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名:县官大人的小福星
作者:蒙茉
简介:
那年殿试前三甲,状元郎清贵俊秀,榜眼冷峻高挑,探花谦逊温和,
皆乃百里挑一之人选,尤以状元谢佑灵为最,
可他不知得罪了谁,第二天就被皇上派去偏远的宜兴县当了县官大人。
一月余,谢大人收到恩师来信,信中提及他的宝贝闺女来了宜兴看望老祖母,
希望他能勉为其难地给她在县衙安个轻轻松松能体现自我价值的差事……
谢大人头疼了一下,也行。
当时,幕僚问他,“方宁姑娘的父亲是你的恩师,你们何不亲上加亲?”
“我谢佑灵的老婆不用倾城倾国,但要善解人意,不用富贵有权,但要才情横溢。”谢佑灵摇头失笑。
哪是那样娇蛮、不食人间疾苦、生于世禄之家的富贵花?
几个月后,幕僚同情地看着他,“大人,你完了!”
你、陷、入、爱、河、了!
1、文案废,希望大家能看下去,这是一个小清新爱情故事,穿插一些剧情。
2、女主娇俏猫系,有勇有谋心怀大义;男主柔弱文官,白切黑(男主人设会有小反转)
一个是扮猪吃老虎的县令大人,一个是心怀家国的娇俏姑娘,从欢喜冤家到双双真香
内容标签: 欢喜冤家 天作之合 甜文 市井生活
搜索关键字:主角:方宁,谢佑灵 ┃ 配角:希望大家多多收藏 ┃ 其它:希望大家多多收藏
一句话简介:欢喜冤家到双双真香
立意:赤诚热烈的爱意,为她(他)为家国
第1章
五月末,天气渐炎热起来,乡间小路偶有习习微风,驱散了热意,也吹得道两旁麦浪翻滚,覆着一片陇黄,正是乡间最忙碌的夏收时节。
一辆马车轱辘轱辘行过这乡间小道,停在县城外的茶寮旁。
车内传来低低一道伸懒腰的吟声,有气无力,阳光投在车顶的铃铛上,忽闪忽闪。
“到了没?”
方宁掀动眼帘,揉了揉僵硬的腰背直起身来,挑开窗帷的一角,乍见满眼金灿灿的小麦,眸光好奇地亮了起来。
“快到啦,前头就是宜兴县的城门了。”一旁的丫鬟倚夏正给小姐捶背。
满眼都是对小姐的心疼,若非当今圣上忽然说要选妃,老爷怕小姐被选中,这才赶忙想了个理由,骗说祖母病重,把小姐送到老家来了。这一路赶得是栉风沐雨,可把小姐累坏了。
“走,下车松松筋骨。”她向前伸直双臂,往两侧舒展开,脚跟落地往后挪动,紧接着一踩脚尖,起身弯腰下了马车。
眼前金灿灿的一片景象捉住了她的眸光。远处高山耸立,山峦连绵起伏,微风过境,热意骤降,吹起三千发丝,尽数垂落下来,像是能将这一路赶来的疲惫消磨掉。
两人走进茶寮,倚夏拿出镶了玉珠的酒囊装满水。
日头照落,方宁垂眼看向酒囊,却是撇下嘴,嫌弃地蹙眉,指了一指。
倚夏忙从袖袋里掏出方巾,细碎碎地擦干净酒囊上的污渍,递给小姐喝水。她另又拿出一只普通酒囊,装了水拿去给随行的女护卫和马车夫。
主仆两人解了渴,忙要离开——
却听茶寮有人“忒”了一声,一拍桌子怒道:“那群杀千刀、人神共愤的不良人!”
有人拉住他,嘘声道,“你忘了万石村东村头那个刘老锅啦?他得罪那帮不良人,下场惨得哩,你可小点声说话!”
“是哎……”在场不少人叹着气可惜,又道,“我们辛辛苦苦耕作,好不容易有了收成,收割庄稼买卖,既要养活家人,又要缴税给官府,可那些不良人呢?骑着马到我们田埂上踩踏,还要擅取麦谷,叫我们怎么活!”
“那刘老锅就是去年春收的时候,不肯给他们稻谷,当场起了冲突,被活活打死了!”
“我听说他家娘们后来也熬不住饿,带着才五个月大的小孩,烧炭自杀了!”
……
“何谓不良人?”倚夏小声朝小姐问了一句。
方宁眸光静了静,小声解释道,“指衙役当中的快班,俗称捕快。”然后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衣袂,看了眼日头。
为什么民间称捕快为不良人?是因为捕快干的活儿,是一种不良之行,是得罪人的活计,一种贱业,正经人不屑于此。做不良之事者,只能是不良之人。
但实际上呢?
此时,茶寮内又有农户说道,“马上夏收了……虽说新的县官到任,可我觉着也没用,在我们看来那些捕快是威风惯了的,一个县官怎么可能为了我们得罪那种人?”
有位夯汉喝得半醉道:“要我说,还是那个新来的县官老爷谢佑灵没屁用!什么为民请命的?你们瞧瞧,一个月都过去了,他半点动静没有,恐怕又是一个被收买的狗官啊!”
谢佑灵?正听着话的倚夏见小姐神情一动,疑惑望去。
“他就是宜兴县新上任的县令。”方宁忽而神色凝重地蹙眉,将目光从茶寮内收回,又恢复了懒懒的表情,上了马车。马车加快速度,驰向县城门。
方宁来前是看过宜兴县衙的情报,知道宜兴县的县令空缺了一年,一直由县丞佐理县衙事务,山高皇帝远的。
当时她就猜到了,县城的治理情况肯定不妙。可她没想到竟是这么不堪!
“那个谢佑灵,我听爹爹说过,是他的得意门生,按理当是个人才,可怎么听刚才那些人说的,竟然那般没用?”方宁伸开双臂,让倚夏替她更衣,准备换一套利落的衣裳。
“是不是老爷看走了眼?”倚夏疑惑地出声:“那人还直呼大人名儿呢。”
“这要是在京中,有人敢直呼那些大老爷的名儿,早就被官差带下去打板子了呢。难道小县城的治安比起京中差那么多吗?”倚夏叽叽喳喳好奇个没完。
方宁懒懒地眨了眨眼,娇俏的眉眼一松,收了目光仿若绣屏斜倚,整个人舒舒服服的,合上眼才慢慢吞吞说了一句。
“去县衙一看便知。”
马车入了城,倚夏正替小姐打散发髻,开始往两侧编发,边问道,“小姐真要去衙门当差吗?要我说,老爷只是不希望小姐入宫选妃,送来县城避避难就行,难道皇上还能派人来抓人吗?”
“这里离京百里远,想必皇上不会为难。爹爹左右是怕我无所事事,整天憋闷着,心里不乐意又跑回京去,就提前给那谢大人写了封信,为我留了个文书工作,只当是打发时间。”
不过嘛,文书工作?她可不感兴趣。
两刻钟后,县衙门口。
两名守门的衙役懒懒地靠在门柱旁,双手拄着水火棍,像是残疾人拄拐杖一般,两人闲散地聊着天:“昨天我家那位看我看得严,不然就跟你们一起去天香楼了,哎,你们今晚还去吗……”
方宁来到县衙门口,看到的就是这幅光景。
她上前,走到两人面前,双手叉腰,脆声道,“水火棍难道不是升堂喊“威武”的时候用的吗?岂是给你们用来做支撑的!”
两名衙役一愣,疑惑地看向面前的小美人。
一身淡紫色竖领长袍,黑色宽带束腰,腰间悬挂一缕纯白飘带,月白裙摆刻意改短过,露出一双黑色银纹刺绣小长靴,显得精神抖擞。两侧编发于脑后高高束起,银玉发冠垂下两条流苏,长长的马尾飘逸黑亮。
其中一名衙役笑着上前,一手插在腰带里,一手指着登闻鼓说,“小姑娘,报案在那里。”另一人也瞧了过来,嘿嘿一笑,和同僚对视了一眼,好奇地看着那小姑娘。
方宁美眸一转,从喉间溢出一声低哼,摸上腰间的小弯刀,手指在刀柄摩挲几下,往台阶上走去,瞥了他们一眼:“我是来报道的。”
“你?报道??”
方宁点头,斜视过去,见两名衙役茫然地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人问道:“你报什么道?”
“……”方宁笑了一下:报什么道?人间正道。
另一名衙役见她忽然笑起来,恍然大悟道,“你是不是来衙门找人的?”
“我叫方宁。”她保持笑容道,“我是来报、道的。”
方宁?等等,这个名字有点耳熟……两名衙役各往一边歪着脑袋,费力想了想。
“啊?你就是方宁??”
他们异口同声,说完,齐齐偏头对视一眼,再看向那小姑娘扬起下巴,露出一抹自信而轻佻的笑容,仿佛在说:可不正是我?
两人一头栽倒在地,四仰八叉。
方宁:?
她蹙眉低头瞧了瞧他们,啧啧摇了摇头,又一摆衣袂,伸直了长腿就从两人身上跨了过去,悠悠的声音往后飘去。
“这帮衙役的身体素质真差。”
“……”
倒地的两名衙役一激灵,忙不迭起身。一人去追方宁,一人则往衙后书房跑去,急匆匆要去禀告给县令大人,怎么这新来的方宁……是个姑娘家!
后书房内,谢佑灵正在审阅户房的案卷和文书。
阳光照入半开的窗户,斜斜地洒落进去,撞上他左侧脸颊,光线映照他清风朗月般的眉眼更显出书生气息。不知看到何处,指尖一顿,眉眼紧蹙起来。
自他到任一月有余,虽未有半分治下的动作,但他暗中已发现吏、户、礼、兵、刑、工六房皆有贪婪悖谬的行径,由此可知,胥吏无道,百姓离散破荡。这般作为,不啻巨寇。
忽闻匆匆而来的脚步声。
守门的衙役敲门而入,像是受到了惊吓,抖着嘴唇说,“大大大人,那个你说的有个新人报道,那个方宁来了……”
谢佑灵一目十行,最后一段尚未阅完,故而没有抬头。
“可可,可她是个姑娘家啊!” 那衙役双手猛拍了拍大腿。
屋内的光线像是被窗外的微风吹动,卷起细腻的尘灰,给书案后的男子覆上了一层柔光。整文已阅完,他的指尖一搭合上案卷。整个过程,他的背脊始终笔挺,肩膀宽阔,只是轻抬下巴就朝衙役看去,露出一个朗朗的笑容。
“……本官何时说她不是个姑娘家了?”
衙役:“……”
谢佑灵唇角含着淡笑,起身一撩衣裾,跨着长腿从书案后走出来。
就在这时,又跑来一名站堂的衙役,伸手往背后一指:“大人,有个小姑娘二话不说跑进公堂……”
“在,在替您审案哪!”
哎?谢佑灵忍住扶额的冲动,暗暗地唇角一抽,立时又恢复云淡风轻的模样,“去公堂。”他屈肘掂了下衣袂往前跨步,两名衙役往两侧自动让开路,跟住大人身后往公堂而去。
对谢佑灵来说,这位忽然到来的千金大小姐确实是个麻烦事,心怕她打乱自己的计划。可恩师寄来书信,信中万般嘱托他要照顾好小女,谢佑灵不敢怠慢,只好贴心地为她寻一个“轻轻松松能体现自我价值”的差事。
去往公堂只是一箭之地的距离,谢佑灵远远便听到一道清亮不失娇柔的声音。
待他走进公堂,还没来得及发声之时,眼前的姑娘忽然回身朝他看来,整个人灵动而活泼,束发上的两道流苏发出响声又垂落,只见她眸光一转,上前来一把握住他的手腕。
“失礼了。这位兄台,劳烦你搭把手。”
第2章
这位兄台?搭把手?
随后而至的衙役瞪着方宁握着谢大人的手腕,下一瞬,就见她把谢大人的肩膀一推,将人转了个身,看了眼大人的背影,似乎还满意地啧了一声。
“背够直。”她笑着打量了下。
衙役们:“……”背够直?所以她到底要干什么?
此时,有名衙役察言观色上前来,手里拿来一副地界图。
方宁道了谢从他那接过地界图,看了一眼,拎着图就一掌拍向谢佑灵的肩膀,还些许用力地往下按了按,在他的背上展平开来!
谢佑灵露出了弥勒佛般仁慈的笑容。
堂上,站了两排的衙役深嘶一口气:这小姑娘当着大人的面审案也就罢了,还用大人的背来垫纸?
方宁抡平地界图,开始给词主和被论人解说地界的划分,以此来明确两人的田产分界,解决纠纷。一番陈述,解决了两人的田产纠纷,达成和解。
接着,她将地界图丢给一旁呆若木鸡的衙役,然后看了谢佑灵一眼,小退一步,拱手长拘一礼,道:“在下方宁,见过谢大人。”
“……”
衙役们震惊不已:所以你根本就知道眼前这位被你用来垫纸的人就是县、令、大、人!?
堂内瞬间鸦雀无声。
方宁娇俏的脸上带着淡笑,举止磊落,眼神虽无挑衅却轻佻自信。她把刚才审案的情况和结果说与谢佑灵,末了又道,“这案子省去大人升堂断审的功夫,可让师爷直接出了诉状,让两人签字画押即可。”
她双手环胸,眼眸一定,就是故意要看看他会怎么回应?
谢佑灵与她对视几瞬,暗里不知转了多少道心眼子,才拧眉一挥衣袂,佯装发怒道,“放肆!本官乃一县之主,审案是当职职责,岂能由你胡乱扰乱公堂!”
方宁瞪着圆眸,俨然娇憨的模样:“我哪里是扰乱公堂了?大人可要明察。”
“你今天是初次到衙报道,本官尚未分配你的差事,是也不是?”谢佑灵见她仍要辩解,一挥手不给她说话的机会:“你先下去,等本官审理完案子,自会派人安置你的去处。”
言罢,着人把她请了出去,容后再议,一副“本官对你很生气”的表情。
“大人说的是。”
方宁不咸不淡地一笑,右手抚上腰间的弯刀,转身之际,又朝那人的背影看了一眼。逆着光,视线些许迷离。
那道挺直的背脊,着一身雪青色圆领长袍,仿佛清透阳光下参天的劲松,淡淡泛着低沉的檀木香,隐隐透着温和的坚韧,好似无惧于任何寒霜冷雪,直冲天际云雾。
浮云表象遮双眼啊。
爹啊、爹啊,这就是你口中的得意门生?堂堂总宪大人,也是有看走眼的时候咯。
谢佑灵重新判了案,和方宁如出一辙。要知道,他只是个考中状元郎、却不幸得罪皇上被贬到县城、初来乍到、不谙世事的小牛犊。演戏要演全套,否则如何能让那位狡猾的县丞大人上当?
正在此时,县丞范西楮押着一名手戴镣铐的衙役进了公堂。
谢佑灵索性没起身,准备看他们唱戏,顺便挥手让师爷泡上一杯茶。
那衙役噗通跪地,鬼哭狼嚎道,“大人啊,这县衙里头三班衙役,加上班头每班才三人,衙门事宜一旦多起来,我们人手不够。实在不得已,我们才招了那些帮役,可他们辛苦做了事,我们少不得给些辛苦费。”
说的是前日那群衙门帮役闹事儿的事情。
“好你个黄松啊,”范西楮一瞥他,摊掌朝主位上示意过去:“请大人明鉴,此事我委实不知情。”又一叹气道,“自从县令一职空缺以来,我一人料理全县之事,可谓是日晷不食,坐以待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