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叔与娇娇(双重生)——九月榴红【完结】
时间:2023-05-12 14:46:10

  她一身素色宫装,头上无半点钗环首饰,看上去很素净,脸上却描着干净的妆容,举手投足之间尽显优雅从容。
  她被幽禁在长宁宫,不见半分忧愁之色,脸上时常挂着笑,看上去让人觉得很亲切。
  沈念福身行了个大礼,“多谢太妃。”
  珍太妃笑了笑,沈念搀着她,去往玉清宫,一路走,她便为沈念介绍她在院中亲手种下的桃树,“待到桃花盛开时,念念再陪我赏花,说说话,可好?”
  季凌洲笑道:“那儿臣便陪着念念一同进宫来看望母妃。”
  珍太妃摇头,“有念念陪着我便好,我见到念念,便觉得喜欢。但我一见到你,便觉得自己成了你的拖累,反而咱们母子难过伤感,倒不如不见面的好。”
  沈念有些同情珍太妃,她一个月才能见季凌洲一次,母子之间应该很想念彼此才是,可她却不想让季凌洲为难,不愿相见,她定是不愿让当今圣上找机会对付摄政王。
  季凌洲跪在珍太妃的面前,沈念也跪在他的身侧,“都怪儿臣无能,没能将母妃接出宫。儿臣不能在母妃身边尽孝道,是儿臣的错。”
  珍太妃赶紧搀扶季凌洲和沈念起身,笑道:“我在这里很好,皇帝许我锦衣玉食,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你想做什么便放手去做,不要顾及我。”
  院外传来阵阵丝竹之声,珍太妃拉着沈念,眼角微微又些湿润,却仍是笑容不改,“宫宴就要开始了,念念陪我去玉清宫。”
  沈念笑着点了点头。
  刚走出长宁宫,一道凉风袭来,沈念看向身侧的季凌洲,关切地道:“殿下可觉得冷吗?”
  季凌洲轻握着沈念的手,笑道:“不冷,我握着念念的手便觉得很温暖。”
  去往玉清宫需走小半个时辰的路,可季凌洲却拒绝乘坐步撵,温声道:“我陪着念念一起走。”
  “好。”
  待行到玉清宫的宫门,一身太子常服的季容笙从见到了十指相扣的皇叔和沈念,他们言笑晏晏,尤其是沈念脸上明媚的笑,好似灼伤了他的眼。
  偏偏他不能对摄政王视而不见,更不能回避失礼,他只得大走到摄政王的面前,对他拱手行礼,“拜见皇叔。”
第54章
  在这之前, 季容笙亲自去了一趟摄政王府,亲自将沈念手中夺走的玉佩归还给摄政王府。
  他以为摄政王不会轻易放过何尚书和张太傅,他提心吊胆地过了几日, 也没等到摄政王的下一步动作, 却还打听到摄政王卧病不起的消息, 又打到他这次好像病得极重, 近十多日都闭府不出,谢绝见客。
  季凌洲动卢侍郎的目的,本就是为了逼迫太子主动放了沈念。
  他只是为了给季容笙一个警告, 他并不会对何尚书和张太傅出手, 也是为了不让东宫造成势单力薄局面, 最后却让梁王从中获利, 留着太子对付梁王, 便是他的打算。
  此刻季容笙一言不发,只是扫了一眼摄政王头上的那支玉簪, 眼神变得幽深似寒潭,那支沈念亲手所画, 赠予摄政王的玉簪, 他觉得尤其刺眼, 他只看了一眼, 便迅速移开。
  只一眼,他便认出了这支玉簪是他那日翻墙入沈家, 在沈念桌案上见到的那簪子的图样, 他更觉心烦意乱, 暗暗握紧了双拳, 对身后的李安吩咐道:“进去罢!”
  季容笙从沈念身侧经过, 连看都没看沈念一眼, 就像沈念这个人对他是全然陌生的。
  只是他脸色阴沉,冷若冰霜,看上去心情极差。
  大步入席就坐,看着季凌洲和沈念十指相扣并肩进了大殿,他暗暗捏紧了手里的杯盏,猛地灌了一口酒,辣得喉咙一阵刺痛。
  他不想去看沈念看向摄政王时那深情的眼神,却又忍不住用余光扫向沈念,更觉心烦。
  却装作被眼前的宫中舞姬的歌舞所吸引,又忍不住竖起耳朵听沈念和皇叔到底说了些什么,沈念喂摄政王吃下一块糕点,摄政王在沈念的耳畔说了几句。
  他不觉眉头皱得更紧了。
  李安站在太子身后,他知晓太子此刻定是忍得辛苦,心如刀绞,担心太子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什么惊人的举动来,见太子只是喝了几杯酒,并不去看坐在他对面的摄政王和沈娘子,他这才感到稍稍放心些。
  季凌洲握了握沈念的手,笑道:“别怕,本王说过,会为念念讨回公道的。”
  沈念松了一口气,方才她见到季容笙的确有些害怕,可又想大庭广众之下,他身为太子,也定不敢乱来,再者有季凌洲就在她身侧,她便觉得很安心。
  她看向对面而坐的季容笙,只见他只是一杯接着一杯地喝酒,专注于眼前歌舞,又好像什么都没看,因为此刻他的眼神好像并无焦点。
  随着公主皇子们陆续迈进了大殿,梁王和陆朝颜也入了席,梁王和陆朝颜就坐在季凌洲和沈念的下首,自进入大殿,陆朝颜的目光便像是长在了季容笙的身上,尤其是那委屈又可怜的眼神,当真是我见犹怜,双目含情,令人动容。
  梁王见陆朝颜当着众人的面,一直朝太子看,他心里很是不痛快,一把打翻了面前的酒杯,酒水撒了出来,打湿了他那身华贵绣着蟒纹的青色锦袍的袍角,怒道:“还愣着做什么,你是想让在座的皇子公主都来看本王的笑话吗?”
  陆朝颜吓得赶紧低头替他擦拭衣袍上的酒渍,连连低声下气地道歉,“对不起,我这就替殿下整理。”
  陆朝颜卑微地跪在地上为梁王擦拭衣袍上的酒渍,泪水却模糊了视线,眼见着一道身影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她抬头一看,便见到季容笙对她伸出了手。
  她心中欣喜万分,流下了感动的泪水,她将手放于季容笙的掌心,怯生生地唤道:“表哥。”
  那委屈的泪水更似断了线的珠串。
  梁王气得一掌拍在桌案,陆朝颜吓了一跳,赶紧将手缩了回去。
  梁王一把捏住陆朝颜的下颌,她被迫转过头来,看着梁王,梁王当着季容笙的面亲了陆朝颜,用挑衅的目光看着季容笙,露出猥琐的笑,“怎么,太子难道与本王的王妃余情未了,还想要旧情复燃吗?即便皇兄是高高在上的太子,也不能夺臣妻,对吗?”
  梁王哈哈一笑,看着陆朝颜苍白而惊慌的脸,笑得整张脸都扭曲变了形。
  季容笙冷冷地看了梁王一眼,不紧不慢地道:“她是陆侯之女,是云嫔娘娘的亲侄女,也是孤的表妹,不是你梁王府随意使唤的下人,你梁王府的家事孤管不着,但却不能这般当众羞辱孤的亲人,侮辱侯门嫡女。”
  梁王冷笑了一声,那冰冷如毒蛇的目光盯着陆朝颜,“陆娘子,太子的意思是本王欺负你了?”
  他又凑到陆朝颜的耳边,露出不解的目光,“本王欺负你了吗?”
  陆朝颜害怕得浑身发抖,她连连摇头,泪如雨下,“没有,王爷没有欺负我,这些都是我心甘情愿为王爷做的,还请表哥不要误会王爷。”
  她分明害怕得在发抖,那眼神中充满着恳求,却还是说着违心的话。
  让季容笙觉得很痛心,前世有件事他一直没有想通,那便是陆朝颜原本极抗拒嫁给梁王,而且和他立下了山盟海誓,便是死也要和他在一起。
  但就在他为了陆朝颜和梁王赐婚一事,顶撞了父皇,后来被夺去监国之权,禁足在东宫的那一个月里,后来禁足期满,陆朝颜却亲口告知他要嫁给梁王。
  他那时以为陆朝颜是为了他,不忍连累他,这才自己受了委屈。
  陆朝颜嫁给梁王后受了不少苦,但一直给他偷偷写信,告知他关于梁王的计划和行动,承乾门兵变,戚贵妃和戚将军设计将诱他入局想将他射杀,若是没有陆朝颜冒死传出书信,他早就死在前世的那场宫变了。
  梁王兵败逃出长安,陆朝颜被折磨了整整三年,几乎不曾香消玉殒。
  “好好好,皇兄是太子,臣弟自然要听从皇兄的话。”又对陆朝颜道:“我便看在皇兄的面子上,对你好一些。”
  他用手里的玉箸为陆朝颜夹了一只虾,“来,颜儿吃虾。”
  陆朝颜委屈的看着季容笙,却不敢去吃他夹过来的虾。
  “怎么,本王好心为你夹菜,你竟如此不识抬举?”
  陆朝颜眼中含着的泪又垂落了下来,低声下气地道:“不是这样的,我从小不能吃虾,吃了便会浑身长满红疹,严重时甚至会高热不退。”
  “是吗?你莫不是在糊弄本王,故意不吃本王为你夹的菜罢。”
  陆朝颜连连摇头,求助地看向季容笙。
  季容笙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拉着她跑出殿外。
  他怒气匆匆地出了玉清宫,拉着陆朝颜来到一处僻静的小路。
  他生气陆朝颜这副对人低声下气,怒其不争的模样,怒道:“孤说过让你在府里乖乖等着,不要随便出府,更不要去招惹了梁王,孤会想办法让你尽快和梁王解除婚约。”
  陆朝颜忽而发出一声冷笑,“已经迟了,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了,我除了嫁给梁王,再没有别的选择了。”
  “为什么?”季容笙听到这句话不觉便皱起了眉头,这一切就像前世发生的那样,前世他禁足在东宫一个月,几乎是被夺去了一切的权利,就连那储君之位也如同虚设,皇帝只差一个废太子的理由便可废了他。
  后来却得知陆朝颜要嫁给梁王,险些将他逼疯了。
  陆朝颜笑着笑着便流下了眼泪,“表哥不觉得现在问已经太迟了吗?表哥的一门心思都扑在沈念的身上,可曾真正的为我想过,可知我在陆家举步维艰,无人依靠,事事只能听从父兄的安排?也对,表哥的心里只有沈念,哪能看到我的痛苦,更不会再去管我的死活。”
  季容笙顿觉哑口无言,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这一世他见到陆朝颜,总是会想起她前世做过的那些坏事,总是不能释怀她害死沈念。
  甚至不愿和她多呆一刻,和她多呆一会,季容笙便觉得痛苦不堪。
  他甚至懒得去敷衍,他的确喜欢过陆朝颜,但自从有了前世的记忆,他总觉得这种喜欢像是很久远的事,总觉得他喜欢的不是真正的陆朝颜,从前是他被蒙蔽,不能彻底的看清她,甚至觉得这种喜欢的感觉已经久到让他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感觉了。
  “孤不会放弃你的。孤一定会让你和梁王退婚,让你彻底地远离他,这是孤对你的承诺,也一定会做到的。”
  “不必了。我已经决定嫁给梁王了。”太子的这句话她听了太多次了,而她全部的希望都在那个屈辱的夜晚被碾碎了,她除了接受事实,接受命运,根本就别无选择。
  她一把甩开季容笙的手,头也不回地跑回大殿。
  她擦干眼泪,扯了扯嘴角,对梁王挤出一个微笑,走到他的身侧,跪在一旁,替他倒酒。
  她低头垂眸,双手捧着酒杯奉到梁王的面前,笑道:“殿下请。”
  梁王不依不饶,但对她的懂事听话还是满意的,接过她手里的酒,将美酒一饮而尽,凑到她的耳边,问道:“方才在殿外,太子对你说了什么?”
  梁王一口咬在她的耳垂上,她疼的倒抽一口凉气,强忍着并未发出声音,眼中的泪水似垂未垂,低声道:“我对太子说,我是殿下的王妃,和太子身份有别,往后还是不要相见为好。”
  梁王看向太子那阴沉的脸色,发出几声得意的大笑,他一把将陆朝颜搂在怀中,在她的耳边吹了一口气,那酥麻异样的感觉令陆朝颜心中油然而生了一种羞耻感,她甚至恨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她想着往后要与这种败类共度一生,便觉得绝望,她的心就像是在油锅里煎熬。
  梁王见她身体一颤,更是搂着她就要亲,陆朝颜不得不低声恳求道:“殿下,好多人看着,不要在这里好吗?”
  他勾起陆朝颜的下巴,笑得猥琐,“好,本王便成全你,待这宴席散了再说。”
  方才在席间闹出的动静,沈念也看到了,他还以为季容笙会气不过将陆朝颜带走,可没想到最后却是雷声大雨点小,他竟然能眼睁睁地看着梁王在他面前对陆朝颜动手动脚。
  前世,季容笙被梁王横刀夺爱,此番梁王的所做所为,只怕早就死了十回八回了,可季容笙居然能沉得住气,一再忍着不出手,更让她觉得匪夷所思,她觉得季容笙的心思越来越难猜透了。
  方才梁王的所为连她都看不下去了,偏偏季容笙一杯接着一杯的饮酒,却像是事不关已。
第55章
  “陛下到——”
  随着张内官的那声高呼, 皇帝携皇后和贵妃入殿,宣布寿宴正式开始。
  元昭帝是季凌洲的皇兄,两人的年纪相差近二十岁, 但坐在龙椅之上的元昭帝和季凌洲像是差了一个辈分, 元昭帝已经头发花白, 看上去明显苍老得多。
  元昭帝眉眼的那股冷漠和疏离和季容笙有几分像, 看上去也是不苟言笑,眼神冷厉又阴沉。
  坐在他身侧坐的分别是谢皇后和戚贵妃,戚贵妃的光彩照人和谢皇后的脸色蜡黄暗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只是那身皇后的华贵的凤袍和冕冠能看出谢皇后是这大明宫里身份地位最尊贵之人。
  众皇子公主起身, 对坐在上首的帝后和贵妃行跪拜大礼, 高呼万岁, 元昭帝抬了抬手, 嘴角扯出一抹僵硬的笑,“今日是家宴, 亦是太妃的寿宴,在座的都是一家人, 不必拘礼。”
  珍太妃双手交叠放于额前行叩拜大礼, “多谢陛下, 今日众皇子公主都在, 只当是寻常的家宴,不必为了本宫而拘礼。”
  元昭帝赶紧起身, 行至珍太妃的前面, 亲自将她搀扶起身, 脸上带着恭敬的笑, “朕说过, 太妃见朕可免去这些繁杂的礼数, 朕的生母去得早,朕将太妃当成朕的亲生母亲。”
  珍太妃躬身道:“妾身不敢当。”
  元昭帝看向一旁的季凌洲,见他与沈念十指相扣,便上前轻拍在他的肩头,笑道:“朕早劝你娶妻,你就是不依,看来是早就心有所属了?”
  他又笑看向沈念,“不知这是哪位爱卿的女儿?”
  沈念赶紧行跪拜大礼,不紧不慢地道:“家父是骁骑将军沈懿。”
  元昭帝抬手,见她礼数周全,很是端庄得体,眼神中也难掩惊艳,抬手示意她起身,“原来是沈懿的女儿,没想到沈懿那大老粗竟然能生出这般绝色的女儿。”
  他想了想又问:“沈兰时可是你的兄长?”
  沈念垂首回禀,“正是臣女的兄长。”
  元昭帝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头,笑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他的才能远胜其父,前途无量啊!”
  沈念却觉得元昭帝虽在夸奖她和兄长,但他脸上的肌肉显得僵硬,那眼神却骤然一冷。
  方才元昭帝的眼神让她感觉有些不对劲,但具体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便再次躬身道:“多谢陛下夸赞。”
  “臣弟有一事还需陛下应允。”季凌洲撩袍跪地,却被元昭帝搀扶起身,“凌洲还病着,不必行礼,我们是兄弟,你想要什么尽管提便是,朕无有不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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