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我长安花——喃喃果【完结】
时间:2023-05-18 17:18:45

  六部之中吏为首,可礼部亦是数一数二的。尤其是元绍走的是科举路,更该和礼部打好关系。
  这可是天赐良机!
  罗鸿的笑容顿时殷勤了几分,正要寒暄攀谈的时候,耳边传来一声刺耳的冷嗤。
  “嗤——”不用想,又是郑月秋。
  “月秋,你怎么回事?”罗鸿皱眉质问道:“无缘无故,为何对初次见面之人无礼?”
  “姑父,他可不是初次见面,他上次……”
  “老爷,不好了!”丫鬟一路飞奔而来,面上是显而易见的惊慌:“唐姑娘,唐姑娘她……”
  “——她不在自己的院子里!”
  作者有话说:
  本来入V万更,但我太废物导致键盘写冒烟了,今晚只有这么多呜呜呜。(躺平)
  白天12:00还有一更,一定会写到世子的剧情的。
  感谢宝宝们订阅~
第23章
  谢蕴之妻,唯有一人当之。
  罗鸿眉头一皱:“什么叫不在自己的院子里?”
  话音未落, 他就察觉到一道冰冷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是陈朝安。
  他心底暗暗恼恨,语气也不自觉地冒火:“说不定是去了府中其他地方呢, 还不快去找!”
  “回老爷,我们已经找过了一遍……”婢女的声音渐渐低了下来。
  “所有地方都找过了?”
  婢女忽地跪了下来, 声音颤抖:“老爷, 奴婢方才去问了膳房, 她们说, 已经半个多月未见唐姑娘了!”
  “什么?”罗鸿猛地起身。
  陈朝安的身子顿时晃了一晃。
  “师祖!”晁正和见状连忙去扶, 同时不忘横眉质问:“国公爷,这究竟怎么一回事?难道唐姑娘失踪了半月,你们竟无一人察觉?”
  “这……”罗鸿没了言语。
  素日里, 阿妩都是缩在小院不肯见人的。他堂堂一国公爷,哪有那么多时间投诸内宅事!
  思及于此,他又理直气壮看向了郑夫人:“夫人久居内宅, 可有察觉阿什么蛛丝马迹?”
  郑夫人简直快要笑出声来。
  她不阴不阳道:“阿妩是老爷的侄女, 元绍的表妹, 哪里轮得到我一个外人关心?说起来,元绍半月来归家三次, 竟一次都没去见他的未婚妻?”
  “你何苦牵扯元绍!”罗鸿面有怒色。
  “好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
  陈朝安看向罗鸿, 一字一顿:“鸿儿,这就是你当初答应我和清姝的, 会好好照顾阿妩?就是这样照顾的?”
  远离朝堂数年, 他的眼神依旧有雷霆之势, 使人望之生寒。
  “我……”罗鸿语塞。
  他对陈朝安, 原就假模假样的客气。如今被逼问得下不来台, 更加生出淡淡的恼怒之意来。
  “阿妩我自会派人找到她!今日还有事, 就不多留岳父了。”
  “等等!”
  一直不声不响看热闹的郑月秋站了出来,她突然意识到,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绝好机会。
  “您是唐妩的表兄,也是元绍的表兄。”
  “今日我有一事想让您成全。”
  郑夫人闻言大惊,想去捂她的嘴,却被郑月秋灵活地闪开:“姑母,你就让我说完!”
  “元绍他根本对唐妩无意,他心悦的是我!”
  “君子有成人之美,您是三朝太师,就成全了元绍表哥与我罢!”
  陈朝安的手颤抖着抬起,指着郑月秋。他是长辈,做不出对着小辈怒骂之事。但此刻除了怒骂,竟没有旁的话可说。
  晁正和就没了那么多顾忌:“郑姑娘,你好生无耻——”
  郑月秋看了晁正和一眼:“空占着元绍表兄未婚妻的名义,却私自淫奔、不知去向的才算无耻。”
  “你——”
  “好了!”罗鸿厉声喝止,面色不善地看向郑月秋。
  这丫头看似是在和陈朝安对峙,其实句句都冲着他来呢。他一向自诩老谋深算,竟被一个小丫头摆了一道。
  “正和,我们走。”陈朝安忽道。他环视过在场每一个人。他们表情各异,唯独不见对阿妩不知所踪的担忧。
  “先去找阿妩。”他说。
  一路上,晁正和仍在不停地自责:“都怪我!若我早些来找师祖您告诉阿妩的事,她也不至于不知所踪!”
  “好孩子,这不怪你。”陈朝安道:“是我……想着她也是罗鸿看着长大的姑娘,又有她爹娘留下的银子傍身,总不至于被苛待。”
  他轻轻吐出一口气:“是我高估罗鸿,也疏忽了己身。”
  但凡他有一次去看看阿妩呢?自暴自弃、百般顾忌,才让阿妩来探望他时,连真话也不敢吐露。
  “正和你说,阿妩她会去哪儿?”
  “……”晁正和默了一瞬。
  天下之大,他们想找人也不知从何处找起。更可怕的是,倘若阿妩她,不是自愿离开国公府呢?
  所幸,上天待他们不薄。
  二人匆匆回到陈府,便见一个清灵秀婉的姑娘在门前徘徊,似有踌躇之色。见到他们先是一惊,旋即梨涡微漾,露出一个清浅的笑。
  “外公,正和兄。”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眼前的女子,不是阿妩又是谁?
  -
  “阿妩,你随我来。”陈朝安把二人引入府内。
  晁正和一见,当即拱手道:“那正和先告辞了”
  “今日之事,还请你保密。”陈朝安一声叹息。
  云英未嫁之女无故消失,数日未归,几可近于“淫奔”之罪。传出去阿妩是会被戳脊梁骨的。
  “是!正和一个字都不会对旁人说。”
  临走前,他恋恋不舍地看了阿妩好几眼,才转身离去。
  阿妩见之不禁心生疑惑:外公恳求晁正和保密的,究竟是什么事?
  该不会她女扮男装考科举之事,败露了?
  也对,外面早传得沸沸扬扬了。
  迎头对上谴责的目光,阿妩努力将自己缩起来,低头看着脚尖:“您……都知道了?”
  “你怎敢做出如此胆大妄为之事?”陈朝安道:“难不成,是担心外公护不了你?”
  阿妩摸了摸小巧的琼鼻,面露心虚之色。
  她确实这样想过。
  毕竟外公是白身,曾经的门生弟子已然鸟兽作散。她怕一投奔外公,反招来国公府的报复,给他带来祸患。
  “傻孩子……”
  陈朝安叹息道:“你外公历经三朝,总不至连外孙女也保护不了。你又何苦如此?”
  阿妩听得心中酸涩,连忙认错:“外公,是我错了。”
  “我不该冒用身份参加科举。”她紧紧闭着眼:“只是眼下木已成舟,在朝廷过了明路,再反悔不得了。”
  老者半晌没说话,只有愈发剧烈的呼吸声。
  阿妩悄悄睁开一只眼:“外公?”
  “你方才说了什么,再说一遍?”
  “我参加了科举,夺了一甲探花之位。”阿妩越说声音越小:“外公,您……该不会还不知道罢?”
  “你怎敢如此胆大包天!”陈朝安捂着胸口。今日发生了太多事,超乎了他的想象。
  “我……”阿妩柔柔的声音渐低,却坚定依旧:“我不欲嫁给罗元绍,更不愿为他□□妾,在后宅困苦一生。”
  “所以你就瞒天过海,参加朝廷的抡才取士大典?”
  阿妩没说话,默默跪了下来。
  “你起来罢。”陈朝安的声音说不出的疲惫,却又有一种果然如此的笃定感。
  “我不过是没想到,行潜不在人世了,你还是走上了他铺好的路。或许这就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罢。”
  阿妩猛地抬头,雪白的颈子微绷:“您说什么?”
  “你父亲他生前就希望你未来能走科举一途,入仕为官,你不知道么?”
  -
  “世子回来了!”
  王府上下皆未料到,谢蕴竟孤身一人回来了。
  淮安王和长公主闻讯也赶了过来:“蕴儿,你怎的先回来了?劳军之人不是还在驿站么?”
  “我提前回来了。”谢蕴回答道。
  “怎么样?西北军还好么?你见到老赵了么?他可有为难你?”淮安王连珠炮似的发问,却被长公主堵了回来。
  “蕴儿一归家就要被问东问西的,你个当爹的可一点儿都不体谅。”
  “蕴儿啊,别理你爹,先去休息一番罢。”
  淮安王小声嘟囔道:“老子回来,可从没见你这么体谅过。”却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纵使行军风尘簌簌,谢蕴的脊背依旧笔直。
  他看着双亲的脸庞,在西北的满腹疑惑,却一个字也问不出。只因有更大的事占据了全部心神,如一把利刃插入心脏,触之即痛。
  “我有一事,想拜托于娘。”修长如玉的手一瞬捏紧。
  长公主问:“什么?”
  谢蕴清寒的双眸阖上,盖住眼底痛色:“请娘为我相看淑女。”
  “什么?”淮安王大叫。
  “什么什么?”长公主忙拍了拍丈夫的手。
  转头对谢蕴说道:“就这点小事,你跟娘说一声就行了,哪儿用得着拜托?咱们母子何时这么生疏了?”
  到了傍晚,长公主回到自己房中,却一改面色为愁容:“蕴儿去了西北,到底受了什么刺激,怎么突然就想娶妻了?”
  “哈,原来夫人也不知道。”淮安王冷笑:“我白天要问,你还不让。”
  “这种事能当面问么?你以为人人都是你,一根直肠子,半点事都藏不住。”长公主睨了丈夫一眼。
  “蕴儿那孩子玲珑心思,时常连我也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旋即又是叹息一声:“你说这叫什么事。从前天天盼着他娶妻,他倒是把上门的冰人都拒了。这下他松了口,我却不敢随意相看了。”
  淮安王道:“他是不是看上哪家姑娘不好意思开口,才让你去相看,到时候顺水推舟同意?”
  忽地,长公主想起两枚失踪的玉佩,福至心灵道:“有理!”
  京中适龄女子的名姓,一连串浮现在长公主的脑中。周尚书的二女、陈詹事的妹妹、还有晁尚书的三女……
  她将这些名字心底都过了一遍,口中喃喃道:“到底是谁呢?”
  -
  谢蕴从廊下经过,清风将父母揣测的私语送入他耳畔。
  唇畔不由泛起一丝苦笑。
  真相远比这更加难堪。若是告知双亲,他们会如何看待自己?
  世子的出云居迎来了归家的主人。婢女们十分勤谨着服侍,将卧房打扫得不染尘垢。薄衾之上熏了好闻的安神香。
  谢蕴洗漱完后,平躺于榻上。羁旅苦役的疲惫漫过全身,把他不讲道理地往梦境中拖去。
  纵使陷入梦中,他的睡相依旧板正,平铺于瓷枕上的墨发一丝不乱。
  他又梦到了阿妩。
  那是个很浅的梦,一切皆是含混的,唯独一个女子真切而清晰。
  她好似走在混乱的长街之上,被小贩背上亮晶晶的糖葫芦吸引了目光,思量了片刻,掏出几串铜板买了一串。
  谢蕴欲走上前去,却发现自己被捆缚在原地,半点动弹不得。
  他只能喊他的名字:“唐姑娘——”
  对女子似是听见他的声音,沾了冰糖的朱唇微微发亮,冲着他嫣然而笑:“世子。怎么又看见你了?我们真的好有缘。”
  她含桃的颊边攒出清甜的梨涡:“不过,世子你还没听说吗?我现在不是唐姑娘了。”
  “我已经嫁人啦,世子你可以叫我陈夫人。”
  不知何处传来碎裂的声音,梦被彻底击溃。谢蕴乍然从榻间起身,榻边的一柱安神香才烧了一半。
  换算下来,他只睡了半个时辰。
  泛白的月牙挂在天边,不过戌时,出云居已是悄寂一片。所有人都知道世子在休息,无人敢出声打扰。
  月波摇落散在池中,满院的波光粼粼。
  清寂的夜,最能蛊惑人心底的欲望。
  谢蕴闭着眼,勾画出梦中消失的片影,终于唤出心底藏了许久的名字:“唐姑娘。”
  “……阿妩。”
  他忽地起身,穿戴好衣物,朝双亲的院中走去。
  他想用娶妻的责任来斩断心意,却浑然忘了,那个被娶进门,却无法真心以待的女子,该有多无辜。
  既自诩为君子,克己守礼,更当忠于己心,不容动摇。
  谢蕴之妻,唯有一人当之。
  作者有话说:
  呜呜呜世子
第24章
  烧了《青梅记》
  淮安王府, 正院。
  管事们站在一排,恭恭敬敬侯在门外,等着向长公主汇报产业。却被一个不速之客打断了进程。
  “回长公主, 世子来了。”
  话音未落,便见一个玉质金相的男子款步走来, 如潇疏清风、琼芝玉树, 说不出的优雅和清贵。
  长公主合上了账本, 面露讶异之色:“蕴儿, 怎的突然找我?”
  每个清晨, 她都要饮一杯亲手烹的茶才痛快。儿子不爱那个味道,向来能避则避,怎么今儿个, 一反常态了?
  添了红枣和洛神花的茶水颜色微微泛红,谢蕴面上闪过一丝不明显的抗拒之色:“是有事来求母亲。”
  长公主了然一笑:“说罢,有什么要求我的?”
  谢蕴却兀自起身, 端端正正行了一礼:“昨日儿子所说的戏言, 请母亲将之忘却。”
  “什么?”尊贵秀美的妇人愕然不已。
  昨日说的话……难道请她相看女子竟是一句戏言?儿子一向稳重有加, 怎会拿这种事来开玩笑?
  片刻后,长公主才反应过来——什么戏言, 分明是反悔了。
  她不禁微微摇头, 儿子愈大,心思也愈发看不透了。
  “好了, 我就当你从未说过就是。幸亏蕴儿你说得早, 不然可是要耽误人家的女儿了呢。”
  “是, 一切皆是儿子之过。”谢蕴又板正行了一礼。
  “好了, 莫说这个了。”
  长公主早习惯了儿子仪行合度的做派, 也不见怪:“你归京的音讯, 恐怕皇上业已知晓,不日就要召你进宫的。你可想好要如何御前奏对?”
  谢蕴漆眸微暗:“都想好了,除却一事想不明白,还须向娘讨教。”
  “何事?”
  “顺平七年父亲受伤,当中可有皇上的暗手?”
  长公主面露愕然之色,一瞬不瞬盯着儿子的脸,许久未曾回答。但依她的举止,答案早已不言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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