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吾笑道：“好的阿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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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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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眠星戴着斗笠找到了张海海。
她从怀里掏出一封有点厚度的信递过去，“小海哥，这是你们阁主托我带过来的东西。”
张海海道了声谢接过，当着她的面拆开看了几眼，随即折好放到一旁，“我们阁主在信中说，万枢阁将全面配合你的一切行动，报酬日后再向你讨要。”
这是之前两人商量好的，云眠星点点头。
“啧我就知道……”张海海撇了撇嘴，“我说怎么年前把我调过来……”
“什么？”
“没什么，先坐一会儿，元老板稍后就到。”张海海伸了个懒腰趴在桌子上，有些无精打采。
云眠星见他岔开话题便也没去追问，“嗯。”
“说起来，当初听闻你的死讯真是吓了一跳，还想着过去那边参加你的葬礼随五两银子来着。”
“想不到小海哥这么看重在下，受宠若惊啊。”
“什么话，我是那种舍不得随礼的抠搜家伙吗？但是葬礼又不对外，我就去到你的墓前……呸呸呸，听着怪不吉利的，你懂我的意思就行。”
“没事，我不在意这些。”
她记得墓碑上刻的应该是“云星”，真要说的话她是云眠星，怎么也不吉利不到她头上。
张海海便继续说道：“我们还真被你们骗了过去。后来我到白相寺给你供了个牌位，这几天知道你还好好的，忙着还没去拿回来呢。”
白相寺供牌位花费的银子可不算少，云眠星有了几分感动，“小海哥……”
“行了，你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们阁主又这么看重你，以后有机会记得替我在阁主面前说两句好话，让我涨点工钱。”
云眠星会意地点头：“这还用说。”
“说什么呢？”元莳突然探了个头，“小云星，说几句我听听。”
“元老板。”云眠星起身给他拉开椅子。
张海海给元莳倒好茶，拿起云眠星带来的信道：“既然元老板来了，在下就先出去了。两位有事找我的话，出门沿着走廊数三间房，我在那里待着。”
“好，劳烦。”元莳目送他出门。
云眠星右手撑着脑袋，看着元莳：“元老板，淮秋和我说，王匣那个案子是你所委托。”
“不错，我很满意任务结果。”
元莳从袖子里抓出一把糖放到桌上，朝云眠星推了推，“吃，秋橙熬的糖浆做的。”
“嗯？”云眠星拿过一颗剥了外面的糯米纸放到嘴里，“谢谢，很好吃。”
“哈哈哈，喜欢就好。”
“我还想问，元老板和万枢阁，到底是什么关系？”
元莳像是料到她会问这个问题，表情一点未变，“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算不上，很好奇倒是。”她喝口茶水，又拿了颗糖。
“对你也没什么好瞒着的，不过这是秘密，你听了连苏淮秋也不能说。”
“那算了，我对淮秋没有秘密。”云眠星摇头。
“你小子……”元莳控制着自己的表情，这会儿不让他说倒是哽住他了。
他整理好表情道：“那算了，说正事吧。”
“明人不说暗话，王匣为求冥楼做事，我和求冥楼有深仇大恨，我想从元老板这里得到一些支持，共同对付求冥楼。”
“若说报仇，王匣死了，我与求冥楼还能有什么仇恨？”
元莳多了几分认真，“求冥楼是一个难以窥得其全貌的巨大妖怪，与他们作对岂不是自讨苦吃？”
“……”云眠星长呼一口气，坐正了身子看着他，“难道元老板不想知道，房毅是为何与王匣联手，做出那等伤天害理之事？”
元莳捏紧了茶杯，手不可控制地颤抖着。
“为何？”
“十年前，求冥楼袭击了一个隐世宗门，屠戮其宗门上下百余人，但也因此求冥楼精英折损，元气大伤。为了缓过来这口气，求冥楼需要大量的钱财。而房毅……受求冥楼所指，盯上了元家。元老板，你知道我是孤儿，我有和你一样的经历，我们都被求冥楼盯上所害，失去了家人。”
原来是这样……
元莳垂下头，他始终没查清楚房毅害他们家的动机，到熠州后又前前后后理了几遍，那房毅身后有房家，明面上又是白相寺住持，真相更加难以查明。
他就是为了那样一个恶心的怪物，为了那些白银，不顾与元家的交情，背负数十条人命。
之后又假惺惺遁入空门，做起了慈悲为怀的住持。
元莳有些想笑。
让他承受了十年痛苦的真相，起因竟然只是求冥楼需要钱财。
需要钱财，便随便找家有钱人家劫掠杀害，让他失去至亲，磕磕绊绊地寄住在亲戚家长大。
在他们眼里，人命与蝼蚁的命是一样的。
或许连现在长大的元莳，他们都不屑于多看几眼，还会盘算着当年幸好留他一命，让他长成下一个待宰的肥羊。
过了许久，元莳抬起头，悲喜不显。
“谢谢你告诉我这个真相。关于对付求冥楼，元某会给予你最大的支持。希望我们能够成功报仇。”
“会的。”云眠星递给他一颗剥好的糖，元莳接过放进嘴里，酸甜的糖冲淡了一些心中的苦涩。
他已经长大了，他不再是能被求冥楼随意摆弄的孩子了。
“具体事宜之后我们再商。话说之前有两个小朋友来找我，说要见苏淮秋。”
“两个小朋友？”
“京城来的。”元莳顿了顿，笑着道：“他们不相信你死了。”
云眠星猜到是谁了。
她在京城逗留时想要见谢怀梦一面，应倾宇告诉她谢怀梦随柏奕如到熠州学艺来了。想来两人来熠州，还有她的部分原因在。
“然后呢？”
“然后，苏公子告诉他们，你确实不在了。”
这么说也好，她现在要做的事情，不宜牵扯他们进来。
“谢谢元老板告知，那两人确实是我的好友，如有什么事情也麻烦元老板多看顾着些。”
“客气了不是，我最是喜欢交朋友的了，你的朋友也是我元某的朋友。”
他拿过一张白纸折叠着玩，“哦对了，还有个叫游浮的……托我请知州大人过来见一面，唉你说这人缘太好也不是什么好事，这个找那个找的。她见了知州大人就哭，当时可把我和知州大人吓坏了”
“说来也怪，她说是梦见知州大人了，两人是上辈子的缘分。知州大人竟也没有推开她……啧啧，现在的小年轻我是看不懂咯。”
元莳想了想又补了句：“不过我觉得这俩有戏，经常会见面。”
“是吗，我见过知州大人，若真能成也是顶好的，只是知州大人的身份在那，恐怕困难。”
“嗯？小云星也会考虑这么现实的问题吗？我以为你会想，只要在一起，其他的都不是什么问题呢。”
云眠星一噎，随即正色道：“咳咳，这个，我觉得，自己确实可以随心所欲一点，只是目前的阶级阻碍很难完全破除，皇上不会愿意看到一个皇子娶一个毫无背景来历的平民女子为正妻。”
“而且……以游浮姐姐的性格，我亦不希望她被困在宅院里被各式各样的人磋磨，在殿上小心翼翼。”
“你说的倒也不错，我看到游浮想起了我姨母。我失去家人后，姨母把我接到她那里养，我记得我小时候，她还是少女时，那样的肆意飞扬，表情和游浮很像。后来她嫁到梧岩城，操心姨父一大家子事，姨父英年早逝，也是她在扛着……”
“她把我接到梧岩城时，已经无法再随心所欲出门踏青赏月了。姨父家尚且是一方富商而已，若是皇亲贵戚，那里的规矩怕是要压死人。”
“知州大人倒是有和我聊过他无心皇位，日后他与游浮小姐怎样，且看着先。”
元莳手中的纸终于叠成了一只小青蛙，他弹着纸青蛙，似乎颇得乐趣。
云眠星正打算顺着他的话问几句梧岩城的事，就听见了一声巨响，元莳的纸青蛙也掉到了桌下。
他弯腰捡起，张海海急切地穿过走廊敲门道：“元老板，云公子……”
云眠星过去开门，他往外面一指，“天啊，你们随我去那边看看，这声音我看是白相寺那边传来的。”
几人到一处视野好的房间往外一看，果然白相寺那边已经升起了阵阵黑色的浓烟。
元莳和张海海对视，他朝云眠星说道：“今日恐怕只能到此为止了，我得过去看看。改日再约。”
“好，元老板注意些。”
云眠星戴上斗笠，从另一扇门出去了。
天色尚早，她让苍池驾车去分阁，想着去看看陆吾和阁内弟子相处如何了。
路上她买了几大盒糕点，预备分给大家吃。
卖糕点的摊贩还在和旁人聊着刚才的巨响，差点装错了数量。
还有的行人往白相寺赶，云眠星预感这回真是出大事了。
苍池驾车进了分阁的宅院内，苏淮秋迎过来，扶着云眠星下马车。
“怎么，在你心里我有这么弱不禁风，需要你扶着下马车了？”云眠星笑了声。
“不，我就是想触碰你。”苏淮秋抵着她的额头，笑得灿烂。
旁边路过的弟子一时不知道该是为见到云眠星而欣喜，还是该围着亲密的两人起哄。
“我也正想去找你，白相寺那边发生了爆炸，虽然知道你不会在那边，但我就是担心你一些。见你过来，我也就放心了。”苏淮秋帮苍池拿了盒糕点，往议事厅走去。
“陆吾呢？怎么不见他。”
“他和潜堂弟子在比武呢，毕竟你们潜堂靠拳头说话。”
演武场在议事厅前面，云眠星看到陆吾站在中央，旁边的弟子皆是心服口服的样子。
“不错，给夏叔和季叔见了，一定高兴我们潜堂后继有人。”
潜堂弟子终于得见自家副堂主，纷纷围了过来。有关心她身体的，有夸她捡了个好苗子的，还有目光不断在她和苏淮秋之间游移的。
陆吾挤到她身边，拉着她的手道：“阿姐，我今天一场都没有输，有没有什么奖励？”
“嗯，陆吾真厉害，想要什么奖励？”
陆吾凑到她的耳边道：“我先想想，回去再告诉阿姐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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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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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直觉，孟甲就是莫厉霄。也可以说明，为什么我当时在京城见到他时，对他的音容难以忘怀。”
云眠星窝在苏淮秋怀里，和他细细掰扯目前得到的信息。
灯芯有些长了，苏淮秋亲了下她的脸颊，起身去拿剪刀剪灯芯。
“原来是这样，我还害怕你见到更好看的男子，不要我了。”苏淮秋边剪边说道：“没想到还真被我说中了，他真是你的仇人。”
“是呢，淮秋说不定有算命的天赋。”
云眠星在床上翻了个身，把被子踢到一旁，“如此说来，求冥楼野心不小，据当时晚娘说他又与楚四小姐有接触……唉，不如我还是去找九公主和谢怀梦问问，楚四小姐那边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苏淮秋上床抱住她，闷声道：“我和九公主还有谢怀梦见过，如有必要，我去问就好。”
“算了，还是不要把他们扯进来……万枢阁阁主已经许诺他们的情报与我共享，我让小海哥看看有没有那边准确些的消息。”
“嗯。”苏淮秋揉了揉她的头，“困不困？今天也忙了一日，要不现在歇息，旁的事明日再想。”
“还好啦，我觉得你比我劳累许多。”
云眠星叹口气，“也不知道阁主和边望什么时候能回来，听应倾宇说，那边局势很不明朗。”
“估计年前是不可以了，有时候打仗，将军要在边境驻关好几年。不过不必太担心，阁主是很厉害的人。”
“嗯，他那老狐狸自保还是行的。”
除了四月份那次掉链子，平常还是可靠的。
感受到怀里的人身体放松，苏淮秋摩挲她的脸颊，两人依偎着享受当下温存的时光。
云眠星半眯着眼睛，忽然听到了有脚步声靠近。
“阿姐，阿姐……”
是陆吾在敲门。
“怎么了？陆吾。”云眠星撑起身子下床开门，陆吾抱着枕头望着她。
“阿姐，我睡不着。”
“嗯？我不是让苍池陪着你了吗？”
陆吾伸手抱住她的胳膊：“阿姐，我害怕。”
“害怕什么？”苏淮秋从屏风后出来，温柔地问道。他垂着眸子，好像真的是在担心他。
陆吾和他对上眼神，“阿姐，你为什么晚上和他睡一间屋子？”
“不可以吗？”苏淮秋恰到好处的惊讶。
“嗯……苏哥哥晚上也害怕一个人睡觉吗？之前我就怕阿姐丢下我，阿姐就陪着我睡。苏哥哥害怕的话，不如我们两个一起，就不害怕了。”
陆吾表情恳切，只是面对着苏淮秋流露出些许得意。
苏淮秋用眼神询问云眠星，她点头道：“睡的大通铺，门和风启昭的屋子通着，一人一床被子。”
“是么。不过不好意思啊陆吾，阿云今晚就是睡我这。”
“不可以！”陆吾急道，“阿姐你和他，你是未出阁的女子，怎么可以和他睡一间屋子，没名没分不合礼法的。”
“你说错了，我们是睡一张床上，一床被子的。”苏淮秋揽过云眠星，“早点回去睡觉吧，阿云很困了。”
“阿姐！”陆吾眼泪都要出来了，他指着苏淮秋，“阿姐，你是不是要他不要陆吾了？”
云眠星不知他哪里来的结论，安抚道：“不要胡思乱想，阿姐不会为了谁不要谁的。你害怕一个人睡，我让岑焱也陪着你好不好？”
看出云眠星确实没有放下苏淮秋陪自己的打算，再吵下去反而落不得好。陆吾乖巧地退后一步道：“好吧，就是要麻烦阿姐和岑焱说一下了。”
“乖，陆吾十五了是大孩子了，要学会面对害怕的事物。”
“嗯，我会的。”
搞定陆吾的事情后，苏淮秋和她一起回到房间。
云眠星见他皱着眉头，便握着他的手道：“你不要生陆吾的气，他经历过那样不好的事情，只有我一个亲人，在我面前难免小孩子心性一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