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次当女皇——绘花猫【完结】
时间:2023-05-06 17:14:42

  原本一腔怒火准备对着韦苍发作的韦萤听着这话一下子把前头的话都咽了下去,他不可思议地看了韦苍一眼,道:“你让我去康都,打我一顿做什么?这一路上坐卧都不方便了!”
  “你看看。”韦苍从袖中掏出了从康都发来的圣旨,放到了韦萤面前,“最好还是你能尚公主。”
  韦萤撑起上半身龇牙咧嘴地打开圣旨一目十行看下去,露出了疑惑的神色:“这个看起来不像是咱们陛下写的吧?”顿了顿,他又看向了韦苍,“我觉得有这圣旨在前头,公主还是别想了。”
  “怎么就不能想了?”韦苍不以为意,“你仪表堂堂,又有满腹经纶,娶公主绰绰有余。”
  “倘若爹还活着,打到珠州去的是我们爹而不是卢衡,倒是能肖想一番公主。”韦萤把圣旨还给韦苍,又趴了回去,“现在么,陛下大概要觉得我们是眼高于顶不自量力了吧??”
  “总比天天觉得我们是不甘低头狼子野心好。”韦苍把圣旨拿在手里,往旁边靠在了凭几上,“只从这次水患就看出来了,我是有心治水救灾,也没打算趁机做什么事情的,可你看看陛下呢?那是一百个提防,一万个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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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话让韦萤沉默了下来,他当然不蠢——他们兄弟二人一个做了刺史身上挂着各种官阶官衔,一个虽然没有实职但有爵位,在他们亲爹当年还意图谋反的情况下,虽然或许是有陈瑄宽仁手段缘故,但同样说明了他们兄弟俩都不是蠢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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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正好去康都请罪,陛下会懂我们的意思。陛下其实有个好处,他容得下人,只是不喜欢蠢人。”韦苍语气淡淡,“你把心思收一收,别再这么蠢。”
  “咱们陛下或者容得下别人,但咱们韦家……”韦萤自嘲地摇了摇头,没把后头的话说完,接着又道,“这事情我觉得不太可行,我去康都是小事,但想成事却太天方夜谭。”
  “成事在人。”韦苍抬眼看向了韦萤,“你去别院,是还把谢家那女人留着?”
  “他们谢家心狠手辣对自己妹妹都要赶尽杀绝,我是不忍心才收留她了!”韦萤急忙澄清起来,“她现在也无处可去,还身怀六甲呢!”
  “也没有怪你的意思。”韦苍看了韦萤一眼,“留着她倒是也是件积德的善事,你便带着她一起去康都,直接送他们谢家门口去。”
  “啊?”韦萤都愣住了,“那这……她岂不是没活路了?”
  “你看看圣旨上怎么说你,你都要没活路了,还要管谢家?”韦苍嗤了一声,“谢家那位贵嫔既然连圣旨都要写,那就该知道这世上可没有什么一帆风顺的。”
  韦萤顿了顿,有些不舍:“但我听说谢家都已经不承认云霁了,送她回去作用也不大。”
  “不承认归不承认,那么个大活人,还能说她已经死了?”韦苍冷漠道,“一是抗旨不遵不进宫,二是不守妇德私自奔逃,光就这两点,够他们谢家受了。”
  韦萤听着这话,轻叹了一声:“云霁对我也是一片真心,这么对她,我心有不忍。”
  “所以叫你带着她去康都,正好不辜负她这对你的一片真心。”韦苍语气凉薄,“谢家总要捏着鼻子把这事情认下来的,到时候名分不是有了?就算是个妾,也比这样不明不白的好。你明天就与她说一说。”
  “这下是叫我也觉得我们韦家贪得无厌了,又是想着公主,又是想着谢家女,只怕陛下的话要不好听了。”韦萤笑了起来,“不过倒是也是个法子,总不能让陛下盯着我们,在瑶州动弹不得。”
  “行了,你好好休息吧,这事情就这样定下。”韦苍又看了一眼韦萤身后的伤,见没什么大问题,便扶着凭几站起来,“明天我就不送你了,让长序跟着你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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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韦萤目送韦苍从屋子里面出去,他龇牙咧嘴地回头看了一眼自己背上的伤,忽然想起来那天谢峦仓皇找到他的情景,忍不住叹了口气。
  从谢家和梁家联手压下了他爹韦榷妄图篡朝一事之后,他就知道自己和谢峦曾经或许有过的姻缘就断了——或许那时候还有一线可能,但再后来谢应死了,谢家分家分得那样狼狈难堪,这一线生机就完全灭绝。那时候的谢家是绝不敢再和他们韦家有沾染,否则陈瑄便要像提防他们韦家这样把谢家也严防死守一样看管起来,他们谢家才不会有宫中的贵嫔和玉州的刺史。
  那时候他和韦苍商量着既然正大光明的姻亲是难了,不如便想想别的法子,毕竟谢家在玉州的势力仍在,若是真的能与谢家联姻,瑶州和玉州联合,康都便不在话下。
  想是那么想的,真的做的时候也是底气不足,但大概是上天的确眷顾他们兄弟俩,没有期待着有后果的布置也成了真,又或者是他和谢峦真的是有红线牵着的,谢峦和他便暗通款曲了这么几年,眼看着谢峦怀孕,有些事情便到了要成真的那一刻,陈瑄一道旨意下来便把所有谋划都打乱了。
  而谢家,比他想象中要心狠太多,一路追着谢峦往瑶州来的人都是毫不留情下杀招的,谢峦找到他的时候已经是孤身一人,身边的随从都已经不在了。
  看到谢峦的时候他是有些感动的。
  谁会不为一个千里迢迢冒着生命危险来找自己的漂亮女人感动呢?
  可感动也便仅止于此。
  孤身一人还身后跟着杀机的谢峦已经成为一个麻烦。
  他原本不想理会这个麻烦,但又想到了谢峦腹中的孩子,于是便收留了她。
  不过或许现在的确又是个转机。
  谢家再怎么,不会连自己家的女孩儿也不认,再有他总听谢峦说起她母亲对她的偏疼,到时候让谢峦多给她母亲写信哭一哭,这事情大概能圆满个一半了。
  至于另一半,还得看陈瑄愿不愿意成全,宫里面那位贵嫔娘娘愿不愿意松口。
  想到这里,他回味了一番那封圣旨,那圣旨措辞华丽的同时还带着阴阳怪气的讽刺,要是读书少一些的一眼看过去还看不出是骂人,若这真的是宫里面那贵嫔的手笔,这边只说明宫里面的贵嫔不像谢峦所说那样不学无术无理取闹又粗鄙不像个女人。
  嗯……或者不像个女人这一点是对的,这世上哪个女人敢写圣旨呢?
  就算陈瑄真的叫她写,她也不应该提笔,她不过是个贵嫔,凭什么对朝廷上的事情指指点点甚至起草圣旨?
  若是那些朝臣们知道了这一点,这贵嫔只怕要被骂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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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着这些有的没的,韦萤跑了一天又被打了一顿,终于是抗不过背后伤口带来的灼热,昏昏沉沉睡了过去,等再醒来时候,他已经在牛车上了。
  “什么时辰了?”韦萤支起上半身,感觉脑子还有些发晕,他从车帘露出的那一角往外瞥了一眼,“已经出城了吗?”
  “二爷别乱动,背上伤口刚换了药。”韦苍的长史丛越也在牛车里面,显然是为了传达韦苍的话才在这辆牛车,“大人给二爷留了书信,二爷等会直接看就是了,下官就不啰嗦这些话了。”一边说着,他一边指了指放在韦萤手边的木匣子,然后继续道,“别院那位谢娘子就在后头那辆牛车里面,大人找了两个丫鬟伺候着,二爷不用太担心。若是想让那位谢娘子过来陪二爷说话,要等到驿站了才行,毕竟二爷和那位谢娘子都不太好挪动。”
  韦萤摆了摆手表示知道了:“行了,那长序你就自便吧!不用管我了。”
  “是。”丛越应了下来,“下官便就在旁边看书,二爷有什么吩咐直说就行。”
  “你让谢娘子给她娘亲写信。”韦萤忽然想起什么,看向了丛越,“就说我带她回康都的事情,等到了驿站就正好可以寄出去。”
  “下官这就让人去告诉谢娘子。”丛越撩开车帘对着外面的小厮吩咐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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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峦扶着腰,茫然地看着窗外郁郁葱葱的山色,还有袅绕在山顶上的白雾。
  瑶州一场大水之后官道也冲毁了不少,现在牛车行进的道路是抢着救灾时候修筑的,就算是牛车也走得颠簸,让她感觉难受极了。
  可想到要回康都,胸口的那股难受,又生生被她压了下去。
  她听着小厮过来转达了韦萤的口信让她给母亲梁氏写信,丫鬟已经善解人意地把纸笔都摆在了她面前的小几上。
  可她不知道要写什么。
  似乎勇气已经在她离开谢家的那个晚上全部消失,之后的情分又在后面不断的追杀当中斩尽杀绝。
  梁氏一定不是真的疼爱她,否则她为什么会纵容了那些追杀她的命令呢?
  她从旁人那里听说了宫里面的谢贵嫔是如何得宠,甚至还有压过张贵人的势头,她忍不住想,若是她进宫,是不是也有这份风光?
  不过——韦萤应当是比皇帝更好吧?
  他心里只有她。
  那天她费尽万难终于找到他的时候,她从他眼中看到了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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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摇摇晃晃到了中午,车队停在了一个小小的驿站中。
  韦萤扶着小厮从牛车上下来,还没来得及去问后面马车上的谢峦情形,先一步到驿站来的丛越拿着一封信找到他面前来了。
  “京中或者出了事。”丛越语速极快,“二爷请看,说是前几日康都忽然戒严,兵力调动诡异,再又朝着枫山去。”
  “枫山?”一听这话,韦萤也顾不上谢峦了,“不是说陛下在那边秋獮么?”
  “正是啊!”丛越神色凝重,“只是现在还不知道康都究竟发生了什么。”
  韦萤拿着那短短的一封信一目十行看过去,这不同于往常往刺史府发的详尽的信报,这信重内容着实简单,可又太惊人了一些。
  “赶紧让人往大哥那边送。”韦萤合上这信报交给了丛越,“若是真的有事情……便是了不得的大事。”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千秋宫中一片肃杀之意。
  不知是因为从北边呼啸吹来的寒风真的带来了深秋的冷冽,又或者是因为被软禁在了风雨殿的太子陈麟。
  谢岑儿在廊下抬头,看到枫山上的枫叶已经被染成了深深浅浅的红色,在秋日的碧空如洗中,这红叶高山显得幽静。
  两天前太子陈麟带着东宫宿卫冲到这千秋宫来的时候,山上的枫叶还只有零星一点点的红色,断没有现在这样一大片一大片的盛况。
  或者是因为……见了血?
  谢岑儿用不太科学的观点强行自我解释了一番,正想着再给这山上红枫找个别的科学一些的理由时候,便瞥见谢岫从另一边过来了。
  于是她便不再去想什么科学原理,收回目光,对着谢岫招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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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秋宫在枫山中,比康都皇宫中要冷许多,她到了千秋宫便添了衣裳,饶是这样,早晚时候还是会感觉到明显的凉意。
  此时此刻她穿了秋冬时节贵嫔的常服,宽衣博带一层层叠加起来,华而不实,并且严重影响了行动便利——这让她恨不得每天都穿骑装,起码身上没这么多累赘。
  先踢开了这层层叠叠的拖在地上的毫无任何实用功能仅仅只是好看的裙摆,她转身走了两步,回头看向了身边的玉茉:“等会还是换轻便些的,这样穿不行。”
  “昨儿内府听说娘娘觉得衣裳做得累赘了,说是等会就送新的图样来给娘娘挑选,等回宫了就能做新的。”玉茉在旁边搀住了她的手,“娘娘要是等会要去骑马,奴婢去把骑装收拾出来。”
  “今日应当不会骑马。”谢岑儿摇了摇头,据说陈瑄还在听风阁里面没有露面,虽然千秋宫上下已经恢复了平静,这显然就只是表面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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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着话,谢岫已经走到跟前来了,谢岑儿于是便又往前走了两步,与他一前一后进了一旁的梅花亭当中坐下了。
  玉茉上前去再检查了一下亭中摆着的小茶炉,确定了茶壶中有新灌的泉水,然后安静地带着宫人们退远了一些站下。
  谢岫打开茶盒从里面取了茶叶茱萸等物出来,拿着一旁的小茶碾把这些统统都碾成碎片,然后放到一旁的容器里面加了油调制成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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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岑儿忍住了吐槽——这是她重生了十八次也不能接受的喝茶方式。
  这一点上来说,她和陈瑄倒是有共鸣,陈瑄不喜欢喝这样的茶,通常饮品都是选择酒水乳酪甚至白水。
  不过作为一个宽大的皇帝,陈瑄他自己虽然不喜欢这种茶的喝法,但并不阻止别人喜欢。
  喝茶这种行为在文人骚客中风靡起来,陈瑄还夸赞过几次他们喝茶行为的节俭。
  谢岑儿自认为自己若是陈瑄,可能要独断专横一把推广一下泡茶,可换个角度来看,倒是又说明了她和陈瑄这个皇帝的差距。
  当然,差距不仅仅是在这她完全不喜欢的茶叶之上,还有——太子陈麟都带着东宫卫率上万人招呼也不打直冲到了枫山千秋宫来了,陈瑄还能稳如泰山。
  如果她是皇帝,在她秋獮的时候原本应该留在京城看家的太子无缘无故不打招呼就过来还支支吾吾说不出理由,她必然是要用谋反的理由直接拿下,绝对不会有什么姑息。
  而陈瑄并没有这样对陈麟,甚至到现在他都还克制地没有用什么谋反谋逆的词语,只是说是太子陈麟无意中冲撞。
  明眼人都知道这冲撞无从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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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枫山在康都的南边,虽然在皇宫中就可以看到枫山的影子,但枫山距离康都还是有一段距离的,在皇宫中能看到枫山的轮廓是因为这个皇宫地势高,而放眼望去几乎没有高楼大厦之类的阻挡视线。
  具体说到距离和速度,在这个时代的交通条件下,若是一早上就从康都出发,晚上不赶路,以牛车慢悠悠的速度,一边走一边观赏,不赶路,是需要走三天,有两个晚上需要在外面扎营。
  当然了,如果快马加鞭的话,不眠不休不吃不喝中间不停顿,理想状态下完全不考虑人马疲惫,从康都到枫山也需要一天。
  这样的距离,想从康都一下子冲撞到枫山来,这就纯粹是强词夺理了。
  陈瑄带着王公大臣们到枫山来秋獮到达千秋宫,到今天已经是十天,在两天前太子陈麟带着人冲到了千秋宫。
  按照这个时代的速度计算,陈麟带着人马不吃不喝直冲枫山,至少需要用时两天,毕竟他要带着那么多全副武装的全身负重的将士,不能完全按照单人快马加鞭速度算。
  如此可以推断,陈麟出发是在四天前。
  继续再往前推时间线,陈麟在东宫谋划和决定以及纠集人马来枫山用时,哪怕他就是一拍脑门立刻决定要带着兵马冲到枫山来没有任何争辩,只花了一秒,但纠集人马并且全副武装不是一秒可以做完的,这些准备全部弄完,至少也需要两天的时间。
  以上全部按照最快速度算是六天,那么相当于是陈瑄前脚刚出了康都,陈麟就打算过来冲撞一下他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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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现在不知道陈瑄是怎样在想,也真的难以预料这事情要怎样收场。
  甚至都没有任何经验可以用来参考,毕竟这一次秋獮是她前面十几次重生中没有过的秋獮,所以陈麟的这个行为,也是她第一次遇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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