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后,道尊怀了我的崽——南溟北海【完结】
时间:2023-04-24 14:35:26

  林涧原本疼得快昏过去了,听见这句话硬是吓精神了。
  “族长你别这样。”林涧结结巴巴地说,“我没有想让你退位……我刚才……”
  “可是我失手打了圣女。”祝郡道,“哪怕圣女同意,我也无颜再在这族长之位上待下去了。”
  “祝叔,你别这么说。”
  林涧心脏七上八下地乱跳。她看过原书,好歹还对祝郡熟悉一些。可若是换上了巫族的其他人,新任族长必定严格执行巫族规矩,对自己的限制只会更大,那可就是真正举步维艰了。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况且我从小是你一手抚养长大,除去你,巫族任何一个人我都不熟悉。而且我最近又一直气你,你就当是打了小辈好了。”
  祝郡的手缓缓颤动起来。
  他凝视了林涧许久,那颗义眼里似乎都有水光滚动,“圣女,你当真这么认为?”
  林涧转开眼睛,看向粉刷的雪白的墙壁,“嗯”了一声。
  “不过你也应当知道我是什么人了。”林涧回答道,“我知道圣女身份高贵,我也会承担起对巫族的责任。你不能以圣女为理由去限制我,把我困在落雪林里,变成一个只会受人朝拜的雕像。”
  立在门外的陆怀沙蓦然一震,林涧的话里似乎有什么在和他尘封的记忆共振回响,如同琴弦般铮然有声。
  陆怀沙抬起手,轻轻按住了心口。
  林涧看着祝郡。
  她相信这不仅是自己想说的话,也是原主想说的。只不过那个人被困在了圣女的壳子里,只能在那个壳子里挣扎徘徊,而她从来就不是什么圣女。
  “我要自由进出落雪林,甚至是整个巫族地界。”林涧一字一句坚定道。
  祝郡浑浊的目光震了震,许久才轻轻叹了口气道:“可以。但是我还有一句话想问——为什么圣女要替那个人挡下我方才那一下?”
  “因为……”
  林涧轻声道,她仰起头来看着圆形藻井上的虫兽花纹,“我答应过会保护他,让他不受任何伤害。”
  陆怀沙手心猛然一缩。那句轻而有力的话语仿佛藤蔓一般将他的心脏束紧了。
  难道她竟然是认真的吗?
  过了许久,祝郡才从屋里走出来。
  他神色复杂地看了陆怀沙一眼,摇头道:“你进去吧。”
  陆怀沙宽袖随风扬起,面容凝丽肃静之至,沐浴在落雪林傍晚纷纷扬扬的小雪里,整个人如同一杆青竹。
  他一言不发地走了进去,却听见里间一声鸟儿啾鸣般的呻||吟。
  陆怀沙站在了原地,正看见林涧拉下盖在身上的被子,努力回头想看见自己背上的伤痕。
  一道触目惊心的青淤横在羊脂玉般的肩膀上,重处拉出道道刺目的血丝。
  陆怀沙的瞳孔仿佛被刺痛的一般微微放大,他转开眼睛,正对上林涧的笑意。
  “我看你一眼你也看我一眼。”
  她正对上陆怀沙的眼睛,娇俏地撅着唇说,“我们扯平了。”
  陆怀沙没觉得扯平了。他感觉心脏被拴上了一根细细的丝线,像是风浪里一叶扁舟系上了归缆,平静又笔直,命中注定地朝某个方向滑行而去。
  他仿佛失去了某样曾经觉得异常重要的东西,然而那东西现在对他来说一钱不值。
  陆怀沙面色毫无动容,他走到林涧身边,替她把被子拉上了。
  “盖好。”他说,“外面下雪了,别受凉。”
  林涧看热闹不嫌事大,原本想用美色勾引陆怀沙一波,没想到这人竟然什么反应都没有。
  她无趣地撇了撇嘴,忽然看向陆怀沙笑起来,“你落了一身的雪就进来,自己不怕冻着我,还嫌我不盖被子。”
  陆怀沙抚在她锦被上的手指一停,他僵硬地直起身来,转身道:“那我出去。”
  林涧歪在被窝里,好整以暇地看着陆怀沙走到门口,才笑着把他叫住。
  “不用了,回来吧。”
  “又没真叫你出去,那么认真干什么。”
  陆怀沙僵直的手心忽然松懈下来。
  当他发觉自己竟然依照林涧的话又走了回来,并且心里还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忽然意识到,他真的完了。
  林涧好好在床上躺了三天,到第四天的时候怎么也不肯躺着了,嚷嚷着今天无论如何也要出去走走。
  她把祝郡交给她的一众护卫都扔在了落雪林里,没有乘那辆圣女专属的马车,带上陆怀沙就跑了出去。
  林涧到巫族待了这许多天,却还一直没有好好观察过巫族当地的风土人情。
  她早就有心想出来玩玩,便趁祝郡的愧疚还没消退,想到处转一圈看看。
  陆怀沙不食五谷杂粮,林涧也对巫族的特色美食各种炸虫子炖虫子蒸虫子兴趣不大。于是她便领着陆怀沙进了路边一栋茶楼。
  陆怀沙只要了一碗清茶,林涧则点了碗玉露圆心酪快乐地品尝起来。
  果然穿书就是要这样,她美滋滋地心想,虽然将来要把我凌迟处死的人就坐在我面前,但是我还是想先把这杯奶茶喝完。
  虽然现在各种事情都是一头雾水,但是好像又都不是那么紧急,比如直到现在陆怀沙还没被玄天门的人找上来……
  就在这时,茶楼下忽然传来一阵骚动,其中清晰地响起一个声音道:“我本来就是玄天门的弟子,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一听到玄天门,林涧一口奶茶差点喷出来。
  陆怀沙朝她看了一眼,林涧赶紧咕咚一口咽了下去,状作无事地朝他摆摆手,目光向茶楼下面若有若无地瞟去。
  这栋茶楼一楼和二楼打通,他们恰好坐在二楼围栏边缘,稍稍侧身便能清楚看见一楼大堂内的情景。
  一个白衣少年被一众巫族人围在了大堂当中。他背上负一柄仙气飘飘的长剑,然而风姿特秀的脸上却涨得面红耳赤。
  “你这人怎么如此说话!”他提高声音道,“我负剑便负剑,与你有何干系?”
  “怎么与我没关系?”
  与那少年对话的是个瘦小的巫族男子,眼珠在那长剑白玉镶嵌的剑鞘上转来转去,“你的剑撞到我了,我要你抽出来看看怎么了?”
  “凭什么你要我拔剑我就要拔?我的剑又不是给你观赏的。况且那是你往我身上撞……”
  “不是观赏的,难道是拿来杀人的?”
  那男子哈哈大笑起来,他扯开领口,露出胸腹上纹的一只红头绿尾的蜈蚣来。
  “血孽蜈蚣!”周围不知是谁发出了一声惊呼。
  那男子得意地伸出手臂,那蜈蚣从他身体上开始蠕动,长串的虫子晃动着数千只密密麻麻的细脚,渐渐爬了出来。
  “既然如此,你杀了我看看?”那男子目露凶光,“不然你就把这柄剑赔给我,如何?”
  林涧已经认出了那少年正是易明瑜,但却并没有露面的意思。见此场景,不由得更叹了口气。
  怪不得原书中将巫族描述为尚未开化的野蛮之地,甚至于最后陆怀沙轻易将巫族灭族也没引起天下任何非议。
  巫族人确实民风剽悍,又极为排外,属于路上有块外族的石头都要冲上去踢一脚的那种。易明瑜穿着仙门服饰在大街上晃悠,被人觊觎简直太正常了。
  伽叶就奉祝郡的命令在不远处蹲守着她,林涧有心去叫来伽叶替易明瑜解围,自己也好顺便溜走。
  没想到她刚刚起身,易明瑜却忽然若有所感地转向了她的方向,登时朝她挥手高兴地喊道:“圣——”
  林涧头皮一炸,她还未及说话,陆怀沙左手忽然一点桌面。
  桌上一块糕点凌空飞出,笔直如箭一般正正飞进易明瑜嘴里。
  易明瑜被糕点噎了一下,他捂着嘴吃惊地看着林涧。
  众目睽睽之下,林涧毫无办法,只得停住了脚步。
第15章 蜈蚣
  林涧目光在易明瑜和那巫族男子中间徘徊了一下,无奈道:“方才你们谁撞了谁我也没看见。但看来你也没有什么大碍,不如这样吧,你要多少钱我赔给你。”
  巫族男子停住脚步,他上上下下在林涧身上打量了几圈。
  二楼的少女看着约莫十六七岁,一头黑发只在脑后简单地编了个麻花辫,穿着一身玄黑大袖偏襟上衣,下面是刚刚过膝的折裙。
  这虽然是巫族少女的普通装扮,但是她一身衣服墨色纯正,剪裁得体,发尾坠着明晃晃的流苏银饰。
  那瘦小男子瞬间对林涧身份有了判断,以为必定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女孩子跑出来玩,便道:“那我要一千两银子。”
  之前林涧张贴布告是为了招徕外族修士,才用了灵石作为酬劳。其实巫族民间还是使用银两作为流通货币。
  林涧吃惊地睁大了眼睛,“一千两?你怎么不去抢?”
  “拿不出?”
  那人冷笑起来道,“拿不出来就早点滚开!别在这里碍眼!”
  林涧摇摇头道,“顶多十两银子。”
  “十两?”那人嗤笑一声道,“打发叫花子呢?”
  林涧满面愁容地看了他一眼,“不好意思,我看你吃得不好穿得也不好,我以为你十两银子就够了。”
  “你敢笑话老子没钱?”那人勃然大怒,“老子有的是银子!”
  他将身后的包袱重重扔在桌上,那包裹赫然摊开,露出了白花花的纹银来。
  与此同时,他一拍掌心,吼道:“血孽蜈蚣,去!”
  林涧懒得同他掰扯,一指门口道:“血孽蜈蚣,出去,我给你一只蟋蟀吃。”
  随着林涧手指的方向,那只渗人的虫子立马扭着身体爬到外面去了。
  林涧忽然察觉到一丝不对。
  她现在能用蟋蟀的数量来大致衡量毒虫实力的三六九等。但是从刚才那些巫族人的表现来看,这只蜈蚣好像还挺厉害的,怎么这就听话地走了?
  那人面色倏忽惨白下来,“你这是什么妖术?”
  林涧面色古怪起来,她盯着那人看了半晌,忽然踮起脚低声对陆怀沙道:“我怀疑他与毒虫的契约有问题。”
  她的办法并不是强制控制毒虫,而是凭借某种她尚不清楚的原因,能够以极小的代价使毒虫与其饲主解契,同时与她建立新的契约。
  所以那日她在控制了祝青的蜘蛛后,他身上的纹身便立即消退了。
  但眼前这人却不一样,直到现在,他胸口的蜈蚣纹身依然色泽鲜亮,没有任何变化。
  据林涧所知,巫族人身上的特异图腾并不是真的用针纹上去的,而只是他们与毒虫立下的一个契约印记。
  林涧眯起眼睛,往下走了一步道:“你叫什么名字?”
  “你管老子叫什么,老子叫你爹!”
  林涧不舒服地皱皱眉头道:“你的契约……”
  她话未出口,原本气焰嚣张的瘦小男子却忽然惊恐地瞪大的双眼,他猛然张口伸出舌头,伴随着咔嚓一声脆响,他自己已将舌头齐根咬断!
  没有一句多话,那人尸首已经软软扑倒在了地下。
  满茶楼的人都没有想到突生惊变,已经乱作一团,互相挤着向茶楼外跑去。
  血以极其诡异的弧度喷射出去,林涧惊得后退一步。
  因为后背伤势她有些站立不稳,即将撞在桌子角上时陆怀沙却忽然伸手扶了一下她的后腰。
  这时楼下有几个胆大的想上前张望,却忽然见方才的少女背后一个一直沉默不语的白衣男子走了下来。
  那人剑眉英目,身姿宛如中庭玉树。那群人还没开口说话,便听他淡淡道:“都让开。”
  一泼鲜血正缓缓从那倒地的男子口中溢出来,陆怀沙用靴尖一挑,登时便看见鲜血中一物弹起。
  银亮亮的如一根丝线,然而那丝线的柔韧和锋利却又如纯钢打造。
  丝线从男子口中延伸出去,一直伸向茶楼之外,在街边断开了。
  “是傀儡丝。”
  陆怀沙回头看了眼林涧,表情丝毫不变道:“这人已经被当作傀儡操控,确实有人想要害你。你应该听祝郡的话好好在府里呆着的。”
  林涧眼里却放出光来,她在楼梯处站定了,直勾勾地盯着尸首摇头道:“不对。这人不是朝我来的。”
  若这人是傀儡师藏在她身边的一枚棋子,那么此人根本就不应该与易明瑜发生争吵。应该悄无声息地来接近她。
  但是他反而闹出了这么大动静,这无论如何都不是一个卧底该做的事。
  陆怀沙瞟了她一眼,只见少女垂着眸子。她小扇子般的睫毛掩下来,眼中奇异光亮如同天边的启明星。
  “陆怀沙,”林涧看向他,嘴角勾起了一点微妙的弧度,“你说有没有可能人在不知道的情况下就被傀儡丝控制了?”
  “有。”陆怀沙道,“只不过使用这种方法有很多限制。”
  “那就对了。”林涧道,“使用毒虫应该就是限制之一。他身上与毒虫的契约虽然存在,但是被无效化了,毒虫只不过是出于跟随主人的习惯所以还在受他驱使。这才是为什么那只虫子我一喊就走的原因。”
  陆怀沙凝视着她,开口道:“那正说明方才傀儡师就在附近。也许就在刚刚跑出去的人中间,你应该早点回去。”
  “我不回去。”林涧看着尸体说,“从藏音便可以看出来,躲在圣女府里不能保证我安全。反倒是如果巫族出现了问题,我一定完蛋。”
  “我要去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她直视着陆怀沙说,“我会保护自己,而不是等别人来保护我。”
  陆怀沙没有同她多说。
  他只是向前走了一步,抓起林涧的手腕笔直地向外走去。
  “你放开。”
  林涧皱着眉头试图使劲甩开他的手,“你放开!”
  只听“铮”一声长剑出鞘,易明瑜雪亮的剑刃横在了陆怀沙面前。
  “你不能违背林姑娘的意思强行带她走。”易明瑜看着他道,“还有,你到底是什么人?”
  陆怀沙缓缓抬头看向他。他的眸子里如同荒漠雪海,无尽的威压霎时铺天盖地而来。
  他没有同易明瑜说话,只是将手平静地放在了那柄长剑上。他没有动用灵力,易明瑜却感到他的本命剑已经因惧怕而发出了嗡鸣颤音。
  那是对剑这种兵器绝对的压制,世间不容置疑的威严。
  一大颗冷汗沿着易明瑜鬓角缓缓滑落下来。
  林涧使劲扭来扭去抽着她的手腕,朝易明瑜疯狂眨眼,小声说:“你别叫我林姑娘。整个巫族只有圣女是林姓。我不想被人认出来。”
  易明瑜僵了一下,小声道:“那我叫你什么?”
  “叫潆潆。”林涧说,“我小名。”
  易明瑜偷瞄了一眼陆怀沙,他松开了手,易明瑜才有力气将剑收回去。
  当他将剑收入鞘中时,手臂酸软得像被卸下来碾压了一圈,根本抬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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