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死后她家暗卫疯了——卧星听雨声【完结】
时间:2023-05-23 14:38:15

  为了他伤了舅侄情分、姊弟情义,真的值得吗?
  “本宫不会错?”姜瑶眯了眼,勾唇,“那你呢?如果我给你一个选择,你是想继续做你的暗卫首领、去边疆做将军、还是留在本宫身边做驸马爷?”
  这一路,终归是她强压着来的。
  无论是让他从暗处走到明面上,又或者是驸马的事情。
  有时候她也会怀疑,她所强求的,对他真的合适吗?神镜里,她强求他去做了将军,最后却落得那样惨烈的下场。
  似乎,她很少问他心中想法。
  聂让垂首,他的回答好像在心中锤砺过千万遍般,声音低沉,十分坚定:“聂让愿做主人最锋利的刀、也愿意做主人最坚实的盾。主人想要聂让去哪里,聂让就去哪里。”
  说完之后,未等她皱眉,他很轻地,补充了一句:“但我想…和主人在一起,一直在一起。至于能不能真的…我没关系的。”
  一个是必须坚持的使命,一个是不受控制的情感,都写满了姜瑶。
  聂让所想简单,只此而已。
  成亲与否,那对他而言,太过美好,美好到,每次能听见她这样说,和旁人这样说,能得到这样的深情,心口便已快乐得不知所措。
  好像十年来的坚守隐瞒时的酸涩苦楚,都会变成甜丝丝的一片。
  他觉得,自己已经很满足了。
  姜瑶轻叹着站起来,向他走去,赤白裙摆在身后划出一道素净绝尘的色彩。
  “那就没事。”她笑了。
  “放心,我翅膀极硬,只要你不会跟旁人的想法走,别人没办法的。”
  她这句话如一只凿子,轻轻敲在聂让心尖上,在本就摇摇欲坠的闸口上又撬开一道大缝,他近乎是无法克制地伸手,仿佛是被越发压抑不住的感情支配的奴隶,很紧地抱着她,下颔含带眷念,黏腻地蹭着她的发顶。
  她由他放肆,只是笑着伸手,环着劲瘦有力的蜂腰,拍了拍他的后背,“明日,我们去见见那位玉书先生。”
  她能感觉到他的不安与惶恐,也知道他能像这样,说出想和她在一起,需要多大的勇气:“然后,我们去梁州,我要往北打,也要你立功。”
  此时梁州那边除夕袭陇,此时应已有消息了,只是与胶州恰是东西两极,传不来。
  姜瑶需要这场仗,不止是南北间必有一战,
  他替她挡了那么多刺杀,只是这点小事罢了,她也会尽力的。
  何况,是她想要他。
  “是。”
  难得有能做到的事,聂让好像开心起来,总是冷冰冰的眼角染着些许的笑意。
  .
  第二日,一艘小舫静静驶离港口,二三月的海,依然带着些许凉意。
  桃儿岛离港口不是很远,画舫渡了一两个时辰,竟就到了地。
  姜瑶下船,望去。
  那传说中蓬莱后代住的岛屿不算小,有几座连绵的石山立着,此时山野青葱,一片□□桃林,林间溪水潺潺,落花流水,偶然间飞去几只狡黠的松鼠,虽无想象中的仙气盎然,却别有一番趣味。
  “这边这边。”
  孙绝年迈,不适合再多周折,便由阿骨儿替他们带路,
  聂让替姜瑶披好白狐羽缎,持刀站在她生前,凝着桃林,浓眉稍沉,
  姜瑶好奇:“怎么了?”
  “桃木位置有异,恐有机关。”
  聂让本想先进去一探,姜瑶却摇头。
  “进吧。”若是对方怀以恶意,实在不必给他们解毒的赤蛇。
  确实如此,跟着阿骨儿进桃林后,便是石山峡口,再过峡口,却是一小片平原,土地之上,种着桃树竹林以及一小片菜地,一竹木小筑立于其中。
  原来那石山之内,另有洞天。
  姜瑶觉得有趣,却肃正脸色,向小筑拱手:“姜瑶,谢过高人救命之恩。”
  那小筑木门被人推开,从里面走出两个小茶童,跟在小童身后的,是一个灰衣麻布,高高竖着发的…女子?
  确实有隐士之风,但和预料里的不大一样。
  “暧,你就是姜瑶?”她似乎也对她很好奇,眼眸微亮,天真烂漫,“和阿兄说的一样呢。”
  姜瑶奇异:“令兄是?”
  她啊了声,这才像是发觉要做自我介绍般:“我是裴玉溪,我阿兄就是裴玉书,按照祖上的要求,他离不开小筑,就叫我先出来迎你们了。”
  裴玉溪的目光一下子落到她身后的聂让身上,忽的恍然大悟:“他是你的丈夫?他身上有你的气味!”
  姜瑶:……
  她说的实在直白,饶是姜瑶脸皮不薄,光天化日之下,也忍不住想伸手捂住耳朵。
  “什么气味?”阿骨儿一下子来了兴致,凑了过来。
  “小孩子不能听这个。”姜瑶木着脸,捂着假小孩的耳朵,不顾她的嚷嚷让她离开了。
  姜瑶觉得,这一对兄妹可能……
  和她自幼想象的仙人,不太一样。
  裴玉溪带着他们进小筑,沿着长廊往里走,走到最深处,忽的响起一点琴音,那琴声抚慰人心,似乎将一切磨难都平息了。
  “阿兄!姜瑶来了!”裴玉溪推开门,朝里面嚷嚷,
  “别卖弄你的风雅了,都让我出去接人了,还在那里弹琴呢。”
  琴声戛然而止,门推开,屋内走出一个和裴玉溪模样几分相似,却竖白玉冠的青年。
  他无奈:“能不能在贵客面前给我留点面子。”
  “玉书先生!”阿骨儿满惊喜,她脖颈上的蛇也顿时精神了一般昂首。
  裴玉书向阿骨儿笑了笑,又朝姜瑶拱手一礼。
  “舍妹自幼生长在岛上,五感异于常人,又不知外界礼数,若是哪里冒犯了殿下,还请莫要见怪。”
  姜瑶摇头:“若无赤纹蛇,我到不了这里,还得多谢阁下救命之恩,您言重了。”
  “倒也不必那样见外,这山中无旁人,唤我玉书裴生都可。”
  他想了想,又道:“玉溪,你先带骨儿和这位…侍卫大人先离开吧,我有事需同殿下相谈。”
  聂让并不愿。
  他辨不清这位蓬莱仙后人的好坏,不太敢独留姜瑶一人。
  裴玉书却很善解人意:“你若是忧心我会对殿下不利,可以在外守着,若有动静,进来便是。”
  这才应了。
  姜瑶跟着他进了屋,屋中陈列简单古朴,甚至是上古时的陈设,没有座椅,只有两个跪坐的蒲团,一方小小的棋局,一只储物的柜,以及一副用来解乏的古琴。
  她和裴玉书彼此跪坐,将袖口碎裂的神镜取出。
  瞧着上面的裂口,裴玉书讶然:“竟碎成这样……”
  末了,他仔细看了好一会,才松了口气般:“应该能修,只是需要一点时间,不知殿下可否在岛上留几日,待洞天镜复原了再离开。”
  他又问:“这镜子,是如何到您手里的?”
  姜瑶满心的狐疑,却还是道:“我八岁那年夜里,忽然出现在枕边的,要叫宫人来处理的时候突然泛了金芒。”
  叫她发现了神异之处。
  “竟是如此。”裴玉书感慨,从身后的柜中也取来一只乌木镜,形状竟与姜瑶的完全一致。
  他解释:“这是现世镜,能见今事,殿下手里的这一枚叫做洞天镜,可看来世。”
  “昔年先祖不知从何处出现,带着这两枚镜子踏遍了大陆,最终在这岛上娶妻生子,寿终正寝。它们也留了下来,先祖有训,每一代择一人守在岛上,只要用过镜子的人,终身不可离岛。”
  姜瑶皱了眉。
  她当然也见过,不仅见过,小时候还当普通镜子用呢。
  而且它是怎么到数百里外的赵宫里的?
  “殿下放心,我没有理由强留于您。”
  裴玉书答:“三十年前,我的父亲不喜岛上清苦,带双镜离开,最后他回来时,只带回了观世镜。阿翁询问他,便说洞天镜被留给需要的人,算为先祖犯下的祸事弥补。”
  “……可能叫殿下失望了。”
  裴玉书有些歉意:“桃岛没有仙,唯一的神异,已经在殿下手中。”
  他好奇过另一面镜子现在的主人,被父亲选中做继承人开始,便用观世镜见过姜瑶了,他知她对仙侠一贯向往。
  姜瑶也想得到这一点,面色微顿。
  她可还记得,方才小筑门口,裴玉溪那句惊人之言。
  要是夜里他用这镜子看她……
  裴玉书忙举双手,示意自己无意冒犯:“只是因为好奇看过一次,而且观世镜只在每月十五的午时可用,以先祖为誓,我绝无窥伺金面的欲图。”
  姜瑶这才缓和脸色,勾唇笑了。
  “仙不仙的,有无都可。”
  “作为人活一世,得到想要的东西,比寻仙快活踏实。”
  作者有话说:
  明日看狗狗吃醋(?)
第47章
  ◎且瞧瞧聂统领手艺如何◎
  小筑尚有客房, 姜瑶与聂让暂且住下,知裴玉书并不是很喜欢外人,便谢绝了在石山外候着的侍女仆从, 命令这部分人先行离开。
  玉书玉溪有恩于姜瑶,他们又是暂住的访客, 姜瑶不好意思白吃兄妹俩种的蔬果, 当裴玉溪说需要挑山上的一块岩石作石槽时, 便差聂让去帮忙了。
  哥哥裴玉溪在小筑里培植了些许花卉, 都是岛上有的花种,算不得多么奇珍,长势却十分可喜。
  不过, 比起这个,菜畦里的作物更加吸引姜瑶注意。
  她瞧着小筑里相当陌生却眼熟的作物, 微讶:“番薯?”
  她知道后世有很多奇怪的物种,却没想到他这里会有种子。
  “不是番薯,是洋芋。”裴玉书摇头,“祖上曾在海外寻得的作物, 后来育的种, 你说的番薯也有,只是玉溪不喜欢吃,所以没有种。”
  姜瑶轻吸一口冷气:“这两个呢?”
  “玉蜀黍和白薯。”
  “这个?”
  “番椒”
  “上面的呢?”
  “倭瓜”
  “……”
  至此, 姜瑶神情微妙了起来。
  如果说她之前所持是尊重他人祖训意愿,保留裴家兄妹隐士的安逸生活。
  那么现在,
  她想‘请’裴玉书出山。
  这些东西,哪怕只用金水作肥, 只要推行几年, 就算乡绅世家作梗从中吞掉些许, 亩产也能翻好几倍。
  没有人能拒绝这种诱惑。
  “如果你想要这些种子,可以带走。”
  裴玉书见她视线落在这三亩小小地里,大概猜到了她的想法,“只是我不能离开这里。”
  观世镜和洞天镜,这两个东西实在太过离奇,稍不慎便又是一场风波。
  让姜瑶带走其一,已是他的父亲观过她未来,认定此人心性沉稳,不会胡来。
  “其实不用我,洞天镜已经给你带来足够多的东西了,不是吗?”
  裴玉书向她抱以一笑:“你抄录总结,藏在私库里的那些书,哪一本,都足以改变天下大局。”
  姜瑶微顿,抬眼看向他:“你真的只看过一次?”关于她。
  “真的。”
  裴玉书有些尴尬地将手放在唇边咳了一声,窘迫得红了脸。
  “后来我只是问问观世镜,洞天镜都带来了什么影响。”
  他拿石盏替她沏了一盏茶。
  “殿下明大理,从未将私库里的东西泄露,只是多建了一处小小格物司,给善技者一点用武之地,说明父亲当年眼光没错。”
  八岁,至二十五,除了看过一次宇文执,两次聂让,其余二百来次的观镜机会,姜瑶几乎全用来抄录了未来的知识经验。
  一共记了一百多本书,几乎囊括了士农工商各行各业,还有长达数百年的大灾记录。
  她一直苦于无借口说出,又怕乍一让世人得知,轻则嗤之以鼻则,一把焚了,重则由此打破已经建立的平衡,大赵再乱,更加麻烦。
  她叹了口气,接过他的石盏,并不嫌弃的喝了,却说起一段往事。
  “姜鸿刚登基的那一年,建康遭了雪灾,我作为长公主,去走了一圈,却看到京城外围全是冻死的孩童尸体,一圈又一圈。官署害怕生疫,在城南的山郊挖了一个大坑,全推在车上和物什一样埋了进去,阿让捂着我的眼睛,不让我看,可是只看了一眼,那景象就忘不掉了。”
  “那里面还有活着的人,很小,才五六岁,压在尸山里,父母都冻死了。”她锁了眉头,“可是来不及,人太多了,我救不了他。”
  “后来我问过阿让,他也渡过相同的寒冬,只是他足够幸运,后来进了暗卫营,再艰难,也好歹有一口饭吃。”
  这大概是姜瑶头回和旁人说起自己的规划,瞧着他,诚恳道:
  “我的父皇有一统天下的野心,我也确实需要向北周算一笔帐。但那之后,请先生出山,并不是为了再向北,亦或出海扩延疆土。只是想托先生助我造一个无人需要杀戮掠夺、便能熬过寒冬的盛世。”
  她眸光定定,如灼日一般:“起码,少一点。”
  逼良为娼,再劝娼从良的事。
  少一点。
  .
  聂让在石山上运好裴玉溪说的石头,又打了岛上两只野鸡、捉了一条鲜美的海鱼,从上放俯瞰下方的桃林迷阵,瞧出一点门路。
  下山后,他将石材食材放好,便收刀沿着小径,几步并一步,一路小跑着去找姜瑶。
  今日的日光格外的好,春意盎然,没有纷争,也不嘈杂,只有海面阵阵拍打石岸的响声,静谧而幽好。
  比他任何一场浅薄的梦境都来得美好。
  走过回廊,聂让见那幽竹间洒着光的菜畦间,那丰神俊逸的男子有些面红地颔首,专注听着她的话。
  主人看向他的眼神里,透出一点认真青睐。
  他站在角落听见她对青年说:“我需要你。”
  ……
  聂让克制了一下心绪,调整呼吸,上前见礼:“主人。”
  姜瑶轻声,却还是向裴玉书:“等一会阿让,我有要事同玉书说。”
  “……是。”
  聂让站在一边,垂了眸。
  主人好像格外地在意他。
  他身上,似乎有和主人一样的东西,旁人插手不进。
  他们谈的很多,她甚至没有回首看他一眼。
  “若先生欲出山,不知可愿任我大赵国师?”
  裴玉书见她以贤礼他,瞧了她许久,笑:“殿下实是奇才,我后悔昨日说自己不是仙人了。”
  姜瑶面色不变:“便真的是仙人,我也同样会问上一问的。”
  “你就不怕我听了一生气,使个法术,将你变成一只野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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