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和三皇子撕破脸”这句话,姜霜鸢终于脸色大变:
“我不是!”
姜谙茯抬眼,淡淡地觑向她,姜霜鸢倏然噤声,她不忿地把玉佩拿出来:“这是殿下给我的,我房中还有三皇子亲笔写的书信。”
姜亦棠眨了眨眼,果然是前世姜谙茯的那枚玉佩。
不止她,姜玵妢也伸头看去,她看得很仔细,忽然,她睁大了双眼,下一刻,她朝三姐看去。
姜亦棠察觉到她的视线,莫名其妙,也朝她看去。
姜玵妢讪笑,低了低头,掩住眼中的震惊。
姜谙茯接过玉佩,然后推向姜昃旼:“爹爹,事已至此,再追究二妹的过错无济于事,但为府中考虑,三皇子必须娶二妹。”
最后一句话,她说得斩钉截铁。
姜亦棠脑海中忽然闪过前世三皇子和姜谙茯如胶似漆的模样,总觉得很别扭。
姜霜鸢满脸希冀地看向姜昃旼,姜昃旼皱眉,半晌才说:“我会进宫面圣。”
但不等姜昃旼进宫,管家来报:
“老爷,夫人,宫中来人传旨了!”
众人震惊,管家看向姜亦棠,意有所指:“他们请三姑娘前去。”
第62章
顿时, 室内众人的视线都落在姜亦棠身上。
姜亦棠也愣住。
能把她和宫中传旨连上关系的只有谢玉照。
再加上谢玉照让她等的三日,姜亦棠忽然冒出一个念头,这个念头冒出后, 她呼吸骤紧,心跳声仿佛都慢了半拍,还是青粟碰了碰她:
“姑娘, 快别愣着了, 咱们快去前院。”
姜昃旼也立刻回神, 带着全府上下赶去前院接旨, 来人是宣阳帝身边的李公公,他着重看了眼姜亦棠, 不等姜昃旼上前寒暄,李公公正色道:
“姜亦棠接旨——”
姜亦棠颤了颤眼睫,她抑制住砰砰乱响的心跳声,攥住手帕, 垂眸紧张地跪了下来,她是接旨的人,跪在所有人最前面,李公公只要低头,就能看见她的全貌。
李公公眼中闪过什么,但没有表现出来,而是正了正神色, 宣读圣旨:
“姜氏三女姜亦棠温良敦厚、品貌出众,救治太子有功,朕躬闻而甚悦, 今太子及冠,适婚娶之时, 当择贤女与配。值姜亦棠待于闺中,与太子堪称天造地设,为成佳人之美,特将汝许配太子为正妃,一切礼仪,交由礼部和钦天监共同操办,待及笄后,择良辰完婚!”
李公公高昂的声音落下,姜亦棠许久没有回神。
她被这道圣旨砸得脑海一片空白,圣旨说她温良敦厚、品貌出众,还说她和谢玉照天造地设。
前世那道侧妃的圣旨又在她脑海中闪过,和眼前这道圣旨截然不同,唯一相同的只有那句“救治太子有功”,姜亦棠很清楚,圣上并不满意她。
如今这道圣旨,反倒有点像谢玉照的口吻。
李公公宣读圣旨后,立刻躬身道:“太子妃,快请起吧。”
圣旨上说等姜亦棠及笄再举办成婚礼仪,但不论如何,圣旨一下,姜亦棠就是铁板钉钉上的太子妃,李公公对她的态度一下子变得恭敬万分。
姜亦棠仍旧有点懵。
常乐赶紧碰了碰她,姜亦棠回神,双手举过头顶接下圣旨:
“臣女接旨。”
姜亦棠被常乐和青粟一同扶起来,嫡出一脉如何心情暂且不提,姜昃旼却是一脸笑意,隐晦地塞了个荷包给李公公:“李公公这一趟辛苦,快坐下喝杯茶。”
李公公摆手:
“皇上还等着咱家回去复命,可耽误不得。”
但李公公没有拒绝姜昃旼的荷包,这种礼不收,反倒会让人心中猜疑不断。
姜亦棠眨了眨杏眸,又看了眼手中圣旨,才有一种真切感。
她真的成了太子妃?
姜昃旼拍了拍姜亦棠的肩膀,畅快地笑道:“好!”
姜昃旼当然畅快,盯着太子妃位置的人不少,但最后却落在了尚书府,姜昃旼怎么可能不高兴?
有人高兴,当然有人不满,姜霜鸢咬牙,她没想到姜亦棠居然真的有这个能耐让殿下请旨赐婚。
姜霜鸢不由得想起三皇子,心中暗恼不已,她又看向姜昃旼:
“爹,你什么时候进宫jsg面圣?”
谁知,姜昃旼停顿了片刻,忽然皱了皱眉,道:“此事再议。”
姜霜鸢不肯接受,质问脱口而出:
“为什么?!”
姜昃旼不想和她解释,而是转头和姜亦棠说话,语气是肉眼可见地轻风细雨:
“你也累了一日,早点回去休息。”
姜亦棠也不想掺和嫡出一脉的事,她握着圣旨,一心想见谢玉照,听到姜昃旼的话,半点没有犹豫地转身就走。
在她背后,姜谙茯情绪颇有些复杂地看了她一眼。
半晌,姜谙茯不着痕迹地轻呼出一口气,压下心中那抹负面情绪,平稳住心态。
福菱院乱成一团,姜夫人也不满地看向姜昃旼。
姜谙茯回神后,见到这幅场景,姣好的眉眼隐晦地闪过一抹厌烦。
姜昃旼并没有久留,很快离开,园中姜霜鸢哭哭啼啼地让姜夫人替她做主,姜谙茯声音稍凉:
“住口,你还嫌不够丢人吗!”
姜霜鸢哭声戛然而止,她咬牙:“姜谙茯,你到底是不是我的亲姐姐?!同样的事情,姜亦棠做了,你都能对她笑脸相迎,凭什么我做了,你就一口一个嫌我丢人!”
姜夫人头疼地扶额,刚要拦住姜霜鸢,姜谙茯下一刻就给了姜霜鸢答案:
“凭什么?”
“就凭殿下一直在求旨赐婚,整个京城人尽皆知殿下对她的心意,而你和三殿下私相授受,被人撞破,三殿下却依旧不肯承认你!”
姜谙茯神色淡淡,只是眉眼露出一抹嘲讽:
“其中差距,你居然会觉得一样?”
姜霜鸢哑口无声,她难堪地扭过头,看向姜夫人:“娘,难道你也不帮我?”
姜夫人当然是心疼女儿的,她迟疑地看向长女,头疼扶额:
“事已至此,如果三殿下不娶霜儿,她的名声只会一落千丈,日后也不会再有人敢求娶她,她到底是你妹妹,难道要逼她去死吗?”
姜谙茯一点都不想给姜霜鸢收拾乱摊子,她垂眸没有说话。
姜夫人见她神情冷淡,有点悻悻的,但也有点幽怨:
“你刚才也都说了,三殿下必须娶霜儿,怎么和你父亲一样变得这么快。”
姜谙茯听出她话中的情绪,心中凉了凉。
这么多年,她给娘亲挣来多少荣誉和脸面,而姜霜鸢除了添乱和撒娇还会什么?
现在姜霜鸢惹出事来,娘亲不去怪姜霜鸢,反而哀怨上她?
姜谙茯敛下眼中的冷意,再抬头,她只是皱眉:
“她蠢笨,难道娘也看不清形势?”
姜夫人噤声,不解地看向她。
“如果圣上没有给殿下和三妹赐婚,我自然支持三殿下和二妹一事,但如今尚书府登上了太子的船,和三皇子就不得有任何牵扯!”
姜谙茯的语气不容置喙,甚至警告地看了眼姜霜鸢。
姜谙茯重新看向姜夫人:
“娘应该知道,站队之时最忌讳摇摆不定。”
姜夫人骤然哑声。
她显然听出了长女的言外之意,和尚书府的利益相比,牺牲一个姜霜鸢自然是划算的。
而且,这次还是由姜霜鸢主动招惹出来祸端。
眼见娘亲要被姜谙茯说动,姜霜鸢心下一紧,她攥住了姜夫人的衣袖:
“娘!”
姜夫人不敢看她。
她疼爱姜霜鸢没错,但最看重的还是嫡子姜硕,其次也是姜谙茯。
殿下和三皇子,明眼人都知道该选择谁。
姜霜鸢心中恨到不行,但她不是傻子,知道娘亲的软肋在哪里,她咬声说:
“娘!我才是你的亲生女儿!姜亦棠那个贱人就算攀上殿下,你不要忘了往日你是如何对她的,日后难道她还能帮哥哥不成?”
姜霜鸢说得没错,但姜夫人却没有被她说动。
姜夫人是标准的世家女子,她自幼接受的思想就是以家族为重,哪怕嫁入尚书府,她也很清楚,母族是她在尚书府的立足之本,提携娘家几乎是根深蒂固的思想。
尤其是姜亦棠日后要处于的位置,她必须有所倚仗。
尚书府就是她的根,她再蠢也不可能自毁根基。
适才姜霜鸢利用姜夫人给她施压,姜谙茯自然会有回报,她轻飘飘道:
“二妹要以大局为重。”
姜硕安静到现在,也沉声说了句:“谙儿说得没错,二妹你也是该懂点事了。”
姜霜鸢觉得好荒诞,她抬头看向姜谙茯,又看向往日宠爱她的姜硕和姜夫人,只觉得浑身冰冷。
他们到底记不记得,她是他们的亲妹妹和亲女儿啊!
明明谁都知道她和三皇子有私情,只要他们推一把,三皇子就必须要娶她!
但他们却选择冷眼旁观。
他们明知道这样做后,她的下场是什么,却仍是选择牺牲她。
只是因为她带来的利益不如姜亦棠。
姜霜鸢心中不断泛着冷意,血液仿佛都凝固住,哪怕她一直都会说府中偏心,但也只是在以这种方式替自己谋好处,直到现在,她才彻底清楚,原来她往日说的偏心居然都是真的。
她仿佛一下子清醒过来,她不再哭闹,垂下头什么都没说。
姜谙茯眯眸看向她,等离开了福菱院,姜谙茯才吩咐:
“盯着萩邗苑,不许她出府。”
姜硕听见这话,不忍地皱了皱眉,但却没有出声阻拦。
等姜霜鸢回院后,准备找机会出府去见三皇子时,才发现她门口不知何时守了两个嬷嬷,一旦她要出府,就立刻把她拦住。
姜霜鸢浑身发冷地瘫软在地上,此时此刻,她无比清醒地意识到——她被软禁了。
姜亦棠对府中发生的事情一概不知,因为她刚回到颂桉苑,就按捺不住想见谢玉照的念头,她带着青粟和常乐直奔太子府。
尚书府没有人拦她。
但遗憾的是,谢玉照不在府中。
姜亦棠把太子府找了个遍,都没有找到人,她失落地瘪了瘪唇。
谢玉照知道今日李公公去了尚书府传旨,他正要回府换身衣服就去接小姑娘。
但等他回到府邸时,就见门口偷偷探出的一只小脑袋。
谢玉照蓦然一怔。
但姜亦棠已经看见了他,杏眸倏然一亮,她欢喜地拎着裙摆朝他跑来:
“谢玉照!”
夕阳余晖下,小姑娘直奔他而来,不管不顾路上行人的目光。
谢玉照心跳倏然慢了半拍,他立刻翻身下马,伸手接住小姑娘。
她跑得很快,撞了个满怀,却是仿若没察觉到疼,一脸欣喜地仰起头看他:
“谢玉照,我听到了!”
谢玉照问她:“听到什么了?”
姜亦棠脸有点红,但她没在意,而是杏眸亮晶晶地看着谢玉照:
“圣旨!”
“是你在夸我,对不对?”
谢玉照骤然噤声,皇上赐下圣旨,但不情不愿,所有词汇都是他亲自挑的。
她和他一直都是天造地设。
但谢玉照没想到会被姜亦棠当面揭穿,他自觉稳重,却在对上小姑娘毫不掩饰的眸子时,难得耳畔一点点窜上烧热。
第63章
姜亦棠全然没有注意到谢玉照的异样, 谢玉照压下情绪,问她:
“怎么不等我去接你?”
姜亦棠弯眸摇头:“等不及想见你。”
她太直白,让谢玉照有一刹间哑声, 他没忍住低头笑。
时间不早,谢玉照牵着她进府,他回前院换衣服, 见状, 姜亦棠忙忙扫了自己一眼, 她就穿着在尚书府的那一套, 青丝些许凌乱,顿时也生出洗漱的心思。
姜亦棠来得匆忙, 什么都没带,当然也不需要她带什么,思甚苑什么都有,她回来后, 佟容最是高兴,对她说:
“姑娘不在,府中好像都没了活气一样。”
她说的不是思甚苑,而是整个府邸,姑娘离开后,殿下情绪明显不高涨,府中人人噤若寒蝉, 压抑冷清到极点,连卫大人和松翎都比往日要沉默许多,佟容习惯了姑娘在时的欢声笑语, 一时间竟觉得不适应。
姜亦棠被说得稍囧,根本不信她的话:
“哪有你说得那么夸张。”
佟容笑而不语, 低头替她挽发,笑声问:“这次姑娘回来,应该不走了吧?”
她话中明显带着打趣,姜亦棠白皙的小脸瞬间窜上一抹红,她羞赧地低下头,瓮声瓮气道:
“不走了。”
青粟也调侃:“佟容姐姐你可没看见,姑娘听到圣旨后,直接呆在了原处。”
姜亦棠被说得羞恼,嗔瞪了眼青粟,伸手推了推她:
“就你话多。”
青粟捂嘴笑,室内顿时笑成一团。
姜亦棠回来却不止这一个理由,她从铜镜中看向佟容:“还有几日就是谢玉照生辰,他今年搬出东宫,还是要在宫中办宴吗?”
佟容一愣,也想起这茬,她摇了摇头:
“奴婢没听到消息。”
姜亦jsg棠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