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夫人的骗婚日常——抓马的风【完结+番外】
时间:2023-05-22 23:10:15

  不是她舍不得一点银子,是那两个乞丐有些差别,一个财运不错,一个毫无财运,他们处境相同却有如此差别,必定是一个善一个恶。她虽有散财的必要,却只能将财散给那能担财的,否则散去的财反倒成了杀人的刀,害人不说还会影响自己的气运,得不偿失。
  她选择视而不见正是不想自找麻烦,偏偏这一大一小不肯放过她!
  罢罢罢!
  金迎转过头幽怨地看着宣润,撇一撇嘴示意他快去当他的好人。宣润面露难色,两手在袍子上擦过。金迎一下便明白他的窘境——没钱。她无奈地叹口气,气冲冲走过去,将阿穷塞进他怀里,自包里掏出一两银,走近那两个乞丐,挑中其中一个财运好的,将手里的一两银“叮”一声扔进他碗里。
  另一个乞丐见状,一脸谄媚之色,朝她作揖叩头,盼着她也能赏一两银给她。金迎冷淡扫他一眼,转身便走。
  可怜之人也分两种,一种受命运折磨、无法翻身;一种坏事做尽、遭到报应,金迎从不审判坏人,只帮她能帮的人。
  那空碗乞丐没讨着钱,怨恨地瞪着金迎,那眼神化作一把刀,似要往金迎身上砍。
  好在,金迎并不介意这世上多出个人恨她,招人恨的事,她做过不少。
  走回宣润身边抱过孩子,金迎一脸轻松,似乎不觉得自己所为有何不妥。宣润不明所以、皱起眉头,有过先前一次误会,他这一回并未先入为主地下判断,而是问她:“你为何只给其中一人?另一人一无所获,岂不更加可怜?”
  有言道:不患寡而患不均。
  金迎抱着阿穷,斜眼瞥向墙角那没讨着钱的乞丐,冷笑一瞬,径直往客栈而去。宣润紧紧跟随在她身侧,静默无言,探究的目光始终凝在她脸上。
  金迎自顾自地走着,抿着红唇并不解释。
  她能看穿一个人财富曲线的事,如何能向宣润说得清楚?何况,她也没有必要与他说清楚,反正,今日之后,他二人便分道扬镳,再也不会见面。
  宣润仍旧跟着,仍旧探究,那股子执着劲儿惹得金迎心烦。
  她终于忍无可忍,停下来脚步,扭头娇气地瞪着他,直说:“那人心肠不好,拿钱会死。”
  宣润紧皱眉头,显然不肯相信,斟酌片刻,问她借一两银子,要拿去施舍给那没讨着钱的乞丐,如此,才算公平。
  公平?
  金迎冷笑,这世上从没有绝对的公平!运气这种东西,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
  瞪了一脸坚定地宣润半晌,金迎渐渐为他愿为乞丐求公平的心而动容,耐不住阿穷也在奶声奶气地求,终究是败下阵来,摸出一两银扔进宣润怀里。
  “去吧,去吧,你要做这个坏人,我不拦着。”
  宣润抓住银子,眼中浮现一抹欣慰之色。
  金迎娇哼一声,抱着阿穷领着买来的小姑娘往客栈去,宣润握住银子折身去寻那乞丐,想着快去快回还能追上她,他一路匆匆来到先前那个街角,却只见那个先前得到施舍的乞丐蜷缩着身子守着一只残缺的空碗颤抖、哭泣,而另一个乞丐已经不见踪影,宣润突然想起金迎的话——
  “那人心肠不好,拿钱会死。”
  心里登时涌现出不好的猜想。
  远处忽然响起一声惊呼,紧接着是马儿躁狂的嘶鸣,巨大的轰隆声,在逼仄的街道上炸开,碧蓝的天空中飞过的鸟儿都惊得差点落下,一个衣衫褴褛的干柴人影飞到空中,像个纸人似的飘荡,几乎飞得比鸟还高,然后,突然直冲冲地重重砸在地上,砸起迸射的尘埃,尽管腾空时已有献血从他口鼻中涌出,他却始终紧紧攥着手心,似乎攥着比命还要重要的东西。
  那是什么?
  宣润越过人群,看去,那躺在街道中间,口鼻流血、死不瞑目的人正是那消失的乞丐,而他无力摊开的污手中,赫然躺着那一两金迎先前给另一个乞丐的银子。
  宣润浑身一震。
  难道……这人之死果真与他抢钱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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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营养液,感动,感动~
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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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街角的乞丐连滚带爬逼过来,扑到那死去的乞丐旁,将那一两银子抢回去,揣进黑黢黢的胸膛紧紧护住,神色惊惶地逃入人群,像是怕再有人来抢他的钱——他好不容易得来的钱。
  宣润愣在原地半晌,直到武侯前来将尸体清走、马车拖开,他才恍然回神急匆匆地去追赶金迎,他要去问一问她,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当他回到客栈时,金迎已经不告而别,三间上房空空如也。宣润静立在走廊上,看着三扇洞开的房门。小二正在里里外外打扫。小全叹一口气,说道:“郎君,咱们也该走了。”
  宣润低头看一眼手心上的一两银子,他还没将借她的钱还给她,她怎么就已经离开?呼吸一沉,宣润压下心中一抹隐约的落寞,将一两银子好好地收进袖中,才一抬头,便见着一个狼狈的身影扑来。
  “迎夫人!”玉面小郎嘴肿得像两根腊肠似的,一颗门牙也已经缺失一半。
  宣润皱起眉头,他怎的弄成这样?
  说起这事,玉面小郎那个恨呀!他换好袍子得意地掀帘走出,却已不见金迎的身影,从掌柜的口中得知金迎已经带着宣润先行而去,他心里又气愤又嫉妒,好在金迎花一枚金币买下的首饰并未带走,玉面小郎贪婪地想要将之据为己有,携着大包小包喜滋滋地离开,不料一出成衣店便狠狠一跤摔在地上,嘴磕在坚硬的石板路上,磕掉半颗门牙不说,嘴皮也磕得血流不止、不多时便红肿不堪。
  “迎夫人——你怎么能?怎么能弃我而去啊——迎夫人!”
  玉面小郎扶着门框子,凄声呼号,任谁见他这副模样,都以为他对金迎情根深种。宣润却只觉得碍眼。玉面小郎狠狠瞪向宣润,爬起身猛地朝他扑来,“你为何还在?迎夫人却走了!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气走迎夫人的!你把迎夫人还给我,还给我!”
  宣润不耐烦地一推,手上没有收力。玉面小郎连连后退,一屁股摔在地上,摔得四脚朝天,半晌没能爬起来。宣润携着行礼转身便走,小全鄙夷地朝玉面小郎啐一口,嘲讽道:“我看你以后该改个名字,别再叫什么玉面小郎,叫缺牙小郎好了。你现在这副丑模样,迎夫人便是在此,也不会多看你一眼。”
  “你说谁丑?”
  “说你。”
  “你、你竟敢说我丑?!”
  “说你丑怎么了?缺、牙、小、郎……”小全摇头晃脑地挑衅,听宣润严肃唤他,他才收敛起来,扛着行礼“嘿咻嘿咻”地追上宣润,将狂怒地玉面小郎砸着地板哭爹骂娘。
  “本郎君乃江北第一美男子,万千少女贵妇的梦中情人,你敢骂本郎君丑!你个瞎眼的蛮牛,脸上长□□的歪货!”
  “……”
  *
  正月午后的阳光金灿灿的,照着别县西北角的一间朴素无华的小院,深灰色的屋瓦、白腻子的墙也被染上了迷人的金色,院子里一株腊梅花开得正好,玉色的花瓣张向四面,吐着一丝丝浓郁的香气,香满整个院子不够,还不吝啬地将芬芳散往院外。一顶绣轿落在院子门前,引轿人拨响院门前悬挂着的小铜铃后,两手垂在身前低头恭敬等候。
  不多时,院子里出现一个明艳美丽的身影。
  引轿人一喜,侧身做个恭请的手势,满眼期待地望着院中的美貌女子,“金小祖,劳您移步,我家主人已在祥云轩恭候多时。”
  金迎仰着头沐浴在温暖的阳光里,脸上带一抹惬意的笑,知道有人在等,她也一点不着急。引轿人见她迟迟不动,紧张起来,却又不敢催促,怕他一催惹烦了金迎,今日的会面又将落空。他的主人等待今日已有半年之久,他若没能将金小祖请去,必定也要遭受严重的责罚。
  金迎摘一朵腊梅花在指尖碾碎,凑上鼻尖闻那馥郁芬芳的味道,“朱老八上回说这次亲自来给我抬轿,怎的没来?”
  “我家主人本是要来的!”引轿人急忙解释,“只是前两日不当心扭伤腰,才来不了的,金小祖莫怪。”
  “既然如此,你回去吧。”金迎挥一挥手,便要往回走。
  “金小祖!”引轿人一惊。
  “他这一回只是扭伤腰,再要贪心下去,下一次便会丢掉性命,我不见一个快要死了的人。”金迎一面走着,一面说道。
  “可是……”引轿人着急,想要到她跟前再求,一只脚刚迈入门槛便被竹竿打中。
  一个瞎眼的老头点着竹竿做的盲杖缓缓走出来,挡在院门正中拦住引轿人,“你回去告诉朱老八,要死,死远些!莫要死在别县,晦气。”说罢,老头举着竹竿便一通乱挥,将引轿人赶远。无可奈何,引轿人叹一口气,领着轿夫抬一架空空的绣轿回去复命。小轿路过聚着一群妇人的街口,引得一阵鄙夷、讽刺。
  “哟~今日又是谁家来接?”
  “那小寡妇就那般好?这别县的老少爷们,个个都如狼似虎地盯着她!”
  “嘁,那小寡妇可是个眼界高的,不是谁送来的轿子都肯上的……”
  “咱们别县就这么丁点大,有钱的就那么几个,今日来的是这个,下回必定来那个……便是只有那几个人轮着来,也够脏的。”
  “……”
  瞎眼老头站在院子前,撴着手里的竹竿,破口骂道:“一群八婆!没男人要的老丑货,一天天的,没事干!母狗集会编排我金瞎子的乖女儿!再敢多说一句,看我手里的竹竿子不捣烂你这些臭娘们的粪嘴!”
  一个风韵犹存的婆子,笑着安慰金瞎子,“金哥哥诶!你快消消气,待我去与那些老婆娘说道说道,看她们还敢瞎说小迎的不是!”
  金瞎子握着竹竿子,一脸感动,“好妹子,亏得有你!”
  婆子老脸一红,现出几分娇羞之色,一双眼睛痴迷而又贪心地看着金瞎子,好似怎么也看不够似的。
  金瞎子有一张历经风霜岁月后沉淀出独特味道的英俊老脸,平日里说话也风趣,出手更阔绰。金迎初来别县之时,因一副出众的美貌与生父不详的儿子曾颇受非议。金瞎子亲自出马,凭本事一个个拿下那些嚼舌根的老妇,没多久,便让整条街上没男人或是男人不中用的老妇都为他着迷,做梦都想与他搭伙过日子当金迎的新母。
  尽管如此,总有几个漏网之鱼。
  金瞎子虽然眼睛瞎,却也并非不挑的。
  那些破锣嗓子的老妇,他不喜欢也懒得哄,说是一听声儿便知是个丑货。被他嫌弃的老妇们因爱生恨、恨屋及乌,骂起金迎来越发张狂。若是金迎规矩安分地缩在院子里,她们骂够了也没话说,可金迎偏偏每月初八都会被一顶绣轿抬去别的地方,她们每月初八便守在街口等小轿过时辱骂金迎,起初,她们或许是为了报复金瞎子,后来,这每月一次的骂街已成为她们发泄心中各种不痛快的休闲活动。
  金迎不是没想过拿钱堵她们的嘴,毕竟她们实在挺吵闹的,可是,嘴上不饶人的通常财运都不好,担不住意外之财。
  她散财是为降低遭遇意外的风险,若是反倒造下业障才真是得不偿失,何况,挨骂这种事她已经习以为常,根本不在放心上,这世上谁没被骂过?菩萨、佛祖还要挨骂呢!
  街口闹嚷嚷地吵过之后,渐渐恢复安静。
  金迎睡在躺椅上,惬意地享受阳光,心想,今日散得倒还算早……
  忽然,一只野蛮的大猩猩窜进小院,怒不可遏地朝她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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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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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贱人!勾引人的浪货,看我今日不打死你!”
  金迎猛然睁开眼,只觉眼前一暗。阿朴护在她前面,一把推开发疯的泼妇。金迎缓缓起身,皱眉看着对面的泼妇,“你怎么又来?”
  泼妇面如烧饼、又大又圆,身材粗壮像个武罗汉,又似大黑猩猩。
  “来打死你个狐媚子!”她愤恨地瞪着眼睛,将两只眼瞪得如铜铃一般。
  “我早与你解释过,那日我与你丈夫只是在谈生意。”金迎道。
  “狗屁生意!”泼妇“呸”一声,说道。
  “……”
  金迎懒得多费口舌,转身便往屋里走,泼妇仍旧不依不饶地企图扑上来挠她。金瞎子耳朵一动,听音辨位,举起手里的竹竿向泼妇捅去,“滚滚滚!粪桶装屎,你家那泡屎只有你这粪桶装得下!我家小迎瞧也不会瞧一眼!”
  泼妇被金瞎子捅得连连后退,退出金家小院外,仍旧心有不甘,临走之时撂下一句:“金迎你这狐媚子!小贱人!我不会放过你的!”
  金迎置若罔闻,回到房中看午睡的阿穷醒没醒。阿穷小猪似的睡在床上,睡得安稳极了,一点没有要醒的征兆,金迎松一口气,缓缓走到床边,坐下,抚摸儿子红扑扑的小脸,摸着摸着,她便不自觉想起另一张严肃的脸庞,半月前在告县发生的种种都重新涌入她的记忆,她忍不住笑,笑过之后,眼中浮现几许遗憾,但很快她便完全释然了,既然已经分道扬镳,何必再多想呢?想得再多,她与他这辈子也不会再见面的。
  收回手,金迎起身走出房,花婆候在一旁,压着嗓子气愤地说:“夫人,咱们不能由着那马爱莲三天两头地来闹!不如——报官吧!”
  “……”
  金迎扶额沉思,半年前,从她这儿获得商机的商人因贪心丢掉性命,别县商盟便向她引荐了一个新人——
  她千不该、万不该答应与那马乔槐辛见面,他一个冠上妻姓的窝囊赘婿,靠老婆娘家养活的人,四处使银子托关系求见她,只为用妻家的钱助他暗中发达,休妻另娶!甚至,他还存有杀妻占财的坏心。
  察觉他的心思后,她便要走,对这样一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她没有任何话想说,不料,她一出祥云轩的包间便险些被个泼妇扑倒。
  那泼妇不是别人,正是前去捉奸的马爱莲,自此之后,马爱莲便缠上了她,她也曾劝马爱莲擦亮眼睛,看清楚马乔槐辛的真面目,奈何马爱莲根本不听她的。
  良言难劝该死鬼,慈悲不度自绝人。
  她已经仁至义尽,别的真是爱莫能助。
  报官……祥云轩里的事并不适合摆上台面,毕竟,知道她身份的人并不多,全都是与她有利益交换的商人,轻易不会也不敢陷害她,别的什么人就不一定了,何况先前贪心丧命的几个死鬼,在外人看来都与她有关系。
  见官,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麻烦——来别县这种下县当官的有几个是好的?草包罢了,没破案的本事还总是揪着她不放!
  马爱莲这事靠官府,不如她自己解决。
  既然她与马爱莲说不通,那就找人收拾马乔槐辛!她相信,马乔槐辛会有法子摆平马爱莲,呵,他骗别人或许骗不着,骗马爱莲倒是很容易。
  *
  这日,马乔槐辛在县城中一处偏僻的小院,与偷摸娇养的外室醉心欢好之后,带着一脸餍足之色摇头晃脑地出来,一出巷子口便被人用一个麻袋套住,带到角落暴揍一顿,打得他惨叫连连,哭爹喊娘,险些魂飞魄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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