的时候也好有个落脚的地方。
跟张万清姚萍珊两人分别后,白夏就骑着自行车往家属院走。
自从三个月前她京大的名额下来,裴延城部队的工作好像就更忙了,时常忙得神龙见首不见尾,一周几乎有两三天她夜里都快睡着了,他才拖着疲倦的身子回来。
也不知道去干了什么,累得倒头就睡,有一次澡都没洗,身上的迷彩服还挂着洗不掉的黑印迹,看上去跟石油似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管着两千个士兵的裴团长,连夜去钻油田了。
气味也格外刺鼻,他鼻子就跟摆设似的闻不出来,白夏可受不了,连拖带拽地将人衣服都给扒拉了干净,全扔到了后院的水池子,待屋子里没有那怪味了,才觉得舒坦些。
至于给他擦身子,做梦吧。
给盖块毛毯就不错了。
四五六月份的天气,还有些凉丝丝,特别是早晚温差大,所以那次,裴延城是在半夜被冻醒的。
晕乎乎地醒来,转头就瞧见背对着他,紧紧贴着墙睡的媳妇,紧闭的眉眼还皱着,总觉得从中看出来一丝嫌弃。
裴延城:......
一忙起来就顾不上洗漱的裴团长,尴尬地摸摸鼻子,自觉地起身踏进浴室。
从那以后,裴团长开始争做讲卫生爱干净的五好青年,回来的再晚也会洗漱干净换身衣服才上床。
今晚跟先前一样,到了很晚裴延城才回来,身上还是那股很重的石油的味道,隔着一道门白夏都闻见了。
听着门外哗哗地水声,白夏把枕头竖起来靠坐在床头。
“怎么还没睡?我吵醒你了?”
裹挟着湿气的裴延城,穿着一件宽松的汗衫走近。
白夏发现他每次洗完澡都不会把身上的水珠擦干,就随便糊弄了两下,然后就直接套上了褂子。
纯棉的汗衫都被他身上未干的水迹印湿了,干一块湿一块地贴在身上,哪不难受嘛?
白夏眉梢轻抬地嗔了他一眼,眼波魅意横生,让已经忙的好长时间,没有进行晚间运动的裴延城,突然有些心猿意马。再看她下床往衣柜前走的窈窕背影,挺翘的臀|瓣都好似晃动出一阵轻微的肉|波。
也不是童子鸡的裴团长,眼神立刻就变了,耳根子热得都蔓延到了脖子。
“把你衣服脱了。”
娇俏的声音,从转身走来的漂亮媳妇嘴里吐出来。
裴延城神色微怔。
第49章
入夏后, 白夏夜里已经换了夏天的睡衣,不是什么性感的款式,就是普通的短袖圆领长裙, 上下一样宽的直筒版型,一直到膝盖, 只是因为她怕热, 才选地冰凉轻薄的丝绸面料。
随着走动间,布料就时不时地紧贴上她的皮肤, 顺滑垂直,显得格外有光泽。
她在家里没有穿bra的习惯, 晚上睡觉的时候更加不会穿, 觉得胸口被束缚的难受, 这样一来, 面前晃动的ru|波可比背影的幅度要大得多了。
每一下都像是在挑战裴延城的忍耐力。
白日的疲倦在这一刻好似一扫而空, 抬眼扫了一下床头柜上已经指向一点的时针, 裴延城唇瓣动了动, 但是他却好像没听到自己的声音。
“好,那就一个小时。”
嗯, 今天已经很晚了, 要收敛些。
白夏一愣,脱个衣服还要一个小时?你扒皮呢?
大半夜的不睡觉啊。
拿着干净汗衫的白夏,闷不作声地就上前两步站在裴延城的面前,微微弯腰两手拉住他的衣服下摆, 用力往上一扯,就将他身上半湿的衣服给扒了。
露出古铜色的皮肤, 紧致的肌肉线条一如既往的流畅漂亮。
坐在床沿的裴延城,被他媳妇的主动惊到了, 突然有些受宠若惊,心脏剧烈的跳动,温热的手掌刚覆上她的细腰,小脸近在咫尺,可他还没亲上去呢,一件黑色的汗衫就照头盖了过来。
“好了自己穿吧,衣服后背那么湿,你睡着不难受啊?”
裴延城从衣领中探出头,就看见白夏手里拿着他刚刚被她脱下来的短袖,停匀的葱白细指正指着那上头的一团水渍。
嗯,果然是他想多了。
“录取通知书今天已经收到了,咱们什么时候去那边收拾房子?是不是最近太忙了,你要是抽不开身,我让延辉陪我去也成,他过些天正好轮休。”
白夏轻轻踢掉了脚上的拖鞋,又钻进了被窝,却在收回腿时,被裴延城一手抓住脚踝。
单手将新换的短袖穿好,便将另一只手也覆上了白夏的玉足上,她浑身都软乎乎的,就连脚底也细滑白嫩,没有一丝老茧。
裴延城侧了侧身,改为盘腿坐在床沿,手指轻柔地揉捏着手中的小脚。
“这段时间是有些忙,不过到了月底应该会空闲下来,到时候我们去首都,看看那边有没有需要置办的东西。”
将媳妇的脚揉热乎了,裴延城又换了只继续揉,白夏靠坐在床头,都舒服的张开了脚丫子。
她先前猜的没错,最近这段时间裴延城的确天天在往油田跑。
石油作为国家极其重要的战略物资,油田一直是重中之重,但是这次的行动却没有明确的任务,起因是年初有线人密报油田有些异动,但当真具体调查了一段时间后,却一无所获,看上去就只是捕风捉影。
原本负责调查这件事的,就是首都新调来的周靖云,调查两月一无所获后,就派人两班倒的盯着油田,看上去不像是要进一步调查下去。
第六感一直很敏锐的裴延城,却觉得这件事情有猫腻,特别是在实用氢|弹投掷成功后,出现了这件‘捕风捉影’,更让人觉得蹊跷,便主动请缨接下了这个任务。
周靖云只当他是闲的没事做,正好顺水推舟将这个不会有立功机会的任务,交给了裴延城。
这一忙就是三个月,就像之前调查的一样,一切正常没什么异动。但是这段时间裴延城也不是一无所获,他不仅摸清了每个工人的作息,甚至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网也绘制了出来。
可惜这事儿如果到了月底还没有大的进展,他也得被迫放弃这件任务。
这也是他跟白夏说月底后应该有空的原因。
*
时间一晃,到了七月底。
白夏这几天一直在准备带去京市的东西。
结婚的时候妈带了一大床新弹的被子过来,还有好几床新被套,在这边裴延城也置办了不少,家里的大衣橱上上下下都塞满了,两人根本睡不过来。正好到时候带两床去京市,首都那边的物价肯定贵,家里多余的,只要那边能用得上的东西,白夏都打算带过去,到了那边也不用再花钱买了。
听到院外的敲门声,正在给行李做最后打包的白夏,闻声便一边弹着身上的棉絮绒毛,一边往前院走。
“你出门没带钥匙吗?咱们明天几点出......”
白夏还以为敲门的是裴延城,没想到开门却瞧见了小江的喜庆圆脸。探出脑袋往门外两侧望了望,只有他一个人。
“嫂子,团长临时有重要事情,今晚估计不回来了,他让我把这个交给您。”
“奥,好的谢谢。”
垂眸看向小江递过来的纸条,是笔记本的横条纸,叠得不规则,歪歪扭扭没有他一板一眼的风格,看来他写纸条的时候应该比较匆忙,白夏顺势接过。
“正饭点了,来家吃了饭再走?”
“不用了嫂子,我还要去打个电话,是打给粮食局的裴延辉同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