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样盛怒的时候,不做点什么,又怎么缓解得了她心里的气愤。
不能认输,这一次一定要给他一些教训,让他知道自己的底线在哪里。
萧蔻不想以后无止境的面对这样的问题,因为第三个人的插足,生气,争执,这样浪费感情和光阴的事情,就到此为止。
打定了主意之后,她眼中闪过一丝戾气。
放置于柏衍胸膛上的十指蜷了蜷,玉指上的指甲又到了该修剪的时候了。
在萧蔻的头顶上,柏衍没有一刻忽视过她的反应,察觉到她十指的动静,他忽然有些不好的预感。
她扑上来的时候,柏衍稳住了身形,没有做出任何阻挡的动作。
按照往常的经验,今日的脖颈和肩背上怕是又要留下不少的红痕。萧蔻的指甲划破他的皮肤时,柏衍当然是能感觉到痛的。
但只要她能解气,他就觉得没关系。
今日,柏衍显然预估错了萧蔻瞄准的目标。
脸侧的痛意刺激到自己的神经时,柏衍是真的觉得有些错愕。
若是换做别人,此刻早已经被他一掌挥开,怕是生死难论。
但他清楚的知道,这是萧蔻,伤不得打不得,除了宠着没有其他的办法。
早就预备好扶在她腰间的大掌,一只仍旧贴在细腰上稳住她的身形,另一只接住腰间缠上来的细腿,以免她脚下不稳摔下去受伤。
到时候再哭鼻子,还是需要他来哄的。
几乎是半吊在他身上的萧蔻,手指蜷成细爪,狠狠的对着他的脸颊下了手。
柏衍难掩错愕的神情,明显让她感觉到了痛快。
手上的力度渐渐的收了。
欣赏了片刻柏衍颊侧的红痕,似乎颇为满意,口中不忘念念有词的教训到:“看你下次还敢不敢让别人靠近!”
达成了自己的目的,萧蔻觉得这个姿势有些累人,手脚并用的就要从他身上下来。
她想要放下缠在他腰上的腿,使了使劲儿,却没能成功。
“你又故意气我,是不是?”
察觉到了阻力的来源,萧蔻气势汹汹的质问着眼前这张俊脸。
带了些红痕,倒是有了几分颓废的浪子气质,让萧蔻又感觉到越看越不放心。
本来就挺招人稀罕的,留了伤痕反倒多了不羁的气质。
明日顶着这张脸出门,还不知道要招多少姑娘!
柏衍半晌不说话,萧蔻已经没了耐心。
“你放我下来!”
像是斥责,又像是命令的语气。
“不放。”
他的回答剪短,却是不容商量的语气。
“你——你若是不放,那我又要抓你的脸咯。”
她明明是在警告,可话的结尾,却像是在撒娇打着商量。
“还要抓?没出够气?”
柏衍淡淡的反问她,一瞬不瞬的注视着萧蔻。
“当然没有,若是还有下次,就不只是脸颊。”
她理直气壮的,在他面前故作凶狠的挥了挥变成爪状的十指。
作势还要抓到柏衍的脸上,想要看他被吓到的反应,好借此来作为嘲笑的资本。
但他眼睛都没有眨一下,牢牢的抱着她的双腿和腰肢。
怒气沸腾得最厉害的时刻已经过去,现在也不可能真的再对他下狠手。
见他没有给出自己想要的惊吓闪躲的反应,萧蔻少了些趣味,讪讪的放下了手,随意搭在他的肩膀上。
双腿已经有些酸了,如果不是他的大掌支撑着,萧蔻早就撑不住滑下来了。
“你放下我下来,腿好酸。”
她撅了噘嘴,不满的抱怨出声。
“不是说还没出够气?继续吧。”
柏衍紧了紧手臂,将萧蔻往上托了托,才好整以暇的跟她说着话。
觉得他是故意这样说来噎自己,萧蔻瞳孔闪了闪,梗着脖子吓他:“这是你自己说的,可不要怪我。”
柏衍认真的点了点头。
“我说的。”
已经是第二次,她故作狠戾的手指,再度到了他的脸侧,仍旧是没有得到期待的反应。
萧蔻只能泄了气。
偏过头懒懒的倚在他的肩膀上,拿后脑勺对着他的侧脸。
“今日就先放过你,不与你计较了,不准有下次。”
她的声音软软的,又有些不肯服输的口气,端的是一副宽宏大量的做派。
柏衍颈侧柔软的发丝贴上来,带来细微的痒意。
萧蔻的动作十分的自然,像一只无尾熊一样,懒懒的赖在了他的身上,被他环抱在怀中。
感受着呼吸之间,萧蔻身上的馥郁清香,柏衍有些舒心的笑了。
“蔻蔻是在心疼我?”
虽然是问句,却是如此的笃定。
一番你来我往,已经让萧蔻觉得累了。
趴在他的肩头,止不住的打着呵欠。
听了柏衍的话,她立刻便反驳:“我才没有。”
但仍旧是没有动作,显然是开始惫懒了。
“是吗?那怎么下不去手了?”
柏衍兴致浓厚的反问她,心中舒爽到了极致。
萧蔻心疼柏衍,下不去手,这样的认知,让柏衍怎么可能不开心。
她今日的所作所为,展示的是明晃晃的对他的占有欲。
没有情,又怎么会有占有欲?
——
肩头上的人再没了声音,呼吸声渐渐平稳,竟然就这样挂在他身上,睡着了。
挑了挑眉,却没有在第一时间叫醒她。
抽空看了眼钟漏,才将将到了戌时末,时间还早。
在萧蔻生气的期间,侍女已经来过一趟,将净室的浴桶倒满了热水,见两位主子之间气氛不对,也没敢出声打扰,就这样退了出去。
唇角含着一抹让人轻易看不懂的笑意,柏衍突然抱着萧蔻转身走向了净室。
热气氤氲的浴桶边,萧蔻伏在他的肩头睡得香甜。
鼻尖的清香,让柏衍有些沉溺,也有好几日不曾亲近过她了,自然是渴望的。
没有想过要压抑自己,也觉得这样做实在是没有必要。
他长腿一伸,就这样抱着怀中的人,迈进了浴桶之中,哪怕此刻两人的身上都还有衣衫。
浑身缠上来的突兀热气,终于让萧蔻从梦中惊醒了过来。
身上的中衣已经湿透,鹅黄的小衣若隐若现。
而罪魁祸首,不急不缓的正解着他自己身上的衣衫。
她从睡梦中醒过来,反应稍稍迟缓了些,在这个间隙,柏衍已经将他的衣衫除了个干净。
眼前的光洁的胸膛,让她不自觉的往后退了退,稍稍动作却已经挨到了浴桶的边缘。
幽深的眼眸扫过她素白中衣上隐隐透出来的鹅黄色,柏衍的姿态一派闲适。
“怎么办,蔻蔻湿了。”
他说话的语气,似乎是觉得有些遗憾,可分明是他将萧蔻放进了水中。
这样的反差,暗含别样的意图,让听得人面红心跳。
她知道柏衍是故意的。
但每回到了这种时候,她又会变成弱势的一方,只能红着耳根,暗暗咬牙不接他带着不正经的调笑。
眼前的饿狼,已经瞄准了自己今日的大餐。
就算是她不开口,也不会妨碍他想要做的事。
不过瞬间,挂着红痕的俊脸,痞笑着就到了萧蔻的近前。
身前是柏衍的包围,身后是浴桶的桶壁。
一觉醒来,她已经褪去了凶恶的样子,此刻就算是再度蓄势,也来不及了。
“湿衣穿在身上会着凉,我帮蔻蔻脱掉。”
他的语气和神情是一派体贴,伸手的力度却是不容置疑,难以撼动。
素白的衣衫被大掌剥落,她识时务的没有阻拦。
反正也不是头一回在他面前只穿小衣,若是自己大惊小怪反而怕惹了他生变。
湿透的衣料被扔在浴桶之外,已经看不出样子。
没有给萧蔻喘息的间隙,也出乎萧蔻意料的,大掌又伸向了鹅黄色的衣料。
这一次,她没有再任人宰割。
手忙脚乱的抓住穿过了腰侧的大掌,她紧张的注视着他的双眼。
“不行,就这样好不好。”
尽量将语气放软,似嗔似哄,想要安抚住这头眼冒青光的饿狼。
在她的期盼里,柏衍轻松闲适的笑着摇了摇头,颇像是一个雅痞。
长指突破柔荑的阻拦,轻易的挑开了系带。
鹅黄在水中浮起,将遮未遮,萧蔻轻呼一声,只能环臂做挡。
可她只有一双手,面对又开始转向腿上布料的大掌,已经是欲哭无泪。
她恨极了自己,怎么就放松了警惕,在他的肩头睡了过去,才让自己落入了这样的境地。
可一切,为时已晚。
“蔻蔻,帮我洗去身上的桂花味道,好不好?”
虽然是在问她,可却并没有要得到答案的意思。
皮肤贴近的时候,萧蔻才终于明白,什么“洗”去,根本不是用水洗的意思!
除了暗骂伪君子,也无可奈何。
——
翌日,天光大亮时,床帐被掀了开来,露出柏衍一张餍足的脸。
身侧的萧蔻还在熟睡,似乎是有些过度的疲倦了,一点要醒来的一丝也没有。
她的身上,已经换上了干爽的中衣,柔软的贴合着,没有遮牢的领口,斑斑点点。
闭了闭眼,掩去了眼中再度浮起的欲念,柏衍起身穿衣。
昨夜的旖旎颜色,时不时回到他的脑海,让欲念来得更加的猛烈。
只差最后一步,好在他忍住了。
否则今日醒来,萧蔻说不定会挠瞎他的眼睛。
想起她昨日故作凶狠挥着爪子的模样,他蓦的笑了笑,眸中分明是宠溺。
脸上的红痕,经过一夜,眼色更深,看着有些触目惊心。
但他的心情,却是丝毫不受影响,甚至比往常要格外的好。
——
顶着颊边数条红紫色伤痕,柏衍就这样丝毫不做遮掩。
他态度自若的用过刘府的侍女呈上来的早膳,再缓慢的踱步去了外院的书房。
安书第一次看清了自家王爷脸上的惨状时,差点没能拿稳手中的信件。
但他左瞧右瞧,柏衍的态度都十分的平常,一丝不耐和怒气都没有,原本要开口问的话,也没找到机会。
“主子,扬州知府来信,请您随他去验货。”
昨日谈好了合作,接下来是该看看货物的成色才对。
“你代为前去,不用多解释,只说是染了风寒。”
柏衍淡淡的吩咐道。
安书听了主子的话,却皱了眉头,不解的问:“主子,扬州知府可会觉得轻慢,生了怀疑?”
在安书的询问中,柏衍漫不经心的摇了摇头,戏谑的笑了一瞬。
“面上受了伤,当然没有脸面出门见人。”
安书还是不解:“可扬州知府并不清楚。”
“你又怎知他不清楚?”
柏衍的反问,让安书愣了一瞬,而后才恍然大悟。
“主子是说,这刘府中已经有他的人?”
无所谓的点了点头,柏衍的好心情并没有受到影响。
“你无须伪装,态度平常即可,将人都看清楚,若是有熟面孔,便在心中记下。”
安书直率,并非七窍玲珑的人,但偏偏就是这样,才不会引人怀疑。
这也是柏衍派安书去,而不是安卷去的缘由。
而熟面孔,指的自然是金陵城中失踪的那些少女。
失踪者的家属,已经将面貌特征记录得十分的清楚,萧蔻也试着画过,府衙的画师也画过,模样已经是清晰明了。
若是安书见到,定然不会没有印象。
萧蔻气急将柏衍的脸抓破,借由刘府内鬼的传信,倒是正好打消了,昨日他不肯带人回府所引发的怀疑。
只是萧蔻的恶名,和他妻管严的名声,在这扬州城中怕是要就此传开了。
故意不出门,再借由安书送上冠冕堂皇的解释,只会让李谓更加相信,“刘渊”回家与妻子生了争执,脸都被妻子给挠花,这才羞愧不肯出门。
若是今日他顶着伤痕出门,倒会显得他太反常。
将脸面看得比什么都中的贵公子,是万万做不到顶着一脸的狼狈出门的。
回信改期倒是一个办法,可他们的时间也并没有充分到这样的地步。
等脸上的伤痕完全养好,也不知要花上多少天。
让安书代为前去,实则是最稳妥的。
“刘渊”此人,显示出的漏洞越多,也会随之取得更多的信任。
因为对方要的,就是他的弱点和软肋。
完美无瑕的人,李谓绝不会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