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昏茫的夜中私奔——二川川【完结】
时间:2023-06-05 23:11:25

  这也是为什么,今天傅之平会陪着傅永和来胡闹。
  傅之平正了正神色,开口语气颇苦口婆心,“我倒是没什么可说,只是,沉沉,这种事,总要跟家里商量才对。”
  “您以为家产是什么?世袭?还要按爵位分一分?”傅予沉讽道,“永和能谈成,永和也能坐这位置,但是他吧,艺术审美和投资眼光都不太行。”
  傅永和脸上一阵青白,手扶了扶镜腿,却想不出可以辩驳的话。
  “家产不是分猪肉,但是也不能胡来,”傅之平镇静地亮出今天的目的,“为了家族利益考虑,每个人都要联姻,但我听大哥说,蒋家二小姐约了你很多次,你都没有赴约,这么晾着人家,恐怕不好。”
  傅勇山没说话,置身之外。
  “二叔心疼蒋家二小姐?要给永和换后妈了吗?”
  傅之平知道他一贯猖狂,没想到他能这么没大没小,气得霍然起身,“你!”
  他自觉失态,喘了几口气,重又坐下,“你不想联姻,也可以,那就按规则走,走你爸曾经走过的路,放弃所有家产,爱跟谁结婚就跟谁结婚。”
  终于说出了今天的底牌。
  傅予沉摇摇头,轻笑了声,“我不知道你们哪里来的自信和底气,约我过来,对我的婚事指手画脚。”
  “你所谓的规则,是你们定的,”他顿了顿,“在我这儿,没有规则。”
  傅予沉站起身,掸了掸洁白的袖口,“谁有意见,就过来抢,别做缩头乌龟,还要叫上老爷子来镇场子。”
  向衡立刻跟上,跟着他走出书房大门。
  跟在傅予沉身后,一步一步走出主屋,来到迈巴赫车旁,向衡只觉得,他之前觉得他没有敬畏心恐怕要栽大跟头,怕是想错了。
  勇敢的人先吃螃蟹。
  百无禁忌的人,才能开辟出血路。
  -
  严宝华临时接了个活动,是北城评选年度青年影人的活动企划,沈止初被邀请去当评委。
  以往,丁岚也接到过此类邀约,但那种场合,必定会出现许多有权势的大人物,若是有人对沈止初动了心思,怕是盛安完全没有还手的余地,所以丁岚得了盛安的授意,从没有让沈止初参与过。
  沈止初甚至不曾知道,此前还有过这类邀请。
  今年,也是趁着沈止初和盛兴解约,企划方看到了沈止初即将签到元德的热搜,这邀请函才终于递到了她手上。
  也是因为来得晚,各项事情都很紧急,严宝华已经忙着去借高定和珠宝。
  沈止初看着手里的邀请函,那是开幕式之后的内场酒宴。
  地点:CBD・Fu酒店行政酒廊
  时间就在两天后。
  愣怔间,搁在沙发另一头的手机嗡声震动。
  一直震,像是电话。
  能给她打电话的人,屈指可数。
  沈止初探身拿过来,来显是:妈妈。
  她忍了忍几乎条件反射涌上的泪水,这才接起来,“……妈。”
  那边传来沈昭音的声音,“初初,你最近忙吗?看到你的热搜了。”
  “嗯,不太忙。”
  “元旦前后,能抽个空回家一趟吗?爸妈有话对你说。”
  “能的,什么事?”
  “那就等你回来说吧,”沈昭音停顿片刻,“……仲姨还在照顾你吧?”
  “嗯。”
  “她年纪也大了,你可以再请个保姆,不要把事情都堆给她做。”
  “好。”
  一时沉默。
  母女间再无其他话可讲。
  “妈,我先挂了。”
  摁断通话,她将手机重新扔到一边,曲腿抱膝。
  -
  严宝华混迹圈内多年,凭借过人的人脉积累和性格魅力,在两天之内借到了VISSI的一款高定。
  这一款是上世纪末的作品,极简约,一袭黑色挂脖拖地长裙,大露背的款式,一条碎钻背链从脖颈两侧垂下,掠过肩胛骨,自然垂落,最终交汇在后腰中间。
  这是这个造型唯一的饰品,此外别无他物,却美得不可方物。
  虽是内场酒宴,但企划方今年玩花活儿,特意设置了一个活动机位进行直播,手持镜头不断在内场移动,捕捉嘉宾们互动的细节。
  许是手持镜头的缘故,略有些晃,但更是这种复古DV般的感觉,增添一丝不可触及的遥远氛围滤镜。
  镜头对准了沈止初的背影,渐渐拉近。
  背链映着她脊背的肌理,碎钻的微弱辉光,给冷白的皮肤带来一丝莹润的光芒,冰肌玉骨。
  即便是如此大胆的露肤度,也只让她显得高贵出尘,绝无半分旖旎。
  黑发挽成髻,几缕碎发落在颊边,她回过头来,朝镜头微微一笑。
  手持镜头的人清晰地听到身旁的工作人员被美得倒吸一口气。
  傅予沉坐在酒廊旁的休息室里,看着壁挂电视上投射的直播画面。
  她的清冷脱俗,不需要珠宝衬托,不需要妆容加持。
  那盈盈的脆弱眼眸只朝你望过来,便能让人失了所有言语。
  旁人或许对着这样的她,生不出旖旎的心思,但傅予沉不是。
  他想把她扒光。
  看她到底能哭成什么样。
  他抬腕看了看表,算算时间,也大概到了她提前退场的时候。
  她总是如此,总待不到酒宴结束。
  她的社交能量,只能维持一半,就要回去独处。
  严宝华租了辆为期半年的保姆车,就停在B2停车场。
  沈止初提着裙摆和严宝华一前一后走到停车场,却见保姆车旁停了辆柯尼塞格。
  傅予沉半坐在前轮的轮拱罩上,单手插兜,就那么看着她。
  沈止初停住脚步,只觉喉咙发紧。
  她回头去寻严宝华。
  严宝华笑了笑,“去吧,正好我让保姆车带我去趟商场,我想买点东西。”
  柯尼塞格轰鸣着,驶出停车场,开上夜中的城市道路。
  这里离沈止初家里很近。
  车程只要二十分钟。
  即使有些堵,半个小时也到了。
  全程,傅予沉都没有说话,他好像只是来充当她的司机。
  到了别墅门前,沈止初提着裙摆下车。
  背链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拍打着脊背。
  傅予沉下了车,站在车门旁。
  “谢谢你送我回来。”
  她说。
  傅予沉盯着她看,没说话。
  半晌,他才开了口,“……沈止初。”
  他嗓音很好听,日常里总是散漫的,但从第一次叫她名字开始,她的名字就被他赋予了特殊的含义。
  总夹带着暧.昧和缠.绵。
  “你要的是这样吗?”
  不知是不是他隐忍克制了许久的原因,沈止初觉得,他的眸色好像比以前更沉更深了几分。
  “顶多只是送你回家的关系。”他说,“这是你要的距离吗?”
  沈止初愣了一会儿,才摇了摇头。
  不知是不是,还是不知道。
  傅予沉静了静,而后一步一步走近,站在她身前。
  高大的身影完全将她笼住。
  他曲指托起她的下巴,眸子凝着她,低声问,“今天不要烟了吗?”
  沈止初被迫与他对视。
  他漆黑的眼眸,他挺直的鼻梁,他淡红的薄唇。
  她能感觉到,他眸底那压制了许久的暴风雨几乎要喷涌而出。
  她的眼眶很快晕出湿意,好一会儿,才轻声说,“……要。”
  尾音尚未完全消散,淡色的唇还未完全闭合,傅予沉胸膛剧烈起伏着,托着她下巴的那只手掌心擦着她的下颌骨往后滑,扣住她的后脑勺,几乎是把她提着掼到怀里,垂颈吻上她的唇。
  动作间带着几分凶狠。
  极其有侵略感和攻击性的吻,撬开齿关,探入深处。
  沈止初难以呼吸,喉间逸出破碎的呜咽,腰往后折,颤抖着几乎难以站立,只能攀紧了他宽阔的肩。
  闭紧了眼,却还是克制不住不断涌出的眼泪。
  吻持续了很久,他终于退出了一点。
  激烈急促的鼻息交缠着,在夜里分外清晰。
  傅予沉哑着声,几乎是从齿间磨出的低嗓,“老子只能忍到今天了。”
第47章
  沈止初讷讷地看着他,说不出话。
  泪流了满脸,她还没有来得及卸妆,几粒莹莹的亮片乱七八糟贴着眼皮,鬓边的发也被他弄乱了。
  衬着那水润润的眼眸,和微红的鼻尖,显出一种凌乱的碎感。
  傅予沉喘着看了她几秒,重又压下脸来吻她。
  唇舌交缠的间隙,他问,“几天没亲你了?”
  她发不出像样的音节,只喉咙里逸出呜呜声表示回应。
  “八天。”他说,“还记得我是谁吗。”
  语气有些恶狠狠的。
  沈止初模模糊糊嗯了声,只是那声音听起来不像是回答,更像是某种低吟。
  “叫我的名字。”他命令。
  沈止初又想哭,怎么叫,唇舌一直被他占用着,完全无法正常发声。
  傅予沉哪里管这些,她不叫,他就吻得更狠。
  只是一个吻而已,她软得几乎要虚脱了。
  傅予沉抱起她。
  沈止初闭着眼,无力地软在他怀里。
  下意识以为他要抱她上楼,可过了几秒,她察觉到他弯身。
  睁开眼,发现自己被放到了柯尼塞格的副驾驶。
  傅予沉绕到另一侧,弯身坐进驾驶座,车门合上。
  他倾身过来给她系安全带,手上在动作,眼睛却看着她的脸。
  咔哒一声。
  严丝合缝。
  系好了。
  他没有动,保持着极近的距离。
  别墅门口的灯光被他的身影挡住了大半,沈止初辨不清他的神色,可被那又开始纠缠的鼻息弄得心跳不稳。
  她屏了屏息,问,“去哪儿?”
  声音清清凉凉,从耳膜一直熨帖到傅予沉的心尖。
  他的指腹落在她下唇,揉捏了一会儿,说,“嘉木路。”
  傅予沉单手带了把方向盘,柯尼塞格调转车头,猛地窜出。
  这一次,柯尼塞格终于发挥了它引以为傲的本领,一路风驰电掣开到嘉木路36号。
  傅予沉的私宅。
  嘉木路36号在二环三环中间,临着使馆区。
  从四车道的主路拐入一条幽深的街巷,这条短巷里,只有一户,即36号。
  巷口有保安,旁边立着块牌,上有几个大字:
  「私宅
  非请勿入」
  开到巷子中段,一道双开的雕花铁艺门开在路边。
  比起庄园,院子面积算不得大,三百多平,但好在特意请园艺师打理过,即便是冬天,也满园葱郁。
  围墙也颇有特点,大理石砌到半身高,上面是铁艺围栏,藤蔓缠绕其上,遮住了从外向内窥探的视线。
  是个在寸土寸金的地界里闹中取静的好地方。
  车库就在入口的右手边。
  车子一停稳,沈止初就下了车,提起裙摆,刚走了两步,就被绕过车头过来的傅予沉从后面捞住,一把打横抱起。
  她抱着他的脖颈,莹莹的眼眸看着他,“你总这样抱,衣服要坏掉了。”
  傅予沉偏头去寻她的脸,意味莫名道,“你还有心思想着衣服?”
  话里的警告意味明显,沈止初一时没了声音。
  穿过院子、门廊,径直上到二楼。
  傅予沉将她放在主卧更衣间里,“换衣服。”
  他则抱臂,后腰虚虚倚靠着岛台看她。
  看样子是打算全程旁观。
  一整面衣柜都是女式的服装,从睡衣睡裙到常服、礼服,一应俱全,对面是箱包区域,空置了不少格子,还没有摆满。
  再旁边是鞋靴。
  粗略一看即知,这是早就为她准备好的,衣服鞋子风格鲜明,简直是写了她的名字。
  “你带我来这里,要干什么?”
  “独处。”
  他简短地答。
  “在翠岸不行吗?”
  “改了。”
  忍了这么些天,傅予沉悟出一个道理:他实在不擅长忍耐,尤其是对她。
  她当时让他走,让他永远不要再来,他应该把她扛走,锁到嘉木路36号二楼主卧的床头才对。
  他是犯了傻了,由着她把他推开。
  沈止初知道,他性格就是这样,并且此刻在地点问题上继续纠缠也没有意义,她静了静,又问,“……我今晚要在这里睡?”
  “不止今晚,”他口吻淡漠,甚至称得上散漫,“以后你住这儿。”
  沈止初最讨厌他的强势,所以他预料到了她会对这句话产生激烈的反应,可她竟然平静无波,点点头,“好的。”
  傅予沉眼眸虚眯起来,口吻不善,“……你又在跟我演温顺?”
  “没有,”她望向他,“我愿意的。”
  傅予沉当然不信,“怎么?八天时间,你想通了?还是喜欢上我了?”
  本来就喜欢。
  她内心的声音说。
  知道他也会联姻那一刻起,沈止初就像是提前接到了死亡判决的通知,骤然感到一阵轻松。
  怕什么以后大概率会碎,他要联姻,是铁定会碎的了。
  那么,不要再做无谓的抵抗,在最后时刻,诚实面对自己。
  “我愿意的,”她轻声重复道,“请你相信我。”
  傅予沉的目光变得审视,在她脸上逡巡。
  “我直接去洗澡好了,要卸妆。”
  傅予沉没吭声。
  沈止初把脊背朝向他,偏过头来,“帮我解开。”
  顿了顿,他抬手,一点一点解开复杂的背链,又解开连衣裙的绳结。
  扑簌一声。
  黑色挂脖长裙堆在她脚边。
  一时无声。
  谁都没动。
  傅予沉看着她如玉般的脊背,胸膛起伏,眉头却紧皱着。
  本来,从种种蛛丝马迹中,他能感觉到,她对他有动心,可这动心的程度很有限,所以在他想要更多的时候,她把他推开。
  到这里,他都能想明白。
  但现在,他却捉摸不透。
  晾了八天,她好像一下子卸下了所有防备。
  可眉眼间,却又有一种挥之不去的自毁感。
  那清清凉凉的,尾音软软的嗓打破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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