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哭,是小哥不好,让你等那么久,还欺负你,实是忍不下了,你再委屈一会儿...”
苏黛双手双脚都缠住他,仿佛什么都没听见。
“我想你,小哥我很想你,我想你...”
沈顷被她闷哽的语声刺的心尖儿生疼,一言不发,俯首狠狠封住她哭腔。
不顾她情绪失控,重拾余温,生硬破防。
他又何曾不想她呢?
他想的恨不能将她揉碎了,捏进骨血里。
腰肌酥麻,沈二爷墨瞳深暗,轻嗤笑骂。
“苏黛黛,你这磨人妖精...”
......
第190章 你忘了不要紧,爷帮你回忆回忆
窗外的急雨,下了整夜。
苏黛恍惚苏醒时,还以为是做了一场梦。
然而看清眼前肌理清晰的胸膛,她眼睫轻眨,抬眼看向搂着她的人,对上男人瑞凤眸中布满的幽深与柔润。
扣着她腰背的大手轻揉游走,他俯首在她眉心落吻,哑声低语。
“黛黛醒了。”
苏黛阖上眼,环臂回拥他,面颊在他颈侧缓缓轻蹭。
“不是梦啊...”
沈顷搂紧她,将两人间浅浅的缝隙都挤没,语声噙笑沉柔,“常做这梦吗?”
苏黛紧阖的眼帘颤了颤,玉容飞上霞色,不答反问。
“你做过吗?”
沈顷胸膛里溢出低闷笑声,唇贴着她耳廓轻吻低喃。
“不止一次,不止做梦,还反复回想,欲罢不能...”
薄被下,那双修长干燥的大手又开始不老实。
苏黛一动不动,任由他胡来,只阖着眼轻笑细喃。
“你不走吗?”
沈顷手一顿,敛目凝视她,语声沉缓,“不走。”
“军营在江对岸,隔这么远,不怕耽误正事?”
“这些你不用操心。”,沈顷揽紧她,薄薄唇线贴在她饱满的额头印了一吻,掌心轻抚她纤薄的背脊,“都安排好了,若是有急事,朴淞自会让人来报,在此之前,小哥只陪着你。”
苏黛眼尾有些烫,面颊贴在他怀里动了动。
“小哥。”
“嗯?”
“怎么办,才刚一见面,我就已经不想回去了。”
沈顷心腔酸胀,眼睑微合,哑声问她,“在府里,受委屈了吗?”
苏黛摇摇头,默了几秒,又声线低轻地回道。
“委屈的,总想你,又见不到,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致的。”
沈顷眼底发热,修长大手抚了抚她后脑,只哄了声‘乖’,便没再多说。
两人依偎着,在榻上躺到近正午时分。
念着苏黛昨晚和今早都未进膳,沈顷便哄着人起身。
昨日的裙裳被撕坏,是穿不得了。
他便起身走到床尾处,拎起那只皮箱打开,替苏黛取了身儿干净的衣裳出来。
苏黛自己坐在榻上更衣,见他只穿了条亵裤,在屋里晃悠来晃悠去的,收拾那些被随手丢在地上的凌乱衣物,不由好笑地弯起唇角。
“昨日你来,都淋湿了,军装可是不能穿了?带没带换洗的衣裳?”
朴妈妈给她收拾的行李箱里,可没装替沈顷裁好的那些男裳。
沈顷闻言抬眼看她,瑞凤眸中噙着清润笑芒,随手将脏乱的衣物丢到一旁斗柜上,双手撑在胯骨上,温声笑语。
“大不了便不穿了,就呆在你屋里头,爷不出门了,还省事不是?”
苏黛系好颈间盘扣,忍不住嗔瞪他一眼,挪到榻前自己蹬鞋子,口中无奈轻斥。
“少帅真是好不要脸,没个正经...,我下去寻刘良,他们自会给您安排好。”
坏家伙!
竟还学会跟她耍无赖了。
昨儿一到就跟钻进她屋里,已经够被人笑的了,竟然还说得出这种话。
心里腹诽着,苏黛鼓了鼓腮,刚自床边站起身,就听杵在房门前的沈顷扬声笑唤。
“来人!”
门外立刻就响起刘良的声音,“二爷,给您送衣物,早膳可在楼上用吗?”
苏黛简直无语。
合着他早知道门外有人守着了?
那还说那么不要脸的话?
她月眸瞪圆,面腮绯红盯着沈顷,目露控诉。
男人开了荤,真是了不得。
过去多清心寡欲的沈二爷,如今脸皮也突飞猛进了。
沈顷被她瞪了,也不着恼,反倒不着急不着慌的拉开门,伸手接过了刘良捧着的衣裳。
刘良飞快的扫了一眼,只看到自家二爷赤着膀子只穿一条亵裤,连忙又将眼皮子垂下来。
沈顷一手拎着衣裳,声线清漫道了句,“下去吧。”
紧接着,房门便再次被关上。
刘良抿抿嘴,默不吭声地退了下去,找到青鹞,将早膳摆在了楼下。
屋里,沈二爷长腿迈开,到近前,将衣物递给苏黛,神态闲适噙笑,柔声叮嘱她。
“伺候爷更衣。”
苏黛抱着怀里的浅灰色素服,哭笑不得,嗔了他一眼,不过还是乖顺地服侍他更衣,嘴上难免要哝声娇气一句。
“都不说伺候我,还要我来伺候你,二爷果真了不得,打了胜仗,架子都摆起来了。”
沈顷张着手臂穿进袖中,闻言低沉失笑,转身面对她,抬手捏住她精巧的小下巴,轻轻晃了两下。
“也该让爷振振夫纲不是?新娶的美娇娘,一日都没来得及多疼,便苦于率兵征战上,人说小别胜新婚,你一来还就哭啼啼的,爷反得低下腰杆儿哄,如今辛辛苦苦哄好了你,是不是也该你熨帖熨帖爷了?”
说着握住她一只素白小手,捉到唇边啄了两下,“可晓得这段日子爷吃了多少苦?你就不说心疼心疼?”
苏黛听得直羞赧想笑,抽出手来,抬臂替他系衣襟上的盘扣,羞恼似的用力扯了扯,轻轻白瞪他一眼,软语轻斥。
“话都让你说了,我哪里不心疼你?合着昨晚是你‘辛辛苦苦’在哄我啊?早知如此,我就不让你那么‘辛辛苦苦’了,简直得了便宜还卖乖...”
斥的不痛快,她咬咬唇,踮起脚尖儿来,双臂一环挂在他脖子上,张口咬他下巴,恨恨的道,“小哥怎么变得这般泼皮?是不是军营里有人教坏你?嗯?”
“乱说!”
沈顷笑斥一句,长臂勾住她纤软柳腰,用力勒了一把,俯首在她唇上重重亲了一口。
“分明是你亲自教的,你忘了?”
苏黛弯眸失笑,望着他朗阔冷峻的眉眼,心口里漫起甜暖,“我忘了,我没有~”
沈顷一侧眉峰轻挑,漆黑瞳眸渗渗警告,“忘了?”
苏黛浅绯菱唇翘起,装傻似的抬了抬下巴,“忘了!”
男人瑞凤眸微眯,当即一把提抱起她,作势大步流星往床榻边走。
“你忘了不要紧,爷帮你回忆回忆...”
“唉~!!”,苏黛惊呼一声,连忙反手抱住他,十分识时务地改口,“记得记得!我记得呢,我教的,是我教的!”
沈顷抱着她顿住脚步,低眉敛目睨视她。
“还敢不敢乱编排爷?”
“不敢!不敢!”
这还差不多。
除了这磨人的妖精,谁还能牵动他的心思?
再敢质疑他,看他不给她反复碾压一番。
沈顷心下满意,挑眉笑了笑,将她放下来,牵住她手转身往外走。
“不逗你了,下楼,用过膳,陪你出去溜溜弯儿。”
......
第191章 心有所念,必得回响
膳后,两人牵了手自小院里出来,沿着狭窄小巷往街头走去。
徽派水乡,雨后初洗,水墨朴雅的柔情都浸在一派宁静中。
苏黛仰头欣赏了一阵白墙灰瓦屋舍建筑,下意识侧头看向身边的男人。
小巷只容两人并肩而行,再挤不下第三人。
她只到沈顷肩头高,视线先触及的是浅灰丝缎的长褂束领,再往上才看到他颈间凸起的山丘,以及弧度坚毅的下颚线。
似是察觉她的视线,他垂目侧首看过来,对上她乌亮澄净的月眸,冷厉的眉梢眼角便不自觉浮现笑意,温声问她。
“看什么?”
苏黛唇角浅弯,素手挽住他手臂,往他身边偎近了一些,软声细语。
“我好似,从未见过小哥穿常服的。”
出门在外,沈顷总是军装加身,革带军靴,一副冷板威戾不可亲近的样子。
关起门来,他也大多一袭内裳,舒适闲散。
这样的灰衫素服,衬得他冷白肤色,健挺身姿,宛如鹤立尘境,多了几分矜雅疏狂,坚毅而不失内韧,也是极迷人眼目的。
沈顷垂目打量了一眼身上灰缎长褂,不由失笑牵唇,只问她。
“喜欢吗?”
苏黛弯眸,歪头凝视他,柔声轻笑,“这样陪着我,在民居巷子间闲走散步,尤其像我先生。”
‘我先生’
沈顷回味了一番这称呼,心下十分受用,于是握紧她手,温笑润声道。
“我夫人,难不成我不穿常服,便不是你先生了?”
苏黛怎么会跌进他的坑,便不紧不慢地笑念。
“像过往那样的,便是我爷们儿了。”
沈顷被她这份机敏和不做作逗笑,一时驻足,前后打量了一眼,见刘良和青鹞坠的远,便揽了她肩搂进怀里,凑近耳边笑喃。
“总归都是那么回事,我倒是依然喜欢听你喊‘小哥’,尤其在榻间...”
苏黛耳廓瞬间被灼热,抬手将他推开一些,小声埋怨,“你究竟怎么回事?...”
不分场合便与她调,情的。
太不像沈顷了!
沈二爷揽着她肩,带她继续前行,语调平淡,“什么怎么回事?食髓知味罢了,新婚燕尔,不许人恩恩爱爱吗?”
苏黛又羞赧又好笑,抿着嘴没再搭理他。
两人直走到街坡下的河边,左右两列的吊脚楼齐整整的,河道边儿上隔着一段距离便建了下河的阶梯。
不算宽敞的河面上到处是小船只,每一艘船便仿佛是一个小摊位,卖什么的都有。
苏黛美眸流转,看的津津有味,便有临近船只上的老婆婆,突然笑着摆手招呼她。
“水灵灵的娇娘子唉,看福娃哈?买一对回咔摆弄,招福胎,祝你家早生贵子,福气绵延哟~”
她举着一对儿彩漆瓷娃娃递给苏黛,吆喝声热情满溢,喜气盈盈的,引来许多人回头张望。
乡间人皆神情淳朴,看待外乡来客也满怀善意。
苏黛虽然听不太懂老婆婆的口音,但还是在台阶上蹲下身,伸出一双葱白素手,接过了那对彩漆圆胖的瓷娃娃,眉眼柔婉笑着与老婆婆道谢。
“很漂亮,我要了,谢谢您。”
水墨素雅的乡镇,潮湿润旧的吊脚楼背景下,穿浅绯色春裳,鬓发低绾缀着玉钗的白脸姑娘,盈盈笑语间眉眼i丽,仿佛将世间春意全都带了来,娇美的亮人眼目。
卖福娃的老婆婆接过清隽男人递来的铜板,忍不住笑的咧嘴,连连多看了苏黛几眼,嘴里还用浓重的水乡口音叹赞着。
“妙N,妙N,娇娘子模样像观音哇,一定会生福娃娃,大先生好大嘀福气嘞~!”
苏黛听不懂,但沈二爷却听得真切。
他笑声低沉,俯身牵起苏黛的手,“好了,走吧,看看还有什么新鲜玩意儿。”
苏黛眼梢眉角都弯着,递了一只瓷娃给他拿着,又跟老婆婆点头告别,这才起身离开。
两人沿着河边走,她晃了晃手里彩漆瓷绘的胖娃娃,听见里头发出‘叮玲玲’地响声,便偏头与沈顷道。
“这里头还有东西,是什么呢?”
沈顷跟着摇了摇手里那只,乍一听过那响声,便已经知道是只铃铛,却故意卖了个关子,逗她道。
“想知道?不如砸开看看?”
苏黛眼睑微瞠,喃喃埋怨,“真没趣,这么可爱的娃娃,你要砸了它?我能听不出是铃铛吗?”
沈顷噙笑不语,掂了掂手里的瓷娃,这才悠声问她。
“知道这里头为何放铃铛?”
苏黛摇摇头,睫羽轻眨,侧头看着他,等他解惑。
“当地人临河而生,世代靠河神赏饭,泅水捕鱼,划船作卖,水声叮咚,便示以为‘吉音’。”
“是以,爱听一切清灵透彻的回音,喜爱落雨声,风铃声,家家户户的飞檐悬梁上,都挂悬铃,风声起时,满镇泠泠悦耳。”
“许多年轻男子和大姑娘,互赠铃铛,以示定情,但凡街上佩戴铃铛挂饰的男女,必是各有归宿的,水乡的规矩,这样的姑娘和青年,别人不可再惦记。”
“有一句是说铃铛的,‘心有所念,必得回响’。”
沈顷说着,掂了掂手里瓷娃,笑睨身边的娇娘子。
“福娃揣铃铛,自是祝愿带他回家的娇娘子,能所念得回响,心愿得偿。”
苏黛听他说的头头是道,如今也明白了这对瓷娃娃的寓意。
一时耳根儿发热,纤长玉颈梗了梗,竭力面不改色地给自己解说。
“那婆婆的乡音我都听不懂,只觉得这小玩意儿很精致可爱,当地的民俗,小哥倒是懂这么多。”
沈顷眉眼噙笑,牵着她继续前行,漫声说道。
“你在这里呆的久了,时常出来走走,自然慢慢会懂的。”
苏黛听了这话,不由黛眉轻挑,探头打量他神色,试探着问道。
“呆久了?那得呆多久?”
沈顷眼梢浮笑,面上神情没什么波动,“你想呆多久,便呆多久吧。”
苏黛心头一跳,清亮乌黑的眸底掩不住惊喜,樱红唇瓣微张,“真的?”
沈顷薄唇浅勾,“真的。”
左右他在前头挡着,鲁系军也不可能反杀回来,将她养在江的这一头,也没什么不可的。
看看这些离战场如此近,却还能安居乐业丝毫不受影响的水乡百姓。
沈二爷头一次觉得,大概是他太过小心了。
相思之苦,谁又能愿意吃呢?
这样想着,他突然低头看身边的娇娘子,语声含笑补充了一句。
“只要你不想家,便可以在这儿住下去,若是想家了,再安排人送你回去。”
苏黛月眸清黑溢着笑意,挽紧他臂弯,“好!”
听她答应的干脆,似是迫不及待,生怕他反悔似的,沈顷又难免觉得好笑。
“但还有一点...”
苏黛没等他说完,便主动接话,“我知道,小哥不能一直留在这儿陪我,没关系,你自去忙,我一直在这儿等你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