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死后她家暗卫疯了——卧星听雨声【完结】
时间:2023-05-23 14:38:15

  小九冷笑一声,拿起剑鞘便要向她脖颈敲去。
  “他说得不错。”
  然而,身后却传来一个沉而熟悉的声音。
  小九倒吸一口冷气,回首。
  久久未归的玄卫首领半身染血,活脱一尊罗刹像,血迹浓烈刺目,也不知是他的还是别人的,熟悉的青玄劲装扎袖行衣几处残损,全是灰尘。
  热浪阵阵,将他散落凌乱的曲发吹散在空中。
  更加引人注目的,是贯穿他胸口的那只长矢。
  他随手将长矢砍断,如觉察不到痛般盯着面前的熊熊烈焰。
  “主人若真不在了。”
  聂让咳了两声,有一道殷红的血迹挂在唇角,却被极随意地抹去。
  通天的火光,照不进那双无光、却赤红的眸子,他声音似乎极尽冷静,却听得,让人不寒而栗,“所有人,都下去谢罪。”
  “我会送你们。”
  裴玉溪也想拦他:“暧你……”
  可他只是很淡很冷地,侧目看了她一眼。
  只一眼,裴玉溪便不敢再动。
  ——会被杀掉。
  ——再劝一句,会被杀掉。
  无论她是谁。
  顿了。
  那高大染血的身影毫不回头地跃入火海。
  噼啪声中,屋顶倒塌。
  作者有话说:
  啊,最近好忙啊呜
  我真的好想完结,火速的那种
第71章
  ◎不骗阿让好不好◎
  火舌灼烧, 热浪扭曲空间,仿佛要将一切吞噬。
  被滚烫唤醒时,姜瑶的眼前只剩下一片赤红火海, 头疼欲裂,浑身脱力, 许久不曾有不适的肺部又开始隐约作痛。
  走水?为什么。是谁安排的刺杀吗?但是又是怎么绕过玄卫的?
  内应?不应该啊。
  尽管如此, 她脑中依然还是冷静, 只是充斥着太多的疑惑。
  陡然间, 她想起那一枚收置在床边暗格中的香囊。
  …梁如意?
  不,应该不是她,梁侍郎一家不敢做这种事。
  难道, 是意外?
  眼前的场景显然不允许她再多思索任何,姜瑶用尽全身力气, 试图撑着自己起身,可是吸入了太多木料未燃烧完全而生的毒烟,以至于她连意识都不甚清醒,更别提站起来往外逃。
  脑子晕晕乎乎, 天地都好像在跟着旋转, 她用尽全力,也只是从塌上跌落。
  烧着的竹制珠帘掉落,连带门框一同倒塌, 封住了她的去路。
  “……”
  要出去,不想死。
  阿让回来了,大抵会极难过的。
  意识开始朦胧,姜瑶只能咬一下舌头, 逼着自己清醒过来。
  手边, 碰到一个微微冰凉的物体, 是一只匕首。
  ……聂让亲手打给她的那只。
  冰凉触感稍微恢复些许意识,姜瑶拿住匕首,贴着墙缓慢弓腰站起身。
  头顶的天板摇摇欲坠,屋外不断有挂饰或木柱倒塌的声音。
  她拿着匕首,一遍又一遍,试图劈开眼前的着火的木柱,可障碍依然纹丝不动。
  “咳——”
  试图拿手推开,触手滚烫,她咬牙忍着痛,上前用力试图扒开障碍,可哪怕费劲全身力气,依然无济于事。
  毒烟愈发侵入肺腑,天旋地转,面前的场景不受控制地黑了下来,随后听见了一前一后巨大的轰隆与碎裂声,她身后的软塌上的天板掉下来,将一只瓷花瓶砸了个粉碎。
  她半跪在地上,近乎要闭眼了。
  阿让,会怎样?
  他会哭吧。
  然后又变回镜子里看到的那个鬼样子。
  ……
  无论之后她会变成什么样,他都千万不要看到啊。
  她轻叹了一声,近乎是凭着本能和心底一点难述的隐忧,试图将匕首最后扎在木桩上,可未能挥出去,那木柱便忽随咔一声脆响被斩断。
  她未来记得确认是错听还是其他,便被一双同样滚烫的手握住手腕。
  “……”
  她看不太清,只是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和尘土的气息。
  未来得及反应,对方抄着她的身体将她横抱起,他身上还有水汽,似乎刚才往身上浇了一大盆冰水。
  阿让吗?
  还是其他玄卫?
  亦或者…只是濒死的错觉?
  “陈国公府,查。”
  意识朦胧间,姜瑶不敢确认,她也不知道自己会怎样,只能最后将推出的结论告诉对方。
  可好像有冰凉的泪,大颗大颗落在她脸上,火光极迅速地略过她身边,可风略过,火势便越大。
  抱着她的人似乎在哭。
  “阿让来晚了,阿让知错,主人…”
  “…阿让?”
  手臂越发收紧,聂让抿住唇,抱着她往外跑,即便身后的箭伤撕扯着身体也不愿松一点。
  “是。我这就带您出去。”
  她脸色是病态的潮红,手腕上由于方才触及滚烫,此时刺目的鲜红上生出三个偌大可怖的水泡。
  这可是主人拿笔的手,怎么能……
  都怪他。
  箭伤的剧痛便难以盖过心脏的抽痛。
  聂让小心将她的手拢在自己胸口,将右手护住她,另一只手从火焰中手扒开滚烫的捉木,后背渗出冷汗混着方才的水渍腾地被热气蒸干。
  头顶哔哔剥剥响声,染着火的木块不断掉落,往日明净且总点染熏香的屋子,再也看不出从前的样子。
  陨铁寒芒再转,挡开掉落的火块。
  “轰——”
  头顶一根梁柱向下塌下,径直要往姜瑶的身上砸,他扭了个角度侧身,那柱便砸到他肩上,发出闷得一声响,强健到不似人的身影晃了一晃,她渐渐听不真切,只是好像他身上的那股血腥味越发重。
  带主人出去。
  几滴血控制不住地顺着他的唇角流到她脖颈处。
  “……”
  他呼吸蓦地停了,却不敢停下速度,因为察觉到,她的身体似乎在渐渐僵硬。
  ——不要。
  呼吸有一瞬变得不是自己的,好像眼前的火海都和自己隔了一层朦胧的纱,脑中轰得炸开,只留下一个念头。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聂让死死咬住牙,努力拽回自己的意识克制自己的手抖,低吼一声,又抽出刀,将面前的阻碍悉数砍断。
  这火海中不过数丈的距离,却仿佛隔着一道天堑。
  踹开最后的门槛,屋外干净灌入鼻腔。
  “九!!”
  屋外,小九看着一个脸色透明、嘴唇发干拿全身护着主人摇摇欲坠地出来,直到一处彻底安全的上风口,才跪在地上,抬眼视他,往日几乎可称一句冷血无情的眸子,一片赤红,满成着泪水,几近哽咽。
  “我感觉不到…脉搏了。”他甚至不愿说她的尊号。
  那种要命的、通天的悲怆裹挟着他的全身。
  可双手,却紧紧抱着他的主人,不肯松,哪怕他上前来扶,他也不假让他人之手。
  从来没有人见过聂让这副茫然无措的样子,也少有人实打实见过殿下和聂让之间的关系。
  包括小九在内的所有玄卫皆失语,只有早早备好的药箱的医正上前,顶着对方的杀气:“指挥使!快快将殿下放下,许还有救的!”
  殿下是赵的殿下,若是人从火海里出来,却死在屋外,那么太医院离集体问斩便实在不远。
  聂让仿佛被烫了一下,小心将人放下。
  他静守在一边,双手攥了拳。
  谁能想到,凶名远扬玄卫指挥使的生死,皆在眼前人的一句话间。
  尹医正掀开姜瑶的眼皮看了片刻:“是炭毒,但是,殿下中毒太深了。”
  他摇了摇头。
  小九一见他这神情,下意识去看聂让,他闭了闭眼,身体在细微的战栗,手却轻而缓慢地握住她手心的匕首,心中咯噔一声。
  不好。
  “医正可有办法?”小九连忙道,试图以此转移话题,“殿下若出事,你我都得不了好。”
  尹清医正心中长叹,他如何不知道这个道理,可人力终有尽时:“下官全力救治,今夜最是凶险,若熬不过去……暧,只能是天意了。”
  天、意?
  聂让很想让自己动起来,这是这两个字,却如雷劈一般炸响,刺得他手脚通凉。
  他想起了,那日在晋县,像做梦一般的,那个古怪的和尚。
  他说,主人应该在今日死去。
  这是天意。
  ……
  火势被控制住,姜瑶被送进未被火势波及的南厢房。
  痛极了,聂让木木地拿起姜瑶火场中握在手中的匕首,贴在自己的脸上。
  如果这是天意。
  那等查清楚了原委,他就下去去陪她。
  “对不起。”他抱着眼前这一大一小的刀和匕首,低头吻了站着一点余温的匕首,呜咽,“对不起。”
  他应该,在那天就往回来赶的。
  他不应该不信那个和尚的话。
  *
  下人忙成一片,每一人皆全力为殿下的每一丝生机奔碌,只有聂让还挂着那一身骇人的伤势,木然地立在她床前。
  医正为姜瑶施针煎药后,由小九强行摁着,替聂让简单拔了箭止血,又接回了被梁柱撞断的肋骨。
  照理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他应该回自己房间写着,可是本人却不愿。
  小九看不下去了:“聂让,你若是听见了就冷静些,主人眼下还活着,你总不希望,到时候主人醒了,不仅你倒了,这场火的原因还没个数吧。”
  玄卫是潜伏于夜间的蝠,藏匿于白日云间的鹰,这样大的纰漏,甚至危及了主人的性命,无论如何,他们必须要给一个交代。
  “……”聂让没有说话,只是固执地守在塌边,面色因为失血太多而成一片死气的铁青,眼睛却眨也不眨地看看姜瑶。
  “贰柒,在查。”他开口,声音极喑哑,“陈国公府,已经围了。”
  “明日卯时,我会亲审牢里的梁如意和陈和风。可现在,让我在这里…守着。”
  顿时,小九无话可说,沉默了半分,最后侧开眼,轻叹:“主人福人天相,会无事的。”
  末了,他合时宜地退出去,将空间交给他们。
  聂让只是垂下眸,贪婪地看着她,却不敢碰她的缠着纱布的手,最终,也只是很慢地弯了一点腰,不分场合地,小心绝望却细碎地如点水似的轻吻着她的面颊。
  主人说要他陪他一辈子的,说要成亲的。
  主人一向重诺的。
  “主人不骗阿让,好不好。”他咬住牙,腮部有一点青筋鼓起,想抱她,又不能,于是伏在她身边,热泪滚着落下来,一遍又一遍在她耳边颠三倒四,如自言自语地低低喃着,“不骗阿让,瑶瑶不骗阿让,不骗阿让,好不好?”
  如果姜瑶能无事,他愿意献出一切。
  这一刻,他终于不是玄卫的首领,她也不是赵国长公主。
  只是很多年以前的阳光明媚的一日,她丢下玩具木剑,站在日影下笑吟吟地向玄衣的少年伸手:“好累,不学了,阿让以后保护我一辈子吧。”
  像这样简单的关系。
第72章
  ◎爱哭鬼◎
  今夜的建康城, 徘徊寂静与喧闹之间,天穹沉沉,弥漫着让人不安的阴云。
  火势起得快, 灭得也快。
  聂让打开窗,替姜瑶喂了水, 接了所有侍女的活, 湿巾细细擦拭干净退了方才红气而一纸白的面颊, 那双看向他总是含带笑意的眼睛此时紧闭, 呼吸也微弱得不可闻。
  他本就知一些黄岐之道,寒毒的事情后,得闲时又常翻读医书估计, 知道医正委婉之下的意思。
  子时之后若无动静,那主人便很大可能, 再也醒不来了。
  做完一切,聂让跪在脚踏上,守在她塌边,静静凝着她看, 没忍住, 咬了一下牙,腮部微微鼓起,尽全力, 还是未能忍住,泄露出一声细碎的呜咽,眼瞳还是眨也不眨地看着她。
  姜瑶在场时,他似乎一直都极脆弱。
  可是, 怎么办。
  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感情和理智告诉他, 他该去将所有参与此事的人撕碎, 但心脏那一块被不断填补的空洞却唰得一下被重新捅开,他甚至能听到风声吹过的声音。
  他将头搁置在她身边,不敢碰她,也不敢离开。
  “轰——”
  忽的,门哄得一声打开,本跪守在姜瑶身边的聂让眼瞳一瞬危险立起,警觉起身,拳粗的腕迅猛一扭,飞梭暗器险些要脱手。
  “阿姊!”
  是姜鸿。
  聂让顿了,收回暗器,却没有让开的意思,只是起身,向他简单拱了拱手,算见过。
  姜鸿并未料到,这偌大的殿内只有姜瑶和聂让,但看这位新晋的指挥使,身上还有灰尘,只是简单地擦过脸未洁身,就在做着侍女的工作,倒是阿姊的大侍女春桃,不见去踪。
  “春桃呢?”姜鸿心惊之余,见他毫无遮拦地跪在姜瑶身边,心底多少厌烦,却未当场发作。
  眼眶虽然还是红,但开口的声音还算平稳:“玩忽职守,在玄衣狱。”
  起了这样大的火,负责守夜的春桃却没能及时发现。
  指挥使留她一命听审,已是看在余孽未纠清的情况下。
  姜鸿有时虽天真倔强了些,但也并非纯粹的是非不分,闻声默了片刻,啧了声,也坐了下来。
  一月前他便抄完了书,原本还在自顾自地和姜瑶冷战,却怎样也没想到长公主府失火。
  聂让仍然安静地跪在她身边的脚踏,半身的伤口又隐约有崩裂的趋势。
  满朝之上,他效忠的主人只有姜瑶一人,至于其他人,对他来说,都一样。
  姜鸿,在他这里,只是有主人弟弟这一重身份罢了。
  他来时,尹医正便说了姜瑶的情况,若是后半还未能醒,便是毒入脑髓,即使日后醒来,也不痴也傻。
  姜鸿冷笑:“长公主在玄卫眼皮底下出事,春桃有罪,你作为她的亲卫,又可知罪?”
  “是我监管不力。”聂让敛眸,认罪,“若待主人醒来,任凭处置。”
  姜鸿眯起眼:“你明知她不会罚你,说这话,不就是有恃无恐?”
  他不语。
  “别妄想带着伤急行归来,显得有多么忠主,宗室便能认你。”
  “阿姊养你,护你,这本就是你该做的。不该做的,不要去做。”姜鸿微微冷眉,以少年人的模样教训着他,“你得知道真有结亲的那一日,阿姊会遭各地所有藩王耻笑。”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