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次当女皇——绘花猫【完结】
时间:2023-05-06 17:14:42

  谢岫收回目光,他忽然感觉自己妹妹和陛下似乎在一点点变得相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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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枫山秋獮结束的那一天,也是风和日丽的好天气。
  便也就是在这同一天,谢峦与韦萤一行人终于到了康都之外。
  经过漫长的跋涉,韦萤身上被韦苍抽出来的伤都已经好得七七八八,起码是不再妨碍坐卧起居了。
  而谢峦却比之前看起来更憔悴了一些,她已经显了怀。
  给梁氏的书信没有得到哪怕一个字的回复,让她心中完全没有底气。
  可韦萤说的那些话又让她犹豫不决。
  康都就在眼前,她还能想起来那时候她义无反顾离开这里的那天夜晚。
  现在她重新回到康都,却是这样落魄。
  她有一些不甘心。
  作者有话说:
第50章
  韦家在康都是有宅邸的,当然了,这宅邸就并非当年韦榷在做大将军时候的官邸,而是更早一些时候韦家在康都的小宅,面积算不上太大,但胜在小巧玲珑一应俱全又位置极好,周遭毗邻都是达官显贵。
  进了康都,韦萤便直接命马车去了韦府。
  跟随着他一起进京的丛越已经先一步进了康都并且把韦府中的房舍都收拾了一遍,于是这会儿马车进了韦府,房舍看起来也算是干净整洁。
  这让韦萤离开瑶州以来一直有些阴霾郁闷的心情稍微好了一些。
  从牛车中下来,他看了一眼后面马车上跟着下来的谢峦,刚好了一丝的心情又低落了下去。
  他现在完全不觉得谢峦能威胁到谢家什么了,若真的谢家还把谢峦当作谢家人,谢峦写给她母亲的信不会这么如同石沉大海一般没有回应。
  倘若谢家都不把谢峦看作是谢家人,那么有些事情便不是那么好做了。
  不过——
  他目光落在了谢峦微微隆起的肚子上面。
  有些事情既然都准备做了,那便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一不做二不休。
  这血缘关系当然不是谢家要断就能断得干净的,若他们韦家就是什么都得不到,把谢家拉下水大家一起什么都没有,也是一桩美事。
  谁让谢家也心大呢?
  送进宫里面做贵嫔娘娘就敢对着朝政大事伸手,这种事情只要在恰当的时候挑破,哪怕那谢贵嫔比张贵人还受宠,陈瑄也是护不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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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峦感觉胸口闷得难受,她扶着一旁的侍女站定了,抬眼看向了不远处的韦萤。
  “扶着娘子先去休息吧!”觉察到了谢峦的目光,韦萤立刻收拾了心中思绪,吩咐旁边的人,“专门给娘子收拾个舒服些的院子。”一边说着,他走到了谢峦身边来,声音放轻柔了些许,“你若有什么事情直接吩咐他们去做就行了,今天先好好休息,我让人去打探打探康都的情形。”
  谢峦点了头,又带着几分犹豫抬眼看向了韦萤:“那要不要我再给母亲写一封信?”
  “暂时先不用了,都已经到了康都,不急这一封信的时间。”韦萤宽慰了她一句,“你脸色看着都不怎么好,先好好休息一晚吧!”
  谢峦于是应下来,便在侍女的搀扶下往旁边小院落走去了。
  韦萤站在原处看着谢峦走远了,然后才收回了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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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丛越已经在院子里面等了一会儿,他手中拿着一迭书信之类的东西,等到院子里面下人都退下了,才上前来。
  “下官先到了两天,京中发生的事情着实是不少,有一些已经先拿了主意送去瑶州了。”丛越说道,“不过还有一些需要郎君——二爷再看看。”
  “便就用京中的称呼吧!”韦萤先接了丛越手里那一迭书信,随口说道,“先捡大事说说?”一边说着,他一边朝着书房的方向走,“之前说是康都戒严了一段时间可又没了下文,那事情是什么事情,你打听出来了没有?”
  丛越跟随在韦萤身侧,一边走一边道:“最大的事情便也就是郎君在问的这件事情,陛下去枫山秋獮,原本是留了太子殿下在康都行监国之事处理朝政中的一些不太紧要的事情。”
  “这也可算不上监国吧?”韦萤笑了一声,“我们陛下肯定也没用监国这两个字。”
  “一开始的确没用这两个字,后来就突然用上了。”丛越笑着说,“我们太子殿下在陛下已经去了枫山千秋宫之后,突然带着东宫卫率全副武装冲去了千秋宫。”
  “谋反???”韦萤惊讶地停下脚步看向了丛越。
  丛越摸着胡子呵呵一笑,道:“咱们陛下说,是太子殿下贪玩,不愿意监国,所以贸然带着兵马冲去了千秋宫,不小心冲撞了御驾,在责备之后让梁丞相亲自送了太子殿下回康都来。”
  “这话……有人会信???”韦萤诧异地看向了丛越,“你在康都打听过了吗?大家都信吗?”
  “因为那天是梁熙亲自送了太子殿下回来,而且东宫一切照旧,所以一开始将信将疑的那些人,这么多天过去了,便也就渐渐信了。”丛越不紧不慢说道,“陛下还说,既然太子殿下年纪小爱玩,不愿意处理朝事,就让丞相在京中处理那些杂事便是了。”
  “啧啧,这可真是……”韦萤摇头晃脑地嗤了一声,继续朝着书房方向走,“这话就是,你觉得是假的是糊弄人呢,可又有那么几分真在里面,让人想要质疑都一下子抓不出个把柄来。”顿了顿,他又看了丛越一眼,“那梁熙现在还在京中么?陛下还没从枫山回来?”
  “御驾直接往泽山去了,陛下是打算在泽山观兵。”丛越回答道,“是让一部分人回了康都,其他的人就跟随御驾一起继续往北行了,算着时日,大概还得有半个月左右的时间才能回御驾回銮。”
  “都有谁跟着一起去了?”韦萤又问。
  丛越道:“朝中大部分官员,另外还有那位谢贵嫔。”
  “没有带着张贵人?”韦萤又惊讶了,他再次看向了丛越,“这张贵人竟然容得下谢贵嫔?”
  “张贵人据说是在感染了风寒,所以就带着人回宫休养。”丛越说道,“不过听说张贵人与谢贵嫔的关系向来和睦,下官认真打听过,宫中的宫人都说她们二人还经常在一起闲聊或者玩耍,不曾有过什么针锋相对。”
  “这倒是有趣。”韦萤啧啧了两声,“这谢贵嫔不简单啊,张贵人这样的人她都能拢得住,难怪进宫就把陛下的心给抓住了还能跟着一起去泽山,还能在圣旨上指手画脚。”顿了顿,他想起了什么又看向了丛越,“所以谢贵嫔染指了圣旨的事情,京中有人知道么?”
  “暂时是没有人知道的,那封发给大人的圣旨是宫中直接发出去,没经过丞相府。”丛越说到这里时候顿了顿,抬头看向了韦萤,“这事情若要让人知道,便得拿得出证据,那封圣旨中的内容也不太好公之于众吧?下官早来康都两日把康都的局势又打探了一番,如今谢家的二郎虽然还只是一个中书侍郎,但已经是随侍在陛下身边的亲信了,下官认为,这时候与谢家交恶有些不太合算。”
  这话听得韦萤也顿了顿,他在书房外面停下了脚步,看向了丛越:“我来的路上也在想这件事情,谢家完全不回谢娘子的书信,可见是不把谢娘子再当做是谢家人了,虽然的确是血亲,但若真的还是按照之前的想法来,恐怕最后就是鱼死网破一般撕破脸,大概只能两家一起沉沦下去谁也得不到好。”
  丛越点了点头,道:“下官也是这么想的,只是这事情,下官以为要么还是先与大人商量商量?所幸的是如今陛下和那位谢贵嫔都不在京中,半个月的时间也足够我们再把这事情琢磨得圆满一些。”
  “那就按照你说的,先把京中局势再与大哥说一说,看看大哥的意思。”韦萤松了口气,“我也告诉谢娘子,暂时不要再给她母亲写信,把身体养好了才是正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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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驾去了北边的泽山,康都一改之前的好天气,开始下起了绵绵秋雨。
  在潮湿的秋雨浸染之下,空气中都多了寒凉之意。
  皇宫中各处已经换上了厚衣裳。
  张贵人在枫山打猎时候不小心染了风寒,回到宫中已经吃了好几日的苦药,还好病症已经渐渐减轻,精神也好了起来。
  喝完一碗漆黑的苦药汁,她吃了一颗蜜饯,抬眼就看到钱元从门口进来了。
  “王婕妤在外面求见娘娘。”钱元说道。
  张贵人抿了下嘴唇,思索了一会儿点了头:“让她进来吧。”
  钱元应下来安静地退了出去,不过一会儿王婕妤就低眉顺眼地从外面进来了。
  先行了礼,王婕妤口中轻声道:“娘娘之前一直病着,妾身也不好来打扰,听说娘娘今日精神好些了,妾身便前来探望。”
  “坐。”张贵人指了指一旁的坐榻,她看了王婕妤一眼,倒是有些意外,“你怎么看着脸色比我还差?难道你在宫里也病了一场?”
  “没有……”王婕妤声音细弱,她面上的不安是显而易见的,她看了看周围的宫人,有些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张贵人摆了摆手示意旁边宫人退下,然后坐正了看向王婕妤:“你是为着什么事情,成了这副模样?”
  “娘娘!”见宫人都已经退出去,王婕妤声音急迫起来,她甚至都没有坐下,而是直接扑在了张贵人的面前,“宫里上下的内侍都已经换了一遍,而且……他、他也还是太子,什么都没有变呀!”
  “就为这个?”张贵人皱着眉头嗤了一声,“你怕什么?那里面有你什么事情?你只当是不知道的。”
  “可、可是……”王婕妤无力地握了下拳头,“可他还是太子啊……要是……”
  “等陛下回来,他就不是太子了。”张贵人语气笃定,“为了陈耀,为了你自己的儿子,你最好便依着我所说的做,否则你若是露出什么蛛丝马迹让人发现,你儿子是别想做太子,你自己小命也不保!”
  王婕妤听着这话愣了许久,转瞬又因为做太子那三个字振作起来,她脸上露出了坚定神色:“我知道了……”
  作者有话说:
第51章
  张贵人三言两语安抚了王婕妤,又请她在宣华宫坐了一坐。
  用过茶点之后,王婕妤面上的那些惊惶不安消散些许,只是担忧却并没有减少。
  “我打听过,内府这次拿人,是梁相带回了陛下的口谕……”王婕妤说道,“只是也不知道那口谕到底是什么意思,如今东宫还是一切如常。”
  “只是看起来一切如常而已,你在宫里面这么多年了还不知道咱们陛下向来的手段?”张贵人看了她一眼,“你向来在我面前都说,只要为了自己的陈耀,什么都愿意去做,这会儿倒是看出来了,真要让你做点什么,你也是办不成事的。”
  “我只是……我只是太不安了,我怕那些人会把我、我们都供出来,到那时候、到那时候陛下也是容不得我们的啊!”话说到这里,王婕妤削瘦的脸上再次露出惶惶然,“那些被抓起来严刑拷打的人,若是说漏了嘴……那、那要怎么办?”
  张贵人嗤了一声,面上的不屑就是显而易见了。
  她道:“我若是你这么想,又那么轻易能让人看出我怎么行事,当年就被梁皇后给直接弄死,哪里能活到现在做贵人?”
  王婕妤听着这话噤了声,她几乎茫然地看了一眼张贵人,张了张嘴想说话,又把嘴给闭上了。
  张贵人有些不耐烦,她看着王婕妤,道:“你只用记得,这世上所有的事情都不可能是一个人就办完,一个人就完全周到万无一失地全部做好的。每个人都只是在做他应当做的事情,他在那时候就没有任何过错,你明白么?就算是你吩咐了小内侍往东宫去一趟又算是什么大事?你不过就是关怀过了你自己的儿子之后,又想到了太子,想尽一尽母妃的责任,或者有母爱过多的僭越,却不是错。至于那小内侍说了什么,和你有什么关系?”
  王婕妤咬住嘴唇,她重重坐在榻上,似乎还在纠结着其中的关联。
  “看在你跟随我多年也算忠心耿耿的份上,这话我只说一次。”张贵人扶着因为风寒还有些沉重的脑袋,耐心已经差不多耗尽,“你当然也可以退缩,到时候不过就是你带着你儿子去死而已,你是知道陛下是多么不在意你和陈耀的。”
  “我……我自然是听娘娘的。”王婕妤抬眼看向了张贵人,再次坚定起来,“娘娘说的话我都记下了,再不会为这些事情胡思乱想。”
  “正因如此。”张贵人点了点头,“你只管在宫里好好待着,就和从前一样,再让陈耀也在宫里好好读书,这阴雨绵绵的时节也不好出行,正好闭门读书。”
  “是。”王婕妤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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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婕妤离开宣华宫时候,面上已经没有之前过来时候那样凄惶神色了。
  坐了太久,张贵人扶着钱元站起来,慢慢走到了门口看向了外面那凄冷的秋雨。
  “这雨下了好几天了,怎么都不停的。”张贵人皱了皱眉头,然后看向了身边的钱元,“你去打听了内府的事情么?还真的是如王婕妤说的那样?宫里内侍全部换过?”
  “倒是没有王娘娘说得那么夸张了。”钱元笑着回答了,“就是东宫的换过,另外便是承香殿的一些扫撒内侍宫人换了,其余人都跟着陛下去泽山了,上哪去换呢?”
  “我想着也是。”张贵人嗤了一声,“真不知道王婕妤在慌张什么,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顿了顿,她思索了片刻,然后又看向了钱元,“还是把从枫山带回来的皮子之类的东西收拾一份给她。”
  “是。”钱元应下来。
  张贵人缓缓吐出一口气,她看向了外面细密的秋雨。
  在风中,雨丝便是跟随着风的方向斜斜地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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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回宫之后,她才忽然感觉到,太子陈麟之事其实比她当时在枫山时候感觉到的要严重得多。
  千秋宫中陈瑄似乎是轻描淡写地用几句话就把陈麟的行为给化解为了小孩儿贪玩,含糊地用了一些话语带过,最后让梁熙送了陈麟回宫。
  那时候她认为那是因为陈瑄对陈麟的父爱,他还想维护陈麟这个太子。
  但现在在皇宫当中了,看到了宫中上下的情形,还有王婕妤那样惊慌失措的样子,她便忽然明白,那时候陈瑄维护的并不是太子陈麟,而是整个局势的稳定。
  一个太平平安的魏朝,怎么可以出现子弑父谋朝篡位的事情呢?
  所以那只能是小孩儿贪玩做了错事,所以他就必须要含糊过去,何况他那时候就已经决定了要去泽山观兵。
  康都不能有一丝乱,陈麟身为太子不能有一毫错。
  这反过来意味着,她布下的局其实已经成了。
  陈麟的太子之位注定是要失去的。
  至于性命,陈瑄现在不会要;若是他死了,陈瑄也不会惋惜。
  这就是她想要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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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忍不住去回想当年——当年她进宫的时候才刚刚十六岁,她是由安王陈璎送给陈瑄,然后进的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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