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吧,本王自然不会为了她误事。不过是个女人,何至于担心这么多?”
长生道:“如此,属下便放心了。”
“你下去吧。”
“是。”
顾芙不知道他们何时离开的,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再抬眸时一片泪眼模糊。
第二二章
战利品。
这就是她之于陆雪棠的价值。
一个可以证明他比陆成器强的战利品, 怎么会有真心?
不知道过去多久,顾芙才慢慢从地上站起身,往回走。待回房的时候, 陆雪棠正在寻她, 见她不在房里, 笑问:“去哪儿了?怎么不在房间里?”
顾芙方才哭过,眼睛还红着, 就这么望着他,实在楚楚可怜。这副模样让陆雪棠不免想到昨夜的一些旖旎回忆, 心情不错,眼神顿时变得暧昧不明。他上前一步, 要拉顾芙的手,被顾芙躲开。
陆雪棠眼神变了变。
顾芙侧过身,想起不久前他与长生说过的话。他的脸一直变得这样快,从前是,如今还是, 两副面孔,令人分不清到底哪个是真, 哪个是假。可是长生是他心腹, 与长生说话自然不必伪装, 也自然不可能是假, 所以面对她的时候才是假。
虚情假意, 却装得那样真切。
不久之前, 她却还在想,他会如何安排自己, 想他是真心……
她开了口:“是你做的吧?”
陆雪棠问:“什么?”
顾芙忽然抬头看他,眼神不复羞涩, 转而为悲愤:“我说,陷害太子谋逆,是你做的吧?”
陆雪棠眸中情意渐渐退却,变得严肃而冷厉,他看着顾芙,嗤笑一般:“看来你待你那亡夫,还真是情深义重。难不成,他便不能做出这样肮脏龌龊的事来,一定是旁人陷害?”
他竟然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顾芙深吸了一口气,打断他的话:“自然,我认识他这么许多年,与他自幼一起长大,他是什么样的人我一清二楚,他绝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来!只能是旁人陷害!是你陷害!”
陆雪棠不清楚她从何得知此事,但她显然已经认定并且相信,不会听他解释,更何况这就是事实,他也不想掩饰。
“对,是我设计陷害他。那又如何?”
他不认为自己有错,生在皇家,便注定残忍,像陆成器那样的人才不适合生在皇家,他太善良,不够狠心,太过相信旁人,没有防备心,所以他是失败者。
“你太恶毒了,陆雪棠。”顾芙声音有些颤抖。
或许他有他的立场,可是这整件事中那么多人的性命,只为了他的野心陪葬。而他,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仿佛本该如此。
陆雪棠对她的批判不怒反笑:“的确,我早说过,我不是好人,亦不是君子,我是小人。但是顾芙,我也说过,你太天真了。你以为这整件事只有我一个人推波助澜便能成么?你便没想过,纵然我设计陷害,难道皇帝便不会怀疑么?为什么皇帝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他呢?
因为皇帝多疑,他最看重的是他的皇位,他认为陆成器威胁到了他的皇位。因为陆成器是人人称颂的太子,太过优秀,让皇帝产生了危机感。所以,当这一切发生的时候,他没有打算给陆成器机会,直接判他死刑。什么父子亲情,都在这一刻不复存在了。”
他的逻辑严密,让顾芙一时无话可说。
顾芙嘴唇翕动:“可倘若没有你推波助澜,这一切便不会发生,他不会死,皇后不会死,那么多人都不会死……”
说到底,还是为了他的一己私欲,为了他的野心。
“可凭什么呢?顾芙,凭什么我便不该来,我便不该争?”陆雪棠看向顾芙,眼神轻蔑,“说到底,还是因为你们都偏爱他。”
顾芙再次别开脸,眼神震颤,因为情绪激动而眼眶泛红,泫然欲泣。她待陆成器的感情算不上爱,但在此时此刻,倘若否认,她好像便更可怜。
她睁开眼,擦去眼角的泪:“是啊,他是那样好的人,我怎么可能不爱他?我爱他。”
“所以,你恨我。”陆雪棠接她的话。
顾芙一抹苦笑惨然地晕开:“是,我恨你。”
诚然,她应该恨他,凭什么不恨他呢?
如果没有他,她仍旧是清高的顾家小姐,太子妃,她的爹娘依旧是太傅,不必受这流放的苦楚。他毁掉了这一切,却又假惺惺地施舍给她一个恩情,只为了要获得她这个战利品。如今他已经得到了她的身体,那么她这战利品也毫无价值,不是么?
“你对我的救命之恩,昨夜我也已经还了。”顾芙阖眸,将自己的情绪掩藏好。
“还?”陆雪棠拧眉,似乎不满意她的用词,他冷笑。
“是。”顾芙再抬眸时,已经是满目的厌恨。
陆雪棠还以为兔子急了的时候应当是红着眼咬他指尖,微微刺痛,但终究可以忍受,比起欣赏她的可爱来说,不值一提。原来还能是现下这般,张牙舞爪,眼神仿佛恨不得杀了他。
更有趣了。
他故意道:“那你的回报可真是……我救了你这么多次,便只得到这样的回报么?毫无趣味。”
面对他的羞辱,顾芙脸上一阵红,她咬紧下唇,惨然道:“是啊,晋王殿下,你没想到吧,你费尽心思得来的战利品,竟然是这样的无趣。”
听她说到战利品三个字,陆雪棠眸色微变,“你听见了?”
“对,方才你与长生所说的,我一字不落听得完全。真是难为你了,为了我,费了那么多心思,甚至不惜用自己的性命来诱惑我。如今说开了,你也不必再虚情假意地伪装下去,左右你已经得到了这个战利品。我如今也不再是什么端庄闺秀,只不过是一个谋逆太子的家眷,连成为战利品的资格都没有。”顾芙说不上来心是什么样的感受,像被扎了一根针,一点点地推下去。
陆雪棠眸色晦暗不明,不似先前的游刃有余,有那么一瞬,他竟有些无措。
但只有那么一瞬罢了,他从来都不是会让自己陷入无措境地的人。
陆雪棠最擅长的还是威胁人:“既然你都听见了,本王也不必再假惺惺地装做情深了。是啊,你如今不过是残花败柳之身,甚至还是逃犯,又有什么价值呢?可是倘若我放你离开,被旁人发觉,便会威胁我的苦心经营。”
他想说的是,所以顾芙,你只能选择留在这里,哀求我的一点怜爱,否则你活不下去。
她不会想死的。他想。
这世上不会有人想死,人总归是想活着。
可顾芙说:“倘若我出去,必定会告发你的罪行。所以你最好是直接杀了我。”
她说得决绝,近乎咬牙切齿。
陆雪棠蓦地不解,转瞬又有些慌乱,他不过是想要她服软,要她明白,她得哀求他的垂怜才能活下去,而不是真想要她死。倘若他真想要她死,又何必大费周章地救下她。
陆雪棠有些愠怒了。
片刻后,他眸中浮现笑意。
“看来你的确很爱你的亡夫,情愿与他一道赴黄泉。只是你死了,你的爹娘呢?”这是顾芙的软肋。
果然顾芙眸色一颤,决绝之情荡然无存。
陆雪棠继续道:“他们已经到了京城,原本我打算今日便安排你们见面。我直接让人将他们也杀了,安排你们一家去九泉之下会面?”
顾芙瞪大了眼睛,她可以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方才她情绪激动上头,连爹娘都忘了。现下被陆雪棠提醒,她顿时有些慌张。她可以死,可爹娘年事已高,本就身子不好,她怎么能连累他们?
“我爹娘与你无冤无仇,我爹他亦很欣赏你……”
“我不是说了么?我不是君子,是小人。我做事不折手段。”他饶有兴致地挑眉。
顾芙一时哑然:“那你打算如何?”
陆雪棠伸手,指腹轻抚过顾芙脸颊,低嗅了嗅:“你既然是我的战利品,我总该多享用几次,否则怎么对得起我花的那么多心思?你说对不对?”
第二三章
顾芙半边身子僵住, 他的呼吸喷洒在自己颈侧,分明是温热的,却让顾芙觉得冷, 寒意直从她的后背往四面八方蹿去, 手脚冰凉。现在眼前的陆雪棠才是真实的他, 而从前那些温柔或是强势,皆是虚情假意。
他撂下这一句, 便转身离开。
看着陆雪棠如风似的背影消失,顾芙的身子摇摇晃晃, 栽倒进一边的椅子里。她失去力气,蜷缩成一团, 好不容易忍下的眼泪再次涌上来,几乎将她整个人淹没。
早知变成今日这般,或许还不如当日饮下的是毒酒。至少,倘若那时饮下毒酒,她会以为陆雪棠是个好人, 若是那时她死了,或许她的爹娘不至于成为他的筹码。她想, 爹爹与陆雪棠总归有几分交情, 或许他会放他一马。可转念又想, 他那样歹毒, 也许根本不会管她爹娘, 亦或是直接将他们杀了……
无论如何, 活着就好了。顾芙又想。
方才陆雪棠说,她爹娘已经到了京城, 也好,留在京城至少比一路的奔波好。她只要再忍受忍受他的侮辱, 或许就能见到爹娘了。
侮辱罢了,她也不是受不起。
顾芙慢慢坐起身来,擦去眼角的泪,深吸了口气。
顾洛平与张氏其实到京城已经有一日了,他们从京城出发才没多久,要追上并不难,只是将他们带出来费了些时间。当时陆雪棠的人追上押送的队伍时,顾洛平因为一路上奔波已经病了,那些押送的官差见他如今落魄,自然没放心上。陆雪棠的人便借着这病的机会,制造了他们假死的迹象,瞒天过海将人带走。押送去西境的人犯出了事,那些押送的人哪里敢担责,自然不敢声张。
只是没预料到,顾洛平的病却越来越重,短短几日,便愈发恶化。一抵达京城,陆雪棠便命李千游去看过,李千游说是因为在路上风寒入体,又忧思多虑,本就身子骨弱,所以这才一病不起。张氏更是体弱,怕她担心,陆雪棠便命人将顾洛平宇张氏分开安排,对张氏只说顾洛平一切都好,要她不必担心。
“人呢,如何了?”
刚入夜,灯影昏沉,陆雪棠站在廊下,问李千游情况。李千游方才从顾洛平房中为他诊治出来,本就有些疲惫,见陆雪棠一副来者不善的样子,疲惫都去了几分。
李千游故意道:“怎么着,谁惹着您了?”
陆雪棠睨他一眼,抬眸看向茫茫夜色:“没什么,一些小事罢了。你还没回答我,人怎么样了?”
李千游是陆雪棠在北境时救下的,认识陆雪棠两年,对他的脾性摸得七七八八。当下他的情绪绝非他口中所说的,没什么,显然很有什么。
陆雪棠在不高兴。
可如今他在朝堂春风得意,没什么不高兴的,那么便只有一个可能,为了顾芙。顾芙喝下的那杯假死脱身的酒,还是李千游给的。说起这件事,李千游也觉得不可思议,他陆雪棠竟然为了一个女子,如此大费周章。尽管他说的是,顾芙不过作为一个战利品,用以证明他比陆成器强。可是陆成器都死了,他还有什么好比的?
可因为顾芙不高兴也怪了,陆雪棠救了顾芙,按理说顾芙应当该欢天喜地,说不准倾心于他,这会儿他们应当柔情蜜意,怎么会生气?
李千游道:“他情况暂时稳住了。”
“嗯,你继续盯着这边,我走了。”
李千游觉得他莫名其妙,过来就只为了问一句顾洛平的情况。
陆雪棠从那边回王府后,时辰已经不早。他白日忙碌了一整天的公事,本就疲惫,又去看了一趟顾洛平,这会儿本打算径直去休息。忽地脚步一顿,想起顾芙。
他又转了方向,往顾芙住的院子去。
顾芙已经歇下了,房中的灯都灭了。陆雪棠站在门口,抬手叩门。
听见叩门声,顾芙心猛地一跳。
门外的人没说话,高大的影子映在门上,不用想也知道是谁。素月愣了愣,点了盏灯,前去开门。
“王爷,我们家小姐已经歇下了……”素月低着头,不敢看陆雪棠的脸。她今日伺候顾芙,瞧见了顾芙身上的痕迹,自然也就知道了晋王与自家小姐的关系。
“你退下。”陆雪棠淡淡开口。
素月咬唇,没动,直到听见顾芙说:“素月,你下去吧。”
素月才退下了。
陆雪棠跨过卧房,见顾芙着寝衣立在灯下,身影单薄。她垂着眸,视线落在脚下,不知在想些什么。
也许在想,恨他。
陆雪棠无声勾唇,在床侧坐下,出言嘲讽:“我都没回来,你便睡了?”
顾芙咬紧了下唇,背脊一僵。
第二四章
他说她是他的战利品, 应当被他享用,在没有得到他的准许之前,她没有任何权利, 就连自己提前睡下也不行。顾家虽说算不上多么大富大贵, 但也是清贵之家, 顾芙自幼跟着阿爹一起读过许多书,她何曾这样卑躬屈膝过?她以为自己可以忍受这些侮辱, 但好像刚开始就已经难以忍受。
如果哭出来的话,太丢脸了。顾芙将眼泪咽回去, 强行维持着情绪的稳定,她慢慢抬手, 去解自己寝衣的系带。
他这么晚特意过来,把她叫醒,还能是为了什么?
不过是要她履行自己的“义务”。
已经让他出言嘲讽,她不愿再多听几句嘲讽,只希望他能快些做完他想做的事, 让她获得解脱。
寝衣系带一解,顷刻间散开, 露出里头的小衣。小衣只裹住她的胸口, 纤细的腰肢毫无遮掩, 单薄而白皙的肩颈亦渐渐显露。从没发现她这样瘦弱, 全身上下那点骨头还不够他捏一把, 只要用用力, 便能全部捏碎似的。
陆雪棠就这么看着她的动作,无声冷笑。
顾芙身上的衣物一件件褪下, 只余下小衣与亵裤。窗户分明关了,她却觉得有凉风吹来似的, 一阵阵地冷,从胳膊到后背起了一片的鸡皮疙瘩。不止有冷,还有羞耻感。
她亦是读圣贤书长大的良家女子,不曾做过这般放浪的行为,主动在一个男人面前宽衣解带,赤身露体。顾芙不敢抬头,却能感觉到陆雪棠的眼神始终落在她身上,那道目光仿佛火焰,灼烧着顾芙的理智。
她停下动作,羞耻感令她无法继续。
眼前传来嘲弄的一声轻笑。
顾芙将下唇咬得更紧,几乎要咬破,她僵硬的手指微微动了动指尖,连自己的影子也显得如此单薄。
“能不能把灯灭了?”她声如蚊讷。
陆雪棠自然又是一声嗤笑:“灭灯做什么?自然要点着灯,才能让我好好欣赏不是?”
顾芙面如纸色,静默地僵持了好一会儿。
陆雪棠催促:“继续啊,我今日可是挺累了,你要与我耗下去,我可没这耐心。”
顾芙终是将下唇咬破,淡淡的血腥味从嘴唇渗出,疼痛感好似能掩盖羞耻感似的。她闭上眼,一股脑继续。凉意更甚,仿佛从四面八方侵袭着她整个人,她不由微微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