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屹没说话起身朝她走过去,然后俯身蹲下,刀尖朝着她雪白的脖颈比划了一下,声线凉的几乎要结冰:“如果不是看在郁欢份上,这时候你早死了。”
直到现在他还心存侥幸,还留着赵意年的命,就是为了验证郁欢还没死,等找到了人,他便没有顾忌,一定要亲手将她送进监狱。
刀尖锋利,迅速划破皮肤,血迹氤出,白的更白,红的扎眼,在夜色中极具诱惑性。
“当时你求我放了郁欢,这会她没了,你倒越发自在了。”
第120章 痛失所爱
赵意年身子后仰躲着刀尖:“不然呢?我陪她去死?”
时屹冷声问“你迫不及待的弄死王文洲,将时祺弄出国,是怕什么?郁欢被你藏在哪了?”
“王文洲是谁?”赵意年顿了顿又说:“时祺的事是怀远做主,没必要向你解释,郁欢陪你一起被绑的,她怎么样了你比我更清楚。”
她打定时屹没有证据,的确,时屹并没有查到实质性的证据,他只是跟着直觉走,赵意年再疯也不会拿自己女儿的命开玩笑,也或许是被郁欢死刺激到,他迫不及待的想找个发泄口。
时屹勾唇笑了笑,极尽讽刺:“害死自己亲生女儿,时祺这个野种也活不久了,怎么样,你这个母亲当得够称职。”
他早查到时祺的居所,也做好了亲子鉴定,就等一个好时机交给时怀远了。
赵意年眉头一皱,到现在才真正慌乱下来:“你要怎样?别碰时祺,郁欢的事我不知情,时屹,你别做傻事,不然怀远饶不了你。”
时淇是亲生的,郁欢难道就不是?为什么对待孩子是完全不一样的两种态度,他的郁欢,从未被偏爱过。
时屹双眸倏地眯起,刀尖朝下,动作利落直接切掉了她一根小指。
赵意年愣愣的看了好半天,几乎反应不过来,眼睁睁看着那截小指咕噜噜的滚远,鲜血顿时涌了出来,扎心的疼。
她疼的大叫,时屹却一把箍住她的下巴,将惨叫声抑制住,他周身戾气四溢:“正好新仇旧账一起算,我杀了你给郁欢报仇。”
赵意年疼的神色恍惚,拼命摇头挣扎:“怀远不会放过你的。”
“是吗?”时屹笑的越发阴沉,刀尖上走,刃尖沾满了鲜血,他朝着赵意年的脸蛋拍了几下:“那我把他一起弄死。”
白担了个父亲的称呼,时怀远从未尽过父爱,还让母亲受了许多委屈,即便杀了他时屹也不内疚。
从前时屹一直逃避,如今郁欢没了,他也看透了,母亲和时玥受过的委屈他要一点点讨回来。
赵意年疼的眼泪直流,怎么都没想到时屹会如此疯魔,咬牙说:“他是你父亲。”
时屹眼尾发红,攥着刀柄的骨节泛青,显然是力道极大:“你都能害死自己女儿,我杀了亲生父亲又能怎样?”
说罢刀子又狠狠的切了下去,这次剁的是无名指。
他声音越发冷冽“郁欢到底在哪?”
赵意年忍受不住,她拧劲上来,死活不肯开口,即便疼的嘴唇泛白了:“死了,尸体在哪我也不知道。”
时屹蓦地笑了几声,透着无限落寞,他将刀子一丢,长长的舒了口气:“接下来的每一天,我都要你生不如死。”
赵意年几乎要晕过去:“疯子。”
时屹冷冷的看着她:“你最好祈祷我找不到郁欢,不然就算是尸体,也归我时屹所有。”
说罢转身走了,一向挺拔颀长的身子孤寂凄凉,痛失所爱,即便杀了全世界的人,郁欢也回不来了。
这个认知让他痛苦不堪,可他表面从不显露,处理起公司的事风生水起,还将时祺的亲子鉴定发给了时怀远,又暗地查明了时祺的亲生父亲,是在疗养院看到的那个中年男人。
他又伪造了一份亲子鉴定,时怀远和时淇的血缘关系为%99,将这份给了姜之淮。
同时用赵意年的名字转走他账户的钱,以利而聚,最终也会因利而散。
果然,姜之淮当时就去找赵意年了,可赵意年早就被时怀远囚禁起来,众叛亲离,生命中维护她的三个男人全都变卦了。
赵意年一个人做不了这么多事,姜之淮是帮凶,时屹不想杀人,可看姜之淮活得这么自在又接受不了。
那就变成残疾吧,毕竟车祸很普遍,什么都查不出来,他还没来得及安排周焰就来汇报了,姜之淮死了。
死在了别墅了,看样子是心梗,毕竟有先天性心脏病。
时屹去现场看了看,发现了一些端倪,大概是时怀远下的手,暗中换了药。
被戴了这么多年绿帽子,呵护了这么久的儿子都是野种,时怀远怎么会忍得下去,时祺手术失败,也死在了美国的医院里。
至于赵意年,时屹没了知道的兴趣,毕竟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众叛亲离,再无依靠,被时怀远折磨。
打捞队一直没停,范围越扩越大,可始终没有任何消息。
他再也没见过郁欢,晚上睡不着的时候总会溜进郁欢的房间,他是不舍得上去睡的,因为偌大的云枫,只有这里还留存着郁欢的一缕芳香。
他担心自己的气息会扰乱掉,只敢摩挲着那片郁欢躺过的空地,贪婪却又克制,一次又一次。
无数次午夜梦回,他都靠着这缕幽香稳住心神,支撑着活下去。
他想念郁欢,刻骨铭心。
曾经说过,即便是死,郁欢也不能背叛自己,可他又突然改了主意。
好吧,只是郁欢不死,背叛他也认了。
时屹在云枫种满了海棠树,无论哪个窗口看过去都能看到高大的枝丫,视线再也不会空旷了。
只是再也不会有人在树下下跳舞了,他的妻子不在了。
郁欢和周景辞定居在瑞士卢塞恩,是瑞士最漂亮的城市,本来打算接着旅游的,结果在第二个月发生了意外,只能留在这里了。
他们居住的地方在卢塞恩湖畔,是个老城区,郁欢闲着没事就会去廊桥木塔玩,景念担心出事一直跟在她身后,小嘴巴念叨个不停。
“小心点,别摔了啊,我哥得骂死我了。”
郁欢就放缓脚步,转身拉住景念的手:“好吧,那我们慢慢走。”
“别急嘛,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
周景辞找了个在乐团演奏大提琴的工作,不是很忙,闲下来的时候会带着郁欢到处转,她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嗜甜嗜酸,每次经过冰淇淋店就走不动了。
周景辞很无奈,不过还是很宠她,总会买一个小号的冰淇淋给她吃。
两人还没有确认关系,主要是郁欢,现在的情况着实无法接受新的恋情,她觉得对周景辞不公平,一再劝他接触新人,可他不肯。
两人更像是多年的好朋友,无话不谈,都是彼此最坚实的后盾。
偶尔看到国内的新闻,她会刻意的听一下,视线在电视上,心思却飞远了。
说到底,前半辈子都和那个男人紧紧缠绕,她很难完全忘却,加上轮船上的最后一面,他宁愿为了自己去死。
可现在她又有了新的亲人,从没想过告知时屹,她满足现状,也不想再和他扯上瓜葛。
伤口愈合很慢,但好在不会有新伤了。
郁欢和国内的朋友一直有联系,任祈宁知道她定居瑞士很是开心,约好有时间过去找她,也问起郁欢以后的打算。
郁欢自然很想跳舞,瑞士这边华人的地位还算可以,古典舞很受欢迎,可惜现在情况不允许,等过一段时间她就可以去找工作,继续自己的热爱。
时玥的忌日又要到了。
第121章 偶遇
郁欢去不了,就拜托沈意帮自己去上炷香,买一束茉莉花,沈意去了,还拍了照片。
墓碑还是老样子,时玥的照片有些褪色,但还是笑的明媚。
隔着屏幕郁欢抚摸了许久,时玥啊,现在应该几岁了呢,这辈子别这么傻了,不要再给别人挡刀了。
时屹是晚上去的,一眼就看了那捧茉莉花,立时去查监控,但在看到是沈意后大失所望,不过他还是找了过去,询问原因,到底还是没死心。
沈意说郁欢曾经提起过帮自己挡刀而死的朋友,她印象深刻,所以才帮她上香的。
时屹不相信,暗地里查了她的通讯和日常行踪,的确没有异常。
他满心怅然,无数次的经历希望失望到最后绝望。
第五个月的时候,春天来了,海棠又开花了,他站在二楼郁欢卧室的阳台,看着满院的花瓣,默默念叨着。
“一年,再给我一年时间,不论你是死是活,我都放手了,这一年别让我找到你,不然我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郁欢,不是说过要报复回来让我难过一次吗,你做到了,我很煎熬,很想念你。”
他伸出手,将重新补好的繁花手链挂在枝桠上,手链随着花瓣随风摇曳,渐渐迷了眼,他好像又看了那抹窈窕的身影。
是五年前的郁欢,她穿着吊带裙,耳尖通红,一字一顿的说:“时屹,我很喜欢你。”
记得当时他连回应都没有,转头就走了,任凭郁欢在原地尴尬被嘲笑。
现在的他很想很想回到过去,这次绝不会无视,他会很认真的看着郁欢的眼睛,在告白完后他会抱住郁欢,轻声说:“我很爱你。”
如果重来一次,他绝不会再被任何事情干扰到,他要勇敢坚定的去爱。
不当医生,公司的事他逐渐上手,这次要去瑞士出差,是个很漂亮的城市,他本来不想去,但杨宛提了一嘴,说年轻的时候去过卢塞恩,在那里有个老朋友,风景很漂亮,很想再去看看。
时屹如今情绪稳定,慢慢的意识到母亲前半辈子的艰难,就答应下来差人去办护照,工作不忙,就当陪着母亲闲逛了。
很快就到了卢塞恩。
时屹在这边先处理工作,第二天才有时间陪杨宛逛街,时屹没来过卢塞恩,对各色建筑总会多看几眼,心里倒没什么感觉。
杨宛在这边有个老朋友,是专门做衣服的,好不容易来一次便让时屹开车送自己过去,时屹没什么兴趣,就在车里等着。
杨宛已经提前打好招呼了,一进门就有人领她要上楼,拐角处正准备上楼梯上时她听到了熟悉的说话声。
“这个衣服好看吗,会不会显得我很胖,我的腰都找不到了。”
嗓音清甜,虽是在抱怨,但总能听到点撒娇的味道,像是调情的小情侣。
有个低醇的男声说:“哪里胖了,你反倒更好看了,我觉得很漂亮,不过你不喜欢我们就换。”
杨宛转头找声音的源头,在镜子前看到了郁欢和周景辞。
郁欢正在试衣服,是一件浅灰色的针织长裙,加一件薄开衫,郁欢四肢还是很纤细,肚子微微隆起,看上去有五六个月了。
她的头发剪短了只到锁骨,却还是丰盈乌黑,气色很好,脸圆润了不少,双眸散着细碎的光,整个人明媚又温柔,和在云枫怯生生的她判若两人。
身旁站着个清隽的男人,正俯身帮她整理开衫,语气里带着说不出的宠溺:“何况胖了又怎样,现在可不是减肥的时候。”
郁欢对着镜子转身照了照:“我腰没了,不好看了。”
周景辞从身后环住她,握着她的手摸了摸肚子:“没有,你很漂亮,一直都是。”
郁欢美滋滋的,转身攀上周景辞的脖子,正想撒娇时余光瞥到楼梯上的杨宛,笑容僵在脸上,周景辞甚至能察觉到她手瞬间凉了。
他觉得奇怪,跟着看过去,也看到了震惊的杨宛。
郁欢手足无措,曾经无数的阴影全跟着冒了出来,仿佛看到深渊又在向她招手。
她拉着周景辞的手准备出门:“我不买了...我们回家..”
周景辞护在郁欢身侧,什么都没说,快到门口时杨宛出声了:“时屹在外面。”
郁欢脚步顿住,吓得后退好几步,一直到周景辞的怀里,她直接扑了进去,话说的都不利索了:“景辞,我害怕,我....”
她想起那时候在医院的狼狈不堪和时屹带给自己的无数伤害。
周景辞轻拍她的后背安抚道:“你去试衣间等着,这里有我。”
杨宛一步步走过来:“好巧,郁小姐,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
郁欢身子都在发抖,死死攥着周景辞的衣角,这样才能保持镇定,她仰头看着周景辞:“景辞,我...我。”
周景辞拉着她往角落走,又看向杨宛低声说:“你打算怎样?”
杨宛笑了笑,垂眸看向郁欢的肚子:“原来你们玩的是这一招,还真是把我们都骗过去了。”
郁欢躲进周景辞的怀中,一句话也不说,还默默的将肚子藏起来。
“没别的意思,我也不希望时屹再和她纠缠”杨宛示意郁欢的肚子:“这是?”
“我的,”周景辞话说的毫无破绽:“我们已经结婚了。”
杨宛眉头一挑,看来在时屹痛不欲生的时候,郁欢已经接受了新恋情,还怀了孩子。
真是替自家儿子不值。
她又上下打量郁欢一番:“看你过得这么好,倒不辜负赵意年付了这么大的代价了,我会转告给她的。”
听了这话郁欢抬头看去,下意识的问了句:“她怎么了?”
杨宛笑着答话:“她的境界,和从前的你一样。”
郁欢愣怔一下,看来是被时怀远囚禁了,这对父子,还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周景辞说:“既然如此,那就当没看到吧。”
“放心,我不会说的,我儿子不会娶一个这样的祸害进门。”
这话说的不留情面,郁欢的脸苍白了很多,周景辞哄着郁欢进了试衣间,然后正面看向杨宛。
“祸害?这话我原封不动的奉还给时屹,郁欢也不会再和他扯上关系。”
第122章 与恶魔一墙之隔
杨宛笑了笑:“我巴不得,还希望你们再躲远点,这辈子都别出现。”
话音一落时屹的声音传来:“我知道,明天的机票.”
声音越来越近,周景辞蹙眉看了杨宛一阵,推开试衣间的门进去了。
时屹进屋刚好看到门将要关上,缝隙里,他看到一抹窈窕的背影,裸露出来的小腿笔直匀称,白的像刚削完皮的梨肉。
脚踝处腕骨分明,搭了一双平底的小羊皮鞋,像是中东的贵族淑女画,只看背影就知道,这女孩很漂亮。
但他毫无兴趣,门关上的一瞬间也转头看向了杨宛:“妈。”
杨宛还盯着试衣间看,听到时屹的声音轻轻一笑:“帮我挑件衣服,我想试试。”
时屹觉得奇怪,但没有拒绝,抬头随意挑了一件,店员是中国人,连忙取下来帮着介绍,时屹毫无兴趣,坐在试衣间旁的小凳子上边看手机边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