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阮颂年一定会帮助自己。
等屋里人挂断电话后,郁欢敲了敲门直接进去了。
阮颂年正坐在沙发上,一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翻着杨宛扔的照片,看到郁欢进来倒没有多惊讶,将手机放下淡淡一笑:“你腿不方便怎么自己过来,需要帮忙打个电话就好了。”
“想和你聊聊。”
“好啊,那就聊聊,正好下班了,”她顿了顿又说:“今天是不是吓到你了,杨阿姨又犯病了,也不知道谁给她的照片。”
郁欢垂眸看眼她手里的照片,没什么表情:“看我这么难堪你是不是很舒心?”
阮颂年表情有一瞬间的愣怔:“什么?”
“与其这样变着法的羞辱,不如直接跟我挑破。”
阮颂年静静看了她好一会才说:“你和时屹多久了?”
第49章 出逃
“两年。”
她弯弯嘴角,弧度略显轻蔑:“时玥死了之后你们就勾搭上了?”
郁欢面无表情的点头:“是。”
“你是来向我炫耀的?”
郁欢轻轻一笑,操着轮椅走近,也不再掩饰:“这有什么可炫耀的,我巴不得离开他,毕竟有我在时屹是不会喜欢你的,你自己也知道。”
阮颂年的表情看不出一丝变化:“所以?”
她长舒口气,似乎是做了多么重大的决定:“我需要你帮我安置好我父亲,保他一命。”
她似笑非笑的看着郁欢:“你什么意思,是想离开时屹?”
郁欢不置可否:“我之所以陪他到现在,只是因为放不下我爸爸,但时屹的性子你我都了解,我不能拿我爸爸的生命开玩笑,所以我需要你帮我。”
阮颂年眉头轻轻一挑,虽是在笑,却没有半点笑意:“凭什么”
郁欢顿了顿才说:“你应该认识程永吧?”
话一出口阮颂年的表情明显的变了下:“什么?”
郁欢唇微微一勾:“我替你背负了这么久的罪孽,你却安心的当着他的未婚妻,阮颂年,倘若时屹知道了真相,你觉得他还会不会和你继续演下去?”
她向来是温柔如水的,即使生气也只是在心里慢慢熬,很少会表现出来,给人的感觉像只温顺听话的猫。
但,猫也有利爪。
郁欢向来温婉清欢的脸上却浮出一丝坚韧,仿若暴雨中在枝头摇晃的白山茶,死死勾住枝丫不肯放手。
阮颂年掩饰的太好,但眼里闪过的光亮还是暴露了情绪:“你拿这个威胁我?”
“你承认了?”
阮颂年微一愣怔,一时间摸不准郁欢是真知道还是只是诈她:“事情过去这么久,程永早逃掉了,没人会相信你,在众人看来,你这就是污蔑。”
郁欢轻轻一笑,从兜里翻出手机,拨弄一番拿给阮颂年看,声音轻飘飘的:“这段文字眼熟吗?”
阮颂年视线从手机上略过,神色越发难堪,却一句话都不说,只是咬牙看着郁欢。
郁欢笑的略显讥讽,收回手机说:“阴差阳错下时玥替我挡了刀,你得知消息后是不是很失望?”
阮颂年长吐口浊气:“既然你知道,为什么忍到现在?”
郁欢垂眸,心里泛出酸涩,因为没人会信自己,在时家人看来她就是罪人。
他们只知道时玥挡在郁欢面前挡了数刀,以至重伤不治而亡,而杀人凶手却无人问津,他们将所有的愤恨都发泄在郁欢身上。
“现在不想忍了,所以来找你摊牌,你要是不帮我,我就把这些记录发给时屹。”
阮颂年被噎了一下:“你还真是实诚。”
郁欢就这么接受了:“是啊,毕竟我离开时屹对你也有好处,不然我和他朝夕相处,难保哪天顺嘴就说了出去。”
郁欢却答非所问:“时屹后天下午回来,我们时间不多。”
阮颂年无奈的闭了闭眼:“什么时候走?”
“在时屹到之前我得离开京都,明天下午你帮我父亲安顿好。”
阮颂年语带讥讽:“你能逃得了?即便我保住你父亲,你能确保不被抓回来吗?万一你又回来我岂不得不偿失。”
郁欢神色如常:“这个不用你费心,齐讼的人很听时屹的话,一般人不容易进去,你想好怎么……”
阮颂年打断她的话:“齐讼的董事是我父亲,你觉得有人能拦住我?”
郁欢的嘴张了张没出声,心里盘算着真是找对人了。
父亲安顿好了 如今剩下的就是自己了。
时屹出差的地方不算远,车程也就四个小时,但培训安排的太紧,他只能在晚上打个电话询问郁欢近况。
护工正要下班,说郁欢今天状态不错,饭吃了不少。
时屹便挂了电话,长腿搭在办公桌上,姿势惬意舒服,他将手机随手一扔,勾起桌上的购物袋拿过来。
是个奢侈大牌的首饰,包装很精美,里面是串繁花手链,纯金的链体,淡紫色珍珠的巴洛克花瓣,他都能想象到郁欢带上的模样。
阳光之下,肤白似雪,如花儿般娇艳多情。
这不比那什么花藤手串强多了,还能升值。
临睡前他又打开了齐讼的监控看了眼,郁江野戴着氧气面罩躺在病床上,神色晦暗,若不是一旁心电监护仪线条还在跳动,便真跟死人没区别了。
或许该让她见一眼父亲的。
时屹只是这么想了一下,随后勾唇轻笑,算了,偏不想她如意,他转身进了浴室。
第二天下午研讨会结束,时屹和几位教授一起出了办公室,
趁着去洗手间的功夫给护工打了电话过去,对方说有学生来看郁欢,两人正在医院里转悠,时屹便让她发了视频过来。
医院后花园,郁欢坐着轮椅,身后站着个清瘦的女孩,两人看着远方有说有笑的,时屹认出女孩是周景念。
郁欢的状态看着好了不少,只是又瘦了些,手腕细的似乎一只手就能折断,好在气色好了许多。
他发了消息过去:“照看好她,有异性来第一时间告诉我。”
护工很快回了消息:“是。”
他收起手机回了研讨室。
结束时时屹和众人去了饭局,当晚喝了不少酒,到酒店时已经有了醉意,他脱下大衣挂在衣架上,一直盘在手上的沉香手串却突然滑了下去。
地面上铺了地毯,手串落地发出沉闷的声响,时屹顿了好一会才动动手腕,俯身去捡,刚摸到手串线却突然断了,圆润的珠子颗颗滚远,只剩下手心的三颗。
时屹脑子顿时清醒了,抿着唇看着地上的串珠,神色如常,但一贯清澈的眸子幽深了几分。
第50章 顺利逃走
这手串是时玥送的礼物,是花了大价钱从拍卖会上抢来的,跟了他五年,不论是质地还是气味,都已经和他融为一体。
如今珠子断了。
他蓦地有些发慌,连忙去拿手机,直接拨了郁欢的电话,忙音响了许久。
就在时屹胡思乱想,控制不住要订票回京时,郁欢接了。
她大概是刚睡醒,声音有些沙哑,糯糯的喊他的名字:“喂,是时屹吗?”
“怎么这么慢接电话?在干什么?”
她停了一会才说:“睡着了,没听到手机响。”
声音如温玉般绵软,时屹却半信半疑,他道:“郁江野情况……”
“一定要在晚上说这些话吗?你知道我一听这些就会失眠的。”
时屹顿时住了口,喉结上下滚动一下,静了静才说:“刚刚睡的怎么样?”
他话题转的太快,郁欢只得顺着他:“还好,还做梦了。”
时屹没管地上的珠串,起身坐到沙发上,声音也不自觉的温和起来:“梦到什么了?”
“梦到你回来了,我们一起去了斐济。”
他声线染上隐隐笑意:“这么快就耐不住了?”
“没有,就是梦到了而已,”郁欢朝他撒娇:“时屹,我想你了。”
他的心跳似乎停滞了好几秒,全世界都安静了下来,相隔千里外有只求偶成功的鹿正发出欣喜的哟哟叫声。
时屹觉得,他和那只鹿共鸣了。
但他没有显露出来,声音如常的清冽:“嗯,知道了。”
“今天吃的晚饭是排骨汤,好腻,不喜欢。”
“挑食。”
郁欢弱弱的反驳:“没有,我喜欢你做的。”
“等回去给你做。”
“好,”她懒懒打个哈欠:“困了,要睡觉了。”
“好好养伤,不许乱跑。”
郁欢乖乖应了声,听到对面没了动静才敢挂断电话,一时间心跳如鼓,连额头都沁出点点汗珠。
身旁的周景念握住她的手紧张的问:“怎么样了欢欢姐,大变态发现了?”
郁欢摇头,回想着刚刚时屹的反应:“应该没有。”
“那就好,”周景念点头,蓦地又想起什么,抢过她手里的手机拉下车窗,将手机远远一掷。
郁欢还没反应过来,惊讶的看她。
周景念神情严肃:“保不齐手机里安装了定位装置,还是丢了以防万一。”
郁欢没说话,回头看着手机的方向,连带着与时屹绑定的一切,随着冬夜的风一起飘远。
周景辞开着车,抬眸看着后视镜里的郁欢,轻轻舒了口气。
下午阮颂年已经将父亲从齐讼转走,看样子时屹还不知情。
当夜郁欢也搭车离开了京都,车子朝着燕赵市的方向开去,周景辞订的酒店与时屹只相隔两条街。
此时此刻,两人呼吸的是同一时空的空气。
周景辞借用朋友的身份证开了两间房,郁欢断了腿行动不便,和周景念住一间正好可以照顾。
郁欢心中很是感念,又担心连累到周景辞,时屹的性子没人比她更了解,真生起气来是什么都不顾忌的。
周景辞却不在意,俯身将郁欢从轮椅上抱到床上,动作轻柔:“法制社会,他总不能来要了我的命。”
郁欢却放不下心:“你做的已经够多了,我在这里躲几天就好,你带着景念回去吧。”
“你一个人不方便,就听我的安排好不好?”
郁欢微微咬住下唇,不敢和他对视,嘴里小声呢喃:“可是你有自己的生活,我不想……”
周景辞打断她的话:“乐团现在没事,我正好闲着,就当是陪景念旅游了。”
郁欢知道他是怕自己过意不去,故意拿话来安慰自己,一时间也别无他法:“谢谢你,帮了我这么多。”
周景辞没说话,伸手摸了摸她丰盈的发顶,眸色温润宠溺:“举手之劳而已。”
周景念拿了热毛巾过来,看到聊天的两人轻咳几声,站在门口不肯过去:“那什么,是你俩一间房吗?”
周景辞蹙眉瞪她:“胡说什么。”
周景念嘟着嘴不乐意:“看你们你侬我侬的,倒搞的我像个电灯泡了。”
“景念,照顾好郁老师,别总是开这些玩笑,不礼貌。”
景念朝他翻个白眼:“我哪里开玩笑了?是你一直问我欢欢老师情况啊,知道她生病住院还非要去看,现在又说我不礼貌。”
郁欢尴尬的笑了几声,朝她招手:“那个坐了这么久的车是不是累了?周先生去休息吧。”
“嗯,景念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周景念不肯,拿着热毛巾晃晃:“有什么话直接说呗,我还要帮欢欢老师擦身子呢。”
周景辞叹声气,对这个古灵精怪的妹妹实在束手无策,不过以后日子还长,有时间教训。
当下也不再多说,又念叨一番照顾好郁欢就出了房间。
第二天一早,燕赵华坛酒店里,时屹刚从浴室出来,头发还滴着水。
他正接着护工的电话,听着对面的声音脸色越来越沉,向来清冷疏离的面容浮现出阵阵怒意,几乎要压制不住。
他冷冷的应了一声:“嗯。”然后挂断电话。
郁欢人没了。
时屹胸膛高低起伏,长指紧紧攥着手机,以至于骨节有些泛青,他一边拿衣服一边去拨郁欢的手机。
关机。
他拿衣服的动作略微有些发颤,眼底泛起冷色,只觉得头跟着隐隐作痛。
人逃了,郁欢居然就这么跑了。
一个坐着轮椅,腿脚不便的人居然就这么跑了。
要说没人帮忙他是决计不信的,但郁欢交际简单,身边根本没几个朋友,能说出名字的无非是那几个人。
下午有一场演讲,本该他亲自上场,但先下时屹那还有心思顾忌这些,打个招呼便开车离开了酒店。
他动作很快,联系医院发来监控,又问护工郁欢昨天的状态,很快就找出了最可疑的人。
昨天来看郁欢的只有一个人,周景念。
下午推着郁欢出了病房,一直到晚上都不见回来,连出院手续都没有办。
而她的哥哥周景辞对郁欢的心思又绝不清白。
算算时间,昨晚两人打电话时她就已经跑出去了。
时屹唇角稍扬,冷冽而又危险。
高速路上车辆不多,时屹神色冷峻,一路上开的飞快,他给助理拨了电话。
“给我查查这个人,我要他一切资料,以及三天内所有轨迹动态。”
第51章 软肋
他不信,不信郁欢会拿郁江野的命开玩笑。
时屹几乎没有停留,打开监控准备看眼齐讼的监控,结果画面一片漆黑,摄像头被人动了手脚。
他连夜开车回了京都,车子开进齐讼,还没停稳负责郁江野的护工就一脸担惊受怕的围了上来:“时少爷,您怎么这么晚过来了。”
时屹冷着脸下车,也不看他直接就往四楼走:“监控怎么回事?”
护工比他还迷茫,挠着头问:“监控?监控怎么了?”
他眉头更深,停下脚步看他:“这几天有人来过?”
护工信誓旦旦的保证:“没有,没您允许任何人不能去410房间。”
时屹不再说话,上电梯去了410,门依旧是关着的,他的手停在把手上,动作顿住,眉头蹙起盯着床上的人。
那不是郁江野,虽然面容有几分相似,都戴着氧气面罩,但时屹还是认出来,这绝不是郁江野。
护工低头站在身后,心里七上八下,生怕说错了话:“一直没人来过,三小时前医生来观察了下情况,还是老样子。”
时屹看着床上的人轻轻笑了下,墨色的冷眸,氤满着层层雾气:“好啊,你还真是聪明。”
护工被他冷淡的笑声吓了一跳,大着胆子抬头看了一眼,什么都没看出来,也不明白大晚上时屹过来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