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议论的声音，徐恩后退了一步摆摆手，“好啦好啦，你快回去吧。”
........
徐恩回到教室后，把杯子放到桌子上后，继续看许时言刚刚问的题。
题不是很难，徐恩思路明确，一分钟不到就解出来了。
不应该啊，以许时言的能力这种题应该没难度啊。
徐恩这么想，也同样这么问出来了。
许时言拿过本子看了一眼之后，笑道“我看错了，要问的不是这道题。快上课，我下节课在问你吧。”而后他像是随意的出口一般问“刚刚叫你出去的那个人是你的朋友吗？”
徐恩打开杯子喝了一口橙汁，摇头：“不是啊，你别听王路瞎说，他是我弟弟。”
许时言似恍然大悟一般，“哦”了一声，点点头。
内心松了一口气。
青春里的时间好像总是过的很快，一天在学校的几个小时如风过境般呼啸而过。
早上还因为早起上学而打不起精神的学生，现在因为放学铃声响起，洪水泄堤般冲出了教室。
徐恩收拾书包的时候，许时言说“徐恩，一起走吧，刚好有些问题也可以路上说。”
徐恩爽快的答应：“好啊。”
燕嘉禾在已经校门口等着了，透过三三俩俩的人群，他看到了徐恩，以及和徐恩并肩而行的男生。
那人比徐恩高出一个头，和徐恩说话时总是习惯性的第一下头，动作看起来有些亲昵。也不知道他说了句什么，徐恩低头粲然一笑，而那个男生也好像目光被吸引了一般，也跟着笑，视线一直落在徐恩的身上。
插在裤兜里的手渐渐握拳收紧，眸光微沉。
徐恩在看到燕嘉禾后快步走过去，“等很长时间了吗？”
燕嘉禾摇摇头，眼神却是一直看着徐恩旁边的许时言。
许时言被这眼神看的浑身不自在，他打了个招呼，“徐恩弟弟是吧？你好，我是你姐姐的同学，我叫许时言。”
燕嘉禾丝毫不理会，拉着徐恩的手腕她拽到自己身后。
徐恩打破这尴尬的局面，她站在燕嘉禾后面对许时言说：“不好意思啊许时言，我弟弟性格就是这样，那道题我们明天再说吧?”
许时言点点头，对徐恩说：“没关系，路上注意安全，我先走了。”
许时言离开后，燕嘉禾依旧拉着徐恩的手腕不撒开，徐恩挣脱了几次都不管用，“嘉禾，你干什么呀？”
“你是不是忘了？”燕嘉禾站定身子问她。
“忘记什么？”
“我说了以后我娶你，所以你现在就要和别的异性保持距离。”
这话在燕嘉禾10岁的时候就对徐恩说过一次，只不过徐恩没有当真，就当作是小孩子开的玩笑。
记忆被拉回到六年前，徐恩坐在院子外面洗衣服，燕嘉禾灰头土脸的回来了，额头上还有着红肿的伤口。
徐恩看到了，只不过并没有理他，她还在为早上的事情生气，早上她打了一盆水准备洗衣服，打好的水就放在台子上，
结果路过的燕嘉禾不小心打翻了盆子，一盆温水全都倒在他的身上，淋了个透彻，徐恩也愣住了，还没反应过来时，屁股就挨了一脚，踢的的徐恩踉跄了一下。
燕京华边踢边骂：“让你把盆子放高一些，就是不听！看看把你弟弟淋成什么样子了？”
徐恩当然觉得委屈了，但就是咬着牙不哭，红着眼睛看燕京华。
燕嘉禾见姐姐被打之后，也不管自己湿透的身子，扑在燕京华的身上咬他的大腿。
燕京华骂了一句“小畜生”，提着领子把人拎到空中，燕嘉禾的四肢在空中扑腾，更个小狼崽子似的，龇牙咧嘴的还想咬人。
因为这件事，无论燕嘉禾怎么道歉，徐恩一上午都没有和他说话。
燕嘉禾从自己的零钱罐里拿出一些钱去商店给徐恩买好吃的，路上碰到了邻居的孩子，和他年龄差不多大小。
看到燕嘉禾之后，一个小高个放下手中的玻璃珠大声喊道：“燕嘉禾，你害不害臊啊？都多大了还跟自己姐姐玩。”
“就是，一点都不像男子汉。”
燕嘉禾好像没听到似的，怀里抱着吃的掠过他们匆匆往回走，小高个往左移挡住他的去路，“小娘炮，你知不知道你和你姐姐不是一家人？”
都说关起门来喝稀饭，谁能知道谁家发生了什么，其实不然，这种小巷胡同，谁家夫妻又吵架了，谁家的媳妇长的水灵，哪家老人没了邻居们都门清，更何况燕京华每次醉酒后闹的那么大的动静了。
大人们当成饭后的谈资，小孩儿们游戏听了一耳朵就成了这样的局面。
燕嘉禾抬头，冷声道“你胡说。”
“我没胡说，我和我妹妹都是爸爸和妈妈生的，所以我们都姓刘，你怎么不和你姐姐一个姓啊？”
小女孩提高音量也说：“哥哥说的对，我听妈妈说你姐姐是捡来的孩子，没爸疼。”
最后一个字小女孩特意托了长长的调子。
“她不是捡来的！”燕嘉禾大声反驳。
“就是！就是！就是捡来的！”小高个大声反驳，伸出手推了燕嘉禾一步。
燕嘉禾脚步不稳，一屁股坐在地上，怀里的零食散了一地，他气极了，喘着粗气，扑上去就和小高个厮打起来。
小高个的妹妹见此情景，哭着回去找妈妈。
俩个人在地上扭打，谁也不让谁，地上的零食袋子被挤散，压爆，碎了一地，沾上灰尘。
后来是小女孩的家长被叫了过来，俩个孩子才堪堪被分开。
燕嘉禾的头有些红肿发青，也不知道争斗的过程怎么受伤的，捏着拳头站在那里，像个小疯子，大有再扑上去的架势。
粗略一看，小高个也没好到哪里去，脸上脖子上都挂了彩，被自个父母提着领子扯回家去。
燕嘉禾回来的时候，看见徐恩正在洗衣服，她明明看见他了，却也不搭理他。
想来是还在为早上的事生气，都是他不好，他什么都做不好，不能保护姐姐，不能替姐姐出气，也哄不好她。
徐恩见他不说话也不动，就站在那里直愣愣地看着她，没忍住问了一句：“看我做什么嘛？”
“他们说你不是我姐姐，我们不是一家人是不是？”
徐恩晾衣服的手顿了一下，没好气地说：“是啊，你姓燕，我姓徐，我们本来就不是一家人。”
不是一家人。
最残忍的话被轻飘飘的说出口，燕嘉禾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一般，说不出来话。
她亲口说出，好像再无形中拉远了他们的距离，而那段距离是他怎么也追赶不上的。
微风轻轻拂过，掠过额头红肿的伤口，挣扎一般疼痛，他却毫不在意。
不知过了多久，他怯怯开口道：“那如果...如果我长大以后娶你呢？我们还做一家人好不好？”
徐恩的动作停下，这才开始细细的打量他，身上的衣服脏兮兮的，像是在土里滚过一样，额头上红肿很是明显，额前的碎发被风吹的凌乱，只有那双澄澈的眼睛倔强又带着小心翼翼的望着她。
徐恩叹了一口气，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当是小孩子的玩笑，她走上前，微微俯身用食指轻轻触碰他额头的伤口：“和人打架了？”
他拉下她的手，后退了一步，不死心的问：“好不好？”
10岁的小孩懂哪里懂什么海誓山盟，徐恩终究还是心软了，从他进门的那一刻就已经舍不得责怪他了，可他的问题，她也从未当真，就当是小孩子过家家，应道：“好好好，等你长大以后来娶姐姐行不行？”
燕嘉禾猛烈点头，眼睛放光。
记忆被街道的喧闹声拉回，徐恩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少年，视线对上他的眸子，里面流动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她笑着拂开了他的手，“嘉禾，幼不幼稚啊，不能在这样说了，我们早都已经过了过家家的年纪了，”她又回头对上他的视线，漂亮的眼眸极其认真：“你记住啊，我可是你姐，哪有姐姐嫁给弟弟的。”
而后又补了一句，“再这样说会被别人笑话的。”
燕嘉禾低下了头，碎发遮住眼神里的落寞，他看着地上相对而立得俩双鞋子，“你觉得...我说那些话是因为不懂事吗？”
徐恩略微思索后开口“也不是不懂事，毕竟那个时候我们年纪都--”
他打断她的话，拉着她得手继续往前走，“那好，那在你觉得我还没到懂事的年纪之前我都不会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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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选择
程静回来了。
距离她去外地工作离开家已经有三个多月了。
程静回来的时候买了很多东西，大包小包的，徐恩和燕嘉禾早早的就在车站等了。
看到程静下车后，徐恩兴奋的跑了过去，燕嘉禾走过去接过程静手里的重物，默默的走在一旁，不打扰母女俩的片刻温馨。
“三个月不见，都快长成大姑娘了。”程静看着徐恩，手掌轻轻拍她的脸。
“没那么夸张啦。”
“转个身，让妈看看瘦了没有？”
徐恩兴奋的蹦蹦跳跳转了个圈，“没瘦没瘦。”
母女俩又寒暄了几句，徐恩注意到默默无闻的燕嘉禾，他俩只手里都提着东西，走在一旁，也不插话。
徐恩神色闪了闪，转头说：“妈，你看现在嘉禾都和我一样高啦，他都比我小欸。”
燕嘉禾的脊背僵了一下，心里微暖。
她总是这样，不经意间在他内心贫瘠的角落开出一场春天。
程静这才注意到燕嘉禾，心中有些愧疚，自下车还没和他搭话，程静走过去：“嘉禾也长高很多，”她伸手想要结果燕嘉禾手里的重物：“重吗？妈来提吧。”
燕嘉禾的手往后退了一下，摇头说：“不重。”
穿过长长的小路，徐恩一回到家就兴奋的去拆袋子里的礼物。
程静大多数买的都是孩子吃穿用的，徐恩打开一个白色的盒子，里面是最近很火的耐克空军一号白鞋，但家里的经济情况她一直没舍得买。
可这个年纪的孩子终究是爱美的。
看到鞋子后徐恩眼睛都直了，拿着鞋兴冲冲的跑去卧室试鞋。
程静摇头笑了笑，从另一个袋子里拿出盒子，递给正在收拾新衣服的燕嘉禾。
“嘉禾，你也去试试吧。”
燕嘉禾站直了身子，双手接过盒子，眼神里带着不确信：“我也有吗？”
程静笑了一下，“傻孩子，当然了，你和恩恩都是我的孩子，你们俩当然都有了。”
“过去试试吧，看合不合脚。”
燕嘉禾点点头，脱下脚上穿的已经有些许破旧的鞋子，换上和徐恩同款的白鞋，小心翼翼的在地上走了俩步后，抬头对程静说：“谢谢妈，鞋子很合脚，我很喜欢。”
“谢什么，还跟妈客气啥？”
徐恩换好鞋之后，兴冲冲的跑出来，原地转了一圈，连声问：“好看吗？好看吗？”
燕京华从厨房里端了俩盘菜出来，看了一眼地上的新鞋，不满道：“年纪轻轻的穿那么贵的鞋做什么？”
他总是在人人都高兴的时候出来说一气风凉话，惹的谁都不高兴。
徐恩撇了撇嘴，却不敢顶嘴，进了自己的卧室换下鞋子。
燕嘉禾皱了一下眉没说话，他并不想挑起事端破环氛围。
“我难得回来一次给孩子买点东西怎么了？”她脱下外套挂在衣架上，“自己没本事给孩子更好的生活就少说话。”
走的这三个月，俩个孩子能跟燕京华过上什么好日子？
能吃饱穿暖就不错了。
燕京华咬了咬牙，把盘子泄气似的往桌子上一放，磁盘与餐桌相碰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这是他发脾气的前兆。
燕嘉禾眸光冰冷地看着燕京华。
燕京华注意到他的视线，转头吼道：“瞪什么瞪？少给老子拉个臭脸。”
“你冲孩子撒什么气？！”程静不客气的回怼。
徐恩出来后见情况不对，忙打圆场“哎呀，好了好了，妈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就别吵架了。”他拉着燕嘉禾的胳膊往厨房走：“嘉禾，你和我一起帮爸端饭。”
燕京华气总算消掉一半，没说话进了厨房，程静也没在说话。
心道，多大的人了还没个十几岁的孩子懂事。
这一场饭最后也总算是平安无事的度过，徐恩松了一口气，生怕在起什么争端。
晚饭过后，徐恩和程静睡在一张床上。
“多大了都，还跟妈妈一起睡，羞不羞啊。”程静嘴上虽然这样说，却是把怀里的徐恩搂的更紧。
“我不管，”徐恩在程静的怀抱里拱了拱，“80岁也要和你一起睡。”
程静拍了拍她的背。
对于这个女儿，程静除了疼爱更多的是愧疚，自己命不好，结婚俩次，都没给徐恩找个好爸爸。
原生家庭这一方面，究其缘由还是自己识人不清。
孩子才几岁跟着她到这个家，别的小孩子还在撒娇要糖吃的时候，徐恩已经学会看大人的脸色了。
燕京华有个姐姐，那时候住的还不算太远，徐恩六岁的时候还经常去他们家玩，有一次徐恩跑回来和她说：“妈妈，为什么我一进门姑姑就把好吃的藏起来？”
那么小的年龄哪里知道什么察言观色，亲疏有别。
程静听了之后又心疼又生气，和燕京华大吵了一架，偏偏他姐还装什么都不知道，充在中间当和事佬。
再以后程静就不让徐恩去他们家了，徐恩年纪虽小，却也不傻，细想想就知道其中缘由，从那以后就学会观人脸色，小心翼翼的在这个家生活。
再看现在，好不容易以为找到了一个顾家有负责的人，没想到安生日子没过几年，燕京华就原形毕露，纵使万难，这个日子也算磕磕绊绊的过下来了，一日夫妻百日恩，孩子也叫了他十几年的爸爸，所以程静也不想再离婚了。
也所幸俩个孩子都听话懂事，从来不用她操心什么。
生活逼迫着他们不得不快点长大，心智也比同龄的孩子更成熟一些。
“恩恩？”
徐恩在被窝里应了一声。
“你现在已经初三了，马上就要升高中了，妈妈看你成绩都挺不错的，上嘉德高级中学没问题吧？”
知行中学除了初中也有高中，都在一个校区，学校占地面积也很大，教资力量虽然不错，但每次的一本上线率都被嘉德高级中学压一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