叙卿事——檐上有雪【CP完结+番外】
时间:2023-05-04 17:20:27

  “那自然。”他冷笑一声,“我做学生时可比你用功得多。”
  还要我怎么用功啊!
  我拿起另一本看起来,这本倒是本正经脉案。不过我的脑内总惦记着,很想拨开重重时间的雾,看一看从前的沈叙,究竟是什么样子。
  突然,只听得中庭传来一声闷响,我和沈叙同时抬头对视了一眼。
  “我去看看。”我跳下椅子就走,不顾沈叙将将说出口的阻拦。
  跑出到中庭时,我恍惚看到一个白色身影跃上房顶,吓得停住了脚步。
  但当我看到地上俯卧着一个男人时,还是一边喊着沈叙一边靠了上去。
  把人翻过来,只见他面色发青,身上深深浅浅,浸透了血。
  沈叙已经过来,低身查看起情况,我往前跑两步,果然看到那个白色身影立在房上。
  “您是哪位啊?”我壮着胆子问,不想地上的男人发出了一声痛苦的闷哼,在我低眼再抬头后,就看到那个身影转身欲去。
  “等一下!”我打算追去。
  “诊金我放下了,不够的话会回来补的。”那身影行动迅捷,听声音却是个女子。
  她扔下一个荷包,还好我收脚快,不然差点砸到我。
  眼看她又跑起来,在房顶上如履平地,我赶紧叫道:
  “不是,你等一下!那边……”
  没等我说完,就听到她落地时的一声惨叫和捕兽夹的弹簧发出的不情愿般的金属碰撞声。
  ……人要听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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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叙叙子不苟言笑和前两章说他总是笑着其实也不冲突。叙叙子工作的时候确实是个没有感情的看病机器,除了认真看病啥都不会想的。说他爱笑主要是说他爱笑话人,毕竟咱们是女主视角,而沈叙对沈卿卿是不一样的。虽然他会想要坚持自己的骄傲不想让沈卿卿直面自己的缺陷,但他也是逐渐接纳了她进而渐渐在她面前放松下来了的,这一点我也有在尽力写出来qwq希望大家能get
  还有还有,大家落枕不要自己瞎掰哦\(`Δ’)/!会更痛的!
第26章
  好在我们放的捕兽夹是特意拧松了机关的,并没给那人造成什么实质性伤害,只是隔着靴子把她的小腿打青了。
  想到那个男子,我顾不上拿她怎么样,只是一路把她拉回中庭,让她等着。
  “小大夫,我得去赚诊金。”她一边跟我走着一边说。
  “诊金倒不十分要紧。”我扯着她往前走,“病人怎么能没人陪着,出点问题怎么办?”
  “我还会回来的……”她继续说。
  我不理她,只是把她带到房外的连廊上。
  “沈卿卿,进来。”沈叙在里面喊我了,我随便叮嘱一句让她别跑了就赶紧从门帘边闪身进去。
  我跪坐在榻边,沈叙已经摊开了他的那一套骨刃,我不由得心里一紧。毕竟不到很麻烦的情况,沈叙也不会动用这些刀具。
  “这个是没办法了。”沈叙小心地掀开那人身上宽大的袖口,露出一只血肉模糊的手。
  纵然这些日子我已经见了不少刺激场景,此时还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本能地想后退。
  沈叙继续用浸过烈酒的帕子擦拭着那套小刀里最大的一把:“骨头完全碎了,可能还有缺失的部分,现在止血都很麻烦。”说罢,他把刀口放在一盏小炉的明火上燎了一下。
  是的,血液已经渗透了榻上的罩单,滴滴答答落在我腿边。
  “大夫,”门外的女子又嚷起来,“他那手,哎,你们能接上吗?”
  “不行,没办法了。”沈叙的声音不大,但很有穿透力。
  门外安静了一会,她又开口:“那还能活吗?”
  我一边替沈叙收拾着瓶瓶罐罐,一边听他答道:“现在放弃这只手的话还是有希望的。”
  “那行。”她说,“都这样了,活着要紧。”
  我暗自松口气,她的语气算不上不礼貌,但总觉得有些不明情况,我生怕她为难沈叙。
  沈叙不再作声,小心细致地清理着伤处。我捧着碟子在一边,抿嘴看着。
  见再多无可奈何的事,我心里的惋惜也会依然涌现,只是我已经学会不让这些情状影响自己的状态。毕竟起伏的情绪可能导致失误,而任何一个失误都可能导致更严重的后果。
  这是沈叙教我的。我一边想着,一边更加集中精力。
  沈叙放下刀时,我适时接替他的位置,快速地敷上药粉,包扎起来。
  “可以了。”沈叙估量了一下我扎结的松紧对我说,“太松不能止血,太紧愈合不好。”
  我点点头,把沾血的帕子放到一处,备着一会拿去洗。
  沈叙又看了一会,确认出血减缓,也开始收拾摆开的小炉。
  “再给他含上参片,命就是留下了。”他说道,又看了看被妥善包起来的小臂,默默摇了摇头。
  这时,门外的人似乎是听我们开始收拾东西,掀开门帘就进来了。
  “你……”我本想原地起立,试图替沈叙挡一下,不想跪坐久了腿有点麻,没站起来又一屁股坐了下去。
  屋内的气氛忽然冷了下来。
  我抬头,担心地看向沈叙,却看到他一手撑在榻上,一手捏紧了还没收起来的小刀,竟是护在我的身前的样子。
  又看看来人,是一个二八女子,她通体白衣,袖子用黑色皮质护臂绑起,裤子也塞在同样颜色的靴子里。头戴白色斗笠,覆纱被她撩在一边,露出脸来,未施粉黛,但唇红齿白,五官分明。
  让人害怕的是她手里抱着一把刀。刀在鞘中,鞘是霜白色,材质看不分明,但显然也不寻常,令人暗暗称奇。
  她进来先看了看我,又看到对她剑拔弩张的沈叙,目光触及沈叙的下身一惊,旋即恢复了苦恼的神色,带点歉意,向后退回到门口。
  “您到底是哪位啊,这又是哪位啊?”我倒不十分担心,毕竟如果她实在有伤人的心,不会被我连拖带拽过来。于是我打破沉默,朝榻上的男子点点头,问她。
  “持盈。”沈叙替她回答道。
  哦,我摊开脉案本,准备就地开展工作,添上这个名字。
  不对,你们认识啊?
  我边想边问:“姓什么?池?”
  “她没有姓,也没有名。她那把刀叫持盈,所以她叫持盈。”又是沈叙回答道。
  “大夫说得对。”她挠了挠脸颊,“请问大夫贵姓啊。”
  “我叫沈叙。”他答道,但动作丝毫没有放松,“所以,持盈来我这揽月阁做什么?这人又是谁?”
  “别这么紧张嘛。”她赔上一个笑脸,“我真的是带这个人来看病的,有什么情况咱们慢慢说嘛。”
  “我带你去大堂说吧。”我收起东西,小心地爬起来。
  “我带她去。”沈叙坚定地把我按回在地上。
  “可是你……”我担忧道,却被他和手劲一样坚定的眼神怼了回来。
  好在持盈看着沈叙异于常人的行动方式,面无异色,只是等他带路才跟了上去。
  我赶紧收拾好东西,又确认了一下榻上男人的状态,确认他已经平稳,血也差不多止住了,才匆匆跟去大堂。
第27章
  我走进大堂,沈叙坐在桌边,出神想着什么。持盈则坐在门边,刀压在屁股下面,一脸苦恼。
  呃这是什么情况?我想着,是大家在等我开庭审问吗?
  “所以……”我回到我的椅子上坐定,斟酌了一下问题开口道,“你们认识?”
  “不认识。”他们异口同声道。
  ……这叫不认识?
  沈叙看了我一眼,许是从我的眼中看到了疑问,赶紧解释道:“确实不认得,我只听过持盈刀的传说,那把刀太好认了些,所以知道。”
  我瞄了一眼沈叙端正的坐姿,心想他说的应该是真的,或者起码,不熟。
  “沈大夫消息灵通,”持盈盘腿坐在刀上,一手撑着下巴,“我原本以为你们这就是个小诊所,没想到一露面就被抓了,还被认出来了。”
  沈叙撇了撇嘴,不再理她,拉过脉案本开始写诊断。
  我也无语一瞬,被抓明明是因为你根本不听我劝罢了。
  再看沈叙这个样子,看来问诊的活是我的了。
  “所以,”我重寻个切入点,又说,“就叫你持盈就行吗?”
  她点点头:“对啊,我也没有别的名字。沈大夫说得很对了。持盈刀代代都是师徒相传,我师父死了,刀传给了我,所以现在我就是持盈。”
  哦,你们江湖人起名真是不拘一格。
  沈叙插道:“所以,你来揽月阁做什么?你最好不要有所隐瞒。”
  听他的语气,这个女孩还是个危险分子啊。
  “沈大夫,不是我说,这就是您的不是了,”她接着说,“我偶尔护镖,糊口罢了,至多只是个比较有名的打杂的,又不曾牵扯到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里,干嘛对我有这么大敌意?”
  沈叙继续埋头写着,并不理她。
  “哦,如果你听到过什么关于我的不好的传言,”她又挠了挠脸颊,“嗯……那可能是我师父干的,她脾气不大好……不过反正现在和我无关,我只想打打杂,有口饭吃。”
  “呃……”我审时度势一番,又开口拉回话题,“那你送来的人是怎么回事?他又是谁?”
  听我这么问,持盈皱起了眉头:“其实我也不认识他。”
  啊?你随便捡的吗?这么刺激?
  我很想问,但没问出口,沈叙替我问了下去:“人是你打晕的吧?”
  啊?我又震惊了一下,这我确实没注意到。
  “这个嘛……说来话长……”她的声音弱了下去。
  “没事。”我答道:“你长话短说。”
  “简单来说,”她想了一想,开口讲起了其中原委,“前几月我护送一队商人到这附近,路上碰到些小毛贼,所以多赚了点。夏天热,这附近有宣王的避暑别墅,我就在那附近歇了脚打算等秋天再走。有天我在山上时听到了极好听的琴声,就偷偷溜进了宣王的花园。这小子那时就在那里弹琴。我在树上听得入迷,后来就忍不住时不时去听一听。不过我毕竟是溜进去的,他没见过我,我也没见过他。”
  看沈叙没有反应,我一边点头一边递给她一杯茶。
  “今天我去时他不在,我就打算回去。在路上听说有个琴伎因为偷了东西被杖责。我有些担心就去看看。没想到正碰上宣王的家丁把他扔出别墅。我看他伤得重,就想带他去看看。我师父以前来隐仙谷治过病,这儿离得又近,我就跑来了。但我弄错了方向,是山下镇子上的人告诉我,这种伤病找揽月阁的大夫好看些,我就来了。”
  “那……干嘛要打晕他呢?”我抓住这个故事里的怪处问道。
  “他不愿走。”她端起茶一饮而尽,“挣扎得厉害,我看他再动一动怕是命都没了,就一狠心敲晕了再说。反正我手里有数的。”
  ……这样也行?
  沈叙已经写完了诊断,抬头问道:“我听说,持盈从来不干涉任何与生意无关的事,何况是皇家。你倒好心,救一个皇室宗亲府上的乐伎?”
  她苦着脸咧了咧嘴:“我师父是那么教我的没错,只是我看他那样实在没法袖手旁观。何况,沈大夫您不知道,那琴声真是一绝,日日听都听不厌的。”
  我看了一眼诊断,和沈叙对视一眼,各自从对方眼里交换到了心知肚明的遗憾。
  这琴声是无缘一听了,别说抚琴,只怕这位公子此后抱琴都是勉强了。
  想到这里,脸上竟然腾起一种羞惭的烫。如果我和沈叙都能再厉害一点,会不会就不是这样了呢?
  沈叙的嘴也抿成直线,显然,他也是不忍的。
  “现在要怎么办呢?”这回是持盈先提出了问题,“他得住在这么?”
  “得等伤好了再走。”沈叙回答道,“这种伤止血只是第一步,后续还会有很多麻烦。”
  我看着他开方,心里隐隐担忧着。
  持盈脸上也浮上了忧虑:“那倒也好,其实我也不知道他能去哪。”
  “先养好伤再说吧。”沈叙的语气比他惯常的自信弱了不少,“更何况,人活着只是基本的,这种伤,伤口养好了也不代表万事大吉,苦处多着呢。”
  明明他的语气很平常,我却被他话里某种莫名的悲伤震悚一瞬,心尖猛刺一下,抬头看他。
  他神色如常,低头写着字,眼眉低垂。
  “唉……”持盈叹着气,“我觉得能活着就很好了……”
  “我们会尽力的。”沈叙答道。
  “不过,”持盈迟疑着开口,“如果诊金不够我可以去赚,照顾病人,我真不拿手。”
  “我……”我正打算告诉她,揽月阁的病人一般由我和沈叙轮流照看,她算半个家属,只要在旁边辅助一下,再尽量安抚病人就行。沈叙却没来由地打断我地话头说:
  “我和我徒弟还有很多病人要照料,你既然做了好事,不如送佛送到西,留下来照看吧。”
  我看着沈叙,总觉得在这件事上,他哪里都怪怪的。
  “倒也是。”持盈一瘪嘴,接受了现实,“那我每天都上山来好了。”
  就在这时,后院传来一声悲痛的恸哭,显然是那人醒了。
  紧接着又是几声瓷器碎裂的响,撕着我们的耳朵,紧张传遍全身。
  我和持盈一跃而起,飞奔而去。
  余光里,我看到沈叙轻轻叹了口气,搁下了笔。犹豫了好一会才动身爬下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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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持盈的动作比我快得多,我才跑出中庭,她已经在房门口了,伸手想掀开帘子进去,却不知怎的,犹豫着收回了手指。
  我到时,只听她小声嘟囔了一句,你们先进去看看吧,就转身站在中庭的石板小道上。
  我进了房间。
  方才的一声哭实在过于惊人,以至于我做好了看到屋内各种惨状的准备。还好,眼前的景象姑且正常,榻上的男人别头向墙,只有地上两三个碎裂的药瓶证明刚才我们不是出现了幻觉。
  我蹲下身准备收拾,一只大手缓缓握住了我的手。
  “我来吧。”沈叙说着,捏了捏我。我这才发现刚才沏茶摘了手套,这会忘记了。
  怪了,我心说。平时这种情况少不得是要挨骂的。
  找来手套再回后院,持盈靠在门口,斗笠的罩纱覆住面容。
  我掀开门帘:“进来吧。”
  她动了动身子,慢慢挪进门,小心地立在门边。
  屋内安静极了,只有沈叙淘洗帕子的水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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