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殿藏娇——安如沐【完结】
时间:2023-05-28 17:25:56

  一路上,她再也没看陆景幽一眼,装作浑不在意的模样回了漱玉宫。
  实则,陆嘉念脊骨绷得笔直,时不时绞动手帕,呼吸也变得沉重错乱......
  她无法像从前那般,轻松自在地面对陆景幽,总觉得沾染了些许说不清的心绪。
  直到踏入寝殿,即将阖上殿门之时,她才犹豫地停滞一下,不经意间探头望向厢房。
  陆景幽亦是伫立门侧望着她,颀长挺拔的身影在寒夜中投下阴翳,灼灼眸光在烛火下清晰明亮,眼底的深沉与杂念再无隐藏。
  一如方才将她禁锢怀中轻吻不放,亦如前世不容抗拒地压在床榻上磋磨。
  陆嘉念心尖一颤,刹那间分不清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他,烦乱地垂眸躲进屋内。
  她告诉自己不要多心,睡一觉就都过去了,偏偏这一夜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朦胧间浅浅入梦,脑海中尽是汤泉池边,陆景幽落在她颈间酥麻发痒的双唇,含住耳垂时敏感轻哼的羞耻,还有前世种种难以启齿的过往。
  仿佛陆景幽成了纠缠不休的梦魔,分明不想见他,却无论如何都是他。
  陆嘉念猛然惊醒,额头上挂满汗珠,心烦意乱地坐起身,索性不再逼自己入睡。
  她冷静下来思忖着,现在陆景幽似乎变了,变得同初见时不同了。
  前些日子,当他险些杀了陆言清时,她发觉曾经的他皆是故作乖巧,性子恶劣狠绝与前世并无不同。
  但眼下的这种变化难以言喻,微妙得让她快怀疑是种错觉。
  若说前世的荒唐缠绵,是他见色起意和心底对陆氏皇族的恨意,所以才会磋磨戏弄,那今生又为何会突然如此?
  或者说从一开始,他就颇有目的地接近,对她格外上心。
  难道仅仅因为她收留了他,让他衣食无忧吗?
  陆嘉念想不通缘由,总觉得其中缺少了至关重要的一环,所以一切才会这样奇怪。
  她不甘心地仔细琢磨,奈何实在理不清思绪,半个时辰后终于放弃,心生疲倦地倒头睡去。
  罢了,今生还长,她总会慢慢知道的。
  上回陆嘉念收了陆言清的云锦,约定三日后再见面。
  陆言清挑了一家僻静清雅的茶室,每个雅间都宽敞隐蔽,来往皆是有身份的人,看着就很让人放心,很合陆嘉念的心意。
  但是他们相对而坐一个时辰,面上看着相谈甚欢,实际上各怀心思。
  陆言清显然附和着她,每句话都不出纰漏,礼貌健谈中尽是疏离。
  而她忆起那碟下毒酥糖就心生惊惧,绞尽脑汁想要套出相关的话。
  今生他眼巴巴想当驸马,前世就算她没落了,也没道理杀人灭口啊。
  再说了,她当时只不过是个暖榻玩物,毫无价值。
  不知陆言清是真的与前世不同,还是心思藏得太深,陆嘉念一无所获,只能略带失望地谈天说地。
  待到分别之时,二人相伴漫步于茶室后院的竹林。
  陆言清十分自然地转了话题,清俊眉眼微微敛起,辨不清神色道:
  “殿下身边之人,还真是谨慎细心,时刻留心防备,上回臣便见识过了。”
  陆嘉念知道他说的是陆景幽,正想打个马虎眼过去,却听得他继续道:
  “只不过殿下心善,所留之人是否一样心怀感激,就不得而知了。”
  这话听得她发愣,只当他上回受了陆景幽的脸色,故意挑拨几句罢了。
  时至今日,她还算信得过陆景幽,虽然上一辈的恩怨未了,但都过去了。
  如今她用心待他,再让他有所顾忌,前世之事大约不会发生。
  “殿下,并非所有事情都是可以忘记的,彻骨之痛,只有体会过的人才会刻骨铭心。”
  陆言清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意味含糊又直接说破了她的念头,幽幽道:
  “或许于他而言,殿下所做的终究浮于表面,根本是无用之功,最后该如何还是如何。”
  陆嘉念愈发不解。
  这番话的意思是,他觉得陆景幽最后还是会夺位吗?
  且不说陆言清是如何预料此事,连她亲身经历之人都觉得有转机,凭什么他一口咬死说不能?
  毕竟陆景幽是罪臣之子,按理说应当赶尽杀绝,她做的已经够多了,目前来看也颇有效用。
  “别的不说,单是他双亲下场就不能释怀,依臣之见,殿下还是早些斩草除根为好。”
  陆言清面色凝重,这话乍一听是司空见惯,可仔细一想又意味深长。
  双亲......那便是燕北侯和蕊夫人了。
  可是燕北侯谋反,蕊夫人诱惑父皇秽乱后宫,这都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哪怕陆景幽是无辜的,也不能违背天理吧?
  陆嘉念对陆言清的多嘴深感不满,不以为然地随口应下,草草辞别就回宫了。
  路上,她闲来无事回味着,忽然想起一件事。
  前世,陆景幽夺位后第一件事便是为燕北侯正名。
  不仅平反谋逆之罪,还嘉以谥号追封。
  她当时嗤之以鼻,想当然以为,这是他为了名正言顺登上皇位的无耻手段。
  没有哪个帝王能容忍生父是罪臣,天大的罪名都能摆平了。
  现在想来,特别是陆言清含糊不清地提点过后,她愈发觉得不简单。
  难道......这才是陆景幽夺位的真正目的?
  陆嘉念骤然涌上一阵心慌,快马加鞭回了漱玉宫,急切地想见他。
  可是打开厢房,寻遍整座宫殿,都没有陆景幽的身影。
  似乎从前段时日开始,她就经常寻不到他,仿佛他偷偷做着什么。
  看来陆言清会忽然这么说,应当是知晓内情、故意为之。
  陆嘉念已经顾不上揣摩他的目的,她只想现在见到陆景幽,理清凌乱的思绪。
  她不知道,如果燕北侯真的含冤而死,陆景幽还是要夺位,她又该如何?
  “皇姐,怎么有兴致寻我?”
  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陆景幽悄然出现在她身后。
  笑意一如往常,却让她无端觉得带有冷意。
  作者有话说:
  陆狗:嗯,那种东西怎么能不带着?(平静点烟)
  我来啦!明天应该可以双更,今天虽然码字有点卡,但肚子没那么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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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靠近
  ◎“皇姐,你的脉搏很快。”◎
  陆嘉念欲言又止, 上下打量着陆景幽风尘仆仆的模样,还有宫里来往行人,终究还是按捺住心底不安, 轻声道:
  “罢了,你入夜再来吧。”
  陆景幽淡淡应声, 眸光坦荡地凝视着她, 听到“入夜”后不禁勾起唇角,逼近一步道:
  “皇姐挑这么个好时候,是要同我做什么吗?”
  “住口, 又胡说!”
  陆嘉念气恼地低声责怪,不愿再思及前日之事, 一抬头却发现他得逞般笑着,这才反应过来中了圈套。
  他分明是看出自从那夜之后,她有些躲着她,拿准了此事故意调戏。
  不过如此一来,陆嘉念反倒松快了些, 心绪不似方才那般沉重。
  起码这还像今生的陆景幽,或许一切还有希望。
  她心不在焉地在寝殿转悠,晚膳只用了几口就再也吃不下, 绞尽脑汁思忖着此事如何启齿。
  毕竟这是捕风捉影的事情, 是她结合陆言清的暗示和前世经历的揣测, 总不能直接说出口。
  陆嘉念微微头疼,漫无目的地收拾寝殿,忽而瞥见搁置在角落的一对耳坠。
  冰透晶莹的墨玉在烛火下莹莹生辉, 如同徽墨在冰砚上研开, 其中一只坠子横穿一道浓郁血线, 端庄稳重的墨玉顿时增添光彩, 变得i丽特别。
  她记得,这是收留陆景幽时,他亲手送给她的。
  他曾说,这对耳坠是燕北侯送给蕊夫人的聘礼。
  陆嘉念灵光一闪,脑海中隐约浮现出一个办法,将耳坠放在掌心摩挲着,褐色琉璃般的眼眸缓缓转动。
  将近戌时,宫人们陆续歇息,她早早屏退了身侧侍女,独自坐在床头发怔。
  “吱呀”一声,寝殿大门打开,陆景幽沉稳的脚步声传来。
  他径直行至屏风后,并不避讳地望着一身寝衣的陆嘉念,眸光明亮道:
  “皇姐,可以说了吗?”
  陆嘉念起身抬眸,恰好与靠得极近的陆景幽撞个满怀,身形一晃向后仰去,险些跌倒在地。
  一双宽大有力的手将他托住,不容抗拒地使劲一拢,顺其自然地圈住她,让她的脸颊几乎贴在她的心口,连心跳都听得一清二楚。
  熟悉的雪松檀木香钻入鼻翼,陆嘉念无所适从地挣扎几下,陆景幽却抱得越来越紧。
  她只好故作镇定地在他怀中,摊开掌心把耳坠交给他,深吸一口气道:
  “没什么要紧事,这坠子我留着也无用,于你而言却意义非凡,还是还给你吧。”
  陆景幽揽着她的肩,掌心一下下抚摸着她薄薄的衣料,以及垂落的墨发,如同给怀中的猫儿顺毛。
  听了这话,他动作稍稍一滞,修长手指接过耳坠端详,垂眸轻笑出声,笑意却不达眼底,幽幽道:
  “皇姐还是不乖,又去偷偷见他了?”
  “没、没有!”
  陆嘉念急忙否认,一激灵从他怀中直起身子,迎上他看透了似的目光后,才发觉自己不打自招,硬着头皮道:
  “我只是觉得,这东西配得上你,戴上去会很好看。”
  “......仅仅如此吗?”
  陆景幽眸光深深地盯着她,压迫之感让她如前世般下意识退缩,可偏偏无处可逃,只能咬紧牙根道:
  “是啊,况且你不是说,这是你爹给阿娘的聘礼......”
  “所以我想赠予皇姐。”
  陆景幽骤然打断她的话,按着脑袋将她没入怀中,下颌轻轻搁在她的头顶。
  感受到怀中娇人儿的呼吸愈发急促,不安分地四处挣扎时,他欢愉满足地弯起眉眼,凑到她耳畔与颈间,清浅吐息道:
  “我依皇姐,只是......皇姐必须自己来。“
  陆嘉念敏感地颤动着,抿紧唇瓣不让轻哼溢出,无论如何踹他都毫无效用,思绪懵懂回味着他说的”聘礼“,一时间转不过弯来。
  不过见他点头,她便把一切放在一旁,欣慰地答应了。
  只要能按照她所设想的发展,应当不会有问题。
  “这么简单的事情,自然无妨。”
  陆嘉念满口应下,从未想过戴个耳坠有什么困难的,一边从他手中接过坠子,一边伸手抚摸他的耳垂。
  直到她胡乱摸了许久,摸得他酥痒发笑,都没有找到扎入耳钩的小孔。
  “你不会......没打过耳洞吧?”
  陆嘉念自信满满的面容出现了一丝裂痕,绝望地又摸索一番,确定真的没有。
  “皇姐答应过的,可不许反悔。”
  陆景幽权当没看见她诧异无措的面容,唇角的弧度更为心悦,一字一顿道:
  “皇姐要自己来。”
  陆嘉念以为会错意了,愣怔地左右研究好一会儿,始终不敢相信,他竟是想让她来打耳洞。
  且不说她毫无经验,到底是伤着皮肉的事情,她怎么下得去手?
  但她方才逞能答应了,陆景幽又是一副无所担心的模样,她再无推辞的理由。
  陆嘉念磨蹭地取来白酒和银针,学着记忆中嬷嬷们的样子,用毛笔沾了墨汁点在耳垂上。
  可她终究迟疑不动,一想到要硬生生把软肉刺穿,心底就不免退缩。
  良久,陆景幽含笑轻叹,似是嘲讽亦似是别有深意,道:
  “皇姐这就受不了,日后还能受得了什么?”
  陆嘉念暗暗不服,心道她倒是不明白,他还想让她受什么。
  再说了,她分明是怕手上没轻重,所以一直未下手,怎么说的她不行似的?
  正抱怨得起劲,忽然一只手覆盖在她手背上,趁她不备猛地向下刺去。
  银针太过细小,她手上力道又不够,针尖第一回 并未完全将皮肉刺穿,不得不再加把劲。
  陆景幽利落果决地继续深入,银针摩擦皮肉的触感十分清晰,陆嘉念手指发软,他却愈发用力。
  少许血珠从缝隙渗出,陆景幽浑不在意地擦拭,目光落在她的面容上。
  他看到皇姐眸中闪过心疼的光亮,她温和柔软的指腹贴着他的耳畔,声音关切担忧,吐气如兰。
  倏忽间,轻微的疼痛尽数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无尽满足和享受。
  陆景幽愈发兴奋,扬起下颌阖上双眸,嗅着皇姐靠近时的清甜香气。
  很好,皇姐今日去见那个男人,肯定不会有这种神色。
  此刻的皇姐,完完全全属于他一人,以后也只能属于他一人。
  任何暗中捣鬼不自量力之人,很快就会被他清理干净。
  陆景幽手把手拉着皇姐,引导着她如刚才那般刺破另一只耳垂,贪恋地张开十指,紧紧包裹着她柔弱无骨的手,不愿放开。
  待到两边都彻底打通,陆嘉念还未全然回过神,手指微颤地替他戴上耳坠,指腹还残留着点点血珠。
  她拿起帕子就要擦去,陆景幽却先一步控制住,缓缓俯下身吻在她的指节上。
  血珠在他的薄唇间消失,又似乎并未消失,而是出现在夺目的血色耳坠上。
  他抬眸粲然一笑,俊美面容在跳动烛火下i丽惊艳,眨着眼睛侧首,轻佻道:
  “皇姐,好看吗?”
  陆嘉念骤然抽回手,将残余温热的手指藏在袖中,目光凌乱地错开,不敢与他直视,更不愿再看那对耳坠。
  前世锦帐之中,她总被他强行压在身下,支撑不住意识涣散之时,所见之物时常是那一抹刺目血色。
  那时他见她目光偏移,亦是低沉压抑地在她耳畔问道:
  “好看吗,皇姐?”
  她懵懂地点点头。
  于是他就解下耳坠,缓缓在她身上摩挲撩拨,冰凉墨玉似有似无地拂过热得快要燃烧的身躯,仿佛冰火同时在她身上冲击。
  此刻,陆景幽不再是乖巧模样,幽深玩味的神色与前世有八分像,让陆嘉念无措地退后一步,轻咳一声别过头,一本正经道:
  “当然了,否则不会让你戴上。”
  陆景幽得到了她的赞许,很是满意地在她身侧伫立,拨弄着耳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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