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盯着那人一会,半天后轻飘飘吐出几个字:“那就给我好好照顾着。”
有人背着自己帮了郁欢,而且地位不在自己之下,周景辞做不到,那结果很明显了。
时屹坐回车内,一时间疲惫不堪,夜色浓重,几乎要将他整个吞噬。
手机突然亮了一下,时屹视线停在锁屏界面上,是推送的新闻:“京都一女子插足当小三,在医院被男子母亲当众羞辱。”
新闻里附了几张图片,虽然很模糊但还是能认出来,无助的郁欢坐在病床上,满脸是泪,单薄的身子摇摇欲坠。
有几张照片里还出现了周景辞的身影,他将郁欢搂在怀中,看姿势就知道两人关系不简单。
是不简单,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都能出现这种事。
时屹攥着手机的力度越来越大,几乎有些失控。
好,既然敢跑肯定已经考虑到后果了。
真以为能有人救她出苦海不成?
找错人了,周景辞怎么会是自己的对手。
助理的电话很快回了过来,时屹接听后闭了眼静静听着,对面人说完等着他吩咐,结果时屹许久不应声。
助理沉吟着喊他:“时先生,还要查吗?”
时屹睁开眼,声线低哑:“你说周景辞名下的车子最近在郊外出现了?”
“是,昨天晚上在京都郊外查到一个违章,而且他所在的乐队未来几天在燕赵有演出。”
“他最近有没有订酒店。”
“查过了,最近他的身份证没有使用过。”
“郁欢,是不是被他带走的?”
“这个……应该是。”
时屹垂在身旁的手蜷缩了一下:“三天时间,给我找到这两人。”
助理顿感压力,当今社会,想找到一个有意遮掩身份的人实在不容易,何况她还有人帮忙,想找到人哪是这么简单的事。
时屹神色越发冷淡:“对了,还有周景念,可以从她身上下手。”
“好,我立刻安排。”
时屹着远处被灯光映的张牙舞爪的树影,声音如撒旦般无情淡薄:“想来她就是周景辞的软肋。”
助理没听清又问了一声:“您说什么?”
他没再多说,直接挂断了电话。
周景辞的软肋是唯一的妹妹,郁欢的则是郁江野,可监控被人动了手脚,无声无息就将人换走了。
时屹微微仰头,闭眼平复着内心汹涌,再睁开是又恢复了一贯的冷淡平静。
还有一个,阮颂年。
郁欢一直睡到中午才醒,自父亲出事后再没有睡的这么好过了,太阳暖烘烘的照过来,一时间有些恍惚,好像又回到了几年前上学的时候。
不一会父亲就该敲门喊她吃饭,吃着吃着时玥就该跑出来蹭饭,嘴里念叨着时屹的坏话,两个人翘课去逛街,吃的心满意足的回来。
郁欢静静的躺了一会,骨折的腿还没好,现在行动不便,去哪都得坐轮椅,景念力气小抱不动自己,可她实在不想麻烦周景辞。
她支起身子看向不远处的轮椅,伸长胳膊想勾过来,可惜胳膊太短,快抽筋了还是够不到,眼看快支撑不住要掉下去时有人敲了敲门。
“郁欢醒了吗?”
是周景辞。
她连忙扶住床头柜稳住身子,将乱糟糟的头发拢了拢,又低头看看衣服,还好一条腿动弹不了睡的没那么过分,衣服还算得体。
郁欢这才回话:“醒了,你可以进来的。”
周景辞推门进来,他穿戴整齐,头发都打理的很好,有股迎风而立的自然和清明。
他朝郁欢走过来:“睡的怎么样?”
郁欢有点不敢和他对视,躲闪视线轻声说:“还好。”
“腿疼吗?昨天坐了那么久的车。”
“没事,不痛。”
周景辞点点头:“那就好,我抱你下来去洗漱吧。”
郁欢有些拘谨,但也知道太过扭捏不好,便向他道谢:“谢谢你,帮了我这么多。”
周景辞微微一笑也没多说,俯身将她抱起来,动作很轻柔,生怕牵动到她受伤的腿,推着她进了浴室才出来。
出来的时候景念正坐在餐桌上眼巴巴的看着粥咽口水,看她出来才松口气:“欢欢姐姐早上好,再不出来我就饿死了。”
郁欢不明白,推着轮椅来到餐桌旁:“怎么了,饿了你就先吃,不用等我。”
第52章 位置发我
周景念嘴张了又张,幽怨的看眼盛粥的周景辞,最终还是没说出来。
周景辞给郁欢盛了饭端过来:“下午我带你去医院拍个CT,看看腿有没有大碍。”
郁欢眉头微皱,正想说话又听到他说:“别担心,不去医院,找个社区拍一下,我有个朋友来这边出差,我让她帮忙看看。”
郁欢这才放心,时屹是医生,名气不小,只怕认识他的不在少数,倘若被发现就完了。
景念吃着小笼包随口问:“欢欢姐,这个男的是不是就是当时骂你的那人?”
郁欢晃动长匙的动作一顿,想起那晚醉酒后景念曾接了自己电话,但自己身份太过难堪,她不想让景念得知,只是敷衍的点点头:“嗯。”
“你不是没有男朋友吗,那这个人是谁,为什么这么害怕他。”
小孩子好奇心重,也没有考虑这么多,可郁欢却不想多说:“不是男朋友,之前发生了一些事,挺对不起他的。”
“你怎么对不起他了,那个姐姐那么爱你,不惜帮你挡刀,她如果在的话,肯定不想家人这么对你。”
“如果不是因为我,后面也不会有这么多事。”
“所以就任由那个医生折磨你?他不去找杀人的那人,偏偏囚禁着你,这不是有病吗。”
郁欢无言,只觉得这小孩还真是聪慧。
周景辞看出她的情绪,手指敲敲景念的头:“食不言寝不语,哪来的这么多话。”
景念白他一眼:“你现在的样子跟求偶的公孔雀没区别。”
周景辞被他的话呛住,一时间有些悻然:“什么话,明天就送你回京都。”
景念不当回事:“好,那我就不打扰你的计划了,看你什么时候抱得美人归。”
年纪不大,说的话倒是老气横秋的,看样子她不是被孤立的那个,反倒是她孤立了别人。
对面的郁欢更加尴尬,她不是傻子,一个单身男人三番几次出手帮助自己,是个人都能看出点由头,但她现下什么都回应不了。
周景辞知道她的顾虑,只是碍于景念在旁边不好多说,一直到了车上只剩下两个人时才说:“别多想,后天乐队在这边有演出,所以这几天刚好能照顾你,没有其他意思。”
后座的郁欢也不挑破:“我的腿再有一周就能拄拐走路了,就不用麻烦你了。”
“郁欢,你不用这么抗拒,我只是单纯的想帮助你,换了其他人也一样。”
郁欢声音稍显落寞:“谢谢你,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
自成年后再没感受过来自异性的温暖了,尤其是和时屹在一起后,连贴心朋友都没有了。
周景辞又说“阮小姐说你父亲现在换了疗养院,要去看看他吗,明天我送景念回去上学,刚好可以带你去看一眼。”
郁欢巴不得早点见父亲一面,可想到时屹现在肯定发疯的找自己,说不准哪里有他的眼线。
既然已经跑出来了,以后就有的是时间。
而且她不是很相信阮颂年,等自己安顿下来势必得把父亲接过来,虽然条件会差一些,但好在不用看着时屹的脸色,整日惴惴不安。
“不了,现在还不是时候。”
周景辞也没有强求,到社区医院拍了片子,两人又去了附近的一个酒店,周景辞的朋友也是骨科医生,昨天刚到这边,已经约好过来了。
他推着郁欢进了电梯,电梯门将要关住时有人伸手挡住了,还没看到人就听到了声音。
“我知道啊,你说跑就跑,还得让我给你擦屁股,冤死我了。”
周景辞连忙去按电梯,门徐徐打开,声音越发清晰,郁欢被挡着看不清那人的脸,只知道是个年轻男人。
“副院长听说是出事了,阮医生也请假了,你听到消息没有?”
听着熟悉的声音郁欢心跳加快,下意识的拉住周景辞的衣角,往他身后躲。
进来的这人是陆湛。
周景辞没发觉到,看她抓着自己衣角还以为是她又不舒服,回头俯身问她:“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郁欢脸色苍白,死死的盯着陆湛的背影,一句话不敢说。
陆湛什么都没察觉到,自顾自的打着电话:“真是风水轮流转,阮医生这么骄傲的人,啧啧。”
密闭空间声音很清楚,话筒里熟悉的声线,低沉却冷冽:“阮院长滥用职权,收受巨额财物,连带着颂年也受影响。”
“早就知道了,否则那么多好的器械公司不用,非得和王牧川搞,这下藏不住了。”陆湛略微停顿几下:“不过你们的婚约呢,还继续吗?”
话筒里时屹轻笑几声:“现在解除婚约,外界人该说我落井下石了。”
郁欢身体控制不住的战栗,死死抓着周景辞的衣袖,连带着呼吸都有些不畅,似乎极为害怕。
周景辞越发疑惑,轻声喊她的名字:“郁欢……”。
话音刚落就被一双白嫩的手给捂住了嘴,郁欢捂着他的嘴摇头,眼里起了茫茫的水雾,嘴唇几乎要被咬破。
正打电话的陆湛突然顿住,神色怪异的回头看了一眼。
周景辞顿时明白过来,伸手将她抱到自己怀里,护的严严实实。
正打电话的陆湛突然顿住,神色怪异的回头看了一眼。
周景辞朝他礼貌一笑:“不好意思,我女朋友不太舒服。”
陆湛没说话,视线下移落在他怀里的女人身上。
话筒里又传来声音:“怎么了?你旁边有人?”
陆湛看不到郁欢的脸,只能看到微卷的黑色长发倾斜而下,长裙掩盖下的脚踝极细。
虽然看不到脸,但这种缱绻的氛围感说不出的熟悉。
时屹听不到声音又冷声问了句:“陆湛,是谁?”
郁欢怕的几乎要喊出来,连额头都起了薄薄的细汗。
周景辞抱着郁欢,两人无声的对峙。
最终陆湛转回头,笑着说了声:“没什么,大概是看错了,刚刚说到哪了?”
刚好电梯到了9楼,陆湛下了电梯,还在打着电话说笑,周景辞推着郁欢也想下,她摇着头拒绝了,就这么一小会,后背都湿了。
“怎么了,你认识刚才的这个人?”
郁欢失魂落魄,原本逃走后的那点窃喜消失殆尽,只剩下无尽的恐慌。
陆湛说阮颂年父亲被查,副院长的职位大概保不住了,看来时屹根本不打算给阮颂年面子了。
那父亲呢,阮颂年还能保住父亲吗?
陆湛回了酒店,快挂电话时他随口一说:“刚刚在酒店看到一女的,坐着轮椅,身材很不错啊,可惜旁边跟了个男的。”
时屹不是很在意,随口问:“坐轮椅?”
“是啊,腿上还有石膏呢,应该是骨折。”
他一顿,追问道:“旁边男人什么模样?”
陆湛仔细回忆下:“就那样吧,没我帅,不过小女孩应该喜欢那种的,什么温润型的,光顾着看美女了”
时屹声音越发凉薄“在哪遇到的?”
“酒店电梯里。”
“位置发我。”
第53章 演场戏
郁欢不敢再多逗留,由着周景辞去找朋友,一个人在车里等着,她太害怕了,以至于不能思考,时屹留给自己的阴影太重,只是听到声音就开始害怕。
她摸出手机搜了搜京都医院最近的消息,什么都没搜到,想来消息还在封锁着。
但陆湛既然说副院长出事了,阮颂年连带着也会受影响,那父亲该怎么办。
逃走的第二天,原本该松口气的,结果反倒更沉重了。
没一会周景辞就回来了,手里拎着杯奶茶,先拉开后座的车门上来,将手里的奶茶递给她:“渴不渴,来喝点东西吧。”
郁欢接过来朝他笑笑:“谢谢。”
周景辞问:“那个人你认识?”
郁欢点头:“他是时医生的朋友,我们见过几面。”
“他应该没看到你,别怕。”
她长叹口气,心里烦闷至极。她担心父亲,原本以为有阮颂年在父亲可以顺利逃出来,可没想到还是受了牵连。
时屹已经不想再演下去了。
他肯定猜到是阮颂年帮了自己,所以直接拉副院长下水了,毕竟后台一倒,阮颂年就没有资本了。
还真是忘了,时屹不仅是京都副主任医师,还是时氏集团的长子,怎么会被人牵着鼻子走。
周景辞知道她担心父亲,伸手握住她纠缠在一起的手,声音温和:“我明天回京都,想尽办法把郁叔叔接过来,你别太担心。”
郁欢一顿,觉得他的手暖烘烘的,心跳都跟着加快,不过她还是拒绝了:“不用了,你明天带景念回去吧,别守着我了。”
“怎么了,不是说好了吗?”
郁欢摇头:“我请了护工明天就来了,你已经帮了我很多。”
周景辞眉头微蹙:“郁欢,你有没有想过,我们是可以报警的。时屹这样是非法囚禁。”
她苦笑几下:“报警?我没有理由,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
她慢慢抽回手:“我知道你是好心,也或许是看我可怜,你帮了我很多了,剩下的我自己来吧。”
周景辞直视着她,毫不掩饰眸中的关切:“郁欢,你可能觉得我做的很突兀,但既然是朋友互相帮助又能怎样....”
“景辞,我今天很累,回去好不好,”
他无奈的叹声气“好吧,那先回酒店。”
周景辞回了驾驶位开车,两人不再说话,沉默着回了酒店。
周景念正在阳台压腿,看两人回来连忙围了过去:“怎么样,欢欢老师腿好点了吗?”
周景辞推着郁欢回屋,随口应付几句:“再有两周吧走路就没问题了。”
景念看出郁欢情绪不好没再多说,一直等周景辞出来才怪声笑了几下:“唉,看来由老师变成嫂子还有很长的路啊。”
周景辞瞪她一眼:“别乱说了。”
“戳中心事恼羞成怒了?”景念啧啧几声:“正常男人可不会这么帮别人,再好心也得有个度。”
他没说话,低头看着手机,郁欢刚刚把房费和买手机的钱转了过来,看来是要划清界限了。
周景念又说:“不如给我讲讲,说不定我能帮你解决下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