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乔月的暗示，徐兮倩只是笑了笑，又避重就轻道：“你这个布局不错，除了读书，让大家能根据自己的爱好选择不同的专业，也是极好的，有一技之长，日后总不至于挨饿。”
不想让自己的一招一式显得太卖弄，太讨好，太上杆子。见徐兮倩不接招，乔月也不动声色地落了下来。
不能着急。即是博弈，谁先露出马脚便是输。
见乔月竟真决口不再提了。徐兮倩没忍住打量她，见她不骄不躁，甚至走到自己的屏风前打量，她不得不笑盈盈走上前，拉着她往书房里走。
没得抹客人面子的。再说了，乔月还与她有生意来往呢，看陶艺目前的架势，未来对礼箱的需求定也是源源不断的。
“听说除了包吃，你们每两个月还会开考呢？”徐兮倩递了个台阶，继续试探乔月的深浅道：“若是得了专业前十名，便能再得二十文铜板？做......做......奖学金？”
为了避免徐兮倩误会自己只剩心慈，乔月笑着强调道：“若是连续两次倒数，且学艺不合格的话，我们还是会劝退的。毕竟，不适合的话，该种田的还是去种田吧。”
“是！学艺还是要些灵性的。”徐兮倩点点头，接着问道：“那按你们说的，得了奖学金的孩子，真的能在三年后再进你们协会进行为期半年的实习？”
“都是为了刺激孩子们更努力学习。”乔月笑道：“等实习结束了，我们也会根据孩子们的能力给他定岗，是做师傅、还是做伙计、掌柜，就看他本事了。”
徐兮倩眉头微皱，真诚问道：“三年半......养到这一步才签身契，若是他走了可怎么是好？”
“养了三年半，若还是个只顾自身利益的小人，趁早走，我们也省心。”乔月笑呵呵解释道：“但契还是不能签早了，万一有些孩子出息，考进了宫里，或是中了举.....总不好是奴籍的！”
真能培养出这样一个孩子，说出去倒是给第一瓷局争光了，再说了，有乔月如此真心实意养育三年，若真进了宫里，或是进了官道，来日又怎会不护着昔日恩师？怎会不护着瓷局？
这步棋，是乔月下的远。
“你是好的。”徐兮倩感慨般呼了口气，又问：“养这么些人，你银子可够？”
乔月笑道：“我昨儿刚买下一山茶园、一片粮田，平日里清闲，便让孩子们在学堂里上学，等收茶农忙时便让孩子们去帮忙，自家人用着，也安心不是？”
徐兮倩认可地轻点点头，提醒道：“这样便是最好了。怕你亏不起。”
“人生在世，总不能只看眼前。”乔月抻了抻衣袖，也提醒道：“既然要长大，自然不能等真窜了个头，再来织衣的，是也不是？”
乔月想让徐兮倩知道她的野心，知道她不止算尽了未来，也算清了现在，算清了商道。
见徐兮倩微怔，乔月笑盈盈道：“且不说若真养出一群有本事的，就算只管着自家门前，能教会他们，日后我也能更大胆放心将铺子越开越多，越开越远，再说近些，养这么一群孩子，真有急忙时，也能让孩子们去厂里帮衬呀。”
纵然从小便不曾因缺人而头疼，可这并不代表徐兮倩不知道：人才难求。
听着乔月的精细布局，徐兮倩只剩惊艳，她忍不住侧目，却见少女肤白如雪，眉眼精灵。
白手起家，处处艰难。徐兮倩曾以为乔月只怕连眼前都自顾不暇，捉襟见肘，可今日深聊她才知道，乔月竟然不仅顾好了当下，还为以后做足了铺垫！
徐兮倩认可道：“是。”
本就是特意向就徐兮倩展示出自己惊人的商业头脑，乔月不相信徐兮倩不心动。
见徐兮倩望着自己的眼神越发尊重，乔月决定再试一次。
“徐姐姐。”乔月举止染着些撒娇的意味，她抱着徐兮倩，半靠在她肩膀上道：“如今是势不可挡了，可你也知道，这才两个月，我身边成熟的、有能力帮忙管事的人也确实不够，我今日来问你，也是想请你帮忙，瞧瞧有没有能引荐给我的人，来帮我张罗书院？——你放心，这银子自然是由第一瓷局出。”
抛出的这支橄榄枝何其隐晦。
退，可只帮忙介绍个可靠的人，但既有了这层关联，日后也方便彼此再试探商议。
进，徐兮倩可以直接将事情揽过去，顺势加入她们，并且将雕刻也加入学堂之中。——不费一分钱，便能顺势给自己也张罗人才。
“倒是要好生想想。”徐兮倩也明白乔月的意思，她端起桌上茶杯，借着抿茶的功夫，斟酌决策。
“我信姐姐。”乔月也知道逼不得，更急不得，她退到不远处坐下，握着木椅把手，垂着眸，掩饰内心的紧张与忐忑。
“乔月！”乔月听见徐兮倩喊她名字，她抬头，便见徐兮倩对她笑道：“这事儿便交给我吧。——就是不知道你的学堂够不够大？能不能容我们木雕也开间教坊？”
“自然是可以的！”乔月忍不住跳了起来，脚下碎步轻盈，她冒道徐兮倩身边，枕着她的肩膀道：“姐姐，欢迎你加入我们！”
乔月是真的很高兴。
真加入了协会，往后徐兮倩再给她做礼箱，哪能还是这个价呢？
乔月其实偷偷估算过，能拉来徐兮倩，未来买出的每套瓷器，在礼盒包装上她至少得剩下三成成本！
除此之外，既然成了股东，除了支援管理人才，自然也得一起承担学堂的收支了！这样一来，更是降低了乔月的风险和成本！
同时，有协会里的各项技艺互相背书，也能提高成交额占比相对更低的技艺在市场里的信任度及品牌力，将经济连带着发展起来。
齿轮终将行进。死棋盘活了。
第30章 门店宣传
乔月的第二场拍卖会，因为没有陶艺秀，所以她们在送请帖时，将精装版的拍品介绍手册也一同送了去。
因为第一期成功打开了整个市场，所以这次的拍卖会也进行的很顺利。
三个拍品，乔月统共卖了七万两黄金，对于这个结果，她心里也是相对比较满意的。
乔月握着手里的小锤子，笑意温柔，她望向底下的众人，接着宣布道：“感谢各位的到来，今天呢，也有三个消息需要跟大家宣布一下啦。第一件事呢，是如今临近年关，乔月在这儿先给诸位拜个早年啦，同时也要跟大家说一声，下场陶艺拍卖会，咱们直接延后到二月十五日。”
李温瑜今天也没抢到瓷器，一听这话，不由地瞪圆了眼惊呼道：“那不就是两个月之后了？”
嗯。好一句废话。
乔月懒得理李温瑜，只是继续笑道：“第二件事呢，则是想向大家分享一个好消息：我们的陶瓷商铺将在五天后开业，自开业，只要在我门店里累计购买超过千两银子，便可成为第一瓷局的会员，而消费如果累计超过万两银子，则升级成为银卡会员，同时也将有机会受邀进入拍卖会。”
本来一文不花，凭身份便可以进入拍卖会，可这下有了门槛，大家不由地面面相觑起来。
大家隐隐猜到了乔月的意思，以后，她大概是不会再向任何权贵送请帖了，大家都得凭会员身份入内。——得花万两银子才能进来咯。
有好些人早觉得有些人不配坐在这里了，这个决定一出，他们面上不显，可心里满意。
乔月将众人的神情尽收眼底，面上却是不动如山。
薛夫人这次本来也没拿到请帖，还是因为跟着李温瑜才混进来的呢，一听这话，她急了，忙问道：“是成了银卡会员才能受邀进拍卖会？那只是普通会员岂不是......”
“普通会员是无法进拍卖会的哦。”乔月微笑肯定薛夫人的猜测，边补充道：“成为会员后，如果每年没有消费满足金额，也还是会取消会员身份的哦。店里会按年为统计期限，所有累计支付金额会在第二年清零。也请大家悉知啦。”
“呵，你三两句话，便哄得我们花上千两银子、万两银子......”薛夫人只觉得心有火烧，生怕大家识破不了乔月的奸商心思，她直接讥讽道：“乔月，你这算盘倒是打的好！”
“薛夫人这话说得的......”乔月忍不住噗嗤一笑，眉眼生动，似是见了多么上不得台面的举止似的。
不在意薛夫人的脸色多难看，乔月不经意提醒在座诸位道：“进我这拍卖场的，哪一支瓷器没买出万两银子呢？”
这个决定到底敏感，乔月只能将其中利害换了角度，继续剖解。
“若是连这银子都花不起，又何必再进来凑这份热闹？”乔月微颦眉头，故意怀疑道：“薛夫人，经你这一提醒，倒叫我害怕了，难不成这两次，还有人在其中浑水摸鱼，故意哄价，平白给他人添堵？哎呀，若是居心不净，我们第一瓷局，也是不敢请来的。”
一句话照下来，人人心里的鬼祟便都跟着浮出水面了。
诚然，若不是人人争抢，兴奋劲儿上了脑，又恰逢虚荣心作祟，谁能这么追涨的呢？
乔月自然是默许了这里头有不少是闲来无事白捡热闹的，刚开始时有他们做托儿，倒能成事，但一次两次也就罢了，时间长了，却是致命的。
这次刚好临近年关，有两个月的时间给她们沉淀，以升级会员等级作为条件，即可以推进店铺的生意，挣一波收入，又可以帮助她筛选出优质客户，预留好下一次的来宾名单，怎么算都是一箭双雕的。
执行下去，将会员的身份感、尊贵感提起来，也省得再继续下去，大家都被养出了白嫖的心思，反倒增加了乔月再改道的阻力。
“我瞧着乔月这主意好！是护着真心想买的主的！”今天拍下了瓷品的也忍不住地猜测起来，应和道：“谁知道大家每次叫价是否真心呢？追着叫倒是好玩了？呵！倒玩弄了我们这些真正想买的！”
涉及利益，再没人能再坐得住了，若是少些凑热闹的追涨，是否真能省下不少银子？大家大胆猜测，也有些信了几分。
“这也是我担心的。”乔月见大家都能接受了，便安抚似的娇俏一笑，跟着道：“虽是商人，可我也想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我还是想将瓷器卖给真正喜欢它的人，卖便宜些也行，若是有缘，送也是送得的。”
薛夫人见风头就这么转了，心里更是气急败坏，她甩了甩袖子，道：“话都被你说了！也没见你送过！”
“薛夫人还请自重！”乔月的声音冷了几分，她望向薛夫人，施压道：“今日你并未受邀，既坐在李公子身边，我想着再给你们留几分薄面，便没拆穿，可你若还一味跋扈胡闹，那我就算是拼着得罪薛大将军，也得将你请出去了。”
此话一出，诸人再忍不住看向薛夫人。
“有夫之妇，怎还与其他男人勾搭来往？”
“听说这两家是世交，两人从小青梅竹马。”
流言四起，薛夫人只气的脸都红了，将手帕拧了又拧，她还想说些什么，刚一跺脚，却觉得身子被人扯过，是掩着面的李温瑜拉住了她。
李温瑜边扯着她往外走，边与她小声道：“祖宗，别闹了！真闹起来，薛承望能饶了你？你可别忘了，她是个没有夫家的，出身又低贱，不惧人言，那是因为本就是个光着脚的，你这穿着鞋的跟人瞎拼什么？贱了身价！”
听乔月被骂，薛夫人心里舒服不少，跟着李温瑜往外走，她没忍不住问道：“李温瑜，你可会去她店里买东西？”
“为什么不买？”李温瑜瞪圆了眼反驳道：“我又不是花不起这个银子！”
“你个没出息的！”薛夫人气急败坏，下手狠狠拧了他一把，她提醒道：“你就算是成了她的银卡会员，也得扒层皮吧！我看你到时候拿什么银子进来参与拍卖！”
“不来拍卖会都行！”李温瑜回身望了一眼，见大家还在瞧他们，他压低声音道：“但要是没成为银卡会员，岂不是告诉所有人我连万两银子都拿不出？我可丢不起这人！”
想要成为纨绔子弟，也是有门槛的。这一点李温瑜清楚，乔月也清楚。
乔月从来不担心她的会员基数。当然，她也清楚会存在一定量像李温瑜这样的人，掏完万两，总需要回血时间的。所以，在未来的会员邀请中，到场率也是她需要预估的。
要控制在既不让场中人员盈溢，也不会凋敝冷清。——如果有必要，每次拍卖，乔月还会给协会的其他品牌几张请帖，既能作为她们的品牌回馈福利，同时也不伤请帖的价值。
“乔月，你们店里都买些什么东西？”人群里好歹有人还记得会议主题，记得问些关键的。
大家都曾被第一场拍卖会的阵势吓到过，如今乔月再做什么，开出什么价格，他们倒不会再大惊小怪了，只是......确实不知道这回带多少银子去适合？
能问出这题的，明显便是存了心思要去买的。乔月会心一笑，道：“自然不会是似拍卖会上的创世定制了。店里卖的都是由我监制的上好瓷器。有百两一套的，也有千两做全屋配置的，大家要是新买了宅子，或是年底要送礼的，都可以去瞧瞧！”
买万两毕竟还是有难度的，但幸好是年底，情理之中总避免不了礼尚往来，乔月便想着引导大家把今年该送的礼都换成瓷器，将家里本就该花的预算，都花在她这里。
这样，都轻松些。
见大家神情松了好些，乔月笑盈盈补充道：“各位，若是成为我们第一瓷局的会员，也将享受本文娱协会里所有品牌的九折福利哦！”
“文娱协会？”
乔月微笑道：“是的，这就是我今天想与大家分享的第三个好消息啦。由我乔月负责，我们组办了一个文娱协会。目前的协会除了有我们第一瓷局，还有：京都第一刀徐兮倩、第一古琴师沈岁、第一铜匠王景、以及我们的苏绣传承人舒思。”
“徐兮倩也在里面？我娘子前几天还想让我请她订做个黄花梨衣橱呢......”
“沈岁也在！我倒是喜欢去她那儿的，能有九折，倒是省了不少银子。”
“王景的铜器也是很不错的！他家里可是给宫里办差的，也算是御器世家了！”
其实组建文娱协会更适合由艺术大赛的主办方——顾怀玉负责的户部来组织。只是这个时期，大家并不太重视文化的传承，就算举办艺术大赛，主要也只是为了给宫里张罗人才。
——要不是因为乔月是女的，按理来说，她的参赛作品和她这个人，都是要被考虑进招安的。
她曾经试探过顾怀玉，可听他口吻，她能感受到，朝堂贱商。就算朝廷真愿意办，可能也只想的到搞些文人骚客的诗酒会，或者是派出匠人向民间开专业公开课，点拨那些正在学习的匠人们。
扶持民营？不可能的。也就乔月凭着现代经商经验和品牌逻辑，才想得到以实现商业价值为目的，搭建文娱联盟，帮助各品牌引流，并通过资源匹配，筛选出属于自己的用户。
就连这看似让利的决策，也是在变相地提高每一单成交，从而增加品牌生意额。
“未来我们的文娱协会还会有更多的品牌入驻哦，也欢迎大家多多关注啦！”乔月抬手示意下人们准备送客，边道：“感谢来访，未来也请多多关照吗，今天到这里就结束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