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户女养猪记——二人三日摇【完结】
时间:2023-05-27 14:37:35

  “我跟她一起去。”陆之凡追出去。
  二人之前到过石养户家,所以轻车熟路,很快就敲响了石家的大门。
  家丁来应了门,又进去通报了石养户,陆之瑶和陆之凡便在门口等。
  家丁很快回来了,传话说石养户不见陆家人,石二竹不嫁就是不嫁,要他们不要纠缠,随即“咣当”一声关上了大门。
  陆之瑶和陆之凡倒也不意外,来的时候就料到石养户会有此一举。
  陆之瑶向陆之凡使了个眼色,陆之凡从怀里掏出一叠折好的纸,抬手又敲了门。
  家丁开门见仍是先前被主人拒绝的二人,便摆了摆手,没好气道:“老爷都说了不见就是不见,您二位快请回罢。”说完就推上了门。
  陆之凡眼疾手快,一只手抵住门,另一只手将那叠纸朝家丁递过去:“慢着,你且将这封信交给你家老爷,到时候你家老爷自会来找我们,我们家他去过,知道在哪儿。”说完就拉着陆之瑶头也不回地走了。
  陆之瑶和陆之凡回去的时候,兰氏正在村口翘首以盼。
  见二人回来,兰氏一路小跑迎了上去:“怎么样?石养户见你们了?说没说为啥相不上你大哥?”
  陆之瑶挽着兰氏往家走,不紧不慢道:“没见着,石养户不见我俩。”
  兰氏嗔怪:“大老远看你俩优哉游哉的我还以为事情有啥转机,你俩也真是的,一点儿都不着急,我急的啊,在家里坐也不是,卧也不是,索性出来接你们。”
  陆之瑶安慰:“转机谈不上,不过咱且回家等着罢,石养户自会上门来跟咱们谈。”
  陆之凡叮嘱兰氏:“到时候石家来人您别让我大哥出现,他一心软,我们俩今日白忙一场。”
  石养户比陆之瑶预料的还坐不住金銮殿。
  至于信的内容,是向署衙告发石养户私下贩卖斗鸡坊里的“御鸡”的罪行。
  按照当朝律例,斗鸡坊里的所有鸡都属于皇帝一人,均不可卖与他人,每只“御鸡”在蕃育署署衙都有档案,上面详细记录了鸡的品种、外貌特征、何时入鸡坊等信息,而“御鸡”若是死亡,则需将尸体拎去署衙报备,官方确认后,方可对“御鸡”进行销户。
  只不过在执行过程中,大有空子可钻。比如,拎一只外貌特征差不多的鸡去署衙报备,或者假称鸡自己跑丢了直接报失,毕竟鸡是活物,偶尔跑丢个几只也实属正常。
  陆之瑶是如何发现石养户私贩“御鸡”的呢?说来还要感谢沈庸,她去沈府送猪那日,刚好在厨房院子里看到了经自己手帮石养户打造的那只比赛用鸡。她问过厨房小厮,小厮说是沈小爷花大价钱买来的冠军鸡,不过沈庸买下来可不是为了斗,而是让厨房给他炖了,说是品尝下冠军鸡和其它鸡在口味上有何不同之处。
  于是陆之瑶和陆之凡在去石家之前,先拐进了蕃育署村口的那间杂货铺,向店家讨来纸笔,写了封控诉石家罪行的检举信,之后才揣着信敲响了石家的门。
  陆家兄妹俩将信送给石家的当日下午,石二竹她娘吴氏便带着粗使婆子,拎着鸡鸭鱼肉、瓜果梨桃等上了陆家的门。
  兰氏照陆之凡说的,让陆之远留在自己屋里,她则和其他陆家人一道,与吴氏在堂屋坐下来。
  刚一落座,吴氏支开那粗使婆子,未等陆家人开口,吴氏竟先掩面抽泣起来:“我知道此事是石家出尔反尔了,可……可我们确实有难言之隐。”
  兰氏万没想到是如此开场,一时也不知怎么办才好,只得先安慰吴氏:“妹妹,我也不知道你多大,不过看你白里透红、细皮嫩肉的,瞅着是比我这皮糙肉厚的年轻不少,就暂且叫你妹妹罢,若你觉得不妥,我改口便是。你有什么难处,不妨说出来,我们家能帮的一定帮,我也是看在这俩孩子真心实意的份上。”
  吴氏听兰氏说话着实顺耳,便擦了眼泪,顿了良久,左右看了陆家人一圈,许是觉得陆家人确实诚恳真切,又许是实在没旁的办法,似下了好大决心般地开了口:“姐姐,你以为我愿意将自个儿好端端的姑娘嫁给一个砍头的鳏夫?!我是……我是实在没有办法呀。”
  “那你这是……收了人彩礼钱不好退?”兰氏疑惑。
  “若真是那样就好了,我说什么也要把钱退了,让二竹嫁给你家大郎。”吴氏想到伤心处又哽咽起来,“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们了,我家二竹……她是……她是个石女,根本无法生育,那鳏夫原本有三个孩子,找对象的条件就是不再生孩子了,实在养不起。二竹她爹又好面子,想着将女儿嫁到京城,上林苑这边没人知道内情,往后说出去,二竹好歹也算是有了后代。”
  吴氏的一席话无异于平地惊雷。
  惊雷过处却是一阵沉默。
  良久,吴氏拭干了眼泪,起身告辞。
  “等等!”堂屋门口闪进一个高大的身影,陆之远挡住吴氏的去路,“婶子,您回去准备准备,过几日我便让周媒婆再上门提亲。”
  吴氏上下将陆之远打量一番,惋惜道:“大郎,我该说的都和你爹娘说了,剩下的你待会儿问他们罢,你是个好孩子,怪只怪我们二竹没这个福气。”
  陆之远目光坚定:“婶子,你们刚才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我不在乎,我要娶二竹。日子是自己的,他们爱说什么说什么去。”
  兰氏此时却是坐不住了:“老大!说什么呢!娶亲之事怎能不和父母商量便自作主张?!”
  气氛顿时尴尬极了。
  陆老汉起身走到吴氏和陆之远跟前,犹豫片刻,道:“他婶子,咱们也别现在说行还是不行,你今天先回去,我和他娘再商量商量,到时候行与不行我们都知会一声。”
  吴氏走后,兰氏急急道:“我不同意,我陆家怎能无后?”
  陆之远“噗通”跪了下来,垂头道:“爹,娘,儿子不孝,往后若你们真想要孙儿,我从几个堂哥那儿寻一个过继便是,我和二竹的婚事,还请二老成全。”
  兰氏气得直拍大腿:“到底还是亲生的更亲,分明能有自己的孩子,为啥要从外人那儿过继?”
  陆之凡慢条斯理开了腔:“娘,不是还有我呢么?想抱亲孙子又不是没希望。”说完又看了眼陆之瑶。
  陆之瑶只当他是示意她帮大哥说话,便说了几句流口常谈的套话,无非是大哥幸福最重要,父母不相爱孩子也不会幸福之类的。
  她也不认为兰氏能拦得住陆之远,毕竟大哥才是要结婚的那个人,如今他铁了心娶石二竹进门,任谁也改变不了,而时间久了,兰氏也定会慢慢想通。
  兰氏见陆之凡和陆之瑶都在帮陆之远,只得寄希望于陆老汉:“老头子,你说说,老大这事怎么办?!”
  陆之瑶暗中合计,爹肯定是倾向于大哥,方才他对吴氏的那番话,显然是在给兰氏留情面,给这件事以回旋的余地。看样子,吴氏应是猜到了,不然告辞时怎会如此那般千恩万谢,只兰氏心眼实,当真是要商量。
  陆老汉没言语,只重重叹了口气,起身向门外走去。
  到了门口,他回身看了看跪在地上的陆之远,又是一声叹息,随即对兰氏道:“算了,由他去罢,好坏都是他自己选的。”
  陆之远闻言猛地抬起头,转身给陆老汉磕了个头。陆老汉没应,大步跨出了堂屋。
  兰氏看着陆老汉的背影,用手指点着陆家三兄妹:“一个个的都要气死我。罢了,我也不管了,爱咋咋地!”说完一阵风似的冲了出去,路过仍跪着的陆之远时,大力拍了他后背一巴掌。
  堂屋里只剩下陆家三兄妹。
  陆之瑶和陆之凡扶起陆之远,陆之远揉了揉膝盖,道:“刚才多亏你俩了,要不咱娘得且闹一阵呢。”
  陆之凡半开玩笑:“我就惨咯,传宗接代的重任就压我身上咯。”见陆之远一脸愧疚,又语气轻松道:“无妨,反正我注定娶不到所爱之人。”
  陆之远拍拍陆之凡:“话别说太早,现在没遇到不代表以后遇不到。不认识二竹之前,我连喜欢是个啥感觉都不知道。”
  陆之瑶也附和:“就是,未来还长着,你又怎知遇不到喜欢的?”
  陆之凡盯着陆之瑶的眼睛笑起来:“我能掐会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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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一位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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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媚生”歌舞坊这几日成了京城的热门话题,谁若是去过“百媚生”,会立马变成谈话的核心人物。也有人悄悄议论,说那里的歌舞姬身材样貌时好时坏,要看前所未有的精彩演出,还是得赶上姑娘们状态好的那日。更有人总结出了规律,说“百媚生”的姑娘双日子状态极好,单日子就一般。
  话传到云娘耳朵里,她有些担忧地问陆之瑶:“怎么办?最近到处都有人说些有的没的,有人已经看出我们的秘密了。”
  陆之瑶不以为意:“无妨。随他们去猜,我们就维持现在这种一日好一日坏的状态,他们越说好奇的人越多,也就有更多人来一探究竟,歌舞坊就越火爆。”
  沈家包场后又过了几日,一日傍晚,陆之瑶刚踏进“百媚生”的大门,便被云娘风风火火地拉到了楼上的房内。
  “怎么了云姨,你脸色怎这般难看?”陆之瑶从未见过云娘如此失态。细看下来,云娘今日连妆都没化,平时梳得溜光水滑的发髻此时也松松垮垮地耷拉下来,疲态尽显。
  “出大事了!”云娘甩上房门,“沈时澜要将我‘百媚生’所有的姑娘都买走!”
  “嗐,你不卖给他便是,他再有钱,还能强买强卖不成?”陆之瑶漫不经心。
  “不能不卖啊!”云娘哭丧着脸,“沈时澜说我若是不卖,他就将这间铺子收回,不再租给我了。”
  “那……带着姑娘们再租一间铺子?”陆之瑶蹙眉,“重新来过虽说很难,以‘百媚生’今时今日的影响,也不是不可能。”
  “你想到的沈时澜会想不到吗?他已放出话,谁若是将铺子租给我,便是与他沈氏作对。你说这京城里,怎会有人为了我这份租金得罪沈氏?”
  沈时澜是要定这批“百媚生”里的歌舞姬了。
  陆之瑶和云娘相互对着叹了一晚上气,也没想到能保住歌舞坊的办法。
  再联想之前陆之凡的话,“百媚生”眼下这个劫怕是躲不过了。
  用沈时澜买姑娘的钱重新买一批回来?先不说凑够歌舞坊运营所需要的条件尚可的姑娘有多难,即便走了狗屎运,很快买到了合适的姑娘,就是教这些姑娘习得上得了台面的歌舞琴艺,没个两、三年也根本不可能。当初云娘前前后后可是花了小十年的时间才支棱起现在的“百媚生”。
  既然这批姑娘保不住了,陆之瑶自然希望她们日后技艺精进,主子满意了,她们日子才能好过。
  就为歌舞姬们进行最后一次按摩罢。
  这一次,她要给她们好好塑个型,脸、手臂、甚至手指,逐一捏到完美无瑕的极致。
  按摩之后,云娘才走出来将沈时澜买她们的事说了。坊内先是一片宁静,接着响起姑娘一阵淅淅索索的啜泣声。
  再后来,袅袅第一个嚎啕起来:“呜呜呜……我不要走,云姨,我舍不得你。”
  这便炸开了锅。
  “嘤嘤嘤……不卖不行吗?沈爷买我们要做什么啊?”
  “哇……不会有人如你对我们这般好了云姨……”
  云娘这厢也边安慰姑娘们边自个儿掉眼泪:“沈氏是大乾朝最有钱的人家,到了那儿肯定比这儿过的好,吃穿用度都差不了你们的……”
  隔日,云娘将姑娘们的卖身契交给沈府的程管家,又遣散了杂役,取下了“百媚生”的牌匾后,歌舞坊算是正式关门了。
  空荡荡的大厅里,云娘愣愣地坐在舞台边沿发呆。
  “日后有何打算?”陆之瑶问。
  云娘回过神,颇为感慨:“嗐,这把年纪了,没儿没女,过门第二天丈夫便死了,顶着克夫的坏名声,当初受不了周围人的指指点点,一个人从良牧署跑到京城,这么些年好容易支应起一门买卖,刚有起色就被半路截了胡,我能去哪儿啊,跟你一起回良牧署养猪罢。”
  “现在回去不怕那些人再说三道四吗?”
  云娘自嘲:“我都能想到他们会说些啥,无非是克夫,在城里不知做的什么皮肉生意,嫁不出去这些,无妨,听着又不会掉块肉。对了,你可知当初为何我答应你来我店里按摩?”
  陆之瑶不解:“难道不是因为我没收钱吗?”
  云娘轻轻捏了捏陆之瑶的脸蛋,笑着道:“那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进我‘百媚生’的门的。因为当其他人在我身后说我克夫还故意让我听到时,是你娘站出来将那些人骂跑的。”
  陆之瑶莞尔:“我娘确实做得出。”
  云娘索性躺在了舞台上。
  陆之瑶突然觉得鼻子有些酸。她跳上舞台,在云娘身边躺下来。
  二人闭上眼,仿佛又听到了往日的喧闹,琴声弹得悠扬,小曲儿唱得婉转,舞娘们的轻纱柔柔拂过脸颊……
  沉默过后,陆之瑶认真道:“云姨,别回良牧署了。高低沈时澜也将这铺子继续租给你了,我们合作开间按摩院,我出技术,你出钱和地方。”
  云娘顿了顿,旋即哈哈大笑起来,坐起身点着陆之瑶的脑门:“小丫头算盘子还是打的啪啪响。”
  “按摩院啊,也不是不可以,你那神奇的按摩技术倒是能吸引不少人。”
  “所以干不干?云姨?”
  “干!”
  对于按摩院,陆之瑶有自己的打算。
  按摩院提供的服务有二,一为减脂,二为美体塑形,按疗程售卖,根据客人的需求和身材的实际情况每次吸出或迁移少量脂肪。
  减脂自然是以体重为标准。当朝生活条件较好的女子,对形体颇为在意,不过称重不十分便捷,百姓大多只在每年立夏“秤人”习俗时称一回重,至于自己是胖了瘦了,除非肉眼可见的明显变化,就只能等明年“秤人”时再了解了。
  一台体重秤是当务之急。自家秤猪的杆秤虽也能秤人,可无论从操作上还是感官上来说,放在按摩院里都是不合适的。
  陆之瑶便将坊里的一把藤编靠背椅锯掉四腿,挂在一个粗壮的木杆上,木杆另一头则架在一座衣架上。
  她请云姨去铁匠铺买回一只二百斤重的秤砣。找准了定盘星,又用米店秤来的一、二、三斤的米确定好一斤的间距,刻好刻度,体重秤便做好了。
  “啧啧,看不出来啊阿瑶,你还有这手艺。”云娘围着陆之瑶做的体重秤边绕圈子边赞叹。
  陆之瑶将原本歌舞坊的舞台拆了,摆上桌椅,一楼就用做等候区,二楼则收拾出一间屋子做按摩室,反正店里暂时也只有陆之瑶一名技师。
  “明日去做个牌匾挂起来罢,云姨,咱们的铺子叫什么名字好呢?”陆之瑶摆好等候区的最后一套茶具。
  “嗯……我们是做按摩美体的,就叫窈窕阁罢,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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