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萧珩这么夸她，真是让她心情很好。要知道现在她的声望还是籍籍无名（130/1000），不但没怎么涨，甚至还掉过，一度让她十分抑郁，深感经商不易。现在有这样的贵公子不吝称赞，也让她看到了声望上涨的希望。
不过……
“萧公子，我这手电卖得不多，怎么会传到你那里呢？”
“自然是属下呈上来的，”萧珩先是简单解答了她的问题，又问，“明老板，你可有法子做得更亮一些？”
居然还嫌不够亮？明卿雪有些诧异，忙仔细地询问了客户需求。
她沉思期间，萧珩就在一旁安静地等待。
明卿雪是在想大规模生产的问题。
照萧珩的要求，对蓝硚矿的消耗会直接翻倍，如果不是开挖了应山的矿脉，她的积分绝对是做不起来的。如今有了矿脉，倒也可以一试。只不过，萧珩的需求，听起来已经不太像是手电了。
她想了想，道：“我明白了，经得起冲击的灯身，强大而持久的光线，这些都可以做。大批量的供应，也不是不行。只不过，公子是要拿来做什么？恕我直言，你所说的情况，更适用于战场……”
战术灯啊，她一个小商贩不能随便乱做的吧！
明卿雪迟疑着，却见萧珩眸中掠过一丝笑意。
这一次她没有错认，是真真切切的、温柔纯粹的笑意。
“护国大将军、禁军指挥使、云州监军，萧珩。”
他的声音很淡，然而明卿雪差点没被这一连串头衔砸晕。
眼前人居然是个将军……不，其实她不应该感到意外的，毕竟这人救了她，近来也总是在天天练剑，手下还有一帮亲卫。但是他长得太好看了，气质又太贵族，如果他自己不说，她很难想象他会带兵打仗……
明卿雪迟疑地道：“那，我是不是应该……拜见大将军？”
“当然不必，”萧珩道，“如今你可放心做了？”
“这当然，包在我身上！”明卿雪肯定地道。
她想起困扰她的事情，又期待道：“那么，有将军在，我的案子也不必担心章魏两家从中作梗了？”
窗外阳光洒落的金色细芒中，萧珩微微颔首。
明卿雪谢过萧珩，就去找韩维说这个好消息。
韩维听了也很高兴，随后苦恼道：“唉，究竟是我没见识，其实细想想，去年仿佛是听说皇帝登基后就封了个姓萧的年轻将军，说他领兵击退了蛮夷……那时候他才十八九岁吧？城里人很是讨论了一阵子，不知道是怎样的少年英才。只是我万万没想到萧公子身上去，谁知道他一个护国大将军居然会来江州？不过也幸好他来了，否则咱们又怎能得救？”
明卿雪笑道：“我今日听他那么一说，竟像是为了我们的手电筒才来的，这下长明居也算是名气大了！”
“真的？”韩维也是十分高兴，“嘿，从前章巡检对咱们的手电筒不屑一顾，如今有个大将军亲自上门来定，可见他们是不识货的！东家，只要咱们长明居一直做下去，早晚能名扬天下！”
他又感慨道：“也是萧将军心善，不光救了咱们性命，还愿意出手为咱们主持公道，这才是为民的好官啊！江州城里那些官，说句不敬的话，圣上都该把他们撤了！”
明卿雪闻言，也是深以为然。
两人闲话了一会，议定过几日等韩维伤势渐好，就回城报官，处理魏府害人性命之事。有萧珩在，这下他们可不怕了。又说到萧珩要的战术手电，得赶紧置下庄子，把这一条生产线运转起来。
韩维听着明卿雪的构思，忽道：“东家，不是我要占人家将军便宜。但这毕竟是军队要用的东西，那让萧将军来找庄子，不是更好？”
明卿雪：……
韩大哥就差没明说细柳村这庄子适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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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再入公堂
江州府衙再次升堂。
明卿雪如今也算是官府的常客了。从师爷到衙役，许多人都过来安慰她，问她有没有事，只是明卿雪细品着，总还有几分惧怕讨好的意思在。
无他，这次正坐高位的，除了判案的知州姜归，还有一位品级高得多的大人物。
萧珩一身紫色官服，腰束玉带，头戴梁冠，神情冰冷，不怒自威。从前明卿雪一直觉得他像京城贵公子，现在看他正式装束起来，才明白他为何能带兵打仗做到将军。
那样强大的气场之下，根本没人敢多看他一眼。所有人低着头，战战兢兢，生怕出了半分差错，连知州大人也是小心翼翼地问他的意见：“萧将军，这就开始审案？”
萧珩颔首。
于是姜知州一拍案：“带犯人上来！”
魏家一家子，老爷魏峤、夫人薛茵，全被带了上来。
萧珩已经查到了足够的证据，他们也不敢再有辩解，如实供述了自己谋害明卿雪的前后经过，但这只是夫人一时冲动，何况又无人真正受害，恳请大人放过，从此一定洗心革面云云。
姜知州问：“明姑娘，你怎么说？”
他称呼间客气了许多，这让明卿雪十分不适，她皱了皱眉，答道：“大人，魏家所犯罪行，不止民女这一桩。”
“请大人传唤耿明月姑娘。”
她这话一出，魏家夫妻纷纷变色。
除了主座上的萧珩，其他人皆像是被闷头打了一棍，纷纷惊道：“耿明月是谁？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你糊涂了！明月不是老耿的女儿？前段时间就失踪了，老耿一直找没找着……”
“不是？敢情是被魏家给害了？”
姜知州又是一拍惊堂木：“肃静！”
耿明月，也就是明月姑娘，被带了上来。
她步履从容，不紧不慢，丝毫不管旁人惊诧的目光。待走到魏家夫妻面前，更是直接扬手给了他们一耳光！
她动作幅度太大，扬臂间面纱已经落了下来，众人看着那张宛如恶鬼一般的面容，又是一阵惊呼。
“这，这是明月？”
老耿早就冲上前来，泪流满面，紧紧抱住女儿，悲呼道：“明月！我的明月啊！”
眼看场面又变得乱七八糟，姜知州正欲喝止，就见耿明月后退一步，盈盈拜倒，哑声道：“女儿不孝，连累爹爹忧心。女儿没找爹爹，实在是深有苦衷，容女儿向两位大人禀报。”
姜知州忙道：“你说。”
耿明月徐徐道：“小女自幼和章家小公子问青熟识，青梅竹马，两心如一。自章巡检想同魏家小姐定亲以来，问青多次反抗父亲，更是找上魏家，言明不想耽误人家女儿。不料魏家反而认为婚事是我从中作梗，要加害于我。”
“十四那天，城中起了好大的雾，他们把我装在麻袋里偷运出城，先是喂了哑药，而后毁去我容貌，将我丢在应江之中。我竭力爬上岸边后，便昏死过去。是明老板路过，好心相救，才得以保全我一条性命。”
“初时我并不敢说明自己身份，毕竟章魏两家婚事已定，章巡检在衙门也颇有地位。我父亲向来对我十分疼爱，若是得知我遇到这等事，一定会上门和魏家拼个你死我活……百般思量之下，我选择瞒下这一切，隐去旧日身份，在明老板的长明居中做工。”
“明老板对我十分关照，为我寻来各色药方。可，可这样善良的明老板，竟然又为魏家所害，若不是得贵人相救，怕也没了性命。大人，魏家屡次加害人命，大人岂能轻饶？如此行径，置大周律法于何地？”
她的声音虽然嘶哑，却字字有力，极为坚定，那张恶鬼般的面容上，正散发着一种名为“正义”的神采。
满堂寂静。
姜知州半晌才反应过来，追问道：“耿明月，你可有其他证据？”
明卿雪道：“当日伤我的贼人中，有三人为萧将军所擒。他们事后招供，也是要杀害耿姑娘的凶手。”
于是这三个活口也被传了上来。他们早就被萧珩的手段吓破了胆全招了，此刻公堂之上，也不过是当众再重复一遍而已。
魏家夫妻顶着被打得红肿的面皮，狠狠地盯着三个家仆，恨不得把他们吞吃入腹。可惜这几个也不是傻的，跪地磕头求情道：“大人，我们卖身契都捏在主家手里，不是我们想作恶，实在是不得不听哪!大人，饶过我们吧！”
姜知州挥挥手，命人再带他们下去。
他先是低声征询了萧珩的意见，得到萧珩肯定后，才清清嗓子，宣布道：“现有魏峤、薛茵夫妻，因其一己私欲，藐视律法，蓄意谋杀耿明月、明卿雪、韩维几人。因未致人死亡，罪减一等，今按我大周律法，主谋魏峤、薛茵，偕家仆魏兴三人，判流放二千里。”
“耿明月容貌被毁，魏家籍没家产，其余所有家眷、奴仆尽数收押发卖，所得钱财除赔偿耿明月外，其余没入府库。”
听到这个判决，魏峤、薛茵夫妻都是两眼一黑，当即昏倒过去。
老耿原本陪着女儿，静默无声。如今听到这判决竟与章巡检无涉，不由心头火起，纵然新烛轩豪富，姜知州又肯分给他女儿多少钱？这点微末银子又如何能修复容貌？
他咬了咬牙，忽然跪倒重重叩响：“两位大人，小吏还有一事要禀！”
姜知州暗道不好，急忙叫人要把老耿拉下去，萧珩淡淡扫了他一眼，他又不敢动了。
那边老耿继续道：“章巡检同魏家间，一直有官商勾结，衙门内皆知！”
姜知州定了定神：“你可有罪证？”
老耿这些时日寻找女儿无果，早就怀疑上了章家和魏家，悄悄在衙门偷了不少证据。章巡检采购魏家的灯，有多少油水，又收了多少回扣，一桩桩一件件，皆是清楚明白。此时呈到堂上，姜知州也是无话可说。
他只能秉公处理，沉声道：“此事本官会上奏天听，如今章巡检暂革职查办。封存家产，清点数额，搜寻其余证据。陆元，这事你即刻领兵去办。”
江州兵曹陆元出列，躬身应道：“是。”
“堂下还有无冤情要诉？”
这下是真没了，众人皆道：“大人英明！”“多谢两位大人！”
于是众人慢慢散去，姜知州看了眼不动声色的萧珩，低声讨好笑道：“萧将军可有时间，下官备宴为将军接风洗尘？”
这将军大清早进了江州府衙，要他升堂审案，真把他给吓得不轻。早知道江州来了这么一尊煞神，他肯定约束章巡检不要胡来。如今属地发生这种事，也是他面上无光、政绩不佳。只盼能讨好一下护国大将军，让他在圣上那里的印象不要太差。
然而萧珩冷冷地拒绝了：“不必，知州以后秉公断案便好。”
这是在说他今天没有秉公断案了，姜知州一头冷汗，却不敢反驳，只能远远目送他的身影离去。
回到家，虽说今天不是初一十五，他还是到了杨夫人的内院。
杨夫人何等聪慧，观他神色，便知夫君今日不愉：“瞧你，怎么，今儿出了什么事？”
姜归便添油加醋说了，无非是他秉公断案，只是魏家胆大包天谋害人命，属下巡检私自勾结富商，将军萧珩又冷心冷面误解他，不肯给他面子……
杨夫人还不知自家夫君的德性，此时也只有婉言劝解几句，姜归心满意足，摩挲着妻子的手，笑道：“你离去这几天，我可想你的紧。”
杨夫人道：“还不是为了两个女孩儿？这婚事可真叫人头疼。”
姜归哼笑道：“我就不信江州偌大的应山书院，还没有好的年轻人？除了那个纪月山，其余皆入不得你眼不成？”
“纪月山他不光是学识好，更难得的是为人谦虚恳切，尊师敬长，若不是他父亲出了事，我是必要将妍儿说给他的，”杨夫人叹道，“这次灵光寺上香礼佛的诸位学子，我冷眼看着，竟没有一个比得上他的人格品貌的。”
她又道：“纪月山走后的第一名，杜府那个叫杜瑜清的，最是可笑。他原先讨好娴儿，看着也是人模狗样的。后来得知娴儿是庶女，妍儿才是我亲生的孩子，竟转头又往妍儿身边凑。我看着心烦，叫他老师先带他回去了。”
姜归闻言道：“女儿家不过费一份嫁妆，又不分家产，讲究什么嫡庶？偏他们这些做生意起来的暴发户，最迷这个。”
虽是这个道理，但杨夫人毕竟疼爱亲生女儿，听到这话多少有些不悦。她顿了顿，又道：“你也别对人家萧将军有怨气，我听说那可是个少年英才，他今年才多大？仿佛是十八九岁的样子，就立下功劳，封为将军。其实论年龄，也可与妍儿相配……”
姜归瞪大了眼：“我的好夫人哟，你怎么老看上家里出事的？”
“当年铭恩侯犯的可是重罪，抄家夺爵，贬为庶人。不久之后，铭恩侯夫妇便忧虑而死，虽说萧珩争气，自己挣了出来，可从来天意难测，万一哪天又跌回去了呢？”
杨夫人看着丈夫侃侃而谈，忽觉十分荒谬。
她不由得想：你也用不着瞧不起人家，说不得，姜家也有跌落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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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浣花溪上
乳酿鱼、葱醋鸡、箸头春、青虾卷、胭脂鹅脯、桂花糖糕……
一道道精美的菜肴被端了上来，明卿雅抽抽鼻子：“好香啊，萧姐姐，谢谢你带我们来吃这么好的东西！”
萧盈弯起眼睛，笑嘻嘻地道：“听说太白楼是江州最好的酒楼，我提前三天就定好了。今天呢，既是给哥哥接风洗尘，也是庆贺明姐姐和明月姐姐得伸正义！”
她招呼小二：“我定的上好的竹叶青呢？快呈上来！”
小二正应着，忽听一个冷凝的声音道：“给她换桂花酿。”
“我要喝真正的好酒！”萧盈不满道，一转头才发现是自己哥哥，声音也低了下去，“哥你来了啊……”
明卿雪好笑摇头，解围道：“我们刚从衙门那边过来，一切都还顺利。明月跟她父亲回家了，我和韩大哥就跟萧将军一起来太白楼。”
韩维的目光落在顾姣与卿雅身上，也是难掩激动。
几人倒也没分尊卑，序齿坐下后，便举杯共庆。萧盈虽和长明居众人相识不久，但她性格活泼，倒也很快打成一片。谈笑间顾大嫂又夹给她一块甑糕：“来，萧姑娘，吃点这个。”
萧盈笑着吃了，又道：“顾大嫂不用这么客气，叫我盈盈就好了。”
她又向明卿雪撒娇道：“明姐姐，我们也算熟悉了罢？”
明卿雪悄悄看了萧珩一眼，无奈改口道：“盈盈。”
萧盈喜笑颜开：“我来了长明居之后，发现明姐姐和明月姐姐重了……姐姐，我以后叫你雪儿好不好？”
明卿雪的筷子停了下来。听到这个称呼，她立刻想起自己那一帮子恶心人的亲戚，头皮都要炸开：“不行！”
她又强调道：“不能叫雪儿。”
“好吧……”萧盈倒也没追问，而是又思考起来，“那，卿卿？浣花溪上见卿卿，脸波明……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