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辞见二人都不说话，又大着胆子继续说道，“而且他们晚上还会背着娇儿妹妹一起玩，可开心了......”
“阿辞！”
这一次却是二人同时变了脸，很是默契地几乎同时脱口而出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目光在一瞬对上后，皆是很严肃地看着南辞。
“阿辞，非礼勿听，非礼勿视！日后不许再偷听偷看大人的事，知道么？”
燕北骁从未管教过南辞，这会趁着这个机会，也是少不了教他些做人的道理。
盛姝动了动唇终是没有开口，阿辞日后有父亲管教本也是她乐于见的。
最好这几日就能让她看到身为一个父亲的疼爱和教导......
南辞有些委屈的扁扁唇，一边低头抠着手指，一边替自己辩解。
“阿辞才没有偷听偷看呢！这都是娇儿妹妹告诉阿辞的！”
燕北骁起身坐在了南辞身旁，正紧挨着盛姝，目光在她身上流转，她却有意避开与他相视。
他无奈抬手揉了揉南辞的头，唇角带着浅浅笑意，语气十分温柔。
“爹爹冤枉了你，就向你道歉，可是爹爹要说的是，娇儿妹妹这样便是不对的，更加不可随便非议长辈！
她犯了错，阿辞下次应该要及时提醒告知她才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可明白？”
南辞抬头，略加思索后，一脸认真的点点头。
“爹爹，阿辞接受你的道歉了，不过你还应该跟娘亲道歉。
爹爹可知，娘亲这些年没有夫君在身边，都是孤零零的，有时夜里还会一个人发呆，偷偷落泪......”
盛姝诧异之下，忙慌乱抬手捂住了南辞的唇。
“阿辞！娘亲才没有！时间不早了，你该睡了！”
说着就要捞着南辞逃离燕北骁的探究目光。
燕北骁动作比她更快，先是握住盛姝的手臂将她束在原地，又拿开她的手，对着南辞笑道。
“阿辞，继续说下去。”
盛姝不确定这孩子还能说出什么不得了的话来，但只是稍稍回忆下便可想起一些。
曾经为了维护燕北骁这个“死人”父亲的形象，似乎夸大其词也说了很多......
她顿时有些慌了起来，一颗心怦怦直跳。
“不许说！”
燕北骁料到她会阻拦，并不打算轻易放手，兴味十足的唇角轻扬，追问着。
“阿辞，把你知道的全告诉爹爹，关于娘亲的，爹爹都想听......”
“嗯，娘亲说爹爹俊美无双，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天下最好的男子，谁也比不上！此生最爱的就是爹爹了！
所以爹爹不在，她也始终没有再给阿辞找新爹爹，还有......”
盛姝一脸错愕，只觉胸中一口气直冲脑门，快梗得她当场去世了，整个脑瓜嗡嗡直响。
南辞看着盛姝，似是在很努力地回想着。
燕北骁可是片刻也等不得，很是心急地继续追问。
“还有什么？”
“还有......还有，哦对，娘亲想要爹爹亲亲抱抱举高高！”
盛姝听了想吐血。
燕北骁顿时一阵身心舒畅，轻笑出声，皓齿内鲜，一双明眸灿若星辰，迥然豁达。
阿辞日日跟她在一处，说的话又如何假得了！
十一年了！
他总算是在今天才面对面，清楚明白知晓了她的心意！
盛姝深吸一口气，低头一脸严肃，脸颊上却是不知何时已然浮起了些许绯红之色。
“阿辞，你何时学会了说谎？”
南辞眸光流转，一把扑到了燕北骁怀中，揽住他的脖子，背对着盛姝，用软糯的声音撒着娇。
“爹爹，阿辞说的都是真的！娘亲亲口说过，她很爱爹爹！”
南辞多少有点心虚，为了两人能重归于好，刚刚添盐加醋说的应该不算太假吧......
思来想去，起码这句是真的！
盛姝语塞，这句话她就真的……的确是说过的......
现在只剩下悔不当初......
“姝姝，为夫早该明白你的心意，不过现下也还不算太晚！是想要亲亲抱抱举高高吗？似乎……也不算是什么难事......”
“燕北骁，你别当着孩子的面给我发疯！”
盛姝被他这种眼神看得有些紧张。
他眼底升腾着的火热，来势汹汹，藏不住的灼然，她又怎会不知他接下来想做什么......
燕北骁唇角微勾，“阿辞，你先去找小姨，爹爹跟娘亲还有重要的事要说。”
“好的，爹爹。”
南辞立即松手，十分乖巧听话，应声后马上低头迈着小短腿直接小跑开溜。
盛姝更是一脸惊愕，当场愣在了原地。
第162章 勉强
燕北骁唇角的弧度更多了些，盛姝身子突然一阵外力往上，先是被他拉了起来。
接着又猝不及防被燕北骁圈住腰身高高抱了起来，连转了两圈。
盛姝有些发晕，刚一停下来就冷着张脸，低头瞪着他。
“燕北骁，你是不是疯了！放我下......”
燕北骁忽而扬头啄了下她的唇，气息滚烫，欲意撩拨，轻咬了口才放开抬头。
“姝姝要的亲亲抱抱举高高可还满意？”
盛姝一颗心怦怦直跳，不止气息紊乱，整个思绪都乱成了一团，脸上更似是起了一团火，惊到都不知该如何反应了。
“嗯？不说话可是不满意？”
燕北骁看着她绯红的脸颊，眼底异常炽热，似笑非笑，缓缓将她身子放下，掌心推着她的背再次吻了下去，温柔似水。
他整个周身散发的气息似带着某种蛊惑，尽数将盛姝包围，忍不住想要陷落，沉溺下去。
如同那晚随心而来的贪欢......
一想起那晚，便无法忘记那碗苦涩异常的汤药。
盛姝只觉似是苦到了心里，恍然清醒过来。
燕北骁被她用尽全身力气无情推开。
盛姝很是气愤，甚至还有些委屈，一言不发的扭身去往内里寝殿。
在要关上殿门的时候，燕北骁还是身手敏捷的先是进来了。
盛姝窜然而生的火气更盛，低头赌气似地推着他的身子往外。
“你出去！我不想看到你！”
燕北骁不明白，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她分明就要接受他了……
她没有立即推开他不就是最好的证明！
“姝姝，别再置气了，都这么久了，我们彼此折磨也够了！好么？”
燕北骁握住她的肩，低头看去，她竟不知何时早已羽睫湿润。
刚抬手掠过她的眼角，盛姝便打下他的手。
“燕北骁，你分明知道是折磨，为何还要这样对我？我是你随意消遣的玩物吗？还是你发泄欲火的工具？
我都将阿辞留给你了，你也答应放我走了不是吗？你到底还想怎样？”
盛姝越说越觉得憋屈，眼泪也似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无休止地滑落。
上次分明就是她伤心醉酒，才被他得了机会……简直荒唐至极！
若是清醒，她又怎肯再委身于他！更遑论这些再无半分真心的亲近之举了！
事到如今，她烦透了这样的相处。
不清不楚，不明不白！
“姝姝，你怎会如此说？你明明知道我对你是真心的，我将你视为此生挚爱，才会情不自禁想要亲近你，疼惜你！”
盛姝背过身去，不愿再听，可燕北骁却不得不说，他就是要她清楚明白的知道！
“我们之间究竟有多大的仇恨呢？即便是那些所谓的国仇家恨，你不是也知道其中的缘由......倘若是我先前对你不好，那也皆是因为过分的爱！
你可知失去你的这些年，我有多思念你？在每一个日日夜夜我都心痛得快要发疯！”
“每次只要你出现，我便无法控制我自己，我不敢相信死而复生，更怕再经历一次失去，折磨了你，我又何尝好过半分？
姝姝，我会用这一生极力去弥补所有的过错！”
这些年他说的最多的话便就是此时了，即便他深知言语无力，也根本不足以表达内心痛苦的万分之一……
燕北骁红着眼，立在她身后，抬了抬手，却也有些不敢再触碰她。
二人之间，连同空气都寂静得有些可怕。
盛姝毫无回应，始终背对着他不肯再说一句。
燕北骁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闭了闭眼，才稳住气息再次开口。
“姝姝，哪怕只剩下最后三日了，你都不愿与我心平气和的相处吗？”
盛姝语气不带一丝温度，“到底是谁非要破坏这样的心平气和？”
“好......姝姝，是我的错，是我不该在得知你心意时喜不自胜的失了分寸……
若你不愿意，我便再不勉强，日后也都藏好对你的爱意，可好？”
燕北骁低声下气的软语，盛姝听来只觉心头一阵烦闷，似梗着一块无形之物，压得她快喘不过气来。
“够了！你往时的君王威仪呢！你气势汹汹的羞辱我，要罚我，折磨我的狠厉呢？如今却还要在这里故作深情！
燕北骁，我最讨厌的便是你这副惯会掩饰的虚伪模样！”
盛姝转身，咬牙切齿恨恨的望着他，怨念在眼眶满溢。
燕北骁眉间的苦涩似藤蔓生根发芽，疯狂滋长，下一刻就要将他绞碎。
“姝姝......”
他如鲠在喉，再难开口，唯有不住摇头，化作无力苍白的轻唤。
她对他已然没了信任，她心上的死结，无论他再怎么努力，或许都解不开了......
“请你出去，我累了。”
盛姝别过头去，心里愈发憋闷得厉害，看见他总是那般不畅快的！倒是不如不见！
“孤不走！孤是南陈的君王，只要你一天未离开王宫，就还是孤的后妃！”
燕北骁深吸一口气，似突然换了性子，整张脸都沉了下来，如冰似霜。
盛姝不屑的轻笑，“怎么？软的不行又换硬的了？你就总是这样！”
“随你怎么想，孤甚至还可以答应三日后送你和云若他们一起出宫。
不过这三日，你也须得好好尽一个后妃的职责！”
燕北骁眸色坚定，面无表情，手下却一把强势将盛姝横抱起。
“你的后妃那般多，随你找谁，为何非要来纠缠我？”
盛姝神色淡然，果断放弃了那些无用的挣扎，想来除了激起他的征服欲，也再无其他用处。
燕北骁语气不自觉软下来几分，“姝姝这般说可是心生醋意？怨孤后妃太多了？”
“燕北骁，你若一再相逼，你知道我的手段，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云若想要离开，也皆得由他说了算，可如今她也是有筹码的，并不会再虚与委蛇了！
“可若是玉碎了，孤定会要所有的瓦都来陪葬！
所以，不如我们各退一步……姝姝，不必太过紧张，孤保证不会太过分，如何？”
燕北骁说着便稍稍低下头，嗓音温润柔和，似是在谈条件，却更像是挣扎着的妥协和让步。
盛姝半合眼睑不作答，让燕北骁竟有种乖巧安静的错觉。
燕北骁偏要固执的认为这就是她的默认。
最后的亲近和温情，哪怕是勉强来的，他也仍然贪心地想要......
第163章 道别
“你说什么？今日午后就走？”
临近半晌，云若突然让人来带话给盛姝，她才到溯溪殿，云若就神神秘秘的拉她到内里说话。
盛姝很是惊讶，昨夜燕北骁分明才说了三日后一起送他们出宫的！
“姝姝，我们迟走晚走不都得走，倒不如趁着君上改主意之前趁热打铁，你跟阿辞也不过这短短几日相处，可要好好陪陪他，那孩子最是粘你了......”
云若说着便苦着脸低头叹了声气。
盛姝勉强挤出丝笑意，“嗯，也好，你们早日离开王宫，我也能放心些。”
“君上答应放你离开，还是让我有些出乎意料的，姝姝，你可否想过他对你其实也是......”
“别说了！云若，我已经下定决定要离开了。”
盛姝皱眉阻止她继续说下去，云若抿了抿唇，不免更多了些忧思。
“那你可想好该如何跟阿辞说？他若是不舍得，撕心裂肺的哭喊着求你留下来，你又该如何？”
“我会寻个合适的由头来说的，走的那日悄悄地便好，他总归还是有爹爹的......”
云若轻轻摇头，“姝姝，你嘴上说得这般轻松容易，还当骗得过我吗？若你真不舍得阿辞，即便是留下来又何妨呢？”
盛姝面色立时沉了下来，语气也是冷硬了几分。
“有他在，我要如何留？”
“好了，姝姝，是我不好，我不说了就是！”
云若伸手揽住盛姝肩膀，笑着将她身子靠了过来。
“我们会先出宫，选一处合适的地方安置下来，等你出来再跟我们汇合，我们总归还是一家人，往后余生，就由我来照顾你爱护你可好？”
盛姝扁扁嘴，却憋不住的唇角微扬。
“哼，也不知到底是谁要他人照顾爱护的！”
云若抿唇笑而不语。
午时，燕北骁突然过来，还破天荒的放下身段跟云若他们同桌用膳。
盛姝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只管埋头吃饭，不时随手夹菜到南辞和林娇儿碗中，对着两个孩子一如既往的温和可亲。
林佑和云若就十分拘谨了，总是多了些不自在在其中。
饭桌上，燕北骁始终沉默不语，这尴尬而略怪异的氛围，全靠两个孩子小嘴叭叭个不停才缓解了许多。
一直到午后，燕北骁也似乎没有要走的意思。
林娇儿看着爹娘收拾好的包袱，已是哭成了泪人，拉着南辞的衣角扁着嘴直摇头。
“阿辞哥哥，娇儿不想跟阿辞哥哥分开，娇儿会很想念你的！”
“阿辞哥哥也不想娇儿走！”
南辞虽是没有哭出来，可也同样两眼汪汪的凝结了层水雾，转头可怜巴巴地望着燕北骁。
“爹爹，可不可以让小姨他们留下来？他们都是阿辞的家人，就和之前一样好不好？我们都住在一起，可以日日相见，爹爹，求你了......”
“阿辞，爹爹当然愿意让他们都留下来，只是......”
燕北骁深有意味的看向盛姝。
南辞顺着他的目光也落在了盛姝身上，疑惑不解的轻唤，“娘亲？”
盛姝攥紧了手指，缓缓走至南辞身边蹲了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