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要多写殿下的美意了。”
崔宝儿见状,取出银针,一道一道试着毒。
待到全部试过后,江玉朔这才动了筷子。
江玉朔是真的饿了一整天,裴衡准备的膳食又是自己喜欢的,就不免多吃了一些,也顾不得观察裴衡的神色,自顾自将面前的菜色俱都吃了一半。
后知后觉才抬起头,看着裴衡,对方居然还未动筷。
“殿下为何不吃?”
“在等陛下开口。”
江玉朔皱眉,心道他这是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那殿下动筷吧。”
裴衡这才动起了筷子。
见着裴衡如此失常,要不是他也吃了,江玉朔都要怀疑他是不是下了一种银针都测不出来的毒药。
二人一顿饭吃的也算安静,待到江玉朔半饱之后,便不打算再吃了。
裴衡见状,也停了下来。
“殿下还没吃饱吧?”江玉朔问道。
“陛下不吃了,本王一个人吃也没什么意思。”裴衡笑着说道。
江玉朔闻言莞尔:“殿下说的什么话,朕不会走,殿下只管吃。”说完之后拿起茶杯,低头浅浅抿了一口茶。
“不,臣已经吃饱了。”裴衡望着面前容颜艳丽的女帝,又是说道:“陛下什么时候传召本王侍寝呢?”
江玉朔一口茶水差点因着激动从口中喷出。
崔宝儿和高钱钱虽是低着头,面色如常,心中却是惊涛骇浪。
但是身为女帝身边的女官,定然要早日习惯这档子事情。
云臻并未规定皇帝只能择一夫。
因此她们就真的以为是女帝允诺了裴衡什么。
裴衡见着江玉朔的神色,“陛下不是要反悔吧?”
“朕不会反悔。”江玉朔佯装期待已久的模样,“正巧这段时日特殊,朕确实有些枯燥,有些无趣了。”
“陛下的意思是?”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晚吧。”江玉朔掩袖轻笑,双眼盈盈,看着裴衡。
裴衡只觉自己呼吸沉重了一瞬,他忍不住想要起身,却又在江玉朔的注视下将这份悸动压了回去:“好。”
“上回朕看见了一人,沈言,不知道殿下认不认识?”
“陛下提他作甚?”话说出口,裴衡这才意识到自己不应该这么说。但说出去的话犹如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
“那看来殿下是认识了?”江玉朔又道:“先前朕见过一回,觉得他长得颇为漂亮,殿下若是不介意,朕也想一同召见他。”
江玉朔半张脸掩在宽大的长袖中,只露出一双笑意盈盈的绝美眸子。
“陛下也想一同召见他?”
江玉朔颇为理所当然道:“朕有了帝师,有了殿下,为何又不能再多一个呢?朕的后宫若是只这么些人,朕实在是有些心痒痒。”
裴衡不怒反笑,忽而起身,上半身越过食案,凑近道:“陛下试过臣,就不会想要去寻旁的什么人了。”
“是吗。”江玉朔也回之一笑:“可是上回,殿下为何拒绝了朕,朕不过是叫殿下脱个衣服而已,殿下竟也不肯。”
“这一次,保陛下满意。”
江玉朔起身,轻笑着走到了裴衡的身前,将他拉了过来,一手环在他精瘦的腰侧,与温允白全然不同的气息忽而袭来,江玉朔皱了皱眉。
“那便同朕一道回宫吧。”江玉朔将脸贴至裴衡的脸侧,轻声说道。
高钱钱和崔宝儿二人一路跟在江玉朔和裴衡的身后,见到二人真就双双都进了寝殿之后,便都趴在殿门口,侧耳倾听。
江玉朔进到了殿内,便极为冷淡地推开了身侧的男人。
“陛下难道要言而无信了吗?”裴衡一席玄衣隐在黑暗中。
殿内并未点灯,因为江玉朔并不想点。
她揉了揉眉心,沉声问道:“殿下每日都带着假面,不累么?”
“陛下说什么?本王不懂。”
“朕累了,不想同你多数什么,殿下心中应当清楚,方才只是做戏罢了。”
“做戏?”裴衡笑声融进夜色,语调带着几分森然,“陛下方才竟然仅仅是做戏?那陛下的戏还真是精湛,就连本王都被陛下骗过了。”
“多谢殿下夸赞。”江玉朔又道:“但朕实在是不屑动你。”
“为何?”裴衡上前抓住她的肩膀,“因为温允白?你当真打算一心一意只对他一人?”
“不是因为他。”江玉朔否认,她顿了顿,又是继续说道:“殿下这么费尽心机想要留在真的身边,不是因为喜爱朕,而是为了殿下自己的野心。”
“在朕的身边,殿下就能掌控云臻的第一情报,因此,殿下就不用再费尽心机去搜寻。”
“若是能借着朕男宠的名义上位,能从朕这儿掌握大权,殿下也不用依靠北晗公主父亲的势力。种种这些,是不是就是殿下接近朕的目的呢?”
说罢后,裴衡忽而轻笑一声,上前抓着江玉朔的手,道:“先前是,现在不是了。”怀中幽香传来,肆意侵蚀他心中那道无情的城墙。
不知从何时起,也许是初进城时,在马车内的匆匆一瞥;亦或许是从一开始的对峙,从她屡次毅然决然拒绝他的时候,就已经想拥有她了。
他说:“如今费尽心机想要留在陛下身边,是本王心之所愿。”
第62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朕给了殿下机会, 让殿下待在朕的身边。”江玉朔又道:“但是殿下最想要的,朕给不了你。”江玉朔向后一步,侧身避开裴衡的视线。
裴衡当然明白江玉朔此举, “那本王今晚睡哪?”裴衡望向身后的床榻, 心知独明江玉朔绝对不可能会与他躺在一起。
“你睡吧,朕还不困。”江玉朔自行在桌案面前坐了下来,自顾自下起了围棋。
裴衡见状,“一个人下棋多没意思,本王也略通棋艺。”说罢在江玉朔对面坐了下来。
“请便。”江玉朔道。
二人一开始还客客气气,互相礼让, 直到后来恼于总是平局,二人都有了想要战胜对方的心意。
一直下到深夜, 还未分出胜负。江玉朔见裴衡依然没有要睡觉的意思, 便问道:“殿下还不困吗?”
“还未分出胜负, 陛下难道睡得着?”
“……”江玉朔其实只想让裴衡睡下,自己再去偏殿歇息罢了。“朕还不困。”
“那本王也不困。”裴衡也道。
江玉朔思忖了一会, 觉得此时夜色已深, 见对方还没有要睡下的意思, 忽而转变了态度:“那之后再下吧。朕先去歇息了。”
说罢正要起身离去。
“陛下去哪?”裴衡一道起身。
见着他要一道跟过来, 江玉朔忽而止步又道:“殿下不必跟了, 朕只是去偏殿。”
“陛下若是去偏殿,那么现在所做的一切就都是无用功。”
“为何?”
“明日一早醒来, 陛下若是不在主殿中, 本王歇在陛下的主殿就毫无意义,不是么?”
江玉朔听后唇角一勾, “殿下无须忧心, 朕会安排好一切, 朕会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朕的人。”
裴衡有一瞬怔忡,在江玉朔踏出殿门之前,小声问了句:“那温允白呢?”
江玉朔脚步一顿,身影停驻。
“若是他听到了这件事,会怎么想?”
话音刚落,只见面前的女子轻轻一笑,“殿下还有心思关心旁人?”
“在陛下心中,他不算是旁人吧?只要陛下在意的人,就都是本王的宿敌。”
江玉朔双手掩在袖中,握紧了拳复又松开,然后叹了口气:“朕只有一个要求,望殿下不要多管闲事。”
说罢快步离去。
江玉朔一人行至偏殿,见窗外月色皎洁,迎面春风带着黑夜的寒凉,不由得裹住了自己的衣袍。
这种天气,对她来说明明极为舒适,但此时此刻,她却感到了一丝丝的凉意。
江玉朔把这个归结为自己未休息好。
可真的等到躺到床榻之上的时候,她却一点都不困了。
脑海中想到的全是温允白的身影,远处似有他的气息飘来,带着蛊惑诱她入梦。
第二日醒来之时,江玉朔头疼欲裂。
她竟然感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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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衡回府后,北晗已经在府中等候。
“今日公主这般早?”裴衡微微笑着,切黑的眼眸中藏着令人捉摸不透的神思。
北晗自然明白,这人温和的笑意之中,藏着一副怎样的面孔。
她抽出腰间的链鞭,朝着裴衡一甩,链鞭迅速朝他袭去。
裴衡却是没有躲,链鞭直直打在了他的脸上,顿时血流如注。
北晗先是一愣,继而面上露出玩味之意:“殿下怎么不躲,凭你的伸手,没道理避闪不了才对。”
“公主生气了,本王再躲便没有意义了。”
“看来殿下对此心知肚明,那为何还要这样做!”
“本王就是想要让他死,这一点,本王不隐瞒。”裴衡抬手擦去脸上的血迹,本是一张明丽俊俏的脸,此刻犹如修罗一般,“凭什么他什么都不做就能如此轻而易举地得到她,凭什么本王就要苦苦哀求?!”
北晗:“但是现在殿下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不是么?”
“是。”裴衡抵着头,两侧的墨发黏在沾满血污的脸上,又是重复了一遍:“本王得到了。”
“那你为何?”北晗咬牙。
“若是不这么做,本王就没有机会,所以就只好委屈公主的心上之人了。”裴衡唇角处露出轻浅的笑意,看向北晗的双眸,漆黑无比。
“看来殿下是不想同我们炎国合作了。”北晗取出帕子,仔仔细细擦去鞭身的血污,然后嫌恶地将污染了的帕子丢之一旁。
裴衡静立在一旁,过了半晌,忽而说道:“无论是采取何种方式,本王的目的从未改变。”
他的目的向来是取得整个云臻,这一点北晗是知晓的。
“殿下可还记得,本公主来云臻前,问过殿下一个问题。”
裴衡虽是擦去了脸上的血迹,可是没过一会,血液依然开始渗了出来,可他却像个没事人一样,不疾不徐地同北晗说道:“本王记得。”
“殿下那个时候说的是,杀之。那么现在呢?取得云臻后,殿下会对江玉朔如何?”
裴衡顿了顿,像是真的思考了一瞬:“要她永远留在本王的身边,哪里都不许去。”
北晗心中悲凉,“真是可怜。早知道殿下是这样的人,本公主就不该答应与你合作。不过事到如今,你我之间的合作,也到了尽头。”她看向院中长出新芽的绿树,“殿下好自为之。”
北晗转身欲走。
“温允白没有死。”裴衡又道:“他就在屏蓝边界处的悬崖底下。”
北晗又问:“本公主知道他没有死,但是他一直留在那里做什么?”
“殿下自行去看看,便就知道了。”
北晗抽了抽嘴角,“殿下以为这样,就能挽回些什么吗?”
“不。本王只是想说,想杀他的心是真的,但是他命大,也是真的,竟然这都不死。”
北晗轻轻活动了一下腕骨,再看向裴衡的时候,眼中带了些许的戏谑:“忘了同殿下说。”北晗刻意顿了顿,发丝的在风中轻舞,“她今日派人召见了沈言。”
“什么?”
“就是殿下沈言,沈不语,本公主先前从殿下身边买去的仆人。”
“她为何会召见他?!”
“这本公主怎么知道?殿下如今身份已然不同,得到的消息应当比本公主还要快才对。”
北晗见裴衡沉默,便抬手理了理自己的衣裳,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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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玉朔知道自己得了感冒,她向来普通的感冒能靠自己的身体熬过去,就绝不用药。
正想休息的时候,崔宝儿忽而带着沈言进来了。
江玉朔见人站在殿中,低着头,身型单薄。
心中不由得感叹,还真的相像。
江玉朔换了只手支撑下颚,慵懒道:“抬头。”
沈言听后便缓缓抬起了头。
即便知道他是冒牌货,她还是忍不住在心中由衷感叹了一句。
但是没人会希望自己是另一个人的替身,正是因为明白这一点,江玉朔对“温允白”三字只字未提,只是问他:“你可愿待在这宫中?”
沈言先前便知晓女帝残暴,上回虽是匆匆见了一面,但是心中对女帝的刻板印象依然存在。
听得江玉朔这么问,以为自己是时候命不久矣:“愿意的。”
“好,爽快。”江玉朔转向一旁的崔宝儿道:“吩咐下去,就让他住在养心殿吧。”
“是。”崔宝儿应声而退。
江玉朔见四下无人,复又看向他,盯着那张极为熟悉的脸:“朕知道,你从一开始,就是裴衡的人。”
沈言顿时一惊,说不出话来。
这种场面,他从未经历过。但裴衡将他的脸变成这副模样,确实是想要将他的变成女帝的枕边人。
他虽是不愿,却也无可奈何。
身份低微的他,为了生存,自然什么都能做。
“你放心,朕不会杀你,你可以放心大胆地做自己的事情。”江玉朔声色微沉,“只要朕需要你的时候,你得配合朕才行。”
“该……该如何配合?”沈言抿了抿唇,心中忐忑。
听闻女帝荒淫,该不会是那种事吧。
江玉朔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朕不会动你,朕所料不错的话,你应当喜欢晨宁。”
沈言不敢抬头,自然单凭话中之意,无法辨别出女帝的真正意思。但沈言卑微惯了,而江晨宁呢?她是谁?
她是女帝的亲妹妹,骁勇善战的平衡王,京中想用拥有她的人数不胜数。
他又何德何能,他配吗。
沈言听后,当即跪下,可是跪下之后,又不敢承认自己对江晨宁的心意。
江玉朔倒是被他的这一举动吓了一跳,随后才想起自己的暴君人设,这次啊清了清嗓子,思索着怎么对他说既不失了夸张,又能达到自己的目的。
她知道自己这一举动又会引来全京城的诟病,自己饥不择食,连自己亲妹妹看中的人都要抢。
江玉朔在布一个局。她要让裴衡自乱阵脚,为伤害温允白付出代价。
她知道自己此时此刻,唯有一赌这世间的真心。
待江玉朔正思索的时候,高钱钱忽而推门而入:“陛下,平城王求见。”
第63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江晨宁原本以为自己进宫会受到阻拦, 却没想到这一路上会畅通无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