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多米达在凤凰社重新被召集的一年里的确偶尔拜访格里莫广场12号,虽然她不太同意自己唯一的女儿冒着生命危险做这样的事情,但是她还是认可了抗击伏地魔的必要性——她把气撒在了西里斯身上,同时拒绝为凤凰社提供药剂。
现在多卡斯和唐克斯面面相觑了,最后唐克斯做出了总结,“她当初跟麻种巫师私奔了。”
“或许你可以带莱姆斯去见见安——问她方不方便抽出空来每个月做一份狼毒药剂”,多卡斯捋了一下自己的鬈发,“可以让西里斯打昏他,然后把他带过去”,她发现自己正在参与一个危险的绑架计划,反正莱姆斯大概是不会回陋居了,所以在厨房里讨论这件事没什么问题,“安会说服莱姆斯,或者说服你”。
“你看,不过是个男人,总是有办法的”,多卡斯满意得喝一口杯子的茶。
“我好像没同意参与这件事”,西里斯靠在门框上,抱着胳膊。
“你可以想一个更好的办法”,多卡斯瞪他。
他坏笑起来,灰眼睛闪闪发光,“其实我还没试过打昏莱姆斯,不过是个男人,不是吗?”
“是啊”,多卡斯抓着杯子喝一口茶,“爱情使人目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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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无法救治的奇异病菌感染症
“所以,你为什么又加入食死徒又加入凤凰社”,安多米达·唐克斯给多卡斯倒了一杯花草茶,里面飘着玫瑰花瓣和柠檬草根,但是很不幸,味道苦得要命——另一边西里斯也在呲牙咧嘴得喝茶,多卡斯神色如常,内心开始怀念自己放在格里莫广场12号橱柜里的蛋卷。
“我从来没有加入过食死徒——我一直就是个凤凰社员”,多卡斯挥了挥自己扎着绷带的手臂,“只是被烙上了黑魔标记”。
“所以,你们来找我们,是试图让我说服某个比我只小六岁的男人接受我女儿?”安多米达的头发是浅褐色的,除了眼睛更大更慈祥,其它地方和贝拉特里克斯非常相像,“我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多卡斯,我记得你以前和卢修斯关系不错,还是纳西莎的伴娘。”
“是啊,以前还是贝拉教得我大脑封闭术”,多卡斯微笑起来,“那真得不是什么愉快得经历。”她盯着那张精致的桌子发呆,上面摆着两盆蜘蛛抱蛋草,这里的确像是一个药剂师的家,墙边摆着淡银色的木质高柜,大概有五十个装着铜把手的抽屉,上面还有大大小小的玻璃瓶子,装着颜色多样的药剂,安多米达的工作间大概在后面。
多卡斯以前的魔药间不是这样的,那个半地下的底层房间里,长桌上排着九个冒着烟的自动搅拌坩埚,下面烧着绿火,她和西弗勒斯·斯内普简直像是在厨房里工作,冬天也会满头是汗——比家养小精灵稍微高一级的工作罢了,西弗勒斯声称自己的工作是“提高声望,酿造荣耀,阻止死亡”,大部分时间他们担心的其实是没有足够的瓶子装成品、某个步骤反了、反应时间没到要等药剂沸腾这样事情。
相比之下被贝拉特里克斯叫走简直算是食死徒生活中的好事。
那个时候多卡斯还只有十九岁,贝拉特里克斯二十九岁——从二十二岁在莱斯特兰奇家的初遇开始,她把人生中最好的年纪都奉献给了黑魔王。
和稍矮而线条曲折的安多米达不同,贝拉瘦而高,像一道直线,只在胸口有一点有无间的波折,她和西里斯很像——所以她应该是像沃尔布佳,厚厚得睫毛,深陷得眼睛,乌黑的头发和眉毛,嫣红的嘴唇,除了苍白得可以看见静脉的皮肤,都是典型的浓烈式拉丁式长相。多卡斯和沃尔布佳·布莱克不过是寥寥几次的碰面,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层层叠叠的珍珠项链,排列着冰糖那么大的钻石的发带,成套的黄金和紫水晶的首饰,橄榄大的珊瑚雕花戒指……祖母的评价是,看着像每次出席宴会前都要去古灵阁的金库。
梅多斯家并没有这么浮夸的珠宝,最有历史价值的不过是一顶嵌石榴石的白银冠冕,也早就放进了古灵阁,康斯露薇带来了一些细碎祖母绿的首饰,可能还不如西里斯送的吊灯耳坠昂贵——只有姓氏高贵的落魄纯血世家。
贝拉更像一个朴素版本的沃尔布佳,莱斯特兰奇的家传首饰就像她夫家的名字一样充满了怪异感,她常戴的不过是一只鸽血红星光宝石戒指,五个世纪前妖精的作品。大粒的红宝石被打磨成圆形,嵌在黑铁的底座上,像一滴反光的血。她大部分时候都在执行任务,在任何黑魔王允许的情况下痴迷得呆在他身边,其它时间则就和她的丈夫和姐妹在一起——这并不代表贝拉不需要一个分享者,多卡斯是不多的选项中被挑中的那个:女性,足够忠诚,足够安静,出身不低。
狂热的疯女人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是一个傲慢的布莱克,也是一个人。
和那些纷纷扬扬的传闻不同,除了被她杀死的那些,贝拉其实从未和麻瓜接触过——可能除了黑魔王,她说过话的混血也少之又少。贝拉特里克斯的所有疯狂行为其实不过是恐惧,她的恐惧转化为了对力量的追求,也从此变成了对伏地魔病态式的迷恋。
贝拉的确是神经质的,在执行任务的间歇她需要一个人来帮助她分析复盘,她坐在有着银色放射状背饰的墨绿靠垫椅上对多卡斯絮絮叨叨得诉说着自己对伏地魔的情感,在来回踱步间不断强调自己的力量,但是多卡斯见过真正强大稳定的人——阿不思·邓布利多从来不试图证明自己强大。
多卡斯只是安静地在听:收集情报的重要机会,也是逃离闷热的魔药间得以喘息的时机。
她没有说谎,的确是贝拉特里克斯在她加入食死徒前教授她大脑封闭术——但那时候她已经学会了,大脑封闭术的本质不过是一次又一次的摄神取念,直到产生抗性,被认为掌握重要情报或者要去卧底的食死徒一进来就会被教授这方面的知识。
在经过这个忠诚测试后,伏地魔不会再去试图了解他的追随者的内心,他一直以来用恐惧来统治他的追随者。
“古老而尊贵的布莱克”,多卡斯抱着杯子摊开手,“人类最古老而又最强烈的情感是恐惧,而最古老又最强烈的恐惧是未知。”
“如果按照情绪决定施咒能力的说法,那贝拉怕不是我们这一代最强的巫师”,西里斯看起来终于受不了苦味花草茶了,把装饰着鎏金卷草把手的骨瓷杯子放回到纤巧的圆桌上。
“说不定”,多卡斯伸手抹抹眉毛,“据说爱是最强大的魔法,那么可能只有生了七个孩子的莫丽·韦斯莱能战胜贝拉特里克斯”。
“但是她已经落到帷幕后面去了,非常遗憾”,西里斯耸耸肩,灰色的眼睛里带着笑意,“我们已经永远无法得知她和莫丽对战的结果,不过我们知道了另一个”。
“所以,安多米达女士,请问您怎么看您姐姐呢?”多卡斯抿了口茶,悄无声息得转移了话题,她也的确对这位在她一年级升二年级的暑假和麻瓜种私奔,在纯血家族中引发轩然大波的美丽女士,西里斯最喜欢的堂姐充满了兴趣。她们在两年前的圣诞节聊过天,普通的寒暄,讨论点安多米达在斯莱特林熟人的新闻——安多米达在离家出走以后就和他们再无联系了。
“我没有意见”,浅褐色头发的安多米达喝了一口自己杯子里的花草茶,她眨了眨自己的眼睛,“贝拉受到的关注太多了——西西也是”。
除了尼法朵拉外安多米达·唐克斯并没有其它的孩子。
生活在西格纳斯和德鲁埃拉这样的父母教导下并不是什么非常快乐的事——他们和姐姐住在同一栋房子里,虽然想要一个男性继承人,在断断续续得间隔中一连降生了三个女儿,此后大概就放弃了生育。贝拉因为是头生女而受到家族荣誉的教育和父母最多的关注,西西最小也最懂得怎么博取照顾,安多米达是受到的束缚和控制最小的那个,她的叛逆也因此转向了对麻瓜生活的关注。
她需要展现和自己的姐妹们不同的地方。
但是让一个生活在浓厚纯血主义氛围里的斯莱特林去接触麻瓜未免太过强人所难。
“分到格兰芬多就没有这种困扰”,西里斯·布莱克挑眉。
“所以接触麻瓜一定包括和麻瓜种同学约会”,多卡斯喝一口自己杯子里的茶,“要么被缠着问‘古老而高贵的巫师家族生活’,要么对方一副拯救失足儿童的样子,帮你重新认识世界——离谱程度堪比我的葬礼追悼会。”多卡斯觉得自己的葬礼追悼会笑话可以讲出很多个花样。
“这类想法我不用约会就知道——可能那时候我只想着亲吻”,西里斯靠在椅背上,“后来发现也就是那回事”。多卡斯用力抹平自己的眉毛,“抱歉,我现在有很多女权主义观点批判你,但是,安,请继续”,
和西里斯只带了校袍扫帚和一点钱的离家出走不同,安多米达的行为是有预谋的,她三年级起开始逐渐从古灵阁的金库里转移属于自己的财产,把个人物品带到学校,购买无痕伸缩用品,挑选逃亡地点——莫丽·普威特和亚瑟·韦斯莱的私奔给了五年级的她很多的灵感,在偏僻的乡下买一座房子,不会被发现,尽量用麻瓜的方法到达那里。
还有,决定自己的婚姻。
贝拉特里克斯按照家族的安排嫁给了罗道夫斯·莱斯特兰奇,安多米达对此毫不意外,贝拉一直乖乖生活在被家族圈定的范围里,但安多米达视婚姻为逃离家庭的绝佳途径。
泰德·唐克斯出现在了她的视野里——这并不代表他们之间的结合毫无爱情的成分,但泰德是安多米达无数选择中最好的那一个。这个草药学课上和鼻涕虫俱乐部结识的金发心形脸的英俊麻瓜种赫奇帕奇的确给了安多米达所期待的一切:美好的爱情和互相支持,宽松的家庭环境,足够的尊重,还有节制的生育。即使他们现在重新回到各自生活的轨道上,但还是有足够的理解维系他们之间的情感纽带。
西里斯敲敲桌子,“我很早就有离家出走的想法了,只是纳西莎的婚礼给了我一个机会——留给我的准备时间太短了”。
“格兰芬多”,安多米达和多卡斯对视了一眼。
“如果你去的地方不是戈德里克山谷的话”,多卡斯耸耸肩,“你大概是很有可能会被抓回去的。你离家出走那次我就在纳西莎的婚礼现场——伴娘总是有一些收尾工作要做。邓布利多那个暑假回了戈德里克山谷——奥勒恩的情况也不太好,不然你真得觉得自己能逃出去吗?”
“至少我找对了投奔对象”,西里斯的黑头发搭在眼睛上,带点怀念的神情。
“是的吧,莉莉·伊万斯跟詹姆去霍格莫德,你跟他回家”,多卡斯翻了个白眼。
“所以女权主义的观点是什么”,西里斯真得很好奇——他觉得他亲过的人都很享受啊。
“对女性的性剥削”,多卡斯把杯子放到桌子上,她也喝完了,“排除这个,最简单的问题,每次和陌生人亲吻等于交换8000万个细菌,听起来实在是有点恶心。”
“所以,摄魂怪的吻是怎么样的”,安多米达终结了这场谈话。
在场的两个人的表情都恐怖而古怪——多卡斯直到上半年才能召唤出守护神,西里斯去年才在摄魂怪之吻的威胁下解脱出来,最后多卡斯做了一个总结,“啊,大概是什么无法救治的奇异病菌感染症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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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我没想到是你来说这句话
他们躺在床上,多卡斯伸手抚摸西里斯的肚子——她很少有这样主动的时候,西里斯不像以前那样瘦到皮包骨头,也有东西可以给她摸了,但是她薅得太久,能感觉到手边的热度,最后他翻过身来,危险得握住手腕把她的手一路往下牵,让她去摸狗尾巴去。
多卡斯甩了手,夹着肩膀乖乖得窝在那里,现在他们是面对面躺着得姿势,但是他太高,她大概额头抵着他下巴。他一向睡在靠里那一侧,睡袍被她薅肚子的时候解了,现在月光正照在他身上,山河纹理,俱在一身。
西里斯伸手指摸摸她脸,“好看吗?”“不好看”,她咬着嘴唇。
“那还盯着做什么?”他笑起来。
多卡斯伸手指碰那些细小的伤口,他真得浑身是伤,瘦的时候不明显,轮廓重新回来的时候就到处可以看到那些魔咒留下的痕迹——固然白藓可以无痕愈合,新生的皮肉和其它地方的颜色还是完全不同。她的手指落到他最后一根肋骨上,他抖一抖,带点怀念的神情,握住她手指,放在那里,“一年级暑假被打断的——因为我跟雷古勒斯说分到格兰芬多就可以每天和我在一起”。
他伸手去揉她胸脯,多卡斯习惯性得靠过来,他们的下□贴在一起,他贴着她耳朵讲话,“和他们有关系的没有那么多,大部分都是我自己搞得”,她勉强笑一下,“这会让我想到我自己搞得那个大伤疤”。
西里斯笑起来,把她往上抱一点,“你哪里有疤”。
“一个就够了”,多卡斯也笑起来,伸手锤了锤他肩膀。
“以后说不定就没了”,西里斯把她的睡裙往上推到肩部,逗弄□□,“想不想听故事”。“既然现在没有其它事可以做”,她把狗爪子拍开后又贴回来,于是开始自暴自弃得伸手指描他身上的肌肉轮廓。
他真得是很好很好的人,泰德·唐克斯不过比他大六岁已经大腹便便,西里斯还是精悍有力轮廓明显的,想象他发福比想象他老都要难,她伸手探向他颌下的折角,他大概睡前刮了胡子,看起来发青,摸起来只是有一点粗糙——多卡斯发现自己已经开始想象他沐浴完在镜子前自己给自己刮胡子的场景了。
西里斯·布莱克为什么离家出走,那真得是一个非常复杂的问题,他从小就骄纵而闹腾,整个布莱克家族都住在每层有至少十个房间的格里莫广场十二号里,家养小精灵们忙上忙下照顾这群古老而尊贵的黑巫师,直到衰老到服务不动,就被砍头装饰在墙壁上。
西里斯的少年时代就至少面对了两位家养小精灵之死——至于为什么没有添置更多的小精灵填补他们的空缺,大概最大的原因是布莱克家族人丁的逐渐凋零,贝拉、安和纳西莎总是要出嫁的,那么他这一代可能就只剩下他和雷古勒斯两位男丁——沃尔布佳的骄傲。
他的上一辈中奥赖恩、沃尔布加、西格纳斯和德鲁埃拉还居住在这栋房子里,柳克丽霞姑妈已经出嫁,阿尔法德舅舅搬了出去,只有周末才回来。他的上上一辈中则只有阿克图勒斯和博洛克斯两个坏脾气的老头还居住在这里了——这就是沃尔布佳骄傲得称格里莫广场12号“我父亲们的房子”的原因。
沃尔布加和奥赖恩虽然像每一个黑巫师一样学习使用黑魔法,但对自己的小孩并没有什么残忍虐待的爱好,西里斯和雷古勒斯就像他们的表姐们和上一辈们一样,以一种完全“布莱克式”的方法教育着长大——不把他人和自己的生命当回事,纯粹至上。唯一的不同可能是,西里斯作为继承人被认为“应该和其它人更不一样一点”。
这大概是他所有叛逆性格的源泉,他的幼年时代可以轻而易举得得到太多东西了,以至于他太不在意那些,转向了那些他没有的东西。
西里斯·布莱克的世界从他被分到格兰芬多的第二天早上,收到吼叫信后开始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