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悦望向身边，果然座位空空了。
李晓晓站在纪寒身后，“走了走了，巫小悦。咱们也去活动活动，我的腰都要坐僵了。”
她抱怨着。
巫悦点头，跟着李晓晓下车。
车外的空气果然很好。
巫悦舒舒服服伸了个懒腰，感觉灵魂都要升华了。
远处是丁霄几人，巫悦和李晓晓出来时，他往这边看了一眼，然后便继续跟牧悦可聊起了天。
挺胸抬头的，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
那边的话随风传了过来。
丁霄：“怎么下车这么久了，我的头还是很疼呢。”
牧悦可：“霄哥哥要不然涂点风油精试试？我带了的。”
丁霄：“你真好，不像我的前女友……”
牧悦可：“哪有了……”
李晓晓揽着巫悦的腰，狠狠呸了声，“狗男人！还知道拉踩了！”
巫悦轻拍她的手，她还记得刚刚在车里那只鬼嚼丁霄脑袋的样子。
嘴巴一股一股的，好像还能听见牙齿碰撞的声音。
“……”
不会是因为这样那厮才头疼的吧。
她回过头去，看到一车的鬼里，头最大的那只正站起来，晃晃悠悠地在过道里游荡。
巫悦摸摸给它点了个赞。
嗯，是只好鬼！
李晓晓实在不耐烦见丁霄在那边吹嘘，便说，“巫小悦你帮我拍张照吧。”
她拿出手机，递给巫悦。
这么好的景色确实难得。
暑气渐消，夕阳渐渐收起了光芒，远远地落在天边，晚霞绚丽，染红了一片麦芒。
“好啊。”巫悦笑着点头，示意她站在麦田处。
牧悦可看到这边的动静，也兴冲冲跑过来，“大家一起拍张合影吧。”
她身后还跟着丁霄和高姐。
巫悦知道李晓晓是不想跟丁霄同框的，刚要拒绝，那边牧悦可已经开始喊人了：“小王，纪教授快来啊，咱们大家合张影。”
“……”巫悦蹙眉，见李晓晓表情也不太好看。
小王护士走近，“余医生还没回来，大家就这么丢下他不好吧。”
“没事儿，咱先拍几张玩玩，等他回来再拍一张。”牧悦可笑着说，然后就拉住了纪寒的胳膊，“嘿嘿，纪教授咱们站一块啊。”
纪寒皱着眉毛，被她拉住的那条胳膊看起来有点紧绷。
巫悦不喜欢拍这种合影。
以前奶奶还在世的时候，不管眼睛怎么花都能第一眼从合影里找到巫悦。
问她原因，奶奶总是笑着捏捏她的鼻子，“最丑的那个就是咱们家小悦。”
巫悦撇撇嘴，打散了回忆，不用想也知道这一次她还是会笑得很僵硬。
丑照绝对不能再留下了。
于是她站在原地，面对着麦田，“我给大家拍吧。”
牧悦可像是没想到，反应了一秒然后甜甜冲巫悦笑：“巫姐你人真好。”
巫悦没想到自己二十四岁芳龄，竟然也有被差不多大的女生喊姐的一天。
“呵呵。”她皮笑肉不笑地回了声，“我要开始了。”
几人迅速站好位置。
李晓晓故意站在了离丁霄最远的地方，丁霄和牧悦可站在中间，纪寒已经抽回了手，远远地站在最外面。
巫悦一只手拖着手机，另一只手的小拇指，将视角调到最大，每个人都被容纳进了相框里。
她嘴里喊着口号：
“一”
“二”
……
三字还没说出来，就看见手机屏幕里有道黑影一闪而过。
就在众人的后方，在那个麦田里！
她吓得手一松，差点掉了手机。
小指点在快门上，一张照片就这么花掉了。
李晓晓见状走了过来，“怎么了？手又疼了吗？”
巫悦：“我刚刚看到有个人影过去了。”
“不是巫姐你看错了吧。”牧悦可说，“这里哪像是有别人的样子啊。”
她说得其实有道理。
这处窄窄的小道上，只有他们一辆车子。
四周没有住宅，仅是大片农田。
可奇怪的是，这看起来快要下雨的天气，连一个忙着收麦子的农人都没有……
巫悦心里别扭，她刚刚应该没有看错。
那就是一个人形高的东西，像是在奔跑一样，眨眼间一下子闪了过去。
可是……
她拿起手机，找出刚刚的那张照片。
屏幕里只有几人模糊的脸，并没有刚刚的黑影。
巫悦沉默了。
这时，纪寒突然说：“余明明怎么还不回来？”
照常看，男生方便起来确实是比较快的。
可是余明明下车已经接近十五分钟了，他还没有回来。
巫悦紧张地往李晓晓身边靠了靠。
这种桥段，太像恐怖片里某人单独去上厕所，然后被不明生物给嘎掉的情景了。
只是现在天还没黑，周围甚至可以称得上风和日丽。
但巫悦就是感觉浑身凉飕飕的，急需找人靠着补充一点安全感，她又往李晓晓那边缩了缩。
高姐给余明明打了个电话。
许久，没人接……
“要不派人去看看？”丁霄提议。
“我去吧。”汪远航说。
“不行！”巫悦立刻制止这个提议，“要是真有危险，一个人过去不就等于是去送人头吗？”
“我建议至少两个人一起！”她煞有其事。
耳边忽传来一声轻笑，巫悦回头，纪寒不知什么时候靠在了她的身侧，那双浅色的眸子正看着她。
“巫姐你太紧张了。”牧悦可就站在纪寒身后，她嘟着嘴，“说不定他只是在大厕呢？”
说完她就有点脸红，可能是女孩子脸皮薄，说出这事儿有点尴尬。
巫悦见她手背在身后，轻轻摇了摇身子，悄悄抬头看了纪寒一眼。
但纪寒似无所觉，目光依旧落在巫悦身上，像是在等待她的反应。
巫悦抿唇，她好像是有一点敏感了，在场的所有人都还是一副轻松的样子，脸上并没有露出太多的担心。
又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巫悦抿了抿唇，“可能是我看花了。”
这时——
“去看看也不碍事。”身边的纪寒突然这么说，“我跟汪远航一起去吧。”
巫悦看向纪寒。
男人也正巧看了过来。
“别担心。”他小声说对巫悦说。
他的声音平和，语速也不急，但就是有一种很人让信服的力量。
巫悦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现在的心情，总归被人这样说，心里是有些欢喜的。
她有点明白牧悦可会这么喜欢黏着纪寒了。
除却长相和自身地位，他这个人，他的行为，真的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他总是在众人之外，察觉着每一个人的情绪，沉默间便将主导权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旁观着一切，又能解决一切。
他真的，
太像卓星了。
第44章
说完, 纪寒跟汪远航起身。
其他人往那儿看了一会，然后就各忙各的了。
只有巫悦还看着两个人的身影。
夕阳已沉，只留淡淡余晖, 周围的景色暗了下来。
这里突然起了风, 风带动麦子, 发出哗哗的响声。
那两个人的身影一点点变小，像是要渐渐隐没于麦田。
“你们这个小同事，撒泡尿也能跑那么远。”一直没有说话的司机突然开口。
他是附属医院聘来的临时司机，据说因为所行偏远，医院特地找了州安村附近的人开车。
这位司机应该是熟悉那里的。
“天黑可就不好喽。”他又说，这次语气拉得很长，透着莫名的阴森。
丁霄没听出异常, 只是点头附和：“天黑了村子里的路肯定不好走。”
司机却一下子转过头来, “不是。”
他突然笑了，
“因为你们没点蜡烛啊。”
忽地吹来一股凉风，在场所有人都被这司机吓了一跳。
巫悦怔愣。
他们均想到了之前牧悦可说得那则异闻。
蜡烛熄灭的人会性命不保。
而他们几人，连根蜡烛都没有。
众人当时就白了脸, 牧悦可应该是个胆子比较小的，她缩到丁霄身边，紧紧抓住他的袖子。
小王护士也往高姐身边缩了缩。
高姐这人很知性, 颇有种成熟大姐姐的风范，她安抚性地拍拍小王护士的肩膀，然后对司机说，“你别吓唬他们了。”
司机咧咧嘴, 不好意思笑道：“我是刚刚听这小姑娘聊州安村聊得起劲儿, 还以为你们不怕呢。”
牧悦可听言不太高兴，皱了皱鼻子, “我刚刚只是说说，又没吓唬人。”
她语气有些娇嗔，但司机是个大老粗，根本听不出来，只是神神秘秘地说，“其实啊，你们在网上查的那些根本没有用。”
牧悦可嘟嘴，她要讨厌死这人了。她明明刚借网上查到的那些资料小小吸引了一下众人的注意力，这司机就马上过来打她的脸。
还好纪教授现在不在这里。
“那你说说怎么个没用法？”她双手抱在胸前，语气不算客气。
那司机也没太在意，继续道：“你们要去的那个州安村，背靠响驼山而建。而这座山原来的名字里没有这个‘响’字。”
其他人听他这么说也来了兴趣，又靠在一起听他继续。
“几百年前，这一带闹兵灾，死了好多人。那时候的人穷啊，大多一张草席子裹着草草扔山里就完事儿了。于是那里就成了个有名的乱葬岗。”
“乱葬岗嘛，难免会有几个故事。我奶奶她就给我讲过。”
“传说响驼山还只是驼山的时候，山下的人每晚都能听见狼嚎似的哭声。”
“夜夜如此，吵得人心里不安宁。”
“于是村长就请了个道士来，道士来一看，说你们这怨气重啊。
山神都快压不住了。
这山最好改个响亮的名，还要在山上建个山神庙。
时刻供奉着，山神就会帮你们镇压那些怨灵，保佑你们风调雨顺。”
“于是，人们就在驼山前面加了个‘响’字。而且还在乱葬岗建了那个山神庙。”
黄昏时刻，四下无人的郊野，很有听这种灵异故事的气氛，特别是再次听到“山神”这两个字。
李晓晓性子急，忍不住催促。
司机师傅放缓了语调，像个说书人那样：“但是有一年，年景不太好，村里的人都快吃不饱了，哪里舍得再去供奉山神？”
牧悦可插嘴：“所以就拿活人供奉了？”
这也是很常见的套路，早年科学受限，古人们信奉自然的力量，人不是人，只有当权者才是人。
巫悦就看过向多像山神，河神等等献祭活人的故事。
也或许是女子本就带有神秘的色彩，那些传说里被献祭的多是女人。
司机不慌不忙地给自己点了根烟，“你别着急啊，我慢慢说。”
“那时候还不兴每晚都点蜡烛，因为穷啊！只不过有一天刚好有两对小年轻结婚。”
“你们也知道古时候结婚是要点红蜡烛的。不是有那个什么说法，叫‘红烛到天明’？”
这司机还挺有文化。
“这两家有一家条件好一点，也可能是更迷信些，反正他们家当时点的就是那种又粗又长，一根能燃很久的。而另一家家里穷，都吃不饱饭，别说用什么好蜡烛了。”
“就只点了小小一截，第二天蜡烛灭了是很正常的事。”
“但是——”
他的声音故意拖得很长，“没过几天那个穷人家里就出事了。”
众人屏息，等着他说下一句。
“那天，男人他妈半夜听到儿子房间里有嘎吱嘎吱的声音。
起初她还以为是小两口在干那事儿，心里还乐呵呢，说不定过不了多久他就能抱上大孙子了。”
“但是没想到，那声音一直持续到后半夜，而且听着越来越不对劲儿。怪瘆人的，像是有东西在磨牙的声音。”
“老太太心里纳闷，就悄悄走了过去，趴在儿子儿媳的新房外面，沿着门缝往里一瞅。”
司机师傅说得异常熟练，竟然还很会调动气氛，讲到这里的时候还反问了他们一句：“你们猜她看到了什么？”
听到这里众人已经感觉到不对劲儿了。牧悦可不自觉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问道：“什、什么？”
“老太太看见，自家刚娶回来的那个水灵灵的儿媳妇儿，正捧着一根胳膊，啃得津津有味！”
众人吓了一跳，齐齐后退了半步。
巫悦也感觉李晓晓一下子攥住了她的胳膊。
司机又说：“那小媳妇儿沾了满嘴的血，而手里的那只胳膊，已经几乎被啃完大半，一半是肉，一半是骨头。”
“那个老太太也吓了一跳，再往下看，那胳膊明明就是他儿子的！”
“这个时候新媳妇儿也正好抬头，看到了门外的老太太。她突然咧开嘴，跟老太太说，‘娘，吃鸡爪嘛？好香的咧！’，老太太噔噔向后退了两步，只见她儿媳妇牙齿里还沾着血沫和肉沫，撕下她儿子的另一根胳膊就要给她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