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陆言清知道是谁动了手脚,拿着把柄在逼退陆景幽。
若是他真告诉了父皇,定然又是一场腥风血雨,她难保还能安然度过。
陆嘉念等着陆景幽松手,但转头一看,他非但没有忌惮之意,反而笑意更为深沉。
恰好他比陆言清高上一截,微微低头俯视,总像是瞧不起人一样,带着玩味和不屑。
这样下去总不是办法,陆嘉念眼一闭心一横,使劲挣扎几下横在二人中间,劝道:
“好了好了,这种事何必惊动父皇?”
她挂上端庄温和的笑意接过陆言清的东西,说了几句客套话,让人好生送出去。
待到一转眼回来后,陆景幽已经独自回了厢房。
陆嘉念托腮舒出一口气,虽然气他总是如此不给面子,但也觉得情有可原。
方才在马车上,她相信陆景幽的直觉,决定不再同陆言清来往,结果事发突然,她亦违背本心了。
不过具体缘由她不能说,只好悄悄靠近他身边,望着那道寂寂的身影,绞着手指道:
“那个......他毕竟是母后相中的人,总要留些颜面,好聚好散嘛。“
陆景幽正把玩着纸笔,蘸着浓墨的狼毫在指间顿住,冷静俊容闪过几丝幽深,面色不变地抬头道:
“皇姐同我说这些做什么?”
见陆嘉念发愣,他又意味不明地转动狼毫,墨点在宣纸上凌乱泼洒,声音仍然冷得发闷,道:
“这是皇姐的私事,我怎能插手?我留在漱玉宫,不能给皇姐添乱。“
听罢,陆嘉念杏眸微张,险些以为是她听错了,盯着陆景幽左瞧右瞧。
什么时候他这么懂事、这么有觉悟了?
昨日的疯狂历历在目,今日就像换了个人似的,难不成她终于把他教好了?
在她的目光下,陆景幽毫无破绽地端坐着,找不出半点敷衍和违心。
好似这话说的发自真心,把地位摆得端正。
陆嘉念用不着再费唇舌,心底涌上一阵高兴,轻快地走到他身侧,嫣然一笑拍拍他的手背,欣慰道:
“这就对啦!”
陆景幽仍然一言不发,听到称赞只觉得刺耳。
直到她转身离去,眼底才划过几分烦躁隐忍,俊容如夜色般阴沉,狠狠折断手中狼毫。
“咔嚓”一声,木刺陷入皮肉,他却毫无反应,甚至加大了力道。
冬日天黑得早,夜晚也格外寒凉,陆嘉念整日心神紧绷,此刻终于得空放松下来,得了兴致去瑶仙池泡汤泉。
那是皇宫南侧特意引来的活水,以备父皇疗养之需。
她身为嫡亲公主,亦有专属汤池,每年冬夜都刻意来此处,避开他人独自静心。
陆嘉念命人备好后,差遣他们全部去殿外候着,自在享受着这一刻。
热气氤氲,温暖泉水打湿了轻纱,浸润着干燥的肌理,汤池清澈干净,花瓣颇有意境地四处飘荡,阵阵清香扑面而来,惬意舒适得神思松弛。
她靠在池边阖上双眸,让清水洗涤这些日子的烦忧,放任脑海中思绪翻涌。
倏忽间,她眼前浮现今日陆景幽的神色和话语,仔细一想愈发觉得怪异。
若是他打心底眼里这样想,为何还要与陆言清争锋相对?
还有那话,怎么总带着一股酸苦味儿?
陆嘉念想不通,凌乱地甩甩头,抹干净脸颊上的水珠,告诉自己不必多虑。
哪怕他是装出来的也好,只要没什么歪心思,她也懒得追根究底。
思及此,她放平心神,又泡了半个时辰才尽兴,扬声喊柳叶进来服侍。
然而,她唤了好几声都没有回应。
陆嘉念以为是时辰晚了,这丫头在殿外打盹,于是扶着池沿半撑起身子,冷得打了个哆嗦,抱着手臂嗔怪道:
“懒丫头,快把东西送来,马上就能回去睡了!”
不久,门外响起一阵轻微动静,陆嘉念又往上探了探身子,伸手准备接过浴巾,却听得一声:
“皇姐,你要的是这个吗?”
这......分明是陆景幽的声音!
陆嘉念低头看了一眼湿透的轻纱小衣,身前曲线清晰可见,蒸得泛红的肌肤莹润泛着水光,发梢湿哒哒的水滴顺着颈间滑落进去。
她连忙退后几步,再次没入水中,扒拉几下花瓣堪堪遮挡,无措道:
“你、你站住!柳叶呢?”
然而陆景幽像是没听到般,依然开门走了进来,手中拿着浴巾和干净衣衫,边靠近边道:
“夜里凉,她回去给皇姐取披风了。”
他每往前一步,陆嘉念就下意识后退一步,还要时刻不让身前花瓣飘散开去,身躯止不住地一阵轻颤。
分明他神色如常,仿佛当真只是听到呼唤顺便进来,可她恍然间忆起前世的面容。
那时她刚入金銮殿,一身傲骨不肯服软,陆景幽便夜夜磋磨至天明。
次数多了,叫水也麻烦,他干脆在金銮殿引入一处小汤泉,亲眼观赏她褪尽衣衫沐浴,再或温柔或粗暴地将她捞上来。
陆嘉念凝视着他现在的目光,隐约觉得不对劲,赶忙摆手道:
“停!别动!你先出去,等柳叶回来再说。”
陆景幽脚步一顿,眸光波澜不惊,似乎在这种情境下并无杂念,眼底闪过几分纯澈和不解,平静道:
“皇姐说过,让我做该做的事情,我想应当是为皇姐做事。”
说着,他行至水池边,半俯下身子,伸出骨节分明的手,遥遥望着陆嘉念,眉眼间的笑意终于浮现,幽深得仿佛要让人陷进去,勾着手指道:
“如今他们都不在,理应由我来侍奉皇姐,不是吗?”
陆嘉念浑身僵硬地泡在温水中,忽的发觉眼前的陆景幽与之前不同,如同隔着一层迷雾,让她时常捉摸不透,说不出的暧昧怪异。
可是乍一听,他这话也没问题。
她将他当做弟弟,又嘱咐他在身边好好做事,现在他听到呼唤来送个东西,虽然不合男女规矩,但无可厚非。
兴许是他改过自新,心里敬重她这个皇姐,才会说出“侍奉”这种话。
倒是她乱七八糟想了一大堆,脑子里净是些不干净的东西,显得很是心虚。
陆嘉念迅速收拾好思绪,轻咳一声摆出皇姐的架子,一本正经吩咐道:
“咳咳,你把东西放这儿,出去吧。”
陆景幽轻轻勾起唇角,应了一声照做。
殿门关得严丝合缝,不像故意要做什么,陆嘉念仔细查探后才从池子里上来,躲在屏风后麻利擦拭身躯,抚着心口顺气。
方才实在是奇怪,让她不得不怀疑。
现在看来的确是她想多了,陆景幽委身漱玉宫,想必不敢有什么非分之想。
陆嘉念从未如此迅疾地更衣,但她换完里衣就再无他物,东翻西找也没看见外衫。
“皇姐,现在衣带还会打成死结吗?”
陆景幽恰到好处地再次进来,手中捧着她的外罩衫,走到她面前却不交给她,而是十分自然地展开衣衫,从身后一把将她围住。
他不由分说地帮她更衣,修长灵巧的手指穿过每一个衣带,亦似有似无地摩挲过她的肌理,痒得她面颊发热,一时间不知他到底在做什么,只听得一声嗤笑:
“上回皇姐差点剪坏了,我可以教皇姐。”
温热气息喷洒在颈间和耳根,陆嘉念在朦胧雾气中头脑发晕,任由他系着衣带,只当这是他心甘情愿的“伺候”。
直到她等久了犯困,双腿有些绵软,身子左右晃荡。
她刚想出声催促,骤然间颈间又热又痒,好像有什么东西紧紧相贴。
陆嘉念猛然间回过神,余光瞥见陆景幽的唇竟然靠了上去。
耳畔传来一声心满意足的轻笑,那片温热酥痒契合得更加紧了
她一下子睡意全无,整个人都清醒过来,后知后觉地挣扎着。
但不知何时,陆景幽从正常系着衣带,变成双臂环住她的腰肢,毫不犹豫地使劲一收,将她牢牢禁锢在怀中。
陆嘉念的呼吸急促起来,思绪飞快地转动,那股异样越来越强烈。
她不明白陆景幽究竟在做什么,他又想得到什么,只能压下心底惊惧,板着脸道:
“你放开我,否则......“
“否则怎样?皇姐会不要我吗?”
陆景幽笑得愈发欢愉,低沉引诱的声音与前世如出一辙,手上的力道也越来越紧,逼得二人连一丝缝隙也没有。
他心情愉悦地欣赏着怀中慌张的娇人儿,半点不见平日里的顺从乖巧,放肆地贴近她的耳垂,毫不犹豫地吻了下去。
那是陆嘉念最为不可触碰的地方,身子猝然敏感颤动,一声轻哼控制不住地从唇齿间溢出,眸光晶莹朦胧起来。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脚步声,听着像是柳叶回来了,在门口喊道:
“殿下,您好了吗?天色太晚了,再下去要着凉!”
良久,陆嘉念都被陆景幽控制着,无法发出半点回应。
柳叶等急了,生怕她出什么事儿,叹息道:
“殿下,您不会睡着了吧?不回答奴婢就进来了哦......”
陆嘉念瞪大双眸,听到熟悉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殿门“吱呀”一声打开。
可陆景幽还是没有放开她的意思,甚至留恋地蹭了一下。
她使劲挣扎着,不敢想象眼前这个姿势被人看到,会有多么可怕的后果。
然而身后之人纹丝不动,她没有办法,只能后腰发力出其不意地向后一撞。
伴随着一声闷哼,她似乎撞到了什么硬物。
作者有话说:
先和大家说声抱歉,因为突然来例假,吃了止痛药码字的,太疼了人都傻了QAQ,整天精力也不是很好,所以推迟了一会儿。
但是!!追过我上一本的宝儿应该知道,我更新很稳定的!工作日6000+,周末10000+!
一大波更新即将来袭啦!不要养肥我呜呜呜
关于更新时间:
每日十二点前肯定会更新的!除非特殊情况!
尽量提前一些让宝贝们看到,早睡的宝贝也可以明天起床看呀!
渣渣作者是兼职党,为了保质保量,所以时间不能卡太死(跪下磕头)
感谢宝贝们听我唠叨,也很荣幸有你们的陪伴和支持,让我超有动力!
我会努力哒,么么~
感谢在2023-04-22 23:58:22~2023-04-25 01:51: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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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6章 匕首
◎“硬得硌人,下回别随身带着了。”◎
陆景幽身形微颤, 不易察觉地低喘几声,攥着掌心后退,目光是说不出的幽怨。
腰间的力道骤然松开, 陆嘉念终于可以舒一口气。
但她听身后的动静不太对,猛然想起方才撞到的硬物, 气息登时卡在喉咙里。
寒风侵入, 她的后腰却热得发烫。
若是她没记错,前世陆景幽总喜欢从身后拥住她,抵在她腰间的似乎是、是......
陆嘉念凝神闭气, 绯色从脸庞悄然蔓延到耳根,不敢转身去看陆景幽的神色。
罪过罪过, 她真的是无心之失。
谁让他明知有人来了,还莫名其妙抱那么紧!
柳叶的脚步声缓缓响起,迟疑地伫立在屏风外又呼喊了几声,估摸着没几步就要走上前来。
陆嘉念连窘迫和纠结的时间也没有,只好咬牙转过身, 想要装傻糊弄一下作罢。
还未等她开口,陆景幽就解下腰间的匕首把玩着,有意无意地在她眼前晃过, 若无其事道:
“刀剑冷硬, 皇姐方才那么用力, 可有撞疼了?”
陆嘉念一愣,目光凝滞在那把匕首上,蹙眉回忆着瞬间的触感。
似乎确实和匕首大差不差, 除了并不冷, 甚至还有些发烫......
想必是他一直贴身带着, 早已用体温捂热了吧?
她凌乱地迎上陆景幽毫不退缩的目光, 并未找到半点局促,终于说服自己相信这个说法,心底长叹一声。
原来是匕首啊......她不仅想歪了,还歪得离谱,简直思想污秽。
陆嘉念严肃认真地教育自己一番,故作镇定地轻咳出声,道:
“无妨,就是硬得硌人,下回别随身带着了。”
陆景幽修长手指略微一滞,眸光探究着她的神色,唇角的笑意愈发意味深长,摩挲着匕首道:
“皇姐见谅,这东西没法不带着。”
闻言,陆嘉念再次惊疑地抬眸,眼底闪过几分动摇,双颊红云更为羞惭,掩饰般别过头去。
这些落在陆景幽眼里,只觉得格外灵动玩味。
他故意看不懂似的绕到她面前,气定神闲地欣赏着皇姐羞恼的模样,欢愉满足的笑声从唇齿间溢出。
“哒哒哒”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柳叶着急地跑来,看到僵持的二人很是诧异。
她不明所以地瞥了一眼陆景幽,行至陆嘉念身边,上下检查后不禁赞叹道:
“殿下,这衣带是您自己系的?难怪用不着奴婢了,系得可真好。”
陆嘉念心虚地偷偷瞄着陆景幽,恰好碰上他含笑凝视的目光,顿时警告地瞪了一眼,咬着牙根埋下头去。
柳叶正忙着替她披上披风,并未察觉二人间的异样,奇怪地看着一言不发的陆嘉念,冰凉的手背贴在她绯红脸庞上,担忧道:
“公主,您这是怎么了?别吓奴婢呀......“
陆嘉念在她这些话下愈发抬不起头,一想到方才的场景就尴尬至极,气恼地拍开了柳叶的手,愤愤道:
“死丫头,怎么现在才回来,唤你好几声都听不见!”
若非柳叶不在,她今夜也不会同陆景幽发生那些,当真是荒唐。
“殿下,奴婢本来一直都在,是他让奴婢去拿披风,还说可以替奴婢守着。”
柳叶委屈巴巴地指着陆景幽,话语间半点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甚至还帮他说话道:
“您消消气,他也是为殿下想的周全,担心殿下受凉嘛!“
听了这话,陆嘉念心口闷得慌,恨不得把他们一个两个都丢出去。
她就知道,陆景幽十之八九存心戏弄她,而柳叶这丫头心思单纯,被利用了还帮人数银子。
这才没多久,连她的贴身宫女都如此信任陆景幽,日后还得了?
“你听他的还是听我的?”
陆嘉念沉着脸教训几句,余光不忿地扫过陆景幽,头也不回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