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乐当即起身肃拜:“皇叔安。”
定北王放下茶盏:“无须多礼。你阿耶如今可好?”楚王宇文琛只喜好音律,对朝堂争斗毫无兴趣,因而与这几个兄弟的关系都还不错。
从未见过定北王对谁嘘寒问暖的平乐有些受宠若惊,恭敬地回道:“阿耶安好,前日阿耶奏《功成庆善乐》还道,若是皇叔舞剑相和,才能奏出此曲的精魂。公主不知吧,皇叔舞剑乃大朔一等一的高手。”
王竟夕心道难怪书信道要舞剑,笑笑不语。
定北王嘴角上扬道:“既如此,平乐先归家去,与你阿耶说本王后日前去拜访。”
平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即行礼道别。殿中伺候的奴婢随着平乐一同出了寝殿,殿门被轻轻关上,雪豹也被定北王遣到殿门前的屏风处。
王竟夕正要埋怨他哄骗自己,定北王从身后紧紧抱住她:“夕夕,我累得很!”
正欲说点什么的王竟夕突然感觉自己腰上一紧,双脚离地,被定北王腾空抱起。
“宇文琰,宇文琰,放我下来,我还未与你算账!骗子……”
多余的话早就被定北王吃到了口里,直到将她的唇吮得有些微微肿胀才放开,继而又轻轻地含上她的耳珠,而后又吻上她的唇。
王竟夕耳垂一阵酥麻,身子越发无力,殿内娇声细细,□□,风光旖旎。
直到她能看清定北王的脸,才发觉定北王已经抱着她坐在了床榻上,自己整个人倚在了他怀里,他的大掌托着她的腰。
她扑腾地坐了起来,纤纤素手纂成拳头,就如同饶痒痒般落在了定北王胸膛上:“王爷,你怎得连我一道都骗了!”
定北王大掌一伸,将她两个拳头都攥在了一只手里,将她放于水晶枕上,给她盖好薄衾后,他也躺在她身侧,指腹摁了摁额角,软和地说:“夕夕乖,昨夜一宿未眠,陪我歇会,等醒来随你处置。”
王竟夕睁大了双眼,震惊地看着他:“太妃还道观之中,怎能陪你……陪你……歇息!”
定北王笑不出声,胸膛震动:“安心,太妃已经让平阳接走了,不到晚食不会回来了。”说罢便环抱着她的腰,闭上双目,不再言语。
王竟夕瞧见他眉目间疲惫不堪,眼下都有了一片淤青。心疼极了。还立于半空中的手也顺势搭在了他的腰上,闭上了眼。定北王嘴角上扬,渐渐入了梦乡。
从后院回到王竟夕寝殿的芸香被汪福全客气地拦在了殿外:“芸香姑娘,王爷在殿内。门外伺候。”
芸香朝他点点头,也坐在殿门前的芜廊下。殿内静悄悄地,芸香听不到任何声响。
三盏茶后,汪福全来到她身边轻声道:“奴家不便在道观吩咐,还请芸香姑娘着人先备水。”
芸香惊得快叫出声时又捂住了嘴,定了定神后,有些气息不稳地道:“备水?”随即又脸色微红点点头下去了。
直到午初一刻也不见唤人入殿内伺候,汪福全恐伺候不周,想靠近门听听动静,不想换来的却是雪豹从鼻腔发出的低沉警告声。随同警告声一同传来的是一声声娇哼之声和粗重的喘息声,听得汪福全耳红心跳。
他正欲转身离去,突然听到里面叫:“汪福全备水!”王爷也太行了,快两个时辰后才叫水,真不愧武将中的佼佼者,沈太妃想抱孙儿的愿望约莫很快就达成了。
王竟夕面颊烧红,连耳朵都是红的,未着寸缕地躺在薄衾中,尽管她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个小脑袋,然薄透的丝衾尽显玲珑曲线。
看着定北王走到盆架的沐盆前,低头净手,他手掌骨节分明,手指修长,尽管手指上覆着薄茧,仍是漂亮极了。况且刚才的薄茧让她有了从未有过的欢愉。
定北王除了褶袴的腰部以下位置有些褶皱凌乱,一身紫色常服衬出他修长健壮的身材。他薄唇红润,面上泛着计获事足后淡淡的笑意,与他原本浩气凛然桀骜不驯的神情交织在一起,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作者有话说:
汪福全,你想太多了!
第34章 算账
◎若为死境,当以本王之躯换得公主一世平安◎
定北王将手中的锦帕拧好走了过去,王竟夕慌忙低下了头。
“夕夕,不用偷偷瞧,光明正大地看,我乐意之至。”
坐在床边,拿起她还有些粘腻的手,仔细地擦拭起纤纤玉指来,一根又一根。
瞧见她嘴角边洇出了些口脂,用右手食指的指腹给她轻轻拭去,却见这姑娘盯着他的手指,不愿直视,脸蛋往里偏了偏。
定北王见她似乎是嫌弃,用幽深的眼眸含笑地看着她,食指在她脸蛋上挑衅似地摸索着,喑哑魅惑地道:“夕夕这是嫌弃了?可我瞧刚才夕夕喜欢的很呢!”
又拿起她的右手,贴近鼻子嗅了嗅,还残留着淡淡的栗子花味:“可我却是很喜欢夕夕的手呢!”
听他这么一说,王竟夕只觉脑袋轰地一声响,脸上略微褪去的潮红又涌了上来。想起刚才榻上的不堪,王竟夕用妩媚含光的眼睛躲躲闪闪地瞧着他:“我没有,我没有。”
“没有什么?”低头又轻轻在唇瓣上留下一吻。
“没有……嫌弃。”她的头在说罢这句话后,都快埋到被子里去了。
“嗯,我知道夕夕没有嫌弃,”突然伸手去摸衾被下王竟夕试图掩盖的地方,嘴角上扬道:“小娘子就是水做的!”
他竟然知道了!刚才他就知道了!这下王竟夕彻底就头埋在了薄衾里,不愿露出了。
怕她真的羞恼了,连同薄衾一道将她拦腰抱起,往湢室走去:“汪福全,着人收拾寝殿。令人回王府取我换洗衣服来。”
将她放于浴盆中,柔声道:“夕夕,莫羞,郎君喜欢的很。我叫芸香进来伺候你。”见她点点头便转身离去。
“那你不沐浴么?”王竟夕有些疑惑。
定北王转过身来,坏坏一笑:“这是邀我一同沐浴么?”
羞恼地王竟夕用手捧起一把水,摔到了他身上,扭过头去,不再理他。
“我去偏殿用凉水便好,冬日在陇右沐浴多是凉水。”
定北王出了殿门往偏殿走去,只见汪福全在后头紧赶慢赶地跟着,低声道:“王爷,换洗的衣物奴早就派人取来了,放在到偏殿了。”
定北王满意地看了他一眼,愉悦地道:“嗯,这事办的好,赏!”
汪福全喜笑颜开:“奴谢过王爷!恭贺王爷!”知道定北王从不用人伺候洗浴,便恭恭敬敬地站在了偏殿的门外。
徐基及吕战有些垂头丧气地走过来,汪福全行了礼告知王爷还在洗浴,三人便都在门外候着。
汪福全看他二人有些忐忑不安,便道:“徐将军,吕将军,如今王爷正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二位将军之前若是有失妥当,待会儿好声好气与王爷说道,便无大碍。”
二人一听有些疑惑。徐基道:“王爷是因勤王有功而喜悦么?”
吕战道:“不似王爷风格。大胜回鹘之时王爷亦是心如止水。”
汪福全忍笑道:“想想如今二位在什么地界上,安心去见王爷就好。”
芸香得了指令往湢室去了,捧着自家娘子的衣物,心中有些不忿。
这算什么,六礼都不过就……,王爷如此行事孟浪,着实糟践了自家娘子。且入寝殿两个时辰才叫水,还不知道自己娘子受的住么。
“娘子,奴婢伺候您洗浴。”不想让娘子难过,芸香忍着泪,声调如常。
“嗯。”王竟夕羞赧道。
接过浴巾的芸香心疼道:“娘子,可有不适,要不唤医女来瞧瞧。”
“无需医女,并无不适。”
芸香走近瞧见自己娘子的凝脂上带着点点草莓般的红印,心疼得眼泪就要掉下来了:“王爷也没有个节制,娘子未经人事,如何……”
洗到胳臂之时,芸香更是惊呼出来:“娘子,您的守宫砂还未褪去!奴以为……”
王竟夕不知如何回应,便只冲她摆了摆手。
瞧见自己娘子的守宫砂还在,芸香心神大定,轻声问道:“娘子,如今您是何打算?奴说句冒犯的话,总归不能这样不明不白的呀。”
王竟夕知晓芸香为自己着想,拉住她的手道:“安心,王爷定会以命护我。只是现在局势不明,提亲恐将阿耶阿兄置于不利的境地。是我不让王爷去提亲的。”
芸香不懂什么局势,但只要护着娘子,娘子喜欢,就是娘子应该嫁的人。
洗浴过后的定北王身着白色交领直裾,领口微微有些张开,与之前着铠甲或者常服相较,一派风流倜傥之态,慵懒地坐于偏殿的茶室内。雪豹趴于他身旁,明显是适才养足了精神,两眼炯炯有神地东张西望。
接过汪福全递过的清茶,抿了一口,缓缓地把茶盏放于小几上,对汪福全说道:“令人把午食摆到公主寝殿,本王随后去用。”
汪福全应了声诺后刚想退下,又听定北王吩咐道:“摆些公主爱吃的,但生冷的不行。”
汪福全离去后,定北王才正眼看着在他喝茶之前就跪于地上的徐基及吕战。
“本王还未恭贺徐将军吕将军升迁之喜!如今两位将军跪于地上却是为何!”定北王在给中书省的奏报中,给三十二虎贲飞骑请功晋升。
王爷此话一出,徐基及吕战心下大亥,尤其是吕战,竟让王竟夕出了道观。
他赶忙道:“属下未能将长宁公主护于道观之内,有违王爷律令,还请王爷责罚!”公主有王爷的玉佩,莫说指使吕战了,便是调动陇右、朔方、河西三军都使得,当时吕战亦是不知如何是好。
“你还知道本王的律令么!徐将军跪着又是为何!”定北王将茶盏重重地放到了案几上。
随着茶盏触碰案几发出的声响,雪豹立即站立起来,嘴里发出低低的吼声。定北王抚了抚雪豹的脑袋,它复而趴下。
“王爷,属下未能劝阻长宁公主入王爷寝殿,让公主伤心欲绝,属下大罪!”
当时情势危急,一触即发。吴王暗探仍在院中,若是徐基阻挠王竟夕入殿,定会引得吴王起了疑心,那便功亏一篑。
但汪内侍监适才已给二人暗示,如今是在长宁公主的道观,怎能在王爷面前辩解与公主有关的缘由。
“既知均与长宁公主有关,你两便跪于此处好好想想,日后如何行事。待本王将呈于中书省的奏报写完,再与你两算账!”
约莫四盏茶过后,定北王搁下笔:“汪福全,让吕胜将此奏报立即送入中书省。”
这才将目光重新投向跪于地上的二人,站起身来,走到二人跟前:“于公,你二人此番勤王有功,本王已奏报中书省。然,于私,你二人先是置长宁公主安危于不顾,令其出了道观;而后又以长宁公主的悲伤做局,此计引得吴王即刻自露马脚,光于权谋计策而言,乃上上之计。但本王今日让你二人知晓:若非绝境,不可将公主置于权谋之中;若为死境,当以本王之躯换得公主一世平安。”
话音刚落,就见雪豹从他身后蹿了出去,用一只前掌推开殿门,只见王竟夕与芸香立于殿门之外,刚才定北王所说后半段悉数落入了王竟夕和芸香耳中。
作者有话说:
情深似海的定北王威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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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军汉
◎定北王就是个军汉,你阿娘能中意么?◎
蹿出的雪豹围着王竟夕欢快地转来转去,惊得芸香连连退后了数步。见王竟夕入了寝殿,徐基吕战头埋得更低,不敢直视。
定北王迎上两步,牵着她的手让她坐下:“怎的过来了?”
“恐午食凉了,还请王爷先去用午食。”
定北王含笑看着她,一脸宠溺道:“好!”拉起她的手,走出偏殿。
王竟夕害羞得甩开了,又看着跪于地上的两位将军,边走边在定北王耳边低声说道:“王爷,是我令二位将军如此行事的,可否网开一面?”
定北王一手轻轻捏了捏王竟夕的脸蛋,哂谑道:“就依了夕夕。”
回头对徐基和吕战道“你二人去领二十军棍,此事作罢!”
“啊,怎么还打!”王竟夕有些不满地小声道。
徐基吕战耳力极好,吕战道:“公主,这对于臣等而言,已是天大的恩赐。别说是二十军棍,便是一百军棍,臣都心甘情愿!”
徐良也道:“末将甘愿受罚!”
定北王治军甚严。若是以往,念在徐基及吕战忠心耿耿屡立战功的份上,吕战便不能再为定北王的虎贲飞骑,而徐良最轻的都是军棍一百。现在的二十军棍那简直就是挠痒痒。
“长宁公主,臣的安排您满意了么?”定北王哂笑道。
王竟夕微嗔地推了推他胸膛,柔荑却被他大掌一把攥到,牵着她往外走。王竟夕任由着他,抿着嘴跟在他后头。
跪在身后的徐基吕战齐声道:“谢王爷!”
定北王并未转身,仅扬了扬手,含笑道:“谢公主吧!”
午食很是丰盛,两人脉脉不语地吃了三盏茶时间。
定北王是武将,吃饭很快但却不失优雅。王竟夕瞧他可能是要饱了,便亲自给他盛了一碗胡辣汤,觑着递给了他。
定北王接过汤,嘴角上扬:“公主这是谢礼么?敢当众质疑本王裁夺的,仅长宁公主一人了。”又挥挥手,让所有人都下去了。
王竟夕这下没了拘束,便道:“那王爷收不收这谢礼呢?”
定北王把汤喝尽后:“公主的心意本王自是领受,不若公主想想更得我心意的谢礼。”
“你还想要什么谢礼!我出道观还不是因你假病而起!这帐还没和你算清呢!”气恼的王竟夕脱口而出。
定北王拉着她的手:“夕夕可是饱了?”王竟夕嘟着嘴点了点头。
“那我和你说些正事可好?”看他一脸郑重的模样,王竟夕便安安静静地看着他,等着他。
“你的心意在我假意昏迷之际都听到心里去了。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既然你我心意都已明了,因上京危机四伏,明着过六礼恐此非郡夫人所愿。既非六礼聘娶的好时机,那至少先得父母之命。日后我定予你一个天下最独一无二的婚礼。” 说罢,将她的手放到了自己的心口上。
王竟夕感受到他深情而又有力的心跳,深吸一口气道:“长豫,适才你与两位将军所言我都听到了,铭感五内!我能与你有这样的日子,心愿已足。我如今也想明白了,什么都不要紧,要紧的是与你一处。都听你的。”
定北王怜惜珍视地亲了亲她的额头:“傻娘子,这样的日子就心满意足了?这才哪到哪呢,我要的是你时时于我身旁,与我并肩携手走过这一生。那今夜我便与太妃明说。还记得我先前给你的玉佩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