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烟将手中的蒲扇放在一旁,“好,那你帮我看着梨汤,若是好了就先晾着,姑娘不喜喝太烫的。”
陈炳连声应下,接过青烟的蒲扇。
面上被火照得通亮,掩住他耳根处的红。
轻轻扇下炉火,龌龊的心思仍旧没有下去,倒是还多上几分的燥热。
离得远些,那股劲才稍微好些。
陈炳扯下衣领,鬓角旁一处冷汗滑落下来。
虽是冷汗,可身上却难耐不堪。
蒲扇煽动的幅度又大了一些,有风落在他的身侧,才使他好些。
青烟将要沐浴的东西都给准备好,这才走进内室中。
看见闻姒靠在浴桶中,酡颜花面,香肩白皙露出。
慢慢走过去,将手中的东西给放了下来。
帮闻姒冲洗着身上,“姑娘觉着水温是否可以。”
闻姒点点头,“正好。”
周遭围着一圈的屏风,使人瞧不清楚里头的模样。
闻姒沐浴好就起身,夏日不可太贪凉,免得泡久身子不爽利。
穿好寝衣,闻姒又躺回软榻之上。
今日倒是不愿意动,只想赖在原处待着。
青烟看着时辰,“我下去看看梨汤如何,姑娘等等我。”
闻姒点点头,许了青烟下去。
又拿起方才的话本子看着。
很快,一道推门声传进闻姒的耳中。
她顺着声音抬头,见陈炳端着一罐梨汤进来。
却没察觉到他的小举动。
闻姒将话本坐下,想要坐起。
可却被陈炳制止住动作。
“姑娘劳累一天,想来也是倦了,奴学过一些按摩的手法,还请姑娘受用。”
闻姒见他真诚的样子,不好推拒,只得答应下来。
她感受到陈炳的巧手不断帮她按着腿,自个面前是梨汤的清香。
手上的勺子拿的像是很松,可却紧得不能再紧。
闻姒将手中的勺子朝罐中放去。
可目光却不自觉地放在陈炳的手上。
手指确实有力,按摩的力道也正正好,似是专门学过的。
他皮肤白皙,虽说手指不长,可胜在精巧。
力道适中,腿上的酸疼也消散不少。
但闻姒的腿有些怕痒,开始倒是还忍得住。
可不知是按多还是怎么回事,倒是一阵阵的酸麻都涌了上来。
她咬着下唇,房中烛火昏暗。
眼尾处有片潮红,一直连在耳根后头。
看着陈炳的手,她不自觉地想要动腿。
此刻陈炳的面上是再正常不过。
可下一刻,她动下腿。
感受到的却是陈炳握上她的脚腕,随后面上全是柔情。
便是手指,都朝上放了几分。
“奴来伺候姑娘可好。”
作者有话说:
傅狗:什么?这都是什么事啊,我不就睡了一觉
第56章
◎姒姒,我心悦你◎
闻姒惊得下意识想将脚给收回一些。
可平日中陈炳那双温柔的手, 此刻却变成一把坚固牢靠的锁,让闻姒的脚不能动弹。
脚踝处是陈炳握着炙热的感觉,与面容之上的感觉相像。
闻姒此刻脑海中慌如乱麻, 可只要一低头,就还能看见陈炳那柔情似水的面容。
就连他的眼角眉梢中都带着柔色, 沉沉的直叫人给吸进去。
闻姒将秋眸给挪开, 陈炳倒也是个守规矩,没闻姒的话语绝不胡来。
手一直虚虚的握在闻姒的脚踝处, 并未向上, 也并未有失仪。
但在烛光昏暗的环境之下, 却让闻姒可以清晰瞧见他额上滑落下来的汗珠, 直直落入到他的衣襟之中,再也消失不见。
“我……”闻姒朱唇微启,她现在终究是没能想好的。
不得不承认, 陈炳是个可心的人。
但她今日如此做, 心中多少带些赌气的成分所在。
因为傅昭, 因为梁霁不愿将实话讲出。
可没想到,是真真的害了陈炳。
陈炳用期待的眼神看着闻姒,眼眸亮晶晶的,让人不忍心拒绝。
刚想将所有的话给说出, 可窗户外头突然传来几分的响动。
甚至在这些响动之中, 依旧还能看见有个光亮的刀刃出现,朝窗闩上顶了一下。
闻姒登时心中大觉, 沐浴时,她将窗户给挡的严严实实, 让人没有半分撬动的机会。
不承想, 他倒是还真的来了
闻姒慌忙站起, 也像是一种推拒,可脚下却不小心滑了一下。
陈炳声音中带了焦急,连忙动手去扶住闻姒,“姑娘,莫要慌张。”
闻姒也出现一声的闷哼来,脚上颇有些痛的倒在床上。
外头静默下来一秒钟的时间,很快变得吵闹。
傅昭在外头拍打窗户,“姒姒,你可在里头。”
“方才是怎的了,你为何出现这般的声音。”
“姒姒,你回应我一句,我……我也可以,姒姒。”
“姒姒,你莫要不理我,莫要将我抛弃在你的外头可好。”
“姒姒,你理理我。”
听见里头迟迟没有传来回音,傅昭的嗓音都带着几分的暴怒。
“陈炳,你这可是君子的作为。”
“陈炳,你若是敢碰她,我定然会杀了你。”
外头傅昭吹着夜风,可里头依旧是什么声音都没有。
他的心便是也在一点点的变凉,右手用力砸向墙面。
若是他再早来一刻钟,是不是事情就会变得不一样。
分明这些事情,他也可以做。
若是闻姒愿意,他未尝不可。
但是现在,终究是开始变得不一样起来。
他的姒姒,真的要抛下他,并且再也不属于他了。
闻姒在里头难受了一会儿,外头也消停下来。
可窗户之前的黑影并未离开,还在那处站着。
连身影,都让人看出几分的悲凉来。
闻姒知晓,今夜不给傅昭一个说法,他不会再走。
方才他声音那么大,想必是早就惊动旁边的人。
她看眼还在帮她揉着脚踝的陈炳,对她轻声道:“去将窗户打开,让他进来。”
陈炳眼眸中瞬间出现失落,“姑娘,可我……”
闻姒摇摇头,带着几分的疲倦,“去吧。”
实在不忍闻姒受累,陈炳过去将窗户给打开。
面前的人一看窗户开了,立刻跳了进来,朝床榻上走去。
他进来慌里慌张地走到塌前,见闻姒一只脚搭在床边,身上的衣衫都还是整齐的。
登时那颗悬着的心便放下来了几分。
陈炳无视傅昭,继续走过去帮闻姒将药酒给涂开,抹在伤处。
见到这样的模样,闻到药酒的味道,傅昭才知道发生什么。
方才好似说话的人并不是他一样,此刻他脊背挺直。
轻掀衣袍上前一步,将闻姒的脚从陈炳的手中拿出。
可陈炳见状却又想要夺回来,两人也开始将她的脚踝做为物什一样抢来抢去。
闻姒顿时便不大乐意起来,将她当作什么,谁人都可以染指的?
柳眉竖剔,一向柔婉的嗓音中还带着几分的厉色,“你二人都出去。”
“姒姒!”“姑娘!”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直吵得闻姒觉得分外头疼。
她用手指轻轻按压着太阳穴的地方,“你们都出去,我自个来。”
先是看向陈炳,他并未有不从的道理。
只得慢慢朝外面走去,可跪在闻姒面前的傅昭,却没半分的动静。
闻姒想将脚给拿回,但却被傅昭牢牢握在手中。
此时他半跪在地上,头上是个样式繁杂的玉冠,与先前用的模样不大相同。
身上穿着一件靓蓝色刻丝鹤暗纹袍子,与他往日的风格也不是十分的相像。
他手心炙热且有力,一向习武的他,掌心与指尖都有些茧子。
那股粗粝感与药酒相抵消不少,都不大感觉的出来粗糙。
闻姒用脚尖抵着傅昭的胸膛,对他轻声道:“你也出去。”
可傅昭却没动,反而直接就着闻姒的动作,将药酒给轻轻涂了上去。
见他如此模样,闻姒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可却忽视门口处,有人匆匆来过,又敛下失落眉目离开。
她小声轻呵,“你究竟想做什么?”
傅昭抬头看向她,黑眸中是从未有过的认真。
与他往日中那股浪荡的模样不同,此刻仿佛他握在手心中的是珍宝,是再也无法缺失的东西。
“为你上药。”
虽只是简单的四个字,却让闻姒心头似是颤了颤。
向来,傅昭都是被人捧着的人。
何时如同现在这般,半膝跪在地上,面上一丝不苟,只是为了帮她处理好脚上的伤。
她朱唇微启,心中有个想法呼之欲出,却什么都没能说出。
那股劲似是一直卡在她的嗓子之中,再也没能抖露出。
闻姒垂眸,再不去看傅昭手上的动作。
可眼眸之上不瞧,脚上的感知便更加的强烈起来。
闻姒能感受他掌心的粗粝,每次滑过脚上娇嫩皮肤的感觉。
似是沙子磨过那处,却又转瞬不见。
也能听见傅昭沉重的呼吸声,可那份呼吸声中现在多了几分的轻柔,像是什么珍贵的物件,定然不能弄坏。
也怕喘着大气,一回过神来,现下所有的场景都不过是黄粱一场梦。
闻姒就这般等着傅昭处理好她脚上的伤。
等他将自个的脚给放回去,脚踝已经不能与平日中相比。
此刻肿胀的十分大,让她稍微动下都能感到胀痛。
傅昭起身,闻姒的余光看向他。
却在此时一晃神间,似是看到他手上的血迹。
闻姒又细细看下,确定自个没有瞧错,皱起眉来。
方才那股施旎的感觉,也是时候打破。
她轻声开口,可嗓音中却是压不住的忧心,“你的手,是怎的了。”
傅昭将手背给抬起看下,只轻声道句,“无事。”
转身在房中看了两眼,并未找到自个想要找寻的物件,对她道:“我出去用些热水,帮你敷下伤处,不然明日只会比这还要厉害。”
闻姒见他不搭理自个,便连脾气也都上来不少,“你为何不回我的问题,方才吵着闹着要进来,如今不说话,又算是什么事。”
傅昭听见这话,终究还是坐了下来。
但却没有坐在床榻上,而是单拿凳子过来,坐在闻姒旁边。
此时离得近,傅昭面上有层羞赫的模样。
他间闻姒盯着伤口,有些不大好意思的说:“方才你未曾开窗,我又听见里头没有半分响声,一下气极,将手砸到一旁的墙上。”
闻姒登时哑言,这人是个什么脾气。
算下来,救过傅昭好多次,可他却丝毫没有珍惜的模样。
闻姒葱白似的指尖指向傅昭,“你可知,你几次受伤,都是我拼尽全力将你给救回,可你就是如此模样。”
倒是也不知现在如何恼怒,可这般生气的模样,倒是让傅昭品出不一样的意味来。
他话语中带着几分惊喜问闻姒,“姒姒,如此,你可是在意我。”
想想之前闻姒对他的态度,又想想现在,傅昭倒是觉得真的不大一样起来。
闻姒也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将手给收了回去,面上又恢复淡然的模样,“没有,大人想多了,早些回去吧,时候不早了。”
但如今,傅昭如何能走。
他看向自个的手背,轻声问着闻姒,“若我今日不来,你可会接纳陈炳。”
闻姒抬头,秋眸中半分的杂念都没有,“就算你来了,我也自然会。”
若放在从前,傅昭听见这话就会立刻离开。
但今天,他只是怔怔看着手背上的伤出神。
就在闻姒困顿的快要入睡时,听见傅昭轻声问道:“姒姒,他能做什么,我也可以。”
闻姒秋眸睁大不少,那会脚上的疼痛早就已经让她的神智并未如此清楚。
听见的话语自然也没有这么清晰。
可此刻,傅昭说出的话才是真真的一字不差落入她的耳中。
“你……”
他所说的,可以和陈炳做一样的事情,便不是她想错了吧。
陈炳面上是侍卫,可实际上就是男宠。
往日中,傅昭在床榻之上一向只顾他自己的意愿,如何能与男宠相提并论。
闻姒登时上来脾气,她嗓音中带着几分怒意,“陈炳是个男宠,你也可以做到如此?任我玩弄?”
第一次将这些粗鄙的话给说出口,闻姒的面上不自觉地红了不少。
可却未曾想到,后头傅昭竟郑重的看向她,并且眉眼中有着坚持。
嗓音清冷,分明说的是俗世话,却仍旧让人觉着他依旧是那个高高在上之人。
“是,姒姒,我什么都愿意做,莫说是男宠,为你暖床,任你作弄,我样样都不会输给陈炳。”
闻姒唇角渐渐浮上一分的讥笑,“你如何与陈炳相比,他身子健壮,并不似是你,便是连避子丸,也可以为了我服下去。”
傅昭的手登时攥紧不少,避子这两个字一出,他就有着说不出的紧张。
他心中明白,闻姒是对他先前做的事有怨恨。
“姒姒,先前为你用避子香囊,是有缘由的。”
闻姒眼睫轻颤,手指不自觉的搅上帕子,“是了,你有缘由,便是知晓,傅老夫人与国公夫人因我没有子嗣对我有多番的逼迫。”
“也是因得这个,她们让你娶孟蕙。”
“大人果真是有苦衷的。”
闻姒每一句话,都是在将陈年往事给揭开。
也是在朝着自己的伤口上撒盐,让她更加地痛苦。
傅昭连忙握住闻姒的手,不管自个手上的伤口是不是会裂开,他都用力握住。
先前没能说出口,已经是他毕生的遗憾。
可此时,他断然是不能这样的了。
“圣上一直忌惮你嫁给我,是因得你父亲仍旧有旧部在这世上,他怕你父亲的旧部会帮你父亲报仇,所以一直忌惮着靖国公府与你,若你此时有孕,圣上定会想办法将你除之,或孩子除之,我不愿看到这样的场景。”
闻姒手上的力道松懈,也因为傅昭的话,泪珠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