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泽死死盯着他,见这人眼眸里乍然碎起笑意,然后在脸上一寸寸拉大,最后漾出嘴角来。
而她却在他不多言说的狐狸笑容里,崩塌爆炸,恨不得原地去世。
他能听懂。
所以上次在四九城,俄罗斯代表团的娜塔莎说的那些淫言秽语,什么“你男朋友看上去床上功夫很行”之类的话,他……全都知晓么?!
作者有话说:
我为我自己昨天的不守时感到羞愧,实在太累了呜呜呜……这几天应该都是这样的,会尽量日更,如果日更不了,隔日也会尽量多更一点出来的!手机码字实在太慢了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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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痒◎
那碗馄饨是兰泽迄今为止吃过最难咽的馄饨。
默不作声地将这些事照单全收, 然后突然某一天想起来了,给她致命一击。
她越想越觉得程砚安做得出这样的事。
上次爷爷微信的事他不也这样么?
程贼!
对面的人慢条斯理地挑着葱蒜,不看她, 任她心慌意乱胡思乱想,也不说话, 故意吊着她,叫她抓心挠腮疑神疑鬼。
程砚安是想起自己准备飞往黑河前, 向杨怀远商量换班的事。
杨怀远一听他要换班,相当敏锐, 眉头一挑,直接问道:“怎么着?这么快就要回家见父母了?”
杨怀远这种摆在明面上的试探,若是换作以往,他随意找个由头都能敷衍过去, 可那天他没承认, 也没否认,只问他换不换。
等同于默认。
他们办公室里向来把单身同志的终身大事排第一。而程砚安作为一堆已婚已育的检察官里唯一一个单身老同志, 这好不容易有了情况,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得支持。
于是这事儿比程砚安想象得更加顺利。
杨怀远得知他是上门拜访岳父岳母,二话没说就换了大年初一初二的班。
其实来黑河之前, 程砚安就已经非常清楚, 自己来这一遭,不管兰泽如何态度,至少两方家长眼里,这件事一定会变质, 到时候, 总会或多或少地影响她的抉择。
可他从未因为冲动迫切, 而做过这样几乎算得上是胁迫姑娘点头的事。哪怕是当年谈恋爱, 他都不曾使过任何心机手段,去强求过任何缘分的停留。
所以他这样不计后果风尘仆仆地赶到这儿,怎么舍得看她一副窘迫失神的模样。
他的笑意慢慢归于淡柔。
“也就会这么一两句,其他的就听不明白了。”
这个解释简直是直击兰泽最为困惑纠结的点。
话一出,难受在一瞬间荡然无存,所有问题都迎刃而解。她眼睛渐渐亮起来,将信将疑地问他:“真的?”
“骗你做什么?”
听见这声确认,心中的大石沉沉落地,她终于松了一口气。
别的她不管,她也只求那一句他听不懂。
不然就太要命了呜呜呜呜……
总不能让他猜到自己后来真的有去试想过那样的事情吧?
他这么聪明,谁能保证他不会料到呢?
有了程砚安的这句安抚,后续总算是磕磕跘跘地吃完了那碗馄饨,她的提心吊胆也在他不着痕迹的话题转移中渐渐淡化。
不得不说,和他相处很舒服。
她想,这人好像真的可以随时察觉到对方的不适,并及时照顾缓解。
这种人的确招女孩子喜欢。
餐后两个人又开着车去附近的超市买冰淇淋,进超市的时候天色便已经落下夜幕。
她喜欢在超市里头东逛西逛,猎奇一些好玩好看的东西,以前兰理工作繁忙,极少与她一起逛超市,偶尔有机会,也会受不了她活跃跳脱的状态逼得直接推车走人。
可难得程砚安却这么有耐心,总跟在她身后寸步不离,一转头就能找到他。
只是有时候会皱着眉,拿起她往购物车里扔进去的那些小零食。
前方的兰泽在俄罗斯特产区域里转悠了一圈,视线在某处忽然顿住,然后急吼吼地跑到他身边,压低了声,像个小飞贼。
“程砚安,你快看那个人!”
“什么?”
“像不像人鱼汉顿?!”
“那是什么?”
兰泽:“就是一条香肠嘴的蓝色鱼鱼。”
程砚安是真没忍住,直接掐住她的后脖颈:“……欠收拾吧你?”
他的力道带着惩罚的意味,捏得她轻轻一缩,怕痒,直求饶。
她求饶的声音没什么骨气,像只猫,轻轻嘤咛,带着粘人的卖乖撒娇,一声娇气粘糊的“哥哥痒”,喊得程砚安的手一松,硬是忍住没继续欺她。
她人还没来得及溜,尚且在他的臂弯里,他一低头就能看见她雪嫩的肌肤,和毛茸茸的头。
这时一位身体硬朗的大爷从他俩身旁路过,意味深长地“啧”了一声。
程砚安不知道听没听见,可兰泽听见了。
“……”
兰泽巴巴地望着大爷离开的方向。
人家也没明说什么,这个亏,还得自己吃。
这样的误会以前也没少闹,他人的眼光兰泽也一向不大在意,也就当下心梗片刻,并不足以叫她挂心上。
两个人大年三十的晚上在超市里逛了许久,买了一堆吃的,再出超市,街上好像更冷清了些许。
晚上八点的黑河天幕已经黑透,超市也在他们迈出门的那一刻关闭。
过节的日子,霓虹彩灯照透了半边天,行人寥寥无几,连车都没几辆,唯一热闹的来源,是隔壁透出的喜庆春晚节目。
这个时候,大家都聚在市中心等着看烟火表演,抑或是待在家里看联欢晚会。
她看着天际的红晕,忽然偏头对身旁的男人道:“程砚安,今晚不回去了好不好?在家跨年冷冷清清的没意思,我们去大笨钟那里跨年,怎么样?”
其实去哪里都行。
只是程砚安望进她眼里的亮晶晶,发现自己拒绝不了她。
于是所有行程都顺理成章。
今年有程砚安陪着跨年,一切好像都格外不一样,而在此之前她也从没想过今年竟会是他陪着自己过年。
大笨钟接近市中心,市中心今年也有烟花表演,所以那地方人一定也很多很热闹。
也正因为人多热闹,程砚安在那条街寻了很久的停车位,最后才在偏远的某个商业街区找到,可二人距离大笨钟已经很远,不得已,只能慢慢往回走。
临江的街道晚上又湿又冷,她出门的时候臭美,只贴上了暖宝宝,这会儿暖宝宝好像早已没什么作用,她只能裹紧自己,然后搓手取暖。
昏黄路灯下,有几束斑斓灯光掠过他眼前,又晃过身侧小脸通红,一直搓手取暖的姑娘。
程砚安无声叹息。
之后便寻进街边某家生活超市,在里头穿梭半天,兰泽在门口等了许久,约莫十分钟后,她看见他提了一只购物袋过来。
她看见他徐徐靠近的颀长身姿,肩头不知从哪儿覆了碎雪,零星几颗,落在黑色大衣上格外显眼。
兰泽看得发怔,等到人走近后,才想起问他去买的什么。
在将购物袋递过去之前,他往她手里塞了一只又圆又扁的东西。
还没看清那是什么东西,那只接过它的手便清晰直观地感受到一股烫人的温度袭来。
低头一看,是只蓝色鱼鱼的暖手宝。
已经被人充了电,此刻正发着热。
正在错愕,就见他的手又伸向袋子里,对她说道:“衣服脱了。”
兰泽:“?”
买了个暖手宝就想让人脱衣服?
什么道理?!
程砚安眼瞅着这姑娘狠狠瞪他一眼,然后抗拒一般地将暖手宝往他怀里一塞,把衣服裹得更紧,活像他是个企图占她便宜的混账。
又想歪了。
真行。
于是他慢悠悠地从购物袋里取出几张暖宝宝,眼里有一闪而过的谑意:“那你自己贴?”
“……”
兰泽大窘。
她真的快要习惯在他面前丢脸了……
抬头看这人神情,平平淡淡古井无波,估计也是习惯了。
能感受到血液往脑袋冲的感觉。
这一秒,她脱衣服的速度比什么都快。
拉下外套,背对着他,只想把自己当成一只无情无欲的洋娃娃。
身后上方传来他低沉的笑。
很轻。
在下过雪的黑夜里,酝着暖。
她故作轻松的逞强样子是当真快要破碎。
想尖叫着捂住他的嘴,不要说话,不许笑,心头发紧,尴尬得连冷风吹来的刺骨感都淡了几分。
他替她拆下和贴上暖宝宝,指尖总是会略略触过她的后背,隔着一层不厚不薄的衣料,她一个激灵,微微耸了耸肩。
“这么敏感?”
他低磁的声音如同雪夜一般飘渺,她忽然觉得自己的耳朵也变得很敏感,心脏也是。
总会往不好的方向去想,她甚至会不可遏制地去想他的身材其实真的很棒。
所以为什么人家只是一句关切,她便能像个淫贼一样想到这一层?
兰泽快要溺死在他性感的声音里,低低地嗯了一声,委屈巴巴、却又很诚实地告诉他:“痒……你一碰我我就痒,你再轻点啊……”
身后许久没有动静。
风在呼呼地吹,吹得她身体渐渐有些僵冷。
空气好像更冷了。
她实在受不了,颤着声嗔怨地问他:“程砚安,你贴好了吗?”
他终于回应了她。
轻轻的、从鼻腔里发出的一声嗯。
与此同时,被她拉在臂弯间的羽绒服,也被他双手提起,然后往上拉,盖住肩头,绕过胸前。
男人的长臂就这么自然地从后面围住她弱小的身子,如果她此刻能偏头,一定能撞进他汹涌着欲/望的黑眸。
温暖袭来,她长舒一口气。
蓦地,在这样一个只剩几个小时便会迎来新年的黑夜里,她忽然想起,今日这幅场景,在今年京城的程家老宅好像也同样上演过。
那时候她险些走光,纤薄后背与雪白玉肌悉数展露在他的眼前。
幸好是他守分寸,替他系好了衣服带子,出声提醒了她。
然而现在——
男人的身躯隐约贴在她的后背,平静沉稳的声音朝她慢慢靠过来,仿佛已经抵达她的耳边。
他说:“贴好了。”
她怔怔地望着前方空旷的大街,脑海里嗡然一声,只听得见他沉沉的笑,以及那双拥着自己的手。
她张口无言,像哑了一般。
接着,他含笑的声音无辜地响起:“再冷,可就只能这样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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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我抓住了◎
暖意延伸至四肢, 凉意一扫即空。
被他压实的羽绒服紧紧贴在她的身上,他胸膛的温度仿佛也一并随之传递而来。
他的动作点到为止,可某种意义上, 也绝对算得上欲擒故纵。
两个人贴得不远不近,其间的分寸, 他拿捏得就像是一起长大的关系亲密的兄妹,进行了一场最正常不过的关切拥抱。
他低声问她现在还冷不冷?
即使是心乱如麻, 她也还是似他一般,强作无常地摇头, 说不冷了,谢谢哥哥。
可她就是个爱胡思乱想的人。
所以她还是会忍不住地想,如果那个拥抱能再持续久点,也许她的身体就不再需要暖宝宝。
他的怀里当真暖和, 也宽阔到足以替她挡去寒风霜雪, 身上的味道也好闻,闻着舒服得很。
与她想象的没差。
她轻咬着下唇, 那颗小小的唇珠便凸显出来,模样招人稀罕得紧。
“都让你别逗我,又这样……”
她说的是他抱她。
软糯糯的埋怨丝毫没有责怪的意思, 倒像是女孩子羞怯的掩饰, 发问时叫人全身心都舒畅起来。
程砚安低眉,像是被冤枉了一般:“忍不住,这可怎么办?”
兰泽一听,更羞, 忿忿地瞪他一眼:“你又欺负我, 讨厌!爷爷知道了肯定骂你!”
他闷笑起来。
上次她也说过这样类似的话, 那时候他满心不愿将两人的事闹到程百石面前, 隐约记得,自己是凶过她,小姑娘当时吓得拔腿就跑,此后再没敢在他面前说过。
可如今她又这么威胁他,也不知是这姑娘不长记性,还是自己纵容得太过,又或者两者皆有。
只是他巴不得向全世界宣示他欺负了她。
那样,她若再想跑,可就真跑不掉了。
他微微凑近她,将那颗茸茸的脑袋捧起,道:“要是觉得委屈你尽管去告我的状,可我又怎么可能会不依着你?”
言外之意:我怎么可能会将你欺得还要告状去?
她凝滞一般瞧着眼前的人。
背对着路灯的男人隐入昏暗里,只留了半张侧影,可她却被迫仰起脸,整张脸都暴露在灯光里。
她听见,他说他怎么可能不依着她。
小时候她不是没有羡慕过身边有哥哥姐姐的同龄人,见他们被自己哥哥姐姐宠着惯着,百依百顺的,即便是打闹,外人看着也感情好得粘糊。
可惜那样的感觉她从没体验过。
所以是现在这样吗?
是这样吗?
兰泽呆住,无法解释自己乱跳的心脏。
背后的暖宝宝开始发起热,暖手宝好像也烫手得很,她被烘得有些燥热,在自己脸颊被烘出红晕之前,她急急挣脱开他的钳制。
“知道了知道了,”她背过身,声音底气不足,“才不会告你的状。”
“……还要不要去大笨钟了。”
也就是说到这里,彼此才勉强想起这一趟的目的。
大笨钟就在不远处,稍稍眺眼便能望见,人流朝着最中心汇去,因为时候还未到,大家又都在四周松散开来。
距离跨年还有几个小时,这么长一段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打发。
程砚安侧目望去,马路对面的江面结了一层厚冰,江边有小朋友玩着仙女棒,正吵着要大人嘴里的烟点烟花。
仙女棒在碰到烟头的一刹那,璀璨的光亮映入黑夜,小朋友的眼眸微微撑开,惊喜地呀呀大叫起来。
那副雀跃的样子,与他初到黑河时,兰泽看见他的表情的几近一致。
思及,他道:“倒计时还有一会儿,先去河边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