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叔与娇娇(双重生)——九月榴红【完结】
时间:2023-05-12 14:46:10

  季容笙微微颔首,让一小队金吾卫亲自护送沈念和太妃去往长宁宫。
  季容笙又对季凌洲做了个邀请的姿势,“皇叔请吧,可需让孤的人送皇叔出宫?”
  季凌洲的脸色苍白如雪,嘴角扯出一抹笑,“不必了,太子果然手段高明,布得一手好局,仅用三千金吾卫便已然控制了这座皇城,就像当年的皇兄一样,消无声息地发动了宫变,毒杀了父皇,夺了皇位。”
  他帕子捂嘴,又是一阵剧烈地咳嗽,帕子上留下了点点血迹,“是本王小瞧了你。”
  季容笙此刻倒是露出一副谦卑请教的姿态,眸中绽着阴冷的光芒,“皇叔素有仁德之心,最后却被仁义拖累,要知道能取得最后胜利的绝不是那心慈手软,妇人之仁的人。而是真正的强者。”
  季凌洲拱手道:“本王受教了。今夜本王在太子这里收获颇多。不过本王绝不会放弃,便是踏平这大明宫,也会将念念和母妃带出去。”
  “那孤便在这里等着皇叔。”
  今夜注定是个无眠之夜,尽管皇后下了懿旨,让各宫都闭门不出,但后宫的妃嫔都提心吊胆,生怕那些控制皇城的金吾卫闯进了后宫,太子不会放过她们。
  尤其是当年太子的生母云嫔出事后,后宫嫔妃中有不少落井下石之辈,她们更是因当年做了坏事,吓得彻夜难眠。
  夜里但凡有响动,那些嫔妃们吓得心惊胆战,甚至开始祈求神佛的保佑,保佑能逃过一劫。
  有的甚至还想到拿钱去贿赂金吾卫,想要趁夜逃出去,可却被金吾卫绑了,交给了太子处置。
  太子自然不会手下留情,将这些曾经苛待过他和母妃的嫔妃都关进了慎刑司。
  戚贵妃被抓进了慎刑司,受了重刑,被李安亲自逼问,在用刑招供之后,最后变得疯疯癫癫。
  她一时大喊大叫,一时痛哭流涕,懊悔痛哭自己的罪行。
  大半夜发出凄厉的哭喊声,又哭又闹,说是恶鬼来索命,最后不堪忍受,取下了自己的披帛,吊死在房梁上。
  沈念在长宁宫听到那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声,吓得从床上惊醒,醒来见太妃就坐在她的床沿边上,握住她那冰冷的手,宽慰道:“念念别怕,本宫在这里陪着念念。
  又轻叹道:“今夜过后,这大明宫就要回归平静了。”也不知有多少人的性命会葬送在太子的手里。
  沈念靠在太妃的怀里,眼泪忍不住地掉下来,“娘娘,殿下一定会救我们出去的。”
  珍太妃摇了摇头,“本宫这辈子夫君疼爱,儿子孝顺,可谓是人生圆满,没有什么不满足的,更没有什么想要的。”
  她替沈念将那被汗水打湿的头发用手指梳至耳后,对她很是怜惜,说话也带着惋惜,“没想到念念和凌洲的婚事……”见沈念红了眼圈,她不忍再说下去了。
  “太子对你的执念太深了。”她见沈念泪眼朦胧,楚楚可怜的模样,又叹了口气,叹息两个孩子竟然这般坎坷,明明相爱,却不能在一起。
  她方才从季容笙的话中听出了一些端倪来,也知太子喜欢沈念,他们叔侄二人竟然喜欢上了同一个女子,往后说不定会为了沈念拼得你死我活。
  太子如今控制了皇宫,皇位落在了他的手上。
  但若是沈念进了宫,这两个孩子的缘分便彻底断了。
  沈念担心珍太妃误会她和太子之间有了什么,她抹去眼泪,信誓旦旦地道:“念念对太子绝无半点心思,若太子执意强求,念念便是一死,也绝不会让太子得逞。”
  她说着便举手立誓。
  珍太妃握着她的手,轻放下了。又摇了摇头,“好孩子,我并不是这个意思,我看得出你对凌洲的情谊,而凌洲能娶到你也是他的天大的福气,你甘愿留在宫里,也是为了他的安危着想,绝不想拖累他对吗?”
  沈念鼻头一酸,滚下泪来,她知摄政王对她用情至深,若她不这样做,摄政王必绝不愿独活。
  珍太妃将沈念搂进怀里,“他也是如此,对他来说,念念的安危对他而言才是最重要的。”
  “孩子,只要你们的心在一处,便能克服万难,若是最后的结果是好的,即便是过程艰难些,又有什么关系呢?”珍太妃说话闻声细语,看沈念的眼神很是慈爱,就像是看自己的亲生女儿一般。
  尽管今日她们才第一次见面,沈念却觉得与珍太妃相见恨晚,恨不能早点见到她。
  沈念轻嗯了一声,她不能放弃,她还没嫁给季凌洲,还没有为他找到解药,她不能放弃,更何况,季凌洲就在宫外,说不定眼下正苦苦谋划,想救她出去的办法。
  “我明白了,我一定会好好地活着,等着和他重逢的那一天。”
  珍太妃点头一笑,“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只有你平安无事,他才能心无旁骛地放手去做他想做的事。”
  “我一定会等到他的。”
  后半夜,天空下了冷雨,细密的风声像是女子轻微的呜咽声。
  冷雨打在窗子上,发出沙沙的响声,这种恼人的声音,更让人觉得愁绪满怀,心情沉重而压抑。
  尽管沈念的内心平静了许多,但她仍是久久无法入睡。
  珍太妃知晓她担心摄政王,为她递过来一盏热茶,“本宫也睡不着,不如这样,我给念念看一样东西。”
  沈念觉得很是感激,她觉得珍太妃真是个温柔到骨子里的人,珍太妃和季凌洲的性子真的很像,都很细心,妥帖温柔,那笑更像是被春风吹皱了一池春水,让人感觉身心温暖。
  她知道太妃是照顾她的情绪,这才说自己睡不着,她心中更是感激。
  珍太妃提着宫灯,带着沈念去了她的寝殿,将墙角的一个梨花木箱子打开,里面装着不少孩童的小玩意,有小鼓,有竹蜻蜓,用草绳编的蚂蚱,还有孩童穿过的肚兜和一些旧衣裳。
  但这些都不是新的,沈念像是猜到了什么,惊讶问道:“这些都是殿下小时候的旧物吗?”
  珍太妃点了点头,“这些都是凌洲小时候玩过小玩意,穿过的衣裳,我一直舍不得扔,便一直留着,我时常翻翻这些旧物,就好像凌洲一直陪在我的身边。”
  那些小玩意被擦的一尘不染,衣裳也是洗干净了,还有一股子清香,可见珍太妃很宝贝这些旧物,常常睹物思人。
  提起摄政王,珍太妃的眼神变得格外温柔,“孩子长大了,便会离开我们,我们就要放手,让他去外面更广阔的天地。凌洲是个心怀天下,至善至孝的好孩子,若不是顾及我……唉,是我连累了他。”
  沈念对这些旧物爱不释手,拿出一个小小的蹴鞠在手上把玩,就像是看到小时候的摄政王,他是先帝最疼爱的幼子,又被珍太妃用爱呵护着长大,才这般心怀善念,将温柔渗入骨髓里。
  她反过来宽慰太妃,“娘娘别担心,殿下一定会将我们救出去的,殿下所谋之事也都会成功的。
  珍太妃轻嗯了一声,“我打算将这些都赠给念念,念念能替我保管这些旧物吗?”
  沈念知晓太妃的深意,她被困在宫里出不去,季容笙已经控制了皇城,强留她在宫里,摄政王若要将她救出去,却并不容易,有这些旧物陪着她,也能给她等待和活下去的勇气,只要他们的心在一起,便能等到再次相见的那一天。
  “我明白了,多谢娘娘。”
  珍太妃抿唇一笑,看着沈念脖颈处的那道伤口,关切地问,“念念的伤口还疼吗?我这里有去疤的香膏,女孩子肌肤娇嫩,落下疤痕就不好了。”
  珍太妃为沈念拿药膏,替她涂抹在伤口处,那药膏有一股淡淡的香味,涂在肌肤上让人觉得冰冰凉凉,疼痛都觉减轻了。
  “念念好好睡一觉,记住,你的平安最重要,无论任何时候,都不要放弃自己的性命。”
  沈念鼻头一酸,红了眼圈,“我明白了。”
  ……
  戚贵妃疯了,在慎刑司的地牢中自尽身亡,季容笙却并没打算就这样轻易便放过昭明宫,他将戚贵妃身边的心腹女官和太监都赐了白绫和毒酒。
  一夜之间,从昭明宫中抬出了十三具盖着白布的尸体,整个后宫都人心惶惶,都担心太子出手对付了戚贵妃,下一个就会来对付她们。
  那些试图帮助主子逃出去的宫女太监都被杖毙,那些想要逃出去的嫔妃皆被下狱,与贵妃交好的宁嫔和德妃被太子打入冷宫,也被赐了毒酒,用草席裹了抬出去。
  后来沈念听人提起那晚太子的所作所为,仍觉心惊肉跳,惊惧非常。
  宁嫔指证太子的生母云嫔和齐国公私通,听说是德妃从齐家搜出了那一半绣着桃花肚兜,而这一半的肚兜上正绣着云嫔的闺名菀如,云嫔无法证明自己的清白,只得含恨自尽。
  太子此举是为母报仇,也将后宫中戚贵妃一党彻底的拔除。
  当金吾卫闯入宁嫔的春杏宫和德妃的仁德宫时,刺死了春杏宫和仁德宫的宫女和太监,将两位娘娘从宫里拖了出去,哭喊声震天,血染宫门。
  后半夜雷声震天,下起了暴雨,那哭喊声混合着震动天地的雷声,让那些闭宫不出的嫔妃和宫女太监像是身处无间地狱,拿着腰悬佩刀的金吾卫就像是来自地狱索命的恶鬼。
  暴雨冲刷着宫门,那雨水变成了恐怖的血水,那股浓烈的血腥味久久不散,负责打扫的宫女和太监冲洗了整整三日,才洗净了鲜血。
第59章
  太子处置了后宫妃嫔, 为生母报了仇,才终于想起了中风昏倒在龙椅上的皇帝,他坐在玉清宫太子席位上, 听着李安和王将军回禀后宫的情况, 当听到那些惨死在冷宫中的嫔妃, 他端起酒杯, 饮尽了杯中的美酒,薄唇微勾,嘴角带着一抹凉薄的笑。
  听到那些杀母的仇人纷纷被伏诛的消息, 他开怀畅饮, 将玉壶中的酒都饮尽了, 烈酒过喉, 却觉得辣得爽快, 今日他终于将压抑在心中许久的痛苦全都释放了。
  他手执酒壶,倒了满满的一杯酒, 又将那杯酒洒在地上,“母妃, 儿臣总算为您报仇了, 您在九泉之下也可安歇了!”
  他看向中风倒在龙椅上的元昭帝, 此刻大殿中除了太子, 东宫侍卫首领李安和金吾卫大将军王言清之外,那满是狼藉的大殿中只有张内官跪在地上低声的抽泣, 独自守着元昭帝。
  昔日风光无限, 高高在上的皇帝却倒在龙椅上, 无人问津, 再也没有人想起他还病着, 若是没得到救治, 会有性命危险。
  季容笙走到上首,俯视着身穿龙袍,鬓发斑白而散乱的父皇,他冷眼看向元昭帝,好像正在思考是否应当留他一命。
  父皇素来不喜欢他这个儿子,母妃被辱自尽后,他在宫里受尽了排挤和欺辱。
  他的那些亲兄弟姊妹戳着他的鼻尖,骂他的母妃放荡,骂他母妃是个私通朝臣的荡?妇,他宫里的宫女太监都欺负他,经常不给他饭吃,他有时候一饿便是一整天,他清楚的记得,有个宫女为他端来了戚贵妃宫里的狗食,让他像狗一样趴在地上吃,要是不吃,就只能被饿死。
  他只得趴在地上,将那碗狗食吃了,他饿得太久了,也吃的很快,他害怕那讨厌的宫女后悔了,他连狗食都没得吃。
  他便只能饿死。
  他小时候生得瘦弱不堪,甚至还不如贵妃那只狗壮实,皇帝每次看到他,就会想起他母妃失贞,想起云嫔的背叛,对他更没个好颜色。元昭帝从不询问他的功课,也从不管他是否到了该练骑射的年纪。
  季容笙只能偷偷看着其他的皇子得到父皇的喜爱,尤其是梁王,因戚贵妃受宠,梁王颇得父皇喜爱,梁王的弓马骑射都是父皇亲手所教,却还是什么都不精,梁王本就是个庸才,梁王处处不及他,但父皇却偏爱梁王,恨不得将最好的都给他。
  幸好父皇不喜皇后,这些年皇后无宠,也无子嗣,但为了安抚谢家,皇后在众皇子中挑中了他,将他养在坤宁宫。
  可入了坤宁宫,他以为自己至少能够过安稳的日子,没想到不久后,皇后又挑中了梁王,梁王仗着皇帝的宠爱,处处陷害他,梁王好色成性,与坤宁宫的宫女私通,那宫女有了身孕,梁王竟将此事栽赃到他的头上,那宫女担心梁王和戚贵妃杀她灭口,也一口咬定是他所为。
  皇帝雷霆震怒,那晚父皇竟拔出佩剑,要杀了他,他那时清楚的记得,父皇气得口不择言,脸色铁青,大骂道:“你母亲就是个贱人,生下了你也是个低贱的畜生。”
  就像今夜一样,那晚也是个雷雨夜,皇帝手持宝剑,要亲手杀了他,那时他不过十三岁,他害怕父皇那般凶狠暴戾的眼神,他想不通,同样是父皇的儿子,因为母妃的关系,他不被父皇喜欢便罢了,可却被父皇视为仇人,视为眼中钉。
  他害怕父皇真的会杀了他,他拼命地跑,而身后的父皇就像是地狱里的恶鬼,在他身后追赶。
  宫女太监都不敢上前相劝,他知道那晚父皇对他起了杀心,他若是不逃,便只有死路一条。
  后来他误打误撞,逃到了长宁宫,逃到了珍太妃的宫中,是珍太妃将他藏在长宁宫,他这才逃过一劫,他在长宁宫里躲了整整三天,最后还是珍太妃亲自将他送到坤宁宫。
  后来他被罚跪了整整五个时辰,跪到皇帝消了气,他拖着跪得麻木的双腿,爬着去了自己的房里。
  后来,他查清了母妃被人害死的真相,还了母妃的清白,但父皇也照样不喜欢他。
  父皇早已经习惯将疼爱给了戚贵妃母子,剩下疼爱分给了其他的皇子和公主,却吝啬给他一丁点的父爱,若非他是长子,大周需立嫡长子为太子,父皇只怕连看都不会看他一眼。
  季容笙见元昭帝皱着眉,昏迷不醒,此刻的他心底涌起了一阵报复的快感,但当他看到父亲苍老憔悴的面容,奄奄一息的痛苦模样,他的心里却并未感到半分喜悦。
  张内官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跪在季容笙的面前,苦苦地恳求,“还请殿下为皇上传太医吧,再耽搁下去,皇上只怕会有性命之忧,殿下,大周的江山您已经得到了,您身体里流着皇上的血,看在皇上是您的亲生父亲的份上,您就高抬贵手,饶皇上一命罢!皇上老了,大周的江山本就是要给您的啊!”
  “你住口!”季容笙低吼一声,张内官不知是那句话说错了,惹怒了太子,张内官吓得匍匐在地,拼命的磕头。
  直到额头磕破了油皮,变得红肿不堪。
  “好了,孤看在你还算衷心的份上,我会去宣太医的给他诊治的。”
  太子大步走出这令人窒息的宫殿,好像看不见那躺在龙椅上昏迷不醒的那个人,他便不会觉得心中既难受又痛苦。
  王将军跟着太子的身后,回禀各宫的情况,虽然大明宫已经控制在太子的手中,但对于驻守的京郊的羽林军,始终是大患。
  好在太子手里掌握着负责城防的神策军,王将军手里握着负责皇城安危的金吾卫,也算是占据着优势。
  王将军对太子躬身行礼,在旁提醒道:“殿下,为了彻底掌握兵权,咱们还需一道圣旨,得到虎符才能将城外的羽林军掌握在您的手里。眼下局势已经明朗,臣恳请太子继位称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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