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千岁——苏幕幕【完结】
时间:2023-05-07 14:37:00

  练了一会儿, 他朝陈伯道:“去把凤儿叫来。”
  很快丫鬟凤儿过来,他吩咐:“我有一把剑不见了, 你去后院厢房找找, 顺便……看看公主那边在做什么。”
  “剑, 什么样的剑?”凤儿问。
  东方陌看着手中的银枪:“一把银色的剑。”
  “银色的剑……”凤儿一边嘀咕着一边往后院去, 疑惑道:“我们家有银色的剑吗, 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他转身看着凤儿的背影, 欲言又止,也不知她有没有听清他后面的吩咐。
  凤儿去了两刻时间才回来,天色已见黑,东方陌却还在练枪。
  “将军,我里里外外都找了,实在没找到,那银色的剑长什么样?带过来了吗,要不要我明天去以前府里给你找找?”凤儿问。
  东方陌回答:“不用了。”说完又问:“公主……在做什么?”
  “啊?”凤儿想了想才回:“之前好像在听琴,后来……我见有丫鬟往房里提水,大概是沐浴去了吧?”
  东方陌脸色一凛,“沐浴?”
  “对,是的,应该是沐浴,我见那琴师也出来了,说起来,那琴师长得还挺俊的,穿一身白,特别高……”
  凤儿说到一半,只觉得主人脸色不太好。
  脑子不太灵光的她这才想起,下午别人还说那琴师是公主找回来的男宠,男宠那不就是……
  凤儿顿时低下头,紧张道:“还有东西没收拾,我,我去看看。”说着就慌不迭跑了。
  不管怎样,东方陌心里舒了口气。
  公主只是听了琴,并没有让那人侍寝。
  但今天没有,明天呢?后天呢?
  他心中一直坚定着某条道路,可这一次,他不知该怎么办。
  他是驸马,当然有权力和资格去厌恶那个琴师。
  但他铭记自己的初衷,要在这一世履行好上一世未完成的职责,保住公主。
  是保住,让她能安全无虞,而不是趁机占有。
  这一晚,外面的老鸹叫得极其烦人。
  他翻来覆去半夜,一会儿好像那琴声又响起来了,一会儿又好像什么都没有,竟是半夜没睡着。
  翌日,昭宁再次前往玉树楼,就好像昨日在这里得了乐趣,所以今日又过来一样。
  她同样是在二楼看表演,一边品着茶,一边看着台下的演歌舞戏的英俊男子。
  坐了半天,似乎是累了,她进了雅间。
  里面已有人候着,昭宁进去,他立刻上前道:“臣薛印叩见公主。”
  “起身吧。”昭宁说着,入了座,而后问他:“你是在雍州?为何来了京城?”
  薛印到她面前道:“臣是奉梁王之命,秘密前来京城。”
  昭宁不由警惕几分,问他:“梁王,命你来做什么?”
  薛印看了看她身旁的人。
  昭宁想了想,朝身边丫鬟道:“你们先出去吧。”
  所有人都出去,薛印才道:“公主,如今萧圣人掌权,祸乱朝纲,心狠手辣接连处死皇族宗亲,连公主都险些和亲回纥,公主可曾想过,避得了一时,避不了一世?”
  昭宁缓声道:“皇上不愿理事,萧圣人在父皇在世时就协助理政,朝中大半都是她的人,事到如今,又能怎样?”
  薛印知道她是明知故问,坦言道:“当初高宗帝分封梁王时,便交待,要替大周守卫国土,保护李氏子孙,梁王有权力与责任清君侧、安社稷,还大周以太平宁日。公主亦为李氏子孙,此生死攸关之际,可愿助我等一臂之力,共除妖后?”
  昭宁沉默着,没马上回话。
  见她沉默,薛印又说道:“如今公主嫁了卫国公,着实让人惧惮,但公主可还记得滕王殿下?”
  昭宁整个人一怔。
  薛印说道:“滕王在幽禁中,生死就在萧圣人一句话,万一萧圣人哪天心情不好,便下令赐死呢?
  “更何况,公主招了卫国公做驸马,的确有了威势,可同时也让萧圣人更加警惕,萧圣人可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人,这种关头,不过是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昭宁缓声问:“梁王手上,是有八万大军?”
  薛印立刻道:“益州都督唐练为梁王旧部,已答应起兵策应,二处合一,足有十一万精兵!”
  昭宁沉思片刻,回道:“我虽与东方陌成婚,但此人并不在我掌控中,与其说是夫妻,倒不如说是半个敌人;而滕王,我虽怜惜,但也知道他是个小心谨慎、事事求稳妥的人,他绝不会希望我因为他而铤而走险,若有闪失,到那时我也会连累到他。”
  “萧后野心勃勃,倒行逆施,早已自绝于天下,梁王替天行道,定能匡复皇权!”薛印道。
  昭宁思虑片刻,回道:“此事容我再想想。”说罢,从凳子上起身。
  薛印立刻道:“还请公主挺身而出,替天下、替李氏皇室谋一条生路!”
  昭宁没回话,径直出门去。
  等离开玉树楼,心还在突突直跳。
  梁王,的确是个沉着机敏之人,其人勇猛善战,手下也多是能人。
  但她也知道,举兵勤王多半是口号,趁机造反才是真实目的。
  就算梁王顺利打进京城,杀了萧圣人,接下来又该如何?
  如今的皇帝是父皇亲自立的太子、名正言顺的天子,京中还有楚王,岱王,他们岂会将皇位拱手让人?
  以及,她三哥滕王是前任太子,也有不少曾经的东宫老臣指着三哥东山再起后受到重用,包括舅舅心里也是这样想的,到那时,朝中只怕更乱。
  但按兵不动,无异于坐以待毙。
  她心事重重回了公主府。
  偌大的公主府在午后一片详和静谧,也不怎么见人,昭宁一步步踏过修葺得雅致而秀美的花园,经过园中种满睡莲的池塘,一抬眼,见到在池塘边凉亭下坐着看书的人影。
  刘……
  昭宁回忆片刻,想起他叫刘少阳。
  这时刘少阳抬起头来,看到她,立刻收了书,从凉亭上拾步下来,上前道:“见过公主。”
  昭宁心里一直记挂梁王的事,精神紧绷到现在,有意放松一些,特地问他:“你看的什么书?”
  刘少阳将书呈给她看,昭宁一看,是《晋书之一》,这是她外祖父薛俭在世时编写的晋史。
  “你喜欢读史?”昭宁问。
  刘少阳回道:“随便读读,读史能使人明智。”
  昭宁笑了笑,问他:“你读过哪些书?”
  刘少阳回:“《四书》,《诗经》,《春秋三传》等等,都读过。”
  “你是读书人?怎么没去考科举入仕?”昭宁问。
  刘少阳叹息一声:“两年前参加乡试,却时运不济,卷入当时的科举舞弊案,被判了个终生禁考,从此便断了仕途。”
  这案子,昭宁也有听说,当时似乎也牵连了不少人,有确实作弊的,也有被无端牵连的。
  才要再问,就在这时,宝歌朝昭宁道:“公主,驸马来了。”
  昭宁恍惚觉得自己听错了。
  就这么几天,所有人都知道这公主府分为两部分,前院部分,叫“驸马府”,是东方陌起居之所,后院部分叫“公主府”,是她所在的位置,两人基本上井水不犯河水,连下人与厨房都是分开用的,怎么可能,他会踏足这里呢?
  她回过头,发现宝歌还真没说错,确实是东方陌过来了。
  他仍是那样冷若冰霜的样子,眉眼看不出一丝亲和之意,走到她面前,瞥了刘少阳一眼,朝她道:“公主。”
  昭宁问:“驸马今日怎么闲着?”
  “禀公主,今日沐休。”东方陌回。
  昭宁又问:“有事?”
  东方陌说道:“有一事与公主说。”
  昭宁看他的样子,似乎是有正事要说。
  确实,若没有正事,他应该是不会特地来找她的。
  昭宁便朝刘少阳道:“好,你继续看书吧,晚一些到我房里来弹琴。”
  “好,公主。”刘少阳轻笑道。
  他悄悄看一眼面前的驸马,发现他面无表情,目不斜视,一副认真正经模样。
  呵,装的吧……他在公主府上早就打听到了,昭宁公主与他新婚过了一夜后就将他赶去前院单独睡了,多半是此人天生有疾或是表现欠佳吧,所以才让公主恼怒,也会在新婚没几日就去玉树楼带了他回来。
  想到驸马爷的暗疾,刘少阳便觉得,就算他是驸马,就算他是卫国公,也不过如此。
  昭宁与东方陌并不知他心中想着什么,只是一路往房中而去。
  两人都沉默着,只有一路的脚步声。
  府上都在传她养男宠的事,一个个都惊诧不已,昨日甚至还有人悄悄跑来看,但显然,东方陌这个驸马是不在意的,哪怕与那“男宠”面对面,也没什么异常,竟让她也忍不住佩服。
  待进了屋,昭宁便道:“有什么事,你说吧。”
  东方陌看一眼宝歌几人:“你们先出去。”
  昭宁有些意外,但在宝歌朝自己看来时,她还是点点头,让她们出去,带上门。
  东方陌随后问她:“近日,是否有人暗中联系公主?”
  一听这话,昭宁陡然警醒,立刻盯向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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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你让我恶心◎
  “你这是什么意思?”她防备地问。
  东方陌回答:“我知道梁王手下谋士薛印进京了, 若他有联络公主一同勤王,公主万不可同意。”
  “你跟踪我?”昭宁立刻问。
  随即她便想到萧圣人在她府中安插眼线的事。或许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东方陌也在她身边安插了眼线, 所以才会对她的行动了如指掌。
  “不,公主误会了。”东方陌连忙解释:“是我自己知道薛印进京, 所以提醒公主而已。且我认为,公主可假意同意, 随后将此事禀报圣人, 如此,圣人便再不会防备公主。”
  昭宁面带怒意, 又警惕地看着他。
  他竟然……提议她去告密, 去出卖李氏宗室,向萧圣人献媚!
  他的底细是什么, 说这话的目的又是什么?
  “你怎么知道薛印进京?”昭宁压下愤怒, 缓声问。
  东方陌已然看出她生气了, 而且她并不相信自己, 或者说,她对自己的怀疑又加深了几分。
  果然是他又弄砸了吗?其实这番话,还是应该让冯德来说, 或者用别的方法来劝她,而不该自己来说。
  前世梁王就反了, 也曾在事前联络过公主, 公主也曾犹豫, 但因为徐家的立场, 最终没有加入。
  果然很快梁王就兵败, 朝中遭受大范围清洗。这一世, 情况又有不同,他不知道公主会如何选择,但自然不能选择加入梁王,因为梁王居心叵测,且一定会失败。
  他努力显得诚恳道:“梁王势众,且向来就有野心,如今全国多地水灾,乱象频发,我猜测他会有所举动,所以注意着他的动静,果然便得知薛印来了京城。
  “他是否见公主我并不知情,但我想他一定会见公主,所以才会提前预警,这些都是替公主着想,绝没有害公主之心。”
  昭宁不明白,他一个带兵的将军,去盯梁王做什么。
  他的心思,似乎并不在多打几场胜仗,多立几场军功上,而是非常注意着京中的局势,仿佛暗中筹谋着什么天大的阴谋。
  “若要告密领赏,你既然都知道了,为什么不自己去告密,而要让我去?”昭宁没好气地问,“你直接去和圣人说,薛印进了京,并偷偷见了我,正密谋造反,不就行了吗?”
  东方陌很快道:“公主,我不是想领赏,而是怕公主被牵连,梁王勤王一定会失败,到时萧圣人必定会趁机大肆清洗反对力量,若是查到薛印曾进京见过公主,那势必会对公主不利。”
  昭宁不知该不该信他,但话已经说得这么明白,她索性问:“你为什么觉得梁王一定会失败?万一他赢了呢?”
  “不会。”东方陌笃定道:“梁王的确兵多将广,但朝廷也并未失民心,他从雍州一路攻进京城,要经过秦州,洪州,此地为军事大镇,又是萧家祖籍所在,势必要受到强烈反抗;而且梁王此人,拥兵自重,野心不小,他此举并非勤王,而是自立为王,并谋夺天下,届时莫说公主,便是楚王岱王及大周朝臣,都不会同意,梁王失去人心,必然大败。”
  昭宁问:“你确定他不为勤王,而为谋夺天下?”
  这就是她最担心的地方。
  若梁王不为勤王,那他便不只要除去萧家人力量,等时机成熟,也会对当今皇帝、对父皇的子孙动手,那就与萧圣人没有区别了。
  东方陌回道:“我确定,且他此仗必败,所以,公主可早作打算。”
  既然他这个卫国公断言梁王必败,昭宁知道,梁王肯定是失败的。
  可是……
  “你说的早作打算,就是让我去向萧圣人告密投诚?”昭宁问。
  东方陌回道:“不算投诚,只是权宜之计,公主这次将此事告诉了圣人,至少在近段时间内,圣人都不会再提防公主,这对公主来说不是最好的事么?”
  昭宁冷笑一声:“东方陌,你若要告就去告,我不会去,什么自立为王,什么谋夺天下,不过是你臆测,我就算为自保而不加入,也绝不会去告密,若李家人人都像梁王这般有血性,便不会走到今天,好不容易,面对萧圣人的屠杀,有人愿意挺身而出,你竟让我去告密……东方陌,我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以后这种话你就别和我说了,让我恶心!”
  东方陌怔怔看着她,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想过,她会不同意,毕竟他和她说的其他事她也没同意,可是他没想到,她会说他让她恶心。
  可他真的是想她不受牵连,并顺势先得到萧圣人的信任,这样她才能安稳,只是现在,他不知该如何解释。
  昭宁坐了下来,脸上还带着怒气。
  他在她面前站了一会儿,知道自己该离开了。
  转身走了两步,终究是忍不住,又回头道:“那刘少阳,是在前年襄州乡试中因贿赂考官而被查出的污点考生,最终被终身禁考,且他到京城后也是终日不学无术,拿着诗书琴这些装风雅之人,实则是意图攀高枝。”
  昭宁冷笑道:“卫国公这话说的,人家若不想攀高枝,何必来做男宠?他长得好看会弹琴,哄我高兴,我被哄高兴了给他银两或是推荐他官职,这不是各取所需么?”
  东方陌没话了,他不知该怎么回她的话,也不知该怎么面对她此时对他的不屑与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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