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他觉得这件事非常的好玩,沃尔布加发狂的控制欲终于开始冒犯到他,而她从他被分到格兰芬多之后就再也没有给他写过信,仿佛最好的一件作品被毁掉——母子间的对抗在圣诞节达到了极致,他签署了留校,一年后他回到家里,已经完全是一个格兰芬多的样子了。
安多米达在暑假的出走更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原来一个人是可以脱离家族而存在的。而沃尔布佳第一次真正动手打了他——不是以前不打,而是在某一瞬间西里斯突然意识到沃尔布加很可能真得是想要他死,然后像从家族挂毯上抹掉安多米达一样抹掉他——因为他再也不符合那个“古老而尊贵”的定义了,还准备把同样的的想法灌输给他弟弟。
奥赖恩找来了阿尔法德救了他,阿尔法德可能是唯一一个在他发狂的姐姐面前还能保持那种坚定而温和态度的那个了,他是另一种可能性,没有那么激烈,和纯粹至上的家族保持一定距离——但是不像奥赖恩,奥赖恩向家族妥协,也向比他大四岁的堂姐妥协。西里斯知道自己的父亲还是爱自己的母亲的,虽然他看起来总是很疲倦,不参与他们之间激烈的争吵,靠着一张《预言家日报》把自己和这个世界隔离开来,但是身体衰弱的他还是始终慕恋和需要着自己的强硬的妻子——他想成为她。
西里斯五年级的出走是所有必然中的一种偶然。
他已经跑到戈德里克山谷波特家很多次了,他每次去波特家总是留到不好意思再待,然后阿尔法德带他幻影移行回家,阿尔法德和自己的外甥实际上是从一年级以后才有了一种特殊的亲近,因为在其它亲人都对他态度怪异的时候,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平和宽容。不过通常情况下,他去波特家的开头还是一封礼貌的书信,弗立蒙德·波特和娶了多瑞亚·布莱克的查勒斯·波特是兄弟,西里斯和詹姆算是非常勉强的远亲。
只有五年级暑假这次是不告而别,因为他觉得家里的氛围已经很不对劲了,自己再不跑就会死了——时机有点不对,他选择了纳西莎的婚礼当天,沃尔布加已经明确警告过他“你可以不去纳西莎的婚礼,但是总要好好呆在家里”,于是在发现他离家出走一小时后西里斯收到了雷古勒斯的信,以一种冰凉的语气通知他被除名的事实。
西里斯那时候想,挺好的,那就不用他主动和这帮倾向于纯血主义的家里人断绝关系了。
他是对的,雷古勒斯和贝拉特里克斯在这个夏天成为了第一批食死徒,第一次巫师战争正式爆发,和一个食死徒和一个随时可能带着任务来到的食死徒同居一个屋檐下,即使西里斯再过艺高人胆大也做不出来这样的事。
多卡斯对他的离谱故事是相当震惊的,即使知道他已经是一个很随性的人的前提下。
她从未想过离家出走——她印象里的梅多斯家永远是温暖而稳定的,有金棕色背部和雪白腹部的柯基犬达其奥,和蔼的祖父,严厉的祖母,温和的父亲,柔顺的母亲,在圣诞节回来的伯父,其乐融融得生活在一起。
除了所有人在她十岁以后开始慢慢凋零这一点。
祖母喜欢养花和钓鱼,祖父在钓鱼外还爱好打猎,他们共享一本钓鱼记录簿,教育家里的子女——他们除魔法研究之外的生活丰富而多样,每周还有朋友来喝茶,风平浪静波澜不惊。父亲伦纳德·梅多斯虽然是个哑炮,但他仍然有着自己的生活,在往来的纯血巫师家庭中他被认为“只是因为身体不适应寄宿生活,选择接受家庭教育”,他在父母的介绍下和赫奇帕奇毕业的妻子结婚,多卡斯的母亲是菲特列加家五个女孩子中最小的那一个,她在婚前就知道伦纳德是哑炮,但是在窘迫的家里完全被忽视的她在梅多斯家生活得很快乐——她和伦纳德都热爱音乐和烹饪,梅多斯家的晚饭后雷打不动的围炉读书时间也是他们角色扮演的好时候。
多卡斯受到的教导和西里斯的在关于家族传统方面固然很像,但是康斯露薇教育她的是所有的一切都基于交换法则存在,每一样东西都有其背后的价码——此外,巫师拥有魔力,能力也有边界,比如她的父亲永远只会是一个哑炮,但这并不代表他毫无价值。
家庭永远是一个值得为之付出的,延续其价值的温暖地方——而不是血缘以及其附加上的力量。
“所以,你就为了家族的荣耀去死了”,西里斯大概玩得开心,俯身下来试图把鼻子埋到雪堆里,他最近的下流想法实在是太多,而今天估计又是撩出火又不做的一天——他在等她开口求他——多卡斯拿膝盖威胁性得顶他上膈,伸手扶住他后脑,即使他埋在她胸口,她也觉得自己被冒犯到了,“你很伤人,西里斯”。
他沉默了,抬起头来。
一段尴尬的僵硬过后,他把她睡裙拉下来,试图把她摆成抱住他肩膀,趴在他胸口的姿势,“对不起,这样会不会好一点——过去的事情已经不能再追回了”。
“我没想到是你来说这句话”,多卡斯抱住他宽平的肩膀,以前大部分时候都是他抱着她,现在轮到她拥有这个姿势了吗?她也没想到会是他说出这句话,他承受的过去比她沉重太多。
西里斯安静了一会儿,拍了拍她背,“好了,睡吧”。
他们今天都太累了,安多米达最终还是想办法在唐克斯面前逼出了莱姆斯的准话,他们算是别别扭扭得在一起了,这是个好事情,格里莫广场12号有了新的住客,唐克斯会搬进来,让他们在执行任务的间歇有更多的相处时间,多卡斯和西里斯都不免想到莱姆斯当年为了促成他们两个在一起做了多少关键的努力,他们也非常乐意在这栋“古老而尊贵”的房子有更多不那么“古老而尊贵”的房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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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养狗不容易
多卡斯在那天早上起得很早,西里斯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床上已经空了,他摸了摸她在床铺上留下的凹陷,大概她爬起来比他早得多,没有什么温度了,她的埃及棉无袖睡衣搭在床尾,还带着浅淡的乳香味道,她身上那股味道大概是去不掉了。
他爬起来,去衣柜里拿衣服,今天是带哈利去对角巷采购的时间。
一件灰色的背心裙和白衬衫不见了,还有他的某件旅行斗篷,他们共用一部分衣柜,她的夏季衣服不多,半打领子和材质各式各样的白衬衫,半打条纹棉t恤,卡其色的裤子和裙子,两件连衣裙,巫师斗篷就蹭他的。
西里斯曾经问过多卡斯,她以前的巫师衣服去哪了——除了那一身羽毛缎的礼袍,她应该还有几打裁剪得体的巫师袍,得到的答复是可能被贝拉扔掉或者烧了,没有一个人会伴随着几件自己常穿的衣服一起离世的,她以前大部分的衣服都留在莱斯特兰奇家的庄园里,那件礼袍幸存是因为留在祖母那里,和大部分的家传首饰一起在她‘复活’后重新继承。
他洗漱完,穿好衣服下楼,发现她包着头发站在厨房里。
在和克利切改善关系的情况下,他真得很少看她做菜,或许刚被禁闭在房子里的时间除外,但那时候他们基本上还是在做清理工作以外互相斗气的阶段,他是因为经常被费尔奇抓着关禁闭,她好像家里总是有东西要整理和修复。
但是她认认真真带着手套用麻瓜方式清洗芦笋的样子,他还是有点震惊的。西里斯记得以前大部分时间的她做饭代表着面包,罐头食品和速冻比萨,多卡斯那段时间似乎热爱罐头水果,她碧绿的眼睛凝视切成小块的凤梨、柑橘、苹果和雪梨的样子仿佛要把他切成类似大小的块塞进去——还好他现在把她从那种抽离的状态拉回来了。
多卡斯从洗手池前转过来的时候,正好看着西里斯扶着雕花玻璃隔门靠在那里,他端着一杯黄油啤酒,大概只有他大早上喝这种加了奶泡的柠檬苏打饮料,那他这段时间快速恢复的身材也能解释,他挑了挑眉毛,“你是准备下毒吗?鉴于我昨天晚上得罪了你”。
她不理他了,转过头去用棉绳捆扎手里的里脊,“你以为食死徒没有试过吗?”另一边的锅里的黄油已经烧到微微冒烟,“西弗勒斯一个人可以配出十八种混合毒药,更别说纯血家族那些祖传秘方”,她拿胡椒和盐抹过里脊,把牛肉丢到锅里去煎,开始同样用盐和胡椒给切好的鹅肝调味,“根据戈巴洛特第三定律,混合毒药之解药大于每种单独成份之解药之总和。”
“这意味着,假使我们已用斯卡平的现形咒正确分析出魔药的成份,我们的首要目标不是简单地选择每种个体成份的解药,而是找到附加成份,它能通过近乎于炼金术的程序,把各种互不相干的成份变形——”西里斯流畅得接了下去,“当然我会选择在包里带一块粪石”。
多卡斯把发出焦香的牛肉从锅里拿出来,刷上一层黄芥末酱放在一边,把鹅肝放进去,开始把蘑菇切碎,“他们当年制作的毒酒可能现在都变成上等陈酿了”。
“我能闻出不对的味道”,西里斯傲慢得把那杯黄油啤酒喝完。
“是吗?”多卡斯把锅里煎得金黄的鹅肝夹出来,开始用洋葱、白兰地和奶油翻炒蘑菇碎,“你的黄油啤酒过期三天了”,黑狗震惊的表情,“我早上检查过的——今天晚上哈利来吃饭,我就都看了一遍,本来要去对角巷买的”。
“算了,味道没变”,西里斯把杯子拿进厨房冲洗,空间里一股浓郁的黄油加热的香气,他吻了吻多卡斯脸颊,“等你晚上做好吃的”。
多卡斯把蘑菇碎拿出来冷却,到时候要和里脊、鹅肝、帕尔马火腿组装在一起,用冷冻咒定型,然后用酥皮和蛋液二次组装,“养狗不容易——我总担心你什么时候把自己玩死了”。
他们的对角巷之旅还是相当愉快的,魔法部派了车辆去陋居接哈利,多卡斯和西里斯在破釜酒吧等他们,从来没有这么冷清过,即使是进入对角巷情况也没有好转。令人生畏的紫色通告张贴了满街,用放大的字母宣告着那些安全措施,橱窗里原先陈列着五光十色的咒语书、魔药原料和坩埚,全部被粘贴得严严实实,多卡斯不免想到第一次巫师战争期间——那个时候这些店铺用得是木板。的确有几家店铺的橱窗被被木板钉死了,比如弗洛林·福斯科的冰淇淋小店。
多卡斯实在是想吃一个开心果口味的冰淇淋。
街道两边到处都是破破烂烂的小摊子。丽痕书店外一个污迹斑斑的条纹雨棚下面就有一个,上面的硬纸板招牌上写着:护身符:有效抵御狼人、摄魂怪和阴尸。一个邋里邋遢的小个子巫师向路人兜售着一大串拴着链子的银质吉祥物,把它们抖得哗哗直响。
多卡斯笑起来,和西里斯低声开玩笑,“或许我们应该买一对”。
“什么时候你买东西都开始考虑买一对了?”她的手还在他臂弯里,西里斯俯身和她说话,哈利在他另一边,她推他一下,他没动,笑得很开心。
“先生,买一个给你太太吧?”那个小贩开始朝西里斯喊,同时地看了一眼多卡斯,“保护她那漂亮的脖子?”
“如果我在值勤……”韦斯莱先生在另一边,怒气冲冲地瞪着那个卖护身符的人。
“是啊,但你现在可别到处去抓人啦,亲爱的,我们时间很紧。”韦斯莱夫人说着焦急地看了看一份清单“我想我们最好先去摩金夫人长袍专卖店,赫敏需要一件新袍子,罗恩的校服短了,手腕子出一大截,还有,哈利,你肯定也需要买新衣服了,你长得太快了——好,大家快走吧——”
他们缓解了一部分的尴尬气氛,多卡斯向韦斯莱夫人点点头,“莫丽,我和西里斯带着他们三个去摩金夫人长袍专卖店,或许您和亚瑟可以到丽痕书店去把大家的课本都买齐?”
韦斯莱夫人犹豫了一下,虽然不是完全放心,但还是点了头,“好吧”。她跟着丈夫和金妮一起匆匆奔向丽痕书店,而哈利、罗恩、赫和海格则去了摩金夫人长袍专卖店。
大部分路人的脸上都带着和韦斯莱夫人一样的烦恼焦虑的神情,不再有人停下来说话。买东西的人都三五成群地贴在一起,直奔他们要买的东西,似乎没有一个人单独购物。
多卡斯和西里斯带着哈利、罗恩和赫敏一起走进小店。*第一眼看去,店里好像空无一人,可是门刚在他们身后关上,他们就听见一排绿色和蓝色的礼袍后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不是个小孩子了,你也许没有注意到,妈妈。我完全有能力独自出来买东西。”
接着是一阵类似母孵蛋的咕咕声,然后一个人说话了,听出是摩金夫人的声音:“是啊,亲爱的,你妈妈说得对,现在我们谁也不应该单独出来闲逛,这跟小孩子不小孩子的没有关系——”
“你那针往哪儿戳?留点儿神!”
一个脸色苍白、头发淡黄的尖脸少年从挂衣架后面出现了,他穿着一套漂亮的墨绿色长袍,贴边和袖口都别着闪闪发亮的别针。他大步走到镜子前,仔细端详着自己。片刻之后,他才从镜子里注意到哈利、罗恩和赫敏就站在他身后。他眯起了淡灰色的眼睛。*
“德拉科”,多卡斯微笑起来,对着挂衣架后面轻声打了个招呼,“茜茜”。
德拉科·马尔福嘴唇抽搐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这时候纳西莎·马尔福已经慢慢地从挂衣架后面走了出来,那张光滑、傲慢的脸跟她姐姐有相似之处,但是更加保养得宜——多卡斯想到她也已经四十一岁了,她比她大五岁。
纳西莎·马尔福看着站在一起的多卡斯和西里斯,她的脸色非常难看,鉴于现在卢修斯·马尔福已经被送进了阿兹卡班,而亚瑟·韦斯莱刚带人搜查了马尔福庄园一遍,她非常勉强得打了个招呼,“多卡斯,西里斯。”
多卡斯礼貌得和她点了点头,“你们也来买长袍?”她已经尽力在摁住西里斯了,鉴于他现在全身肌肉紧绷,是一个预备随时拔魔杖的姿势。
“是的,现在看起来不需要了”,纳西莎点了点头,“我还是带德拉科去脱凡成衣店买一些更好的,巫师衣服。”她指多卡斯身上那件麻瓜亚麻背心裙。多卡斯把西里斯往一边扯一扯,给纳西莎和刚刚把长袍从头上扯下来的德拉科让路,“自然,一个马尔福现在需要很多维系脸面的东西”。纳西莎顿了顿,又带着德拉科往外走。
多卡斯把三个孩子往摩金夫人那里赶,看到他们好奇的眼神,叹口气,“回去跟你们讲,我以前是西西的伴娘”。她看了一眼西里斯,“没有必要,她现在就这点体面了”,他笑了一下,非常轻蔑的表情,灰眼睛里的火又在燃烧了。
多卡斯和纳西莎的确有那么点微薄的情谊,大概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她跟雷古勒斯和卢修斯关系好,梅多斯家和马尔福家处在同一郡,都快搞出了“马尔福附庸”的名声,其实只是她亲爱的爷爷阿尔伯塔和卢修斯·马尔福的祖父关系不错罢了,魔法法律执行司的司长和有钱的地产贵族,有那么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非常自然,更何况马尔福家有纯血二十八家在威森加摩世袭的席位。
在五年级之后,她的确在食死徒中间有那么些“未来之星”的称号,大部分也不过是依靠卢修斯·马尔福和雷古勒斯·布莱克的美言,卢修斯在斯莱特林中为自己招徕势力,当然也不会放过把她这样一个男性长辈俱亡的纯血主义者献给黑魔王的机会——她得到实现野心的机会,他得到在食死徒中的助手和前台操纵者。雷古勒斯,她不确定他是怎么想的,他们在某种程度上不过是互相帮助和信任的关系,每一分都算得很清,但他的善意她确实一直记着。和被分到魔药间和西弗勒斯合作的她不同,雷古勒斯的手上确确实实是沾过血的。即使是作为第一波食死徒,他也太出名了,简直可以和贝拉相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