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男子说什么,她又道,“不然你跟我在这僵持着,你也得不到你想要的东西,万一再被别人给取走了……”
不等她说完,男子从她左胸处扯出她的香帕,“走吧,若是你敢骗我,明日二小姐的香帕就会人尽皆知,也就别想再嫁个好郎君了。”
荷良欲言又止,本也没打算再骗他,夜色都这么深了,她已开始发困了。
刚走出门去,男子又返回屋中,再出来时,手中拿着一件粗重的狐皮大衣扔在她怀中,“你穿的太过惹眼,披上。”
荷良垂眸看了看,哪里穿的惹眼了,这么素雅的衣服还惹眼?
不过外面确实寒凉,还是乖乖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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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谢Z云:不好,她被我吓哭了……
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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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国公府门前,她心中踏实了许多,就算在这里被人杀死,好歹有人给收尸,省的尸横荒野。
男子深邃清冷的目光瞧着她,她有些怕的咽了咽口水,“在……在隅桑街那户人家门口右侧的石狮子嘴里,我当时想着拿在身上终是不安全,就先随手放在那里了。”
她面色平和,语气坚定的说着,脸上的泪痕早已干却,眼睛依旧红通通的。
男子收回望着她的目光,“二小姐若想继续过着自己安稳的生活,就把这件事给忘了。”
男子说完就要转身,荷良道,“我的香帕……”
“待我拿到了账本,你的香帕我会烧掉的,没有人知道。”
荷良轻叹口气,若他言而无信呢,想起晃在自己眼前的匕首与他说过的话心中便恼怒,见此时男子的眉眼间极为温和,又是在国公府门前,她抓起男子的手臂,狠狠咬了口,咬完就慌乱的向门口跑去叩门,却见男子根本没有要追赶她的意思,只是身正体直的站在那里,深邃的眼眸盯着她,直到她叩开门,男子才转身离去。
她嘱咐了看门的吴伯,就当从没有看到过她,悄摸摸回到揽月院时,院中烛火大亮,她顿了顿步子,走进去才知道,如蝶已经回来了,将此事告诉了李如松,李如松已派人去寻了。
见到她回来,如蝶与莲草终于松了口气,一颗悬着的心落下,兰嬷嬷直接跪在院中,给上天磕了三个头。
起了身后,急忙拉着她去屋内,上下查看了番,倒是没有受伤,如蝶急忙去打水给她沐浴,莲草去寻人告知大公子,小姐已经回来了。
沐浴的时候,荷良才发现自己的膝盖处有一处淤青,想是在车轿内摔得那一下给碰着了,如蝶给她上了药后,也是夜深了,躺在软香的床榻上就睡着了。
谢Z云来到隅桑街上,果真在右侧的石狮子处找到了账本。
他取出怀中的香帕,本欲丢掉,迟疑了片刻,又放回了怀中。
这李家二小姐小时候倒是胆子极大,谁都敢欺负,如今真是胆小娇弱。
……
这件事就这般过去了,李如松并未向外声张,去问了她缘由,见她支支吾吾的一会说想不起来了,一会又头痛胃疼的,便只好不再问了。
一连好几日她都窝在院中不曾出门,对外宣称不小心磕碰了要养伤。
前些日子裁制的衣服宫中的嬷嬷刚送了来,正领了赏银笑盈盈的离开揽月院,荷良坐在院中,今日也不知怎得了,突发奇想练起了字,在那里摆满了桌案,也将自己整的跟个小花猫似的,不过,是只心情不悦的小花猫。
如蝶与莲草将院中清扫了遍,站在那里望着她,莲草面含担忧的说着,“自从那晚小姐受了惊吓,感觉跟变了个人似的,哪像在练字啊,明明就是在发泄。”
如蝶轻叹了口气,“兰嬷嬷昨日还说请道士来家里给小姐瞧瞧呢,看看魂还在不在,是不是吓跑了。”
“咱们小姐自小到大还从未遇见过这种事情,想来需要些时日调整。”
如蝶如今在担忧的不止这件事,昨日她去屋内递茶时听到大公子说,要将小姐嫁去江南,本以为只是说笑,却没想小姐点头同意了,大公子便说,今日他便去宫中找文帝求旨,一旦文帝下了旨,皇太后与老爷也就没办法了。
若是小姐要嫁去江南,她们这些人定也是要去江南的,只是在那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可如何是好?
“如蝶,大公子下朝回来了没?”她一边手拿毛笔练着字一边问着。
“没有呢,小姐,林姨娘说待公子回来会让人来告知的。”
林姨娘是李如松纳得一房妾室,为人恭谨,娘家是皇城里贩卖茶叶的,颇为富裕,李如松与她也算有缘,只是毕竟是经商之家,能嫁入国公府便已是祖上积德了,更是不敢觊觎正妻之位。
因着李如松待自己的妹妹极好,林氏爱屋及乌,有什么稀奇玩意也都会来揽月院送,因着还没有正房,深受宠爱,府中也都并不低看她。
“嫂嫂在做什么?”
“林姨娘前两日采了些花,晒干了,正做香囊呢。”
荷良轻叹了口气,将手中的笔随手放下,“走,去溪蝶院,瞧瞧去。”
如蝶一怔,急忙去端来了水给她盥洗,莲草又给她理了理垂落在肩上的青丝就去了溪蝶院。
只是刚走到溪蝶院旁的竹林处,便有人急着赶来喊她,“二小姐,快去前院接圣旨。”
荷良有些懵懵的“……圣旨?”
前几日被吓得至今还未完全缓过劲来,可是哥哥还没回来,圣旨就到了?
赶到前院,文帝身旁的李公公已经在那里等候了,而他身旁,正是一身官府的李如松,荷良面色平和,心里却乱作一团,她知道这是哥哥冒着被爹爹打骂,被皇姑奶数落才给她求来的,说不上是高兴还是难过,虽然是自己选择的,可又好似是被逼着选择的,她根本就不想离开皇城,就算江南再美,孤零零的也没趣的很。
这皇城里有顾韵,有永宁,还有哥哥,阿姐,那么多人呢,只是以后再也不会有她了……这般想着,她杏眸微抬,望着李公公手中那卷灿若骄阳的圣旨,此刻后悔还来得及吗?
或许顾韵说的对,看文帝的身体,还能再活上个十几二十年,她的忧虑确实有些过早,那时候不一定是什么局面呢。
青生多可爱啊,笑起来露出两颗小虎牙,还常常爱粘着她在一起玩,可是隅桑街上的那一幕出现在眼前,她不禁打了个寒颤,思绪也被抽回。
永郡王府不能嫁。
那……那谢Z云也还是挺不错的,论起相貌,在皇城也是无人可及的,如松如翠,如玉如月,就算以前常欺负他,大不了让他欺负回来就是了。
她跪在那里,轻叹了口气,只可惜,如今一切都晚了。
李公公尖细的声音在她思绪乱飘之际已念完了圣旨,笑着道,“恭贺二小姐,接旨吧。”
荷良接了旨,如蝶给了李公公赏银。
李如松同她一起向后院走去,见她情绪低沉,脑袋垂的低低的,他握住她的小手,“放心吧,此事是文帝下的旨意,爹爹不会冲你发脾气的。”
她点头,长睫低垂,如玉的面颊上现出淡淡忧愁,“哥哥,以后我去了江南,就再也见不到你们了……”
说着就抱住了李如松,轻声啜泣着,还没等眼泪落下来,李如松将她紧抱着他的双手拿开,不解的看着她,“李公公念得圣旨你没听?”
她怔了下,觉得有些懵,随后委屈道,“有什么可听的,想起要嫁去江南我就……”
不等她说完,李如松从如蝶手中拿来圣旨,摊开在她眼前。
圣旨映入眼帘。
文帝赐诏:李家嫡次女荷良温婉贤淑,品貌出众,且与太子殿下青梅竹马,特赐婚为东宫太子妃,另择良辰完婚。
“……?太子妃!!!”
见她怔在那里,李如松收起圣旨,敲了下她的脑门,“整天脑袋瓜里想些什么,文帝给你赐婚的是太子殿下。”
荷良一边揉着脑门,一边问着,“哥哥,不是……你不是去找文帝赐婚柳钰的吗?怎么成了太子殿下了?”
她心中嘀咕,还青梅竹马?
“下了早朝后,我还没得及到听政殿,文帝已经拟好了旨,这件事说来也是复杂。”
“前两日,对了,就是你被人劫走的那日。”
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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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两日,对了,就是你被人劫走的那日。”
“有人将永郡王府这两年的账本秘密交给了文帝,里面有很多账目不明,今日朝堂之上,文帝当着朝廷百官的面直接训斥了永郡王,不等文帝回到听政殿,皇太后就将文帝召进了她宫中,想是此次永郡王确实是犯了错,皇太后也无法给他兜着,不过文帝仁慈,给了皇太后面子,只是命永郡王在府中禁足。”
“文帝正巧趁此机会,就提了你的婚事,想来也是故意有此一提,他刚给足了太后面子,提起你的婚事,太后不好再强硬,毕竟也要给文帝些面子,竟是允了你与太子的婚事。”
“既然文帝已经给你赐婚,我也不能再说什么,就同李公公一同回来了。”
听到李如松的这些话,荷良心中反倒没有那般忧闷了,至少不用离开皇城了,只是,前几日那蒙面人是谁?竟敢跟永郡王作对,还直接将账本交给了文帝。
李如松欲言又止了许久,如今朝堂局面,也不好再说什么,文帝想借此告诉太后,让她放弃扶持永郡王的心思,她李家嫡女依然会是尊贵的皇后,可爹爹与太后也不会仅仅因为她嫁给太子就放弃扶持永郡王的心思,只是但愿不要将她扯进去。
李家本来就是与太子对立,太子又会如何待她?一个是母家,一个是夫家,如今只是暗斗,有朝一日掀到明面上,她又要站在哪边呢?
若是太子坐上帝位,那她就是皇后,若有子嗣,就算那时李家落败,想来她也能安稳度日,若是永郡王坐上帝位,爹爹与太后也不会太过为难她。
……
回到揽月院,心中舒畅些许,但愿谢Z云是个大度的,别跟她一般见识,最好是能将年少时的事都给忘了。
兰嬷嬷见她心情不似晨起时那般低落,想是对文帝赐婚很是满意,笑着道,“小姐,老奴就说您是个有福气的,嫁给太子殿下那是多少郡主小姐做梦都求不来的。”
她仔细想了想,抛去那些她担心的事,谢Z云确实是个不错的夫君人选,想来有皇姑奶,皇姑母在,谢Z云也不敢欺负她。
至于日后的事,现在便不想了,文帝身体好着呢。
她宛然轻笑,端起桌上的茶尝了口,又吃了些糕点。
这时如蝶从院外走来,手中拿了一把玉色的花骨朵要往屋里走,她突然想起了那日的拈花,也突然想起了裴婷衣。
裴婷衣是谢Z云年少时的光啊。
她也被赐婚成了侧妃。
那谢Z云更不会待她好了,有满身是光的裴婷衣在,他哪还愿意去黑暗中找她?
虽说女子姻缘由不得自己做主,可哪个女子又不想得到夫君宠爱,恩爱谴倦呢,共侍一夫本就够糟心的了,如今倒好,她还是不被喜欢的那个。
她突然面色暗沉,凝眉咬唇,双手托腮,低声呢喃着,“完了,我这后半生要完了……”
所以适才她在兴奋个什么劲?
兰嬷嬷不明所以的望着她,“小姐,快别说了,晦气话不能说。”
“我不舒服,我要休息了。”
她站起身,就向屋内走去,因走的急,差点被一旁的石凳给绊着,兰嬷嬷急忙跟在身后,“小姐,这圣旨刚下来,一会肯定会有人来揽月院恭贺小姐的,您……”
“都回绝了,谁都不见。”
……
果真如兰嬷嬷所言,她刚回屋躺下,李如松妾室林氏就来了,紧跟着张氏、李氏与李姝都来了。
兰嬷嬷只好说道,“二小姐她歇下了。”
林氏向窗口处张望了眼,担心的问道,“这还未用午膳,怎得歇下了,可是身子不适?”
被她这么一问,张氏也担忧起来。
兰嬷嬷轻笑,“没有,就是乏了,今日晨起时莲草那个憨丫头往香炉里添香时不小心掉在地上,惊醒了小姐。”
林氏松了口气,随即又道,“既如此,我晚些时候再来。”
一旁的李姝本就不情愿来,被李氏给硬拉了过来,她冷哼道,“还没成太子妃呢,这就拿起太子妃的架子了,我们这么多人来恭贺她,她都不见。”
兰嬷嬷心中来气,我家小姐就算还不是太子妃,在这国公府也是最尊贵的。
李氏瞥了李姝一眼,“姝儿,你二姐姐不过是乏了,我们也走吧。”
李氏此次来,不过是想看荷良是何心情罢了,这些年,她在李国公跟前侍奉,多少也了解些朝堂之事,虽从未过问过,也能猜到些,太后始终是跟自己儿子亲近,此次赐婚听说皇太后也是允了的,她便心中疑虑,难不成李家要让太子坐上帝位,再多出一个皇后来?
如今看来,应不是。
看似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妃,未来的皇后,谁知道将来是高贵还是遭罪呢?
……
午后,顾韵也来了,兰嬷嬷本是也要将她打发走,荷良在屋内翻看话本正无趣呢,听到顾韵的声音就让如蝶去喊了来。
顾韵一进门就一脸同情可怜的模样看着她,坐在她身旁,将她的小手握紧,轻叹了口气,“认命吧,你逃不掉的。”
荷良将顾韵的手挪开,冲她耸了耸鼻尖,“我这般娇俏可人,容颜瑰丽,谢Z云只要是个男人就会被我折服的。”
在屋里窝了几个时辰,悟出来了个这?
顾韵无奈的摇了摇头,“那可不见得,谢Z云已行冠礼一年有余,连个通房的人都没有,私下里都说太子殿下冷情绝性,不好女色,你这张脸怕是无用武之地了。”
荷良迟疑了下,还想要反驳顾韵的话,“是个男人就不会不好女色,除非他眼前的女色不够吸引他。”
“呦,二小姐,您呢,就祈祷谢Z云疯了傻了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或者祈祷谢Z云头脑发热失忆了,将小时候你欺负他的事都给忘了。”
顾韵说完,又想起了什么,“对,还有祈祷……祈祷裴婷衣突然就不合谢Z云的眼了。”
“顾韵,你是故意来给我找难受的?”她突然有些委屈,面色愠怒,不满的看着顾韵。
她好不容易给自己宽慰了一番,心情才好些。
这些好心情又全被她给说没了……
顾韵见她真委屈的不行,不像是装的,急忙笑道,“也不全是了,你是太子妃,裴婷衣只是侧妃,只这一点,她就永远压不过你,再说了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说不准哪天谢Z云就厌弃了她,想尝一口你这个新鲜的呢。”
荷良凝神听着,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
顾韵继续说着,“你看我爹爹的那几房姨娘,在府中春风得意的从来不是最受宠的那个,而是有子嗣的那个,你嫁进东宫后,有了子嗣,那就是嫡子,谁还敢欺负你?得不到夫君的宠爱,那咱就母凭子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