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夫人的骗婚日常——抓马的风【完结+番外】
时间:2023-05-22 23:10:15

  马爱莲扭头看向马乔槐辛,满眼期待之色。马乔槐辛心虚地低下头,缩着脖子不敢吭声。马爱莲痛心且气愤,猛然扑过去抓住马乔槐辛一阵暴揍,“乔槐辛,你没良心!你花我的钱去见别的女人,乔槐辛,你该死!”
  围观众人闹嚷起来,七嘴八舌地劝着。
  “哎呀,马家娘子莫要打人诶,宣县令还在呢!”
  “是呀,是呀,马家娘子你好歹给宣县令一点面子。”
  “宣县令,这事你不能不管呀,再不管,要死人了嘞!”
  “……”
  宣润抿着薄唇,微眯的严肃眼眸里射出两道锐利的光芒。
  “住手!”
  马爱莲疯了一般,置若罔闻。马义奎惶恐不已,他毕竟没有真的晕死过去,仓皇扑上前去拉扯他的女儿,撒泼出气的马爱莲一挥她那根粗壮的胳膊便将她的亲爹推搡在地。马义奎结结实实摔这一下子,捂着屁股蜷缩着“哎哟”半天,愣是爬不起来。
  围观之人众多,却无一人上前搀扶。
  马义奎仗着刺史老丈人的身份,从前没少在别县作威作福。
  众人皆暗自爽快,觉着他这一跤摔得恰到好处,摔得很让人高兴,尽管他们都别着脸偷笑,但只要对上马义奎羞恼的目光,仍旧都是一副关切担忧的模样,人人都勾着身、伸出手做着要拉马义奎起来的架势,但他们的脚都生了根似的不肯往前挪半步,主演的就是一个虚情假意。
  虚伪!马义奎恨得咬牙切齿,捂着疼得要裂开的尾椎骨缓缓起身。马爱莲终于想起她的亲爹,从毁天灭地的疯狂中清醒过来,心疼地扶住马义奎,急切问道:“爹,你这是怎的了?谁打的你?”
  马义奎张一张嘴,欲言又止、欲哭无泪。
  金迎忽然笑起来,拍手叫好,引得众人纷纷看向她。马义奎、马爱莲二人对她都有恨。马乔槐辛挨马爱莲一顿打,已经晕头转向但比起马爱莲的拳头,他更害怕金迎的笑。马爱莲的拳头再狠打在皮肉上,只让他疼,迎夫人的笑却是一把刀,能要他的命!
  “你笑什么?”马爱莲气愤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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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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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爱莲问的话是众人想问的,也是宣润想问的。
  对上宣润探究的目光,金迎不慌不忙地说:“宣县令,你瞧瞧,这马爱莲当众都敢打人,先前马乔槐辛身上的伤到底是谁打的,想必宣县令心里该已有数,马爱莲侮辱我、威胁我、诬告我,我倒要请宣县令治她的罪!”
  “你、你放屁!”马爱莲怒道。
  看着马爱莲呼哧喘气,气得满脸胀红的模样,金迎心里觉得痛快!
  马爱莲泼她一身狗血,受气也是活该。
  金迎正想着,便见一个仆从打扮的人匆匆而来,挨近马义奎,在其耳边曲曲几句。马义奎登时脸色发白,上一刻还捂着尾椎骨的手,下一刻已在马乔槐辛的领子上。
  “你个狗东西!老子白养你这么多年!你他娘的竟私自把我马家的宅子、田地拿去抵押!你个狼心狗肺的……钱呢!钱都到哪里去了?”
  马家并未从商,马义奎也无正当的差事,是别县有名的闲散富贵人。虽然常有小官为巴结罗冲前来向他这个刺史的老丈人献媚,送上好处,但马家这些年能够享受富裕生活,靠的是祖上积攒的家业——老宅与二百亩良田。
  宅子与田地就是马义奎的命根子,不许任何人碰的东西!
  马乔槐辛不但碰了,而且抵了。
  此刻,马义奎比女儿更想打死这个女婿!但他还不能打死乔槐辛,他得把钱要回来,拿钱去把他的命根子赎回来。
  马乔槐辛心虚地低下头,钱他已用去大半打点关系,只为求见迎夫人一面,本以为有迎夫人相助,他很快便能赚得盆满钵满,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宅子、田地全都赎回来,可谁曾想,迎夫人并不肯帮他!想到这里,马乔槐辛心里气愤,抬眼朝金迎瞪去,发觉金迎竟正眯着眼看他,他吓得一哆嗦,连忙低眉顺眼地埋下头去,不敢再露出一丝不满。
  见他如此惧怕金迎,马义奎便以为他的命根子换来的钱,全都被马乔槐辛砸在了金迎身上,顿时涕泗横流地求着宣润帮他把钱要回来!那些都是他的养老钱,讨不回钱,赎不回宅子、田地,他马家上下十几口人日后也没法活了!甚至放话威胁,宣润若是不帮他,他今天就当众死在宣润面前!
  他可是刺史的老丈人,如何真的死得?
  这事若是传扬出去,宣润盖上无视百姓疾苦、逼死长官亲属的帽子,他的官途也差不多已走到了头。
  围观的人群中一片唏嘘。
  金迎带着一丝嘲讽逼视着宣润,他到底要保他的官途,还是保是非曲直?
  宣润凝视她,斟酌片刻后劝道:“那钱并非马乔槐辛之财产,虽然已经给了你,但属不义之财,且关系着马家十几口人的生存,你是否愿意将其还给马家?你的损失——本官判马乔槐辛日后慢慢补偿给你。”
  金迎低头看一眼裙摆上未干的狗血,讽刺一笑,冷声道:“我不愿意。”
  马爱莲怒骂:“你!金寡妇,你好歹毒的心肠!”转头对宣润又道:“宣县令!她还敢辩称不曾诈骗,若非诈骗,槐辛为何会给她那么多钱!”
  事到如今,她仍旧不愿将她的乖乖丈夫往坏处想,只好把一切的罪责都尽力往金迎身上推,她如此自欺欺人,只不过是不敢面对丈夫的背叛,她要找个施害者,找一个能为马乔槐辛脱罪的借口,她甚至不需要马乔槐辛的辩解,她自己便能将自己彻底说服——
  她所经历的一切不幸,并非是她盲目爱着的男人所造成,而是拜金迎所赐!
  金迎看她像个彻头彻尾的疯子,气愤她的所作所为又有点可怜她的执迷不悟,深吸一口气,揣着最后一点善心,耐着性子解释最后一遍:“我花费宝贵的时间满足马乔槐辛的要求与他见面,见面之时,我二人只是在谈生意并无任何苟且,那钱我拿得问心无愧,至于——”她的视线扫过马义奎、马乔槐辛又回到马爱莲脸上,“你们一家子乱七八糟的纠葛与我根本毫无干系。”
  马爱莲怒道:“谈生意?哼!凭你?皮肉生意罢了!能值几个钱?你又向槐辛索要去多少钱财?”
  金迎一瞬沉下脸,不再多言,转眼撞上宣润探究的目光,一种被怀疑的气愤,顿时化作火焰在她心里腾腾燃烧。
  哼!看来,在他眼里官途更为重要。他定想着揪出证据定她诈骗吧?那样他便能助马义奎讨回那笔钱,毕竟,马义奎是刺史的老丈人……
  他想她退钱给马家,她偏不如他的意!
  想着,金迎挑起眉梢冷笑一声,“宣县令,你不妨问一问马乔槐辛,与我见的那一面到底值不值他给的价。”
  不必宣润问,马乔槐辛已承受不住恐惧,嘶声大喊:“值!”
  纵然他心里觉得一千个、一万个不值,也根本不敢实话实说,因为不论是迎夫人、别县商盟还是江北商会他都惹不起!
  马爱莲气得一巴掌接一巴掌地扇他,试图扇醒他,却不知真该清醒的是她自己。
  马义奎请求宣润治金迎的罪,不但治金迎诈骗,还要治金迎与马乔槐辛通奸!
  如今,他对这个狗女婿只有恨,满心满意的恨,恨不得他立马去死!
  金迎仍旧是一副坦坦荡荡的样子,通奸,她不认!
  她的理直气壮、云淡风轻遭到周围一片含沙射影的讽刺,宣润还没发话,围观的百姓已给她定下罪。
  宣润呼吸一沉,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与迫切。
  他在担忧什么?迫切什么?
  担忧得罪罗冲,迫切想要助马义奎索回家产?
  金迎眯起微翘的眼尾,眼中寒光一闪,下一瞬,她又忽然娇笑道:“宣县令,我一看你便是个好官。”
  宣润一怔,脸上掠过不自然的神色。
  金迎继续说:“好官可不能冤枉好人哟,你瞧瞧,我这一身的狗血,腥气死了!马爱莲控诉我的那些罪状全都不成立,但她当街羞辱我的事,可有百十双眼睛看着,她还说要害我呢!宣县令,你可一定得为我做主!我毕竟也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金迎捂着心口,佯装着忧愁苦恼的模样。
  宣润抿了抿唇,皱眉问道:“那马乔槐辛为何要花高价与你见面?你又与他到底谈过些什么?”
  “我已说过,我与他在谈生意。”
  “谈的什么生意?”
  “商机不可泄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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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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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宣润再三盘问、再三引导,金迎只是赌气敷衍,不肯吐露半句实情。
  “宣县令,我与马乔槐辛正经的生意往来与马爱莲对我的骚扰、辱骂根本是两回事。你若要判,判马爱莲受罚,人证、物证俱全!”她扫一眼围观之人,低头看自己染着猩红狗血的泛金裙摆,还有不远处那只躺倒在地的血淋淋的木桶。
  “你果真不肯说?”宣润扫一眼围观之人,沉声问。
  金迎抱着手,一步一步退开,朝他挑衅一笑,转身潇洒而去。
  马义奎、马爱莲父女二人见状,急得要去扑她,嘶喊着讨钱的话语。
  宣润紧皱墨黑的眉宇,冷声命小全与两名小吏将马家父女拦住。马家父女的叫骂、围观百姓的议论声,嘈杂混乱、渐渐鼎沸。宣润静立着,不动如山,深邃的黑眸带着探究之意凝在渐行渐远的金迎身上,直到那抹款摆妖娆的身影消失在街角,宣润才收回视线。
  一旁,众人围观许久,像一群嗷嗷待哺的小鸟雀,全都张着嘴等一个大快人心的的结果,来满足他们不安于素淡日子的肠胃。
  若没有结果,他们不甘心。
  所以,所有人都眼巴巴地盼着宣润给个准话,到底定不定罪,给谁定罪?定个什么罪?
  ……
  几百双眼睛中射出的灼灼光焰带着能将人烤焦的威力。
  如此强大的压力之下,宣润紧抿薄唇,思忖片刻,事情的原委未理清前,不宜武断下判。
  “马爱莲,你当街羞辱他人,有罪,本官就此事,判你受鞭五下,受罚二两银,你可有异议?”
  “宣县令!”马义奎惊呼一声,两手张开老母鸡似的护着女儿。
  马爱莲扎着结实的身子,推开她爹,一脸正气地说:“哼!我的错我认,宣县令要打要罚,都成!但请宣县令一定明察秋毫,治那金寡妇的诈骗罪!”
  说罢,她便撅起胖臀,豪气地招呼两名小吏动手。
  小吏对视一眼,不敢妄动,这可是州刺史的小姨子,谁敢真打?
  “咳咳,宣县令,咱们没带鞭子……”
  “对,没带!”
  “……”
  马爱莲直起身,大咧咧朝县衙走去,今日,这五鞭子她一定受着,让别县的大人小孩都看看,让那金寡妇也看看,敢作敢当的人是怎样的!她可不是金寡妇那种偷嘴的老鼠,浑身上下不见一点光明,全是隐私与狡猾。
  马爱莲受刑的过程,无人看到,她是否真的挨过鞭子,众人都拿不准,在县衙外围聚些时,没瞧见有趣的事发生,便都大失所望,纷纷散去,一个二个嘴里都在犯嘀咕。
  “这位宣县令也不过如此,比他的父亲可差得远。”
  “哎呀,子不一定肖父,金寡妇与马乔槐辛通 | 奸,已是板上钉钉的事,连这样一桩清楚明白的小案子,他都判得这样犹豫不决,遇上那几桩无头诡案只怕更拿不定主意。”
  “唉——那几桩诡案恐怕是没法破的。”
  “……”
  *
  宣润到任别县的第一日,查的第一人便是金迎。
  “金氏,剑南道成州人士……”户曹捧着户口簿向宣润念着金迎的落户信息。
  宣润接过户口簿亲自查看,嘴里喃喃着:“剑南道,成州……”
  她并非来自京城,果然不是四年前的那个人。
  看了半晌,宣润拂一拂手,示意户曹先退下。他拿着户口簿走到窗边,望着窗外盛放的腊梅花出神。他早料到不会有那样巧的事,可真的知道她不是那个人,他心里又隐约有些发闷。
  叹一口气,宣润折身回到案前,继续细看金迎的户籍——
  户主:金迎,女,年十九
  亲属:金瞎子,男,年四十,户主之父
  仆人:阿朴,男,年二十二;花婆,女,年四十五;小悦,女,年十二
  ……
  阿朴、花婆,他都曾见过,那小悦是新添的名字,应当是她那日在告县重金买下的小姑娘。她的亲属之列只有父亲……没有丈夫,户籍上也不见她丧夫或是和离的信息,她生下的是谁的孩子?她莫非曾被辜负?她与江北商会的牵扯多深?她为何不肯当众坦白她金小祖的身份?她……
  对于金迎他有太多未知、太多疑惑,他也不知自己如此迫切地想要答案,到底是出于对案子的关心,还是单单对她这个人好奇,只是,一旦想起她娇笑嫣然的模样,他心里便乱得厉害。
  眼前摆着的明明只有卷宗、案牍,他却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看他。
  一双总带着笑意的狐狸眼,左眼眼角却衬着一颗淡褐色的小小泪痣。
  宣润一震,猛然醒神,只觉心口一股奇异的感觉蔓延开来,他不敢深究,缓缓吐出一口气,重新凝神于案牍。就在这时,县尉魏长明与老吏赵东匆匆而来。
  “宣县令!”
  见着宣润,魏长明两只眼睛都在放光,说来,赵东才是宣润的旧识,他与宣润根本不曾打过照面,这一回,还是他二人第一次相见,没理由如此激动。
  宣润与赵东寒暄一番后,看向望着他满眼热切的魏长明,疑惑地皱了皱眉头。赵东也很意外,一向眼高于顶的魏县尉,看谁都用鼻子孔的魏县尉,怎的对小宣县令这般热络?
  “下官魏长明……”
  魏长明自报姓名、官职,说起当初参与进士科考时,他与宣润同一考场,有幸一瞥宣润的风采,自那之后便对宣润多有仰慕之情。其实,当初匆匆一眼,他未曾放在心上,后来榜下再遇,宣润高中榜首而他名不在列,他才知宣润被众星捧月并非只因有个厉害的外祖父,常言道:“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见宣润还未满二十便已是进士出身,他心里着实嫉妒,无可奈何,只能退而求其次再试明经科。
  皇天不负有心人。
  他终于考中明经,未来得及庆祝,便得知宣润已在书判拔萃中出头,名列吏部待选官名录。中进士难,过书判拔萃更是难上加难,宣润一战高中,不知羡煞京城多少老少考生!
  魏长明此时仍旧记得那日的景象,他站在街边仰望着雪色三花马上的宣润。矫健的马蹄从他面前经过,马脖子上大红的团花艳得他眼痛,一道光自宣润头顶照下,晃得他头晕,一瞬的眩晕之后,他对宣润的嫉妒化作烟云飘散而去,整具身体里只剩下心悦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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