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耸耸肩:“还好啦,毕竟我这边很快解决了,哪怕再有类似情况,大家也知道该怎么处理,应该不会觉得有什么恐慌的。”
“那就好哎。”夏夏说,“对了,还有之前那件事,好像不小心牵扯到你了,真不好意思哦。丁满应该有找过你吧?”
“有的,但是我对那个人印象很不好。”小雨说着扁了扁嘴,“之前有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在纠缠我的室友小芸。小芸跟他说了很多次,希望和他只做朋友,但丁满却一直没有消停。”
小雨说:“我觉得他这个人挺极端的,他会根据朋友圈判断我们在哪里玩,然后直接就过来堵我们,反正我是觉得有点吓人。然后他大老远地来了,我们也不敢直接走,就只能跟他一起玩玩、吃吃饭什么的。”
我忍不住应和:“是的,这种纠缠真的很烦。我觉得拒绝一次之后对方心里就该有数了,再打扰就很不礼貌了。”
“是的吧!”在这个话题上小雨跟我颇为投缘,“而且小芸给我看过他们的聊天记录,怎么说呢,丁满讲话就是给人一种心眼很多的感觉……具体的我说不清楚,就是总让人觉得他说话好像是批发的,万能语句很多,学姐你懂那种感觉吧?”
我说:“万能语句我没怎么注意过,但心眼多的确实很烦。说句话还要先判断对方是真心的还是另有目的,那还有什么好聊的。”
“是啊!”小雨狂点头,“小芸也说过类似的话,而且小芸其实有喜欢的人的,是她高中同学。两个人就是那种因为高考所以没有捅破窗户纸的关系,然后本科时分在两地,就没什么机会接触。现在研究生两个人都考到N市来了,不过不是一个学校,这么一联系上两人就在一块儿了,就前几天的事。”
“啊,那还挺好的。”我说,“可惜现在疫情,在一个市都跟异地恋似的。不过现在解封了,应该就能见上面了。”
我这聊得好好的,夏夏那边冷不丁冒出一句:“可是这是小芸的私事吧?你这么说出来没关系吗?”
我心里咯噔一下——夏夏这话说得也太生硬了。
我是觉得不管怎么说,小雨会把这些事告诉我们俩,总归是因为对我们印象很好。如果我们认为这是隐私,那只要我们不去传播就好了,没必要去指责一个把我们当成自己人的人。
我试图打个哈哈岔过去:“这也没什么吧,就是闲聊。”
小雨似乎也没有受到这话的影响:“是的啦,而且小芸才最希望大家都知道她有男朋友了。因为前阵子丁满不是发那种不清不楚的朋友圈吗,很多人以为丁满和小芸已经在一起了,小芸正为这事儿头疼呢。但是她这人心肠软嘛,如果现在在朋友圈官宣恋情,她又怕太驳丁满的面子,会刺激到丁满,所以才跟我们说可以口头散播一下这件事。”
她说:“这样大家都会知道她和丁满没关系,也不至于太高调地让丁满难看。我觉得小芸做事还是挺周全的。”
“啊,原来是这样。”夏夏点点头,“要是我们这届也能有这么靠谱的班长就好了。我们这届的班长是个只管发通知的,什么事儿都镇不住。就前阵子丁满整出来的那些破事,墨大佬到现在还追着我咬呢,我都快烦死了。”
“啊?他到现在还没掀过这一页嘛?”小雨苦笑,“墨大佬人其实挺好的,就是有点太犟了。我也是因为这个,所以不打算再跟他有更多交往了。”
夏夏打了个响指:“我就说我没看错嘛!你们俩当时就是在操场牵手了对吧?”
小雨也大大方方地点头:“是的,我很喜欢这种认真努力、很有学术气息的类型啦,就是有点慕强心态嘿嘿。所以我那时候是追过墨学长,不过后来发现他实在是犟得不可思议,很多观念上也不太合得来,然后我就没有再继续了。”
一下子吸入太多信息,我脑子一时间有点转不过来:“等会儿,你说那个时候是你追的墨大佬……”
“对啊。”小雨说,“所以我说他人挺好的嘛。他估计是觉得女追男的事情,说出去会让我没面子,所以一直没有声张,这要是豪猪那种人啊,早就宣扬得人尽皆知了。不过我是真不觉得有什么,遇见喜欢的类型就是要勇敢啊,我才不要做等爱型的女生,我向来都是主动出击的!”
这回投机的换成了夏夏:“太对了学妹,我经常教育归归姐,恋爱就是要在学校里谈!换了其他地方,哪还有男研究生浓度百分百的呀,不在苹果园里挑苹果,难道等着毕业后在冰箱里拿苹果吗?”
“哈哈哈,”小雨笑道,“学姐这么会,是不是已经有目标了啊?”
夏夏摊手:“实不相瞒,本人已经单了两年了。现在的男孩子们简直太不行了,我这样的都怕压不住,你说他们还能压得住谁?”
小雨也开起玩笑来:“夏夏学姐是太漂亮了啦,想追你都得斟酌斟酌,你要是主动出击,对方就更得往后退了。”
夏夏摆摆手以示谦虚,然后顺势打听:“那学妹你呢?在墨大佬之后,还有觉得不错的吗?”
“有啊。”小雨说,“学姐应该也有注意到吧,就是我们研一的杂诗……哦对,是不是之前玩狼人杀时说和归归姐也认识来着?”
*
我承认我有一瞬的发懵。
我说:“额,学妹,你觉得杂、杂诗和墨大佬,属于一个类型吗?”
小雨似乎仔细思考了一下:“嗯……是的吧,杂诗也不怎么说话很沉默的样子,而且能做唐老师的学生,说明他也很优秀。主要是他长得真的很帅啊,我在慕强的同时还是个颜狗,这个也没办法啦。”
夏夏插话进来:“哦哦,杂诗啊!之前我骂豪猪那回还多亏他帮忙解围,我都还没来得及好好谢谢他呢!学妹现在跟他很熟吗?”
“就是在网上聊聊天的关系,大多时候是我找他啦。”小雨笑笑,“不过今天他说他来医院附近办点事,我刚好就蹭了他的车过来,现在人正在停车场等着呢。学姐要是想谢谢他,要不一会儿一块儿坐他的车回去?”
第48章 往事
人跟狗的区别就在于, 人会换位思考,人会推己及人。
我是个讨厌尴尬的人,我不仅不喜欢自己尴尬, 还经常替别人尴尬。所以光是想象一下我、夏夏、小雨、杂总在一辆车里的场景,就已经足够杀死我了。
我说:“不了不了,我和夏夏刚还说在附近吃了中饭再回呢, 就不跟你们一起了。”
小雨表示理解:“啊, 那好吧。那我们待会就先回了。”
我说:“嗯嗯,行的。”
恰好这时队伍已经排到了小雨, 小雨便跟我们摆摆手, 进了医生办公室。
*
但我不得不承认, 当时我的心情, 有点怪。
因为杂总说从在他山石上班时就喜欢我,我是信了的。那这个时间跨度,差不多也得三年往上跑了。
当然, 我已经明确拒绝过他,恰好又有优秀的小女生追求他的话, 他当然可以给对方回应,这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只是上次聊天时还死缠着我, 再油腻的话都说了,一副打死不想跟我断联系的架势,我甚至还为此心软了一下下……现在看来这点心软好像有些可笑。
他娘的,转脸就开车送小姑娘来打疫苗了,果然他那张嘴就是骗人的鬼,再信他一个字我“归”字倒过来写。
我知道杂总是有车的, 不过上班时他一般不开,因为停不起——我们公司位置也算市中心了, 那地方停车费一小时8块钱,每天光停车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那时候他总是最后下班的几人之一,基本可以做到“老板不走我不走”,而且一周总有那么三四天,老板会约他下班后一块儿爬山或者健身。这时他就会充当老板的司机,开着老板的豪车陪老板度过下班后的晚间时光。
不过除了那几天以外,他的通勤方式就是去地库启动他的小电动车,一路骑去地铁站,然后再坐地铁回家。
有时我能感觉到他挺不想让人看到他去地库骑电动车的,所以不陪老板的日子里他总是走得格外晚,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他才走。
这也是我当时看不惯他的原因之一——我并不觉得这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大多数人都不是生于富贵之家,天生就有豪车开,把区区交通工具当成显示身份地位的筹码,让我觉得很可笑。
我觉得既然他会因骑电动车而自卑,那他骨子里一定是嫌贫爱富的,他会畏惧富有者对他的鄙视,同时又在心底里将鄙视投向更弱者。
只能说好在,他是个永远不会跟人起正面冲突的人,所以就算我再不喜欢他,也从没和他产生过口角。
那么不管我在背后吐槽过他多少次,在心里叫过他多少次“杂总”,在眼瞅着赶不上末班地铁时我还是可以自然地问一声:“杂哥方便捎我去地铁站吗?”
*
对于我会义务加班干活的事,陈哥还在时,一向是看不惯的。
他也会把脾气发我身上,说就是因为有我这种人,才出现了一群下班不回家在公司磨洋工的人。
我键盘都要擦出火星子了,也没什么好脸给他:“你看不顺眼你来帮我干,别站着说话不腰疼。谁磨洋工你骂谁去,我活是真干不完,你骂我有个屁用。”
他就嗤笑一声:“干不完的活你也敢接,你就不会驳回去吗?”
我说:“你当我是你吗?我才在这行干几天?我哪知道听起来挺简单的活儿干起来会这么复杂?”
他说:“那你现在总知道这活儿难了吧?你就不会去和杂总说你干不完?你不会去申请延长期限?你就非要加班加点赶这个deadline吗?”
我一想也是啊,然后就去厕所把口红擦掉,一脸憔悴相地跑到杂总那:“哥,这次任务实在太重了,我觉得我顶不住,我下周再给你你看行吗?”
而杂总,当时还是一副西装革履的模样,抬头看看我说:“你先把已经做完的发给我看看。”
我就把做完的文件先发了过去。
他慢条斯理地看完,然后一本正经地看着我:“归归,照这个进度,deadline之前你明明是可以做完的。”
我心想可我这些就是加班加点做出来的啊!再继续加班我活儿是能干完,可我命也要没了啊!
我说:“是的前阵子加班比较密集,但是感觉身体渐渐有点吃不消了,我觉得再按之前的速度做下去不太现实。”
他就点点头:“好吧。我只能说你尽量、尽快给到我。你这边属于前端,你的东西不做完,后面的设计、社群都动不了,如果你的时间延长,就意味着他们的时间被压缩,到时候他们也难做,我也难做。”
话到这里,我就知道我的申请失败了,以我的性格绝对不希望因为我的缘故,让设计和社群运营一起加班。
我说:“好吧哥,我尽量快。”
他点点头,在我离开前最后说了一句:“还有,陈哥说的话,你要有选择地听。他的经验可能适合他自己,但未必就适合你。他所选择的路,也不是谁都选得了的。”
我叹了口气,雾都打到了面前的玻璃门上:“好的杂哥。”
*
然后那天我就加班到了11点多,注意到时,距离最后一班地铁只剩不到20分钟时间。
像往常一样扫共享单车肯定是来不及了,看看大办公室里剩下的零星几人我也都不熟,情急之下我直接去了杂总的办公室:“杂哥方便捎我去地铁站吗?”
他抬头看看我,摸过电动车的钥匙:“正好,我也打算走了。”
*
虽然是临近午夜的公司地库,虽然是我和杂总孤男寡女二人,但我丝毫不觉得有什么暧昧或者危险。
我只觉得他走得实在是太他娘的慢了。
我就好像那个急急忙忙跑在前面,然后回头看着主人跺脚的那个狗:“哥你能不能快点,我真快赶不上了。”
他说:“没事,你赶不上的话我也赶不上。”
我说:“实在不行你把钥匙给我,我跑过去把车骑过来接你。”
他哀怨地看了我一眼,然后交出了钥匙。
我一溜烟狂奔过去启动了他的电驴,又一把油门漂移回来:“上来吧哥,我载你,速度速度。”
他说:“你往后挪,我裤子太紧了,这样我上不去。”
“哦哦,晓得了。”我麻利地把车头交给他,然后挪到坐垫的后半部分去。
然后他整个人坐到我前面来,我分明地感觉到坐垫被他的体重压得陷了一截。
这时我就知道他为什么不能坐后面了——光是这样坐着,他屁股和大腿处的肌肉就已经充满了西裤,要是刚才真的抬腿坐后面,估计裤子都能给撕裂。
我承认那时候我低头看着,稍微有点晃神,但很快我就在心里抽了自己一巴掌——这他娘的是我领导,我居然连他裤子撕裂后内裤什么颜色都想好了,我怕不是脑子瓦特了。
然后一个头盔就叩在了我头上:“就一个,你戴吧,我就不戴了。”
我说:“你骑电动车不戴头盔,这不违反交规吗?”
他说:“首先骑电动车带人就已经违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