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半靠在桌沿,一脚提上,大腿的一边从旗袍开衩处露出,滑出流畅的曲线。
彭安一手搭上那片莹白,摘眼镜,低下脸。
陆姩以为,这个男人只会简单相贴,哪知,他一口咬了上来,叼住她的下唇,向外扯,再松开。
他看着她的红唇弹了回去,手上使劲,掐柔掌心里的肌肤。他没规矩了,唇齿进攻。
二人唇贴着唇,舌勾着舌。
陆姩急促的喘息被他覆盖,她向下仰,无处依托,只得搂紧他的肩。
金律师的话真的信不过,说好的“宽阔”呢?
彭安不是完全免疫,心里燃起杀意,身子流淌着沸腾的血。
他和她斗,也和自己斗。
他时时提醒,别真的把她弄死了。
彭安闻尽了她的气息,从很久很久以前就缠着他不放的名叫“陆姩”的味道。他明明有推开她,她偏偏来招惹他。
“陆小姐,你没有后路了。”
第65章
在他面前,她笑得这样惬意的?
旗袍开衩高,彭安的手轻易就能探进去,扯到底下的四角裤,他的手指滑出来,攥起旗袍的花扣:“我总觉得陆小姐的旗袍太短,里面要保守,才不会被别人见到风景。”他的手渐渐温热,搭在她这里那里。
陆姩抬起那只腿:“你真的不杀我了?”
“陆小姐。”他用手指搓揉她红艳艳的唇,“我都习惯你我这样亲密了。”他更想压制的是另一个层面的烦躁,烧得热烈,需要一个水一样的女人才能浇火。
陆姩望着他清醒的眼,不觉得他有陷进失控状态。
他抱她抱得紧,仿佛今天就不松手了。他的手钻进保守的四角边边。
她被抓得疼,轻轻叫了一声,被他封住了唇。
只是一场阴谋,可她也和他交缠,两人好像卷进了一场浪潮,鼻尖对着鼻尖。
彭安戴上眼镜:“陆小姐,让我好好欣赏你。”他不再是躲在昏暗的被子下摸索。
这时太阳还没下山,外面放晴,有光从窗帘缝中射进来,书房灯光大亮。
陆姩明晃晃地陈列在他的面前。似雪白,亦有荔枝红。他的欣赏,仿佛是研究,手指勾着她的线条。纸上作画太简单了。他不满足,用嘴去画,描绘出来的线条很流畅。
有时他下笔狠,能把线条拉扯得细长。
两人在书房,陆姩只得横在木桌,头上枕着那一本英文词典。她不是没想过假戏真做,但是彭安就算转了性子,也是个无经验的人。
她却和学冲浪时一样刺激,她轻轻呼气:“我以为你不懂呢。”
彭安从理性角度分析:“我只是不喜欢女人,但学过生物,了解构造。陆小姐,这项运动有另外的说法,叫本能,无师自通。”
深色的木桌,陆姩像一块白玉,只留一块鲜绿的翡翠长链,盛着媚人的光泽。
他闻到她的味道,更深的,像清晨花瓣上的露水,像中午高山上的瀑布,像晚上林中的清泉。他站到她的面前。
她有点吃惊:“你不是起不来?”
“谁说的。”他摘下眼镜,“嗯?”
之后陆姩再也说不出话了。
终究是不愿让她见到自己失控的状态,最后的时刻,彭安埋进她的发间,狠狠地掐住她的腰……
*
事后,陆姩先是穿上那一条被丢到边上的四角裤。
她发现,内衣被彭安勾到了台灯上。两片薄薄的布料被照得通透。
彭安刚才几乎没有脱。他靠在桌边,衬衫解了几个扣子,皱褶松垮。裤子没有扯紧,斜斜挂在他的腰上。他一直望着她。
月白的布料柔和地展开,她慢慢系上花扣。
彭安不知道,为什么有女人能将穿衣动作做得这样扇惑人心。
旗袍贴合曲线,袖口轻轻垂落,她纤细的手结束动作,宛若一朵盛开的花立于他的面前。
彭安扶住她的后腰:“刚才有没有磕到?疼不疼?”
“现在才来问,是不是太晚了?”陆姩的手指按住他的。
他的骨节分明,她的则纤细,他反手向上,与她十指交缠:“一时兴起,来不及换一个场合。今晚的话,是去你的房间?或者我的房间?”
陆姩问:“不是刚刚做了一回吗?”
彭安反问:“你吃完这一顿,难道不吃下一顿?”
“我今晚休息,改天吧。”
他不强迫人,只说:“明天我约了仇博裕吃晚餐,可能很迟才回来。”
“八风堂那边已经谈好了?”陆姩替彭安慢慢系上衬衫扣子。
他不回答。
她抬起头,只见他深邃的眼。刚才他顶撞她时,脸上有欲/色吗?怪只怪她自己舒服着,脑中一片空白,记不起他的表情。“你和仇博裕只吃饭的话,能有多晚?你不会是开荤了,想出去偷吃吧?”
“陆小姐,我现在仍然不喜欢女人。”
“你刚才为什么和我做了?”
“我只和你一人而已,其他的没兴致。”
她哼:“你骗过我多少回,我不信你。”
“陆小姐如果不放心,明晚和我一起去?”
她给他拉紧了裤子:“正好,我去见识一下香港大佬的饭局。”
“今晚……”彭安捉住她的手。
陆姩缩回来:“休息。”
他放开她:“好。”
*
陆姩这天想去制衣行见董孟。
彭安空闲着。一旦她要出去,他就要跟着。她不走了。她心中明白食髓知味的男人,可偏偏吊着他。
到了晚上,彭安说:“外面天冷,你别穿旗袍,挑几件暖和的衣服。”
陆姩穿上棉衣,披外套,又把围巾拢紧了,裹得严实。
彭安不喜欢带司机,只让云门的四个保镖开车跟在他的车之后。
陆姩向着车窗外张望,忽然见到了一个壮硕的年轻人,正是那天在制衣行小隔间里见过的,董孟说,那是自己人。
她摇下车窗,探了探头。
壮硕年轻人转过头来,发现了她。
同时,陆姩见到仇博裕从另一辆车里下来。她想起,董孟有派人跟着仇博裕,壮硕年轻人应该就是负责仇博裕这条线的。
彭安开车门:“陆小姐,到了。”
她下车:“今天冷,你怎么穿这么薄。”
“我不冷。”他拉起她。
“彭先生,彭太太。”仇博裕笑着,“真是巧啊。”
“仇大老板,里面请。”彭安握紧了陆姩的手。
她靠在他的身后,以笑代答。
一落座,彭安发现陆姩的白色围巾沾了污渍,他说:“去洗手间洗一洗,别让仇大老板看了笑话。”
陆姩站起来:“仇大老板,你们先聊。”
她听见仇博裕说:“彭太太倾国倾城,彭先生真是有福啊。”
“嗯。”彭安淡淡应了一声。
陆姩掩上门。
马骝是仇博裕那方的保镖,带了七八个人,一个接一个靠在走廊上。几个没见过陆姩的男人,盯着她不放。
马骝冷冷地说:“肥强就是被这个女人废了。”
陆姩撩起头发:“哦?原来我那一刀把他废了啊。”
马骝阴森的脸上诡异。
肥强当然不是被那一刀废的,肥强擅自领人围剿陈展星,差点射杀了云门少当家,这才被云门给弄残了。可说到底,一切的祸根都是这个女人。
陆姩火上浇油:“生气呀,可惜你们老大和我的男人在谈合作,你们要拿东西,还要仰仗我们。”
马骝朝边上吐了一口水:“当初说得好听,替我们拿东西?结果不就是套出了日本人的运送路线,让我们鹰记去抢劫嘛。”
陆姩讥讽:“没有我的男人,你们拿不到运送路线。”
马骝脑子一热,叽里呱啦往外吐字:“云门只要和我们说,日本人是通过英国海运公司运货,我们查一查船只的出海时间,自然知道路线了。我们稀罕你的男人?邀功谁不会?”
“至少云门出了力,我想仇大老板今天约吃饭,不是要过河拆桥。”陆姩转身去洗手间。
她再入座,却没听到彭安和仇博裕说起那批军火。
这说明,彭安支开她的时间里,二人已经谈完了。
将要吃完饭,陆姩又去洗手间。她到餐厅服务台借了纸笔,写下几个字。
果然,金长明那时说,“还东西”有“还东西”的方式,指的不是让日本人直接还,而是鹰记去拦截。
想想也是,日本人怎么可能放弃军火?
洗手间的走廊全是鹰记的人。
陆姩捂住口袋里的纸,去了大厅。
跟踪仇博裕的壮硕年轻人坐在窗边位置。
陆姩使了一个眼色。
壮硕年轻人意会。他压压帽檐,离座而来。
她不避让,被他撞到肩。
他迅速抽走了她手里的纸。
*
今晚,彭安喝了酒,说是醉了,让陆姩开车。
她笑着:“我不会。”
“放心,有我在,到不了田埂上。”
陆姩瞬时惊觉。
彭安似乎迷糊了,坐上副驾驶位,头向后靠着。
她只得上了驾驶位。
她离开东五山的那天,差点把车开到了田埂上。当时四下无人,彭安又如何得知?除非……他在那天去过东五山。
他为何去东五山,这一个答案好像不言而喻了。
男朋友走了以后,陆姩成了披上铠甲的斗士。令她放松的人是彭安。彭安不见了,她再也卸不下一身重甲。
她和彭安曾经的回忆很欢快。她对他有真心。
他未必就是假意。他接近她的目的不单纯,但她遇到困境时,他总是施以援手。
他的真性子冷血淡漠。她捅了他一刀,他早该复仇把她杀了。他说不愿她死,倒是真话。
陆姩:“彭安,你要看着我,否则我不知道要把车开到哪里去。”
彭安的眼里有酒意:“陆小姐,别担心,有我在。”他拍拍她的手。
陆姩启动车子,一路前行。
她的任务完成了。很快,董孟就会去拦截日本人的军火。一切都能画上句号。
到了云门的大门外,陆姩熄火,开了小小的车窗。
男人安静的轮廓俊美无比,乖乖巧巧,像极了她的大弱鸡彭安。
突如其来,陆姩在后视镜里见到自己的脸。镜面锐利,如同羽箭,射中她残败如枯木的心。
她很久不曾这么轻松。
在他面前,她笑得这样惬意的?
第66章
我没想到,陆小姐是个提上裤子就翻脸的人。
车上久久不见人下来。
云门的弟兄们观察四周,就是不催促。
某一时刻,街上传来一阵吆喝的吵闹声。
陆姩敛了笑。
彭安一睁眼睛,毫无醉意:“几点了?”他抬起腕上的表。
将近十点。
他拍拍额头:“陆小姐,我醉了很久吗?”
陆姩随口说:“没有,其实我刚到。”
“陆小姐的车技不错。”
“少拍马屁。”她把车钥匙给他,“我只会把车停路中间,剩下的交给你了。”
”就为了这个,你才停在这里那么久?”彭安说,“以后就让云门的人给你停车。”
她已经进去了。
陆姩回去洗了个热水澡,捶捶肩,转了转头,对着镜中人扯一扯笑。
却回不到之前的自在。
她放下头发,披上一件丝绸外衣,从浴室出来。
她忘了自己是否有锁门。
好像锁了。
可彭安正在沙发翻阅今天的报纸。
报纸是她早上拿来的,战况没什么好消息。
彭安穿着简单的棉衣,头发半湿,随意搭在额头两鬓。
陆姩抱起手:“你既然喝了酒,今天早点休息吧。”
“陆小姐。”彭安放下报纸,从口袋里拿出一条帕子。
她准备好几条帕子,就是想着万一被逮到,好编一个逗留他书房的借口。她扣上外衣纽扣:“你上来干嘛?聊天?”
“这条帕子将来都用不上了。”
“用不上就丢掉吧。”她还有红的白的,又不稀罕这一条。
“陆小姐难得赠我礼物,我舍不得丢。”比起他送的翡翠项链,这帕子上不了台面。他却把帕子折得整齐,“我曾经和陆小姐同床,当时未能坚持至天亮,问题横在这里,始终要解决。”
“你想怎样?”
“我今晚。”他望向床。
“我要休息,不干那事。”
“我只是躺着睡一觉,不干那事。”
瞧他一本正经的样子,跟做学术研究似的。陆姩哈欠连连:“你自便。你如果妨碍我睡觉,我就踢你下床。”
她背对他,侧躺在边缘。她并非刻意,只是恰巧倒在这个位置,她懒得动。却被彭安搂住腰。她不睁眼:“我累了。”
他一把抱住她。
她身子一轻,到了他的怀里。
他善意地说:“你在床沿,一翻身就要掉下去。”
他以前躲她的时候,也是挤在床沿。她困了,闭上眼,不和他争辩。
彭安箍住她的腰。
床上没有了楚河汉界,他享受杀意和欲念交织的狂乱。他不会杀她。最多就是在某些时刻,力气大了点。
他迷失在陆姩的香气,嗅着她的发,吻吻她的脸:“陆小姐,晚安。
可惜,他和她不是同床共枕,甚至称得上同床异梦了。
*
柳枝和彭氏夫妇在香港人生地不熟,出门是集体活动。
自从儿子的终身大事有了着落,彭母的眼角眉梢堆满了喜色。她常常和柳枝说起彭安的童年,讲得最多的是:“安安是个顶好的孩子,尤其是人温和,不发脾气,别看他总是绷着脸,其实他害羞。”
柳枝不忍心告诉彭母,你家儿子不发脾气可能是因为他懒得发脾气,直接杀了。
前方有个水果摊,彭父和彭母说:“过来挑几个。”
彭母上前去。
柳枝拎着早上从市场买来的菜,慢了步子。
突然的,一个壮硕的年轻人直直向她而来。
柳枝戴了一顶帽子,罩了半边的面纱。
董孟身边的这个壮硕年轻人见过陆姩几次,知道她的容貌,但他分不出柳枝和陆姩的区别。他以为这人是陆姩,将手里的一张纸塞过来:“陆小姐,我们暴露了,这是我们新的联络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