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耿福又默默转了回去，“没什么。”
作者有话说：
第109章 稻草人观察日记
黎清说完薪资待遇, 看向他期望入职的准员工。
“你有伴侣吗？”云昭问道。
她还是有点介意“薪酬”的问题，难不成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
黎清心说，这话应该他来问才对。
但他仍然给了她回答：“没有伴侣, 请你放心。”
“哦。”云昭松了口气，神情罕见的有点扭捏：“嗯、虽然……好吧, 我会考虑的。”
这句话补充完是这样的：虽然目前我还没有谈恋爱的打算，暂时不需要这玩意儿，不过也不是完全不行。还有，真的包吃饭吗？好吧, 我会考虑的。
见到她态度转变，黎清的心情瞬间轻快起来。
于是在云昭教完耿福之后的第二天晚上, 黎清在收拾好碗筷之后, 兀然从自己的文件夹里面取出一张空白的卷子。“今天晚一点回去吧。”
“……这是什么？”
“你的试卷。”
黎清把它摊在云昭面前。
云昭莫名地看着他，但很快脸上的茫然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些许紧张。
“……我只说考虑考虑, 还没决定要不要离开鬼域呢。”
她的脑袋往后缩了下，不是很想见到那张试卷。
云昭不讨厌学习，但也谈不上喜欢。
对于这种没什么趣味的事情, 不做自然最好。
“这是未雨绸缪。”
“……可以等我考虑好了再说吗？”
黎清抿住唇，知道他没理由在这时候要求她随着自己的计划，可又担心到时候云昭真正决定好离开时会来不及。
“题不难的, 一个半小时就够了。”他尝试劝道，“而且, 下一盘柠檬派也快烤好了。”
云昭的嘴唇上还有柠檬派清新的酸甜味儿。
她吃饱了，但是过会儿再多尝一块柠檬派也不是不可以。
思忖片刻, 她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 留了下来。
黎清灰色眼珠微动, 暗自决定以后的夜宵甜点都放到九点钟以后。
尽管不大健康，但好歹能让她留下来学习。
黎清口中说的烤箱里的柠檬派是骗人的，趁着云昭做题时连忙烤了一盘。他为自己撒谎的行径感到不齿。
十分钟后，他带着一身的柠檬香坐到云昭身边。
云昭很快就捕捉到了这股香味。“你闻起来像块柠檬派。”
黎清没敢作声。
“不过还是原来的味道更好闻一点。”云昭随口说道。
黎清微怔，侧头去看云昭的神情。
她正答着题，表情专注。他没从她脸上看出任何东西来。
味道……他对味道并不十分敏感，但云昭似乎很容易能够捕捉到空气中极淡的香味。
她之前提过，这是她小时候寻找食物时训练出来的特殊技能。
黎清想起来前天晚上他们吃了火锅，晚上洗澡的时候衣服上都是牛油的味道。
那岂不是很难闻？
他不由得轻皱眉头。
云昭只用了不到一个小时写完那套答卷。
她悟性极好，否则也不可能一路走到101层来。
在顶层待了三年多，即便没有主动听过课，但那些名词却也早已刻在脑子里。加上这两个月来，云昭有在认真听课，整张卷子错的不多。不过明显看得出基础不够，多数做对的题目都是似懂非懂下按照套路算下来的。
黎清批阅完她的试卷，脑子里已经闪过三种为她提高基础的计划。
他用了半个小时为云昭讲完她答错的问题，顺便把那些解题过程模棱两可的重新梳理一遍。
十一点钟，他结束教学，打包了两枚柠檬派给云昭，并且建议她最好是在明天早上再吃掉它们，时间已经不早了。
云昭只负责点头答应，听不听就要另说了。
不过今晚她应该没什么精力叛逆。
她显然习惯早睡，现在的时间点已经超出她平常的休息时间，困得眼皮直打架。
许是有个可靠的黎清在一旁，她的状态很放松，反应都比清醒时慢了几拍，乌黑的眸子水濛濛的。
黎清瞧见，不自觉放轻叮嘱的声音。
他的音色干净，音调又总是低沉的，骤然放轻声音，搁到云昭的耳朵里就变了味，像是首温柔的催眠曲。
世界上应该出一款黎清牌的枕头，味道和声音都很助眠。
黎清有点于心不忍，便说：“明天补完课，会早点让你回去。”
云昭点点头，带好自己的卷子，跟黎清道了别。
丝毫没意识到这话已经默认了她明天还需要来补课。
她走了，黎清才开始做自己的事情。
他需要准备明天的上课内容，
比起上课上到一半就开始谈天说地跑题的十六考官，黎清绝对是个非常优秀的老师，条理清晰，讲话极少卡顿。除了讲课时少了点幽默感，当然，这其实也算是一种优点。
应当说，只要是他职责内的工作，黎清都会做得很好。
哦，去年云昭的加分是个例外。
备课结束，又翻出两本工作日记，回忆了下当日的通关者们的表现，在前一本上选了三个人，在他们的名字后面加了分，又在五个人的名字后分别减了一分。
随后，他合上日记，翻开另一本，不过什么也没写就又重新合上了。
后者的工作日记里只有一个人名，黎清翻开它看的时间却比前者还要久一些。
做完这一切，黎清看了眼表，十二点半了。
他不是没有晚睡过，但通常都是在总部事务十分繁忙的情况下。
他现在并没有感觉到疲惫。对于黎清的身体状态，休息八个小时跟休息六个小时差别并不是很大。
只是他习惯于十一点休息。
不过眼下看起来，在鬼域的之后十个月里他都需要调整一下自己的生物钟了。
作者有话说：
第110章 稻草人观察日记
云昭真正决定要离开鬼域是在第六个月。
这半年里, 她的文化基础课进步很大，中间三次测验，除了第一回 交了张空白卷之外, 后面两次的成绩都还不错。
这都是用深夜补习换来的。
战斗课的成绩一如既往的稳，从第一次战斗课至今, 总共进行了二十四场比赛，云昭拿了满分。
被她教了半年的耿福进步很大，二十四场比赛中总共赢了十一场。
目前的所有得分，加上最终考核的二十分基准分, 最终考核总分合格基本上很稳妥了。
第二十五次战斗课是在这个月的最后一天。
云昭抽到一对同体的“双胞胎”作为她的对手。
他们的战斗能力，在所有的通关者里面能排到前三, 原因就是脖子上的两颗头颅, 以及畸形的四条手臂。
双胞胎是龙凤胎，一男一女。
在正式上场前两颗挂在同一个脖子上的脑袋还吵得不可开交，一副势如水火的架势。
然而当他们走上战斗场, 两个头颅却好似心有灵犀一般，被某种隐形的默契关联在一起。
四条手臂配合极好。
云昭可以凭着直觉和反应力躲过对方的攻击，但两个人加起来的反应速度比她更快。
两双眼睛的视野范围令他们几乎不存在任何死角。
云昭不熟悉他们的战斗方式, 刚上场时就落了下风。
她应付得吃力，堪堪躲开攻击不成问题，可要在这种情况下进行反击就很困难了。
僵持下去就要靠体力和耐力来耗时间, 看谁先一步体力不支露出破绽。
云昭没兴趣跟这两人耗那么久。
她很擅长诱导对方露出破绽，只消付出一点微不足道的代价即可。
于是当双胞胎的左边两只手臂分别向着云昭的腹部、额头攻击来、而重心却移向左半身子时暗自准备提起右膝时, 云昭顺势躲开了腹部和额头的攻击，身子微微倾斜, 移向双胞胎的身体左半边。
双胞胎弟弟眼睛闪过一丝精光, 处于云昭视觉死角的右腿右拳果不其然提了起来。
腿踢向了她的腰间, 拳头被堪堪躲开。
“呃……”腰部承受巨大的力道，云昭的身子侧倒向地面。
她用手撑住地，两条腿仿佛早有预料般地蹬向双胞胎身体的唯一支点——他们的左脚腕。
“咔”的一声。
由骨骼构成的支撑点在骨骼断裂的声音中崩塌。
不过，云昭腰部的两根骨头也移位了。
在比赛中受伤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即便是对云昭而言也是一样。
她又不能保证自己是整个鬼域里面最强的，甚至连能不能排进前十名也不好说。鬼域里没人敢说自己的实力能够排到某个位次，因为无论再强的人，也总会遇到专门克制他的天敌。
偶尔马失前蹄也并不意外。
无人注意到，总是十分冷静的十七考官，手中的点名册失态地从他手中滑落。
落到地上，发出的声音被战斗场的嘶吼声掩盖住。
而他却忘了把它捡起来，灰色的瞳孔微缩，一动不动盯着某处。
战斗场上，双胞胎的两张面孔皆是狰狞起来，痛的。
姐姐反应更快，尽管云昭已经收了腿，但她操控着的四条手臂更加灵活，立即拽住了她的脚腕，猛地一扯。
云昭撑地的手失了平衡，右边脸颊磕在地上，被双胞胎拖了快两米的路程。
眼周的表层皮肤被粗糙的地面蹭下来一块，从伤口处冒出来的血在眼皮上糊成一片。
云昭努力克制住闭眼的冲动，由着血液浸满眼眶。
双胞胎姐姐预估错了她的腿脚功夫。
云昭的力气全在那两条漂亮的腿上，用胳膊尝试束缚她的腿，无疑是在找死。
这场比赛最后当然还是以云昭的胜利告终。
“胜者云昭，本次测验得分为1。”
她一只手捂着右眼，一瘸一拐走下场地。
鞋子刚沾上地面，肩膀被人从前面扶住。云昭闻见熟悉的味道，便没挣扎。
另一边的耿福结束了自己的战斗，瞧见这里的情况，迈着两条短腿跑过来。
“我看到你的比试了，眼睛受伤了吗？”
黎清轻轻抓住她捂在右眼上的手，云昭抬头，松了手，把眼睛露了出来。
她的眼睛被染成血色，漂亮的睫毛粘成猩红的一片。
乍一看似乎整个眼球受了重伤。
云昭感觉到黎清的呼吸好像停住了。
“我想洗一下眼睛，血进到眼睛里很不舒服。”
几秒后，她听到黎清的呼吸恢复如常。
他喘了口气，说：“哦……你的眼睛还好。”
“是，脸上只是皮外伤。不过腰上的骨头好像错位了，也许是断了，我不知道。”
“……”
黎清眉头皱着。“去看看，眼睛也去医生那洗。”
“我这就去。”
黎清低头看向她的腰。“我陪你。”
云昭奇怪地注视着他：“你不是考官吗？”应该要留在这儿统计最后的分数。
黎清：……
他忘了。
“我可以带她去。”耿福举起手，“我能背着她。”
黎清闻言，目光犀利地扫向他。
这眼神叫耿福感到莫名。
“用不着，我自己能走。”云昭瞧了瞧他，“而且，你最多只能拖着我。”
耿福有点生气：“……我不喜欢别人嘲笑我的身高。”
云昭皱眉。“我没有嘲笑你。”
她只是说出实话。
耿福：“……”
黎清抿着唇，把手里的点名册丢给耿福，牵着云昭向外走去。
有几个人朝这边看了两眼，但没人怀疑他俩之间的关系过于密切，这儿的家伙没那么八卦。
就算有，男男女女的事情在鬼域简直再常见不过，无数有违常理的关系以一种离谱荒诞的形式发生在鬼域的每一层，大多见怪不怪了。
“你不留下来吗？”云昭疑惑地问。
“不了，成绩统计有机器。”
“你比十六考官还不敬业。”
“……对不起。”
作者有话说：
第111章 稻草人观察日记
顶层教室的医生大概是这里最容易做的职业了。
他看了看云昭的伤, 快速照了下腰部的骨头情况，然后随便在她腰上裹了两圈，甚至没理会她眼周的伤口, 就挥挥手准备赶人了。
云昭也没把脸上的皮外伤当回事，转身就要离开。
但黎清没动, 坐在原位，冷着脸跟医生对峙了五分钟。
“……”
对方最后不情不愿地丢给他们几卷绷带和一叠药棉，一大瓶清洗眼睛和伤口的盐水，以及一小瓶伤药。
云昭跟着回到黎清的住所, 洗眼睛时，盐水碰到眼周蹭掉一层皮的伤口, 很疼。
她本来打算敷衍地洗一洗, 反正眼睛自己也会分泌眼泪把那些异物冲洗干净。但黎清就站在她旁边，看着她的动作。她只好耐着性子多冲洗了一会儿。
等伤口上的水自然晾干，云昭从伤药瓶子里倒出来一点粉末状的药, 拿了根棉签在里面滚了两圈，很不讲究地在伤口上戳了两下。
戳得她一张脸皱成一团，疼得太阳穴突突跳。
黎清围观了全程, 不由分说从她手里取过棉签，手背贴着她的下巴，叫云昭把脸对着自己。
他坐在云昭对面, 动作轻而流程地为她涂药。
药物接触到伤口，仍然是疼的。但或许是黎清动作格外温柔的缘故, 云昭又觉得眼皮很痒。
又疼又痒，反而痛感没那么强烈了。
他的手心离她的脸颊很近, 手心的温度暖暖地烘着她的皮肤。
云昭想, 他果然应该做成枕头。
黎清最后把一片药棉敷在她的眼睛上, 贴上白色的医用胶布固定，随后开始收拾弄脏的棉签和药品。
他收拾东西很有一套，干净利落，半分钟把云昭的药收拾得整整齐齐，回头说了句：“明天晚上我会提醒你换药。”
云昭另一只眼睛眨了下。“……哦。”
过了会儿，她又慢吞吞补充了句：“谢谢你了。”
*
晚餐，黎清炖了一条很肥的鱼。由于云昭不方便活动，他处理得比平常更精细，把刺提前去了。
“今天吃鱼吗？”云昭在厨房外面闻到了鲜鱼的香味，溜进厨房看了一圈，发现锅子正咕嘟嘟烧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