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叔与娇娇(双重生)——九月榴红【完结】
时间:2023-05-12 14:46:10

第100章
  萧暮云点了点头, 她看向珠帘外,看到了失态大哭的宋锦书。
  “我想对宋家兄长说几句话。”
  “好。”沈念强忍着眼泪点头。
  宋锦书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见到萧暮云奄奄一息的虚弱模样, 再也控制不住了, 哭得像个孩子。
  “暮云, 都怪我, 我应该带你走的,你在这虎狼窝里蹉磨了一生,被折磨成了这个样子, 我后悔当初应该不顾一切将你带走的……”宋锦书一下一下地捶着胸口, 悔不当初。
  当初他就应该不顾萧暮云的反对, 不顾一切, 执意带着她离开沈家的。
  沈懿不过是一介武夫, 粗人一个,他又怎会是个知冷知热怜香惜玉之人。
  萧暮云颇具才情, 可沈懿却根本不懂得欣赏,却只知宠爱一个青楼女子, 任由一个青楼女子在沈家作威作福, 为难苛待了萧暮云。
  萧暮云虚弱地摇了摇头, “宋家兄长, 我这一生就只能这样了,我们没有缘份, 如果有来生, 我还在芙蓉阁等着你。”
  她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好像想起了当年宋锦书为了来看她, 翻墙而入, 还摔了一跤的情景。
  萧老侯爷突然出现在身后, 宋锦书吓得结巴了,腿一软,跪在了萧老侯爷的面前。
  “萧世伯,那日春日宴上,我便对暮云一见钟情,我想娶暮云为妻,还请萧世伯成全。”
  萧鼎清咳了一声,“你凭什么来娶本侯的女儿?”
  “我定然考取功名,入朝为官,让暮云风光出嫁。”
  萧暮云就站在那盛开的芙蓉花之后,从枝繁叶茂的芙蓉花丛中,偷偷看着这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在父亲面前立下此生绝不辜负的誓言。
  要是时间就停留在那一刻便好了。
  没有贼匪作乱,没有沈懿从叛军的手中救下萧老侯爷,更没有以后,萧老侯爷为了报答沈懿的救命之恩,不顾她的心意,执意将她许配给沈懿,嫁入沈家报恩。
  她仍会在府里等着那个少年,等着少年书生考取功名,来兑现承诺,娶她为妻。
  萧暮云紧紧地闭上了眼睛,好像回到了当年,回到了萧府的芙蓉阁,她好像看到了宋锦书手中折着一支芙蓉花,正笨拙地翻过院墙,又悄悄地爬进了芙蓉阁。
  她嘴角挂着笑。
  “暮云……暮云……”宋锦书抓住了萧暮云已经垂下的冰冷的手,泣不成声。
  如有来生,他一定在芙蓉阁时便带她私奔,什么进士及第,什么功名利禄,他都可以不要,他只要萧暮云。
  他只想让萧暮云当他的妻子。
  他们发乎情止乎礼义,他这些年控制压抑自己对萧暮云的感情,不去找她,不给她带来困扰,却没想到萧暮云却因为他受了不白之冤,最终还是丢了性命。
  他跪在地上,紧紧地握着萧暮云的手,就好像萧暮云只是睡着了,在她的床塌前,温声地说:“暮云,这些年你在沈家受尽了委屈,我这就带你离开沈家,离开这个让你委屈憋闷的地方。”
  她困在这里一辈子,最后还丢了性命,他不要让萧暮云倒死还被困在沈家,入沈家的宗庙。
  他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他一把揪住了沈懿的衣襟,“是你害死了暮云,我虽爱慕她,但我和她清清白白,她为你生儿育女,落下病根,久病缠身,受尽了委屈,你还是个人吗?沈懿,你枉为人夫。你猪狗不如……”
  宋锦书一拳打了过去,沈懿的眼圈瞬间变得青紫,沈懿本来可以避开的,但是他才受了鞭刑,又感觉身后传来阵阵凉意,他知道长歌就在他身后,萧暮云之死,和他脱不了关系,是他的不管不顾,纵容田氏,这才害死了萧暮云。
  那股凉意他更是不敢反抗,只得结结实实地挨了宋锦书一拳。
  宋锦书毕竟是个文弱书生,一拳打过去,他自己也跌倒在地上,只觉得手背酸疼,心中恨意难消。
  “沈懿,我要带暮云走。”
  沈懿虽然拧不清,但脑子可不糊涂,方才摄政王已经逼问了田氏,未等用刑,田氏便已经招供了,交代了自己伪造书信,陷害萧暮云的事。但萧暮云私通一事在一夕传遍了整个长安城,田氏虽承认了自己栽赃,但她却打死都不承认是她散播的流言。
  沈懿自知冤屈了萧暮云,但萧暮云和宋锦书差点定亲也是事实,对于此事,沈懿仍是耿耿于怀,并没有几分悔过之心。
  他虽说是武将,但在官场上摸爬滚打多年,多年混迹官场的经验,让在心里开始权衡利弊得失。
  萧暮云好歹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与人私通的流言已经传了出去,已经让他觉得颜面尽失,若是再让宋锦书带走了萧暮云,他定会遭人非议,那样他在长安城便再也抬不起头来。
  况且儿女有出息,光耀沈家的门楣,女儿与摄政王定下婚约,不日将会嫁入摄政王府,成为摄政王妃。
  儿子已经是征西大将军,日后前途不可限量,沈家会赢得前所未有的辉煌和荣耀。
  但萧暮云因他而死,沈念和沈兰时必不会原谅他。
  若是萧暮云的尸体被人带走,他和萧暮云和离,沈念和沈兰时必定会和他断绝父子关系,不会再认他这个父亲。
  他强忍着痛,从地上挣扎着爬起身来,高声地道:“我不答应,萧暮云是我明媒正娶的正妻,便是死了也只能葬入沈家的祖坟,入沈家的宗祠,你宋锦书从前没有机会,如今更不会有机会,我劝你死了这条心!”
  “萧暮云生是沈家人,死也是沈家的鬼……”
  突然一阵冷笑声传来,沈念轻轻地抚摸着阿娘苍白憔悴的脸颊,目光似冰冷的利刃,死死地盯着沈懿,目光里暗含的怒火和愤怒似要将沈懿吞噬。
  “阿耶这些年靠着萧家,才有了这今时今日的地位,阿耶虽然成了这威风凛凛的大将军,但阿耶骨子里的自私和浅薄还真是一点都没变,你利用了阿娘一辈子,就连阿娘死了,你也要榨干阿娘身体里的最后一滴血。阿娘死了,是被你和田氏害死了,我要为阿娘申冤,我要替阿娘做主。阿娘生前被困在这里,委屈憋闷了一辈子,如今终于得以解脱了。今日我便替阿娘写下和离书,助阿娘摆脱令人窒息的沈家。”
  她走到摄政王面前,缓缓跪下,摄政王刚要搀扶她,沈念却不肯起身,“今日请摄政王殿下做个见证,我代母写下和离书,还阿娘自由之身,绝不让阿娘到死都无法得到解脱,最后还被困在这个逼死她,害死她的沈家。”
  沈懿刚要说话,沈念却疾言打断了沈懿的话,“我已经派人去金陵给萧家送信,舅舅不日便会启程出发回长安,阿娘是萧家的女儿,是葬在金陵还是葬在长安城,也由萧家说了算。”
  沈念走到田氏的面前,眼神凉凉地看了她一眼,凑到田氏的耳边,笑道:“姨娘,你伪造信件害我阿娘,我本欲将你送到官府衙门,定罪下狱,但这样做太便宜了你,你害了阿娘,我定会叫你加倍奉还。”
  “来人,将田氏关进柴房,严加看管。”
  田氏被两个身形高大的婆子拖出去了,大哭大闹了一通,哭天喊地唤沈懿,她虽认了罪,但对于传出流言逼死萧暮云一事,却是矢口否认,只说是妒忌萧暮云,想要坏了她的名声。
  田氏知道沈懿不忍心,便哭得撕心裂肺,高声叫嚷,“将军,烨儿已经没了。还请将军怜惜妾刚失去了儿子,可怜可怜妾吧。”
  只要沈懿还有官职在身,还是一家之主,到时候她再想办法让沈懿对她心生怜惜,萧暮云已经死了,她和萧暮云斗了大半辈子,将军府的女主人终于轮到她来当了。
  至于沈烨,死了便死了,一个无半点用处,身体残疾的儿子,既不能继承沈家,成为沈家的顶梁柱,让她过上好日子,又不能考科举,入仕为官,便犹如棋盘之上的一颗废子。
  想起沈烨,田氏神色漠然,就好像那个只知道将自己关在房中,成日雕刻着观音像的根本就不是她怀胎十月生下的亲生儿子。
  田氏被拖走时发誓散乱,哭得好不可怜,沈懿想到了死去的儿子,想到了田氏不过是个才丧子的母亲,他上前一把甩开两个婆子,将田氏护在怀里,心疼地道:“我才是沈家的一家之主,你们谁敢碰她。”
  季淩洲冷笑着起身,可笑沈懿直到今日仍然不知悔悟。他脸上挂着温和的笑,那笑却冷若寒冰。
  田氏胆怯地靠在沈懿的怀里,暗暗地觑着摄政王,却见他那笑里并无多少温度,那笑也未达眼底,更觉胆战心惊。
  季淩洲走到沈念的身边,将她的手放在他的掌心,轻柔地握住,宽慰道:“别担心。交给本王便是,有本王在一日,便没人敢欺负你。”
  季淩洲看着沈懿,一字一句地道:“沈将军对内纵容妾室陷害原配正妻,糊涂失查,德行有亏,私德不修,自今日起,罢黜其骁骑大将军之位。今日,礼部会将罢官的圣旨送到沈家。”
  果然,前后不过半个时辰,内官便将罢官的圣旨送上了门。同时还有一道任命沈兰时为镇国大将军,封为永毅侯的圣旨。
  季淩洲将梁王府赐给了沈兰时,并亲赐牌匾,赐镇国将军府几个大字。
  沈懿接过圣旨,心都冷了半截,浑浑噩噩地在和离书上签了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宋锦书将萧暮云棺椁运送出城,送往金陵,忍受着府里和外人的非议和白眼。
  沈懿宠妾灭妻,纵容妾室害死原配正妻,最后丢了官的消息传遍了长安城,遭受着外人的白眼和唾骂。
  他又冷眼看着田氏被人剥去了身上的华丽的锦缎,被两个婆子在怀里塞了个恭桶,被推了出去,推去河边刷恭桶,田氏嘴里骂骂咧咧,一时说自己是将军夫人,是沈家的女主人,一时又撒泼耍赖,坐在地上破口大骂。
  身形高大粗壮的陈婆子抬手给了她一巴掌,田氏被打得眼冒金星,这才安静了片刻。
  田氏捂着被打的红肿的半边脸,坐在地上,压抑地哭出声来。
第101章
  田氏一边哭一边骂:“虎落平阳被犬欺, 你们等着瞧,待我的盈儿嫁入高门,来接我的那一日, 我定会撕烂你们的皮。”
  几个干粗活的婆子围在一起, 哄笑不止, 其中一个粗嗓门的婆子, 手叉着腰,一把揪住田氏的襟口将她提了起来,在田氏的面上唾了一口, “我劝你别再做梦了, 你作恶多端, 害死夫人, 大小姐和少将军必不会饶了你。如今将军府是少夫人当家, 家里赏罚分明,少夫人雷厉风行, 以身作则,约束后宅, 眼里揉不得沙子, 少夫人最恨的便是内宅争斗, 妻妾相争的那一套了。”
  陈婆子索性坐下, 翘起了二郎腿,嘴角含着一抹讥诮, “老爷虽然糊涂了一辈子, 又被你蒙骗了一辈子, 但老爷因你丢了官, 也看透了你这毒妇的坏心肠, 最不想见的就是你了。”
  田氏坐在地上拼命的摇头, 她不相信沈懿会对她如此绝情,沈懿最宠爱的就是她了。自从她嫁入沈家,就连侯府嫡女都不放在眼里,她生下了一子一女,为将军府开枝散叶,她虽说是个妾室,却比嫡妻还要风光,她将沈懿的心牢牢地抓在手里,让沈懿对她言听计从,如今萧暮云死了,她才是将军府的女主人。
  她气得将那难闻的恭桶狠狠地摔在了地上,那股令人窒息作呕的气味,让她觉得恶心想吐,那恭桶上残留的液体溅在陈婆子的粗布衣衫上,陈婆子暴怒非常,一把揪住了田氏的头发,狠狠地撞在了一旁的石凳子上,田氏被撞得头晕眼花,额头瞬间血流如注,鲜血淋漓。
  陈婆子又一巴掌扇了过来,打得田氏眼冒金星,耳中嗡嗡作响。
  “还以为自己是那个耀武扬威,趾高气扬的田姨娘吗?敢得罪我陈婆子,也不打听打听这后院由谁说了算,仔细我扒了你的皮!少夫人说了,日后你便是这后院里的最低等的奴婢,人人都可使唤你做事,夫人还说了,这后院里的恭桶都归你,刷不完,不许吃饭。”
  陈婆子冷哼了一声,怒道:“若我是大小姐,定不会轻易放过你这个毒妇,我定拔了你的舌头,削去你的四肢,让你流尽每一滴血。对了,你不是指望你那宝贝女儿来救你吗?我听说沈盈跟了个老太监,哈哈哈,对,你没有听错,太监,一个没有根,甚至都不能算做男人的人……..”
  陈婆子笑得乱颤,肥胖的身体不断地颤动,她一脚狠狠地踩在田氏的头顶上,让她的半边脸彻底地陷进了泥地里,那恶心的恭桶就滚落在她的脸侧,那股令人觉得难闻作呕的味道直往人口鼻里钻,几欲让人窒息。
  田氏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一声声的呜咽,泪流满脸,连一句话完整的话说不出。
  陈婆子轻嗤了一声,颇为惋惜地放开了田氏,冷笑道:“实在可惜了,好歹也算是这府里的小姐,虽说是个庶出,可惜却不知洁身自好,相貌倒是不错,倒是可替儿子讨来当媳妇。我儿子相貌虽差了些,但好歹也算是个真的男人。”
  陈婆子说完大笑不止,田氏的脸痛得要命,感觉无数颗细小的碎石子扎进了脸颊的肌肤里。
  她这张脸涂抹了无数的香膏细养出来的,脸上一阵阵火辣辣的疼,心里却觉得越来越绝望。
  她嘴里喃喃地道:“不会的,不会这样的……盈儿会嫁入高门,她会来接我,会让我过上好日子的……我会比夫人还要风光……”
  田氏想起了陈婆子的儿子,陈麻子,人如其名,满脸的疮疤,脸上都是坑坑洼洼,布满了大大小小的麻子。
  想起陈麻子的那张脸,田氏靠在地上,不停地作呕。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陈婆子奚落羞辱了田氏一番,这才终于放开了田氏。
  田氏从地上爬起身来,用袖子胡乱抹去脸上的血,她拖着一身的伤,浑浑噩噩地提着恭桶去了河边,赌气将恭桶丢进水里,坐在地上歇斯底里地大哭。她总觉得全身都是那股难闻恶心的味道,她将手放在冰凉的河水里搓洗,搓得手掌通红,好似要将皮都要搓掉了,却仍觉得腥臭无比。
  最后跳进了河里。
  丹霞院中,花怜推门而入,见沈念坐在窗边,将手中的斗篷披在沈念的身后,劝道:“小姐,入秋之后,天气寒凉,还是披上这件斗篷御寒,若是沾染了寒气,会伤了身体。”
  沈念点了点头,从花怜的手中接过茶盏捧在手中,听着花怜回禀后院田氏的遭遇。
  她微微颔首,眉眼一凛,“给田氏找最好的大夫,别让人轻易死了。”
  沈念看着窗外落了一地的白海棠花,雪白的花瓣落了一地,宛若一地洁白的初雪,自暮秋之后天气寒凉,再过几日便要迎来长安城的第一场初雪了。
  她身上海棠花枝的月白斗篷衬得她肤白胜雪,气质冷若寒冰。
  她抬手接住了那飞舞的白色花瓣,用力地握住,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再过两个月,安排田氏和阿耶见一面。毕竟阿耶对她情深似海,得知田氏在府里做的都是下人的活,吃了许多苦,定然会心疼的,阿耶应该时时都想要知道田氏到底过的如何了。”
  沈懿被罢了官,家里的大小事都由兄长做主,他知道田氏过的不好,受尽了苦楚,却又无能为力,这才是如同百瓜挠心般难受。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