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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马人离开警局。
分身乏术的感觉笼罩了萧辰羽整整一天，堵在他心中的疑问不知道要比成洵多出多少倍。然而，当终于只剩下两人，他却什么都没问，只想静静感受着有她在身边的那份安稳。他怕一开口，那些一切可能与离别有关的词汇，都将风驰电掣地冲进他脑海。
萧辰羽不说话，江落羲不一会儿也睡了过去。
回到翠湖蓝湾，萧辰羽下了车，自然而然绕到另一边准备要背江落羲。
江落羲睁着惺忪的双眼，却一下从正面扑进他怀里，搂着他脖子软声道：“你抱我。”
萧辰羽赶紧手下用力，还好自己身体素质过硬，才没一大一小全体人仰马翻。
抱……抱就抱吧。萧辰羽看着睡意未散的美人，她好像还从来没有这样撒娇过。
停车场距离他们住的楼还有段路，夜晚的小区十分宁静，萧辰羽在这住了几年，他忽然发现自己似乎一直都是来去匆匆，竟没有认真欣赏过这里的风景。
他低下头，“我们走那条小路好不好？”
江落羲没说话，小脑袋在他胸前蹭了蹭。
小路铺着鹅卵石，一侧是一小片竹林，另一侧是条人工水渠，伴着哗哗的水流声，温柔的灯光从萧辰羽的背上轻轻滑过，他抱着江落羲缓步走过小路，攀上一拱小石桥，来到垂柳环绕的凉亭前。
亭边有两条长椅，他选择其中一个坐了下来，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罩在江落羲身上，“在这坐一会儿？”
江落羲终于从迷迷糊糊的状态醒了过来，看看周围，大眼睛又忽闪忽闪看着萧辰羽，也不说话，贴着萧辰羽的脸颊又枕在了他肩上。
萧辰羽笑了，手抚着她的头发仰起头，看着满天的繁星。
片刻，突然道：“落羲，你说10年后我们会在哪里？”
他感觉肩头的小脑袋晃了晃。
“１年后呢？”
这次小脑袋没动。
“那明天呢？”
小脑袋从他肩头缓缓抬了起来，萧辰羽从天空收回视线，与那双落满星光的大眼睛对视。
他轻轻握住她的小手，“落羲，想不想见董女士他们？”
江落羲的手微微一动，又被萧辰羽紧紧握住，他没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她。
良久，江落羲抿着嘴，依然没有回答，又慢慢趴回了他身上。
萧辰羽轻抚着她的后背，“没关系。”
江落羲没做好准备萧辰羽一点也不意外，反倒觉得自己可能被她今天的失联和那条信息弄得有点心浮气躁，他裹了裹江落羲身上的外套，重新抱起人，走向楼门口。
进了家门，萧辰羽把人在玄关放下，终于还是没忍住，用手摸了下她嘴唇的伤口，“还疼吗？”
江落羲摇头。
“今天又晕倒了？”
江落羲犹豫片刻，点点头，“对不起。”
“傻瓜。”萧辰羽拉着她往里走，“先去泡个澡，然后喝杯牛奶，早点睡。”
“辰羽，”江落羲一下拽住了他，“能不能嘴唇好了再去？”
萧辰羽疑惑地看着她，“嗯？”
江落羲眨着大眼睛，似乎比他还疑惑，“不是要见董女士吗？”
萧辰羽一下被她气笑了，直接把人打横抱起，丢去了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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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辰羽洗了衣服，冲了澡，过了半小时，江落羲还没出来。
他起身走向卧室，“落羲。”
半天没得到回应，他敲了两下浴室的门，“再不出来，我进去了。”
浴室仍然鸦雀无声。
想到江落羲白天昏倒过，他心里突然一慌，“落羲？”
依然没人应。
他一把拉开浴室门，整个人愣在了门口。
穿着淡藕色低领睡裙的江落羲就站在门后，笼罩在氤氲雾气中的小脸和脖子，还挂着没干的水珠。
萧辰羽本该落下的心，却按耐不住地怦怦直跳。他不是没见过江落羲的美，然而此刻的江落羲，少女般水润的脸、白璧如雪的身体，让他瞬间想起了初遇的夜晚。那时的女孩儿也是用此刻一样澄澈的黑眸盯着他，眼神纯净得就像从不曾历经任何苦难。
他很想把人揽进怀里，但却和那晚一样，只是别过了脸，“快穿上，冷。我去热牛奶。”
谁知刚转过身，掌心就被一只冰凉的小手反握住，“我不穿，你抱我。”
萧辰羽一下停住脚步，压抑着心中浮动的热情，“别闹，快穿上。”
可身后的小东西却不管不顾地环住了他的腰，然后整个身体都贴了上来，“不……抱我。”
萧辰羽顿觉后背火烧火燎一样，浓浓的燥热猝然漫过心头，直冲喉咙。他心神正乱，睡衣的纽扣居然已经被解开一颗。
他一把抓住不老实的小手，缓缓转身，平静的脸上，眼底压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灿然。
他轻轻把温软的美人搂进怀里，脸颊贴着她柔软的黑发。作为男人，他当然渴望江落羲，可他知道她的病，也做好了长期等待的准备，就算偶尔实在难耐，无非是冷水澡洗10分钟还是半小时的问题。
而此情此景却让他心里那根弦绷到了极限，搂着人的手不觉紧了紧，哑声道：“落羲，我可以等。”
江落羲软着身子窝在他怀里，被控制住的小手不甘心地绕着扣子画圈，“可是，我不想等。”她仰起头，黑黑的眼睛在萧辰羽的瞳孔中闪着光亮，“我可以，辰羽，相信我。”
说完，双手就顺着萧辰羽的胸膛滑到颈后，脚尖一踮，吻了上去。
萧辰羽看到如雪般的小脸竟泛起了罕见的红晕，一股长久压抑的热情陡然从心头腾起，蔓至周身，他情不自禁地低下头贴上了微微张开的嘴唇，深深吻了下去。
当江落羲环着他的手越收越紧，他一用力，把人抱起放到床上，然后，压了上去。
他轻轻拉起江落羲的手放在自己脸上，又帮她抚平微蹙的眉心，“落羲，看着我，我是辰羽，辰羽哥。”
江落羲睁开眼睛，纤长的睫毛带着泪光微微颤动，“辰羽哥……辰羽哥……”她的手指依次抚过萧辰羽的眉毛、鼻子、嘴唇和下颌，顺着脖颈轻轻滑进衣领。然后，头一抬，柔软的嘴唇就吻在了他肩膀的疤痕上，那是在杨子文家别墅受的伤。
萧辰羽身体猛然一颤，心里紧绷的弦终于在席卷全身的热浪中无声断裂，难耐的情绪像决堤的洪水般狂泻而出。
他压低身体，带着灼热气/息的声音贴上了江落羲的耳朵，“落羲，别怕……”随之，一个强势而热烈的吻封住了她的唇。
江落羲一下闭上了眼睛，瞬间，熟悉又陌生的舌尖触感，仿佛潺潺甘泉穿流过干涸已久的苍茫大地，又化作滚滚热浪，咆哮着淹没了她冰冷的心脏，将经年寒楚尽数驱散。
在悱恻绵长的深吻中，江落羲感到萧辰羽的呼吸越来越重，突然一阵从未有过的疼痛袭来，江落羲止不住地浑身轻颤，“辰羽……”
萧辰羽抱住她颤抖的身体，声音温柔而低哑，“落羲……是我……我在……”
星空浩渺，夜凉如水，柔情十里，幽梦一帘。
低垂的夜幕下，压抑许久终获释放的绵绵深情，仿佛吞噬了暗夜深处潜藏的獠牙，一呼一吸间，无数梦魇的惊惧也统统被涤荡开去，只剩缱绻交错的呼吸和萧辰羽的柔声低语，“落羲我爱你，至死不渝。”
梦中之情，何必非真？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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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引自明代汤显祖《牡丹亭记题词》。
感谢支持。
第85章 殊途（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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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途（二十）20230304 1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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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萧辰羽的动作再轻，江落羲脆弱的神经还是无法承受如此亲密无间的火热激情，终于心力不济，昏睡了过去。
睡梦中，晃晃悠悠的大巴车上，她头枕着少年的肩，他说要带她回家，她其实很怕；他给她讲什么是爱，她其实也不懂。她迷醉地看着那张年轻而干净的脸，她只知道，希望此刻就是永远。
然而，下一秒，车身骤停，车门打开，一声枪响，少年胸膛被击穿！脚下顿时变作一片血海，而少年的身体眨眼已被推远。她想奋力游过去，可身体却完全不能动弹，眼看人越来越渺小，她失声大喊：“不！辰羽哥！辰羽哥……”
江落羲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和脖子流下，她往身边一摸，空无一人。
“辰羽！”她光着脚跑出卧室。书房、客厅都开着暗灯，可却没有她要的人。
她捏着太阳穴，费力地回忆起萧辰羽似乎接了个电话，之后就没印象了。她立即手忙脚乱地在包里翻找手机。
突然，门口响起了开门声。
她想都没想，一下冲过去，扑进了满身寒气的男人怀里。
萧辰羽刚迈进门，被扑得后退了半步，“怎么了？做噩梦了？”
江落羲紧闭着眼睛，没吭声，她不想回忆那个梦。
萧辰羽抱起她走向卧室，“怎么不穿鞋？”
“去哪儿了？”江落羲闷在他怀里问。
“局里。”萧辰羽只答了两个字，却没做进一步解释。他把江落羲放到床上，“再睡一会儿，我不走，早餐做好叫你。”
江落羲的手却紧紧抓着他的衣襟，“出什么事了？”
萧辰羽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没有，案子的事，睡醒再说。听话。”
江落羲却打定主意不肯放手，“不，我不想吃东西，你陪我。”
闻言，萧辰羽指了指自己的外套，江落羲才松了手。
等萧辰羽收拾好来到床前，江落羲一下又坠上了人家的脖子。她伸出小手摘掉萧辰羽的眼镜，轻轻摩挲着他的脸颊，“辰羽，你瘦了。”
萧辰羽注视着她，没说话，黑眸在暗灯的光晕中仿佛蒙了层纱，他突然俯身，不等江落羲反应，一个灼热的吻就落了下来。
“唔……”萧辰羽的吻来得突然且猛烈，江落羲一下有点儿不适应，撬开一条眼缝儿想偷看他，不想眼睛却一下被一只大手遮住，“专心。”
专……那你怎么看到的？
直到江落羲感觉即将再次昏过去，萧辰羽才放开她，手指抚摸着她的嘴唇，灼热的呼吸移到了耳边，“放心，董女士会自己解释的。”
话来得猝不及防，江落羲感觉自己的脸跟着了火一样，伸手就要推开萧辰羽。
然而，萧队长钢铁般的身体哪儿那么容易推开，反而一翻身上了床，裹着江落羲就滚到了床当中。
江落羲浑身酥软，心里发慌，再来一次的话，自己恐怕一天都别想醒过来。
可萧辰羽的大手似乎已经不受控制地越收越紧，把她整个人都按在了结实的胸膛上。
她在心里长叹一声，“不近女色”都是传闻，“清心寡欲”纯属谣言，于是，认命地闭了眼，反正结果都是睡着，主动点也没什么不好。
谁知，摸黑等了半天，该来的也没来。她试着往前凑了凑，于是得到了萧队长绅士般的轻柔一吻。
嗯？她摸着衣服下面滚烫的皮肤，不对呀，都这种情况了，还有绅士？
她一下睁开眼睛，看到萧辰羽正一眨不眨看着她。
“辰……羽？”
萧辰羽把人拉进怀里，贴着她的脸，轻声问：“还疼吗？”
江落羲浑身一麻，感觉整个人被丢在了热锅上，下意识点头，然后又咬着牙，摇了摇头。
萧辰羽抱着她，轻轻笑了，“所以就别想入非非了。”
江落羲：“……”谁，谁想了？
萧辰羽扯过被子，把两人包在里面，“刚梦到什么了？”
江落羲心里一沉，萧辰羽一定听过她很多梦话，但这么久了，从来没问过这个问题。她明白，现在，他担心的也并不是那些梦。
她绞着萧辰羽的睡衣，直到那纽扣都快被她拉掉了，才低声道：“我昨天见到他了。”
她感觉贴着她的心忽然停跳了两秒，过了好一会儿才问道：“骆有南也在吗？”
江落羲点点头。
“我查过，骆有南的父亲叫做骆天。”
萧辰羽能猜到骆有南的身份江落羲没什么意外，“我不知道，但你还记得大巴车上的警察吗？”
时过多年，提到大巴车，萧辰羽的手还是不受控制地一紧，“落羲……”
“辰羽，”江落羲突然用力抱住他，“我只记得在一个叫‘南容华悦’的会所见到的他，后来，我就晕倒了。对不起……”
南容华悦？诡异的歌曲和灯光、管立杰、夏以安、白衣女子、消失的黑衣人，一串的东西快速从萧辰羽脑海闪过。
看到江落羲的头深深埋在自己臂弯里，头发遮住了整张小脸，萧辰羽知道，这场谈话结束了。江落羲的紧张和回避让萧辰羽明白，她依然无法面对有关她和温胤之间关系的话题。
等到江落羲再度睡去，萧辰羽才走出卧室，拿起电话拨了出去，“喂？听说顾局手下叫刘凯的副局长最近退休了？”
“嗯，回了吴州老家。”
萧辰羽：“他好像没到退休年龄吧？”
“他呀身体不适，回去１个月就突发心脏病去世了。你问这个干什么？”
去世了？心脏病？萧辰羽沉默着，在许闻时给他的信息中从没提到过这个人有心脏病。
只听对面”哼“了一声，“你不说我也知道，没说错的话，你连老顾都查了吧？辰羽呀，那些陈年积案对你真的那么重要吗？”
萧辰羽慢慢靠在了走廊的墙上，“是真相对我重要，就算我可以活得不明不白，那些被害的人也不能死得不清不楚。”他长出口气，“如果做警察的，都不能给他们一个交代，他们还能指望谁？”
“好吧，既然你想好了，我也支持你，我的关系网可以给你用，但我还有10年退休，你自己看着办。”
萧辰羽望向走廊尽头的照片，良久，吐出一句，“谢谢爸。”
“哼！你每次叫‘爸’前面要跟着‘谢谢’才行，这个字，在你嘴里不配单独出现！”
萧辰羽低头笑了。
“我交代你的事呢？”
萧辰羽直起身，欠开门缝往里看，“她同意了。”
“她？她同意了？”萧季初的语气充满了难以置信。
“嗯。”萧辰羽关了门，走向厨房。
“你嗯什么嗯！我萧家的门是她同意就能进的吗？”
面对自己老爸死要面子的官僚做派，萧辰羽觉得他可能完全忘了自己求爷爷告奶奶才把董女士娶进门的光辉历史，“那你到底要不要她进呢？”
“我告诉你，想进我们家……老萧，你跟谁说话呢？”董艾青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