筠冉心一横:“那就劳烦殿下了。”
晏时雍“嗯”了一声,轻轻抹了抹她的耳垂。
他的手上沾染了药膏, 因此筠冉一开始感觉到的就是凉丝丝的药膏触感。
她本能躲闪了一下。
却被晏时雍不徐不疾捏回了耳珠, 还轻轻捏了一下,以示惩戒。
筠冉不满,哼哼了两句。
晏时雍轻笑, 手上动作越发慢悠悠,一点点将膏体涂余,确保不伤到她。
上了药膏的地方凉滋滋的,屋里渐渐弥散起淡淡的药香。
“光是闻味道就觉得是上好的药膏。”筠冉感慨了一句。
当然是最好的药膏, 这本是太医院特意研制出献给皇家的跌打药,官家赏赐给东宫的也只有两瓶。
筠冉觉得这么好的东西拿来治她身上的红痕有点大材小用:“可真是奢靡。”
她的闺房里清清淡淡处处充盈着她的味道,此时一派天真站在那里乖乖等着被抹药。
“那里奢靡了?”明明是物尽其用。
晏时雍再次抹了一块膏体,示意筠冉:“该抹嘴唇了, 别说话,小心吃进去。”
筠冉乖乖闭嘴。
她站着只到晏时雍胸口, 因此晏时雍稍稍弯了弯腰。
筠冉能感到手指从自己唇角掠过,薄茧带来一阵微微的划痛, 要不是药膏滋润,只怕会带起一片倒刺。
筠冉的气流有些乱。
晏时雍的眸色漆黑,沉沉盯着她。
粗粝手指从娇嫩樱唇上揉过,强弱对比鲜明,更能勾起人内心深处的暴戾。
像面对一朵娇嫩花朵,稍稍用力就能碾碎,蹂出甘甜汁液,逼得她哀哀哭泣,生不如死。
晏时雍拿出十分自制,移开了目光。
眼睛清明几分后才又转过目光来继续抹药。
其实他自问昨天并没有太过用力,但筠冉体质太过娇软,红唇肿了起来,嘴角都有一丝红痕。
晏时雍小心翼翼将膏体抹到她嘴角。
那里破了个小伤口,药膏刚抹上去就激得筠冉“嘶”一声,吸了口凉气。
晏时雍忙放下药膏拿起巾帕去擦:“可伤到了?”
“没事。”筠冉摇摇头,“不过裂开了个口子。”
晏时雍再抹药时就刻意避开这处,防止药膏再沁入裂口。
好容易给樱唇抹完了药,筠冉仰着头,问他:“殿下,现在能说话了吗?”非常谨慎地小幅度张嘴。
“不能。”晏时雍警告她,“这是外用的药膏,怎么能吃进肚?”
行吧,筠冉很失望,这么僵站着好无聊,原本还指望说说话能缓解呢。
她老老实实站着,却听晏时雍道:“将衣领解开。”
?
筠冉惊愕抬起头,却还记得不能说话,只能瞪圆了眼睛,眼珠子咕噜噜转来转去。
“你穿着高领衣裳,不好抹药。”晏时雍指了指她脖颈,脸上很正经。
原来这样。
是自己冤枉殿下了,筠冉伸手去揭开了脖颈上的两个扣子,拉了下来。
随后探究目光看看晏时雍,似乎在问他:“现在可以了吗?”
活像平时里不住“叭叭”的鹩哥忽然被捆住了舌。
晏时雍觉得她分外可爱,拿手揪了揪她脸颊:“可以。”
他一手抹药,一手扶住筠冉下巴,每次要抹下颌阴影部分时就轻扶起她下巴,示意她抬头。
晏时雍下手很轻很轻,打着圈给脖颈抹药,淡绿滑润的跌打药抹在肌肤上,所到之处凉丝丝的。
筠冉这会穿着家常寝衣,衣服松松垮垮挂在身上,领扣解开之后,晏时雍站得高,某些角度一眼就能看到不该看到的。
他努力挪开眼睛,却还是猝不及防能看到。
最后索性闭上眼睛。
可是脑海里到处都是。
许多天前的那个夏夜又浮现心头,那时候她裹着明黄寝被,一把乌发迤逦锦被,轻影纱下到处雪白。
抹着抹着筠冉觉得心慌气短。
怎么说呢?虽然是很正经的抹药,但他的手像是带着闪电,所到之处火花四溅,激得筠冉后背出了一层汗。
不像是抹药,倒像是在调那个情。
她不住劝诫自己:冷静,冷静。
晏时雍特意带着药膏抹药,自己还满脑子绮念,对得起人家辛辛苦苦翻墙吗?
她不知道旁边的晏时雍也眸色渐深,原本揉着她脖颈的手速一下比一下慢。
最后停滞了下来。
筠冉正胡思乱想,忽然觉得脖颈上一顿。
“?”她询问抬起头,到底还记得自己不能说话。
可刚一抬头就撞见了晏时雍的目光。
那目光沉沉,黑眸里裹挟着汹涌风暴,似乎下一秒就能将她撕碎。
筠冉还没反应过来躲闪,就见他上前一步,同时拿出巾帕擦掉了上面的药膏。
能说话了!
筠冉还没来得及高兴,嘴里就被堵得严严实实。
!
她瞪圆了眼睛,想要抗议,可是对方来势汹涌,几乎没给她思索的时机。
他捧起了筠冉的脸,舌尖勾着筠冉不放,吮吸起她唇舌间的津液。
筠冉像是上了一艘小船,在风口浪尖抛洒颠簸,整个人都晕乎乎软作一团。
好不容易他松开了,却是将手从她下颌移到了腰间,随后紧紧禁锢住了她。
他从来没有抱得这么紧过,筠冉感觉自己都要喘不过气,她扬起巴掌大的小脸,委委屈屈抱怨:“疼。”
殊不知她抬起头眼带水雾,刚才上过药的嘴唇红肿一片,比上药前还要胀。
那天他帮她上药的地方也是红肿一片,即使她睡着了也还没忘记在睡梦中娇气哼唧。
怀里的人还委屈巴巴看着他,还不安挪动了一下。
可是她该瘦瘦该胖胖,不该碰的地方剐蹭到了他肋骨。
“腾”一下,晏时雍心火彻底被勾起,他将怀里的人搂得更紧,狠狠咬了下去。
筠冉的嘴唇再次遭殃,被他凶狠肆虐咬起又舔过,几乎没一块不红肿。
她想抗议,可在他唇舌进攻下变成了意味不明的呢喃,惹得晏时雍眼底越发狠戾。
“女娘,您睡了吗?”外头传来白芷的声音。
筠冉像被雷电击中。
她大脑有短时间的呆滞。
白芷听见里头没声音,抬高了声又问了一声:“外头事都办妥了,婢子们来服侍您安置?”
眼看她就要推门进来,筠冉急了,她磕磕巴巴:“不!不用!”
她急着推开晏时雍,但却没挣脱。
筠冉狠命锤了晏时雍胸口一下。
才道:“我已经睡了,你们今天累着了,不用守夜。”
白芷虽好奇女娘怎么声音不对劲却没有深究,今天送聘礼的队伍来,想必女娘高兴呢。
因此她行了个礼:“婢子退下了,娘子早些安置。”
筠冉像一只偷油被发现的小老鼠,一动不动站在原地,警惕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听到白芷和几个丫鬟互相说话的声音渐渐远去了,才看了看晏时雍:“殿下,您该回去了。”
晏时雍不动。
筠冉只能又推了晏时雍一把:“殿下!”
“疼!”晏时雍终于松开了手,却皱眉。
筠冉后退一步,狐疑盯着他:“殿下别骗人。”
好端端的,怎么就疼了?莫非她两拳还能打疼晏时雍这么个壮年汉子?
“没有骗你。”晏时雍寻了凳子坐下,扶着胸口,“昨夜里孤去埋伏雁群,夜黑风高,不慎从山坡上滚落,正巧滚到了一处断树茬子上。”
“殿下昨夜去打大雁了?”筠冉歪歪头,昨天明明晏时雍跟自己一起吃得晚膳,她还亲自将他送走。
“是。”晏时雍点点头,“跟你道别后孤就去郊野打猎。”
“殿下为何深夜打大雁?”筠冉顿足,“礼部的人肯定会备下金雁。”皇室嫁娶有一套流程,哪里会缺两只雁?
“孤不想慢怠你。”晏时雍神色淡淡,“大雁离群太久恐追不上部群,因此孤拖到最后一天才去捕捉大雁,等成婚那天放走,也耽误不了它们太久。”
筠冉呆在原地,不知说什么好。
前世晏时雍也亲自出手打了大雁,只不过那时候她以为他事事追求完美才去捕雁。
不过前世他没受伤。
是了,他都安排好了,参加完宫宴后就去捕猎。
只不过王皇后想要给十二娘赐婚,惹得筠冉面露不快,所以晏时雍才放弃了原计划,转而来侯府陪筠冉吃饭。
想到这里筠冉忍不住问他:“殿下还疼吗?”
晏时雍觑了觑她脸色,一本正经:“疼。要上药才能好。”
“那……”筠冉咬唇,“那我给殿下上药?”
晏时雍唇角悄悄勾起,却一本正经点点头:“好。”
他挽起袖子,露出胳膊肘:“这里。”
胳膊肘那里一块惊人的青紫,显然是撞到了重物上。
筠冉看得心惊肉跳,拿起药膏给晏时雍抹了过去。
她生怕弄疼晏时雍:“殿下,疼就出声。”
“嗯,放下吧。”晏时雍眯着眼,似乎不怎么怕疼。
抹完了胳膊肘,晏时雍顺顺当当放到了外裳扣子上。
眼看他要解开,筠冉“啊”了一声,忙摆手阻止。
“那也罢,孤自己抹就是。”晏时雍并不苛求,将手放了下去,“不过后背上似乎也伤了,孤够不到。”
第58章
“那也罢, 孤自己抹就是。”晏时雍并不苛求,将手放了下去,“不过后背上似乎也伤了, 孤够不到。”
这,筠冉犹豫了起来。
她徘徊不定的当口晏时雍已经一粒一粒解开了胸襟前的扣子。
筠冉脸红作一片,她为难转过头去, 假装很认真在观察窗外正扑扇翅膀拍打纸窗的蛾子。
好在晏时雍并未让她为难太久,他轻轻道:“好了。”
筠冉转过头来,就见晏时雍前衣襟低垂下来,落坠一大片。
她不敢多看,忙抹了一块膏药在手上:“殿下, 在哪里?”
晏时雍被她睫毛低垂的局促样子逗得唇角轻提, 他淡淡道:“在这里。”
随后伸出右手,覆着在她右手上,将她拉到了自己心口。
他右手很大, 整个包裹住了筠冉的右手,筠冉心“扑通扑通”狂跳了起来。
很快他就放开了,可筠冉心跳得更快了。因为她触及到了他的心跳。
手指下是光滑的男子胸膛,没有任何遮挡, 直接就能感觉到手指下的心脏跳得有力强健。
筠冉手指颤了颤。
她吸了口气,鼓起勇气轻轻抹了过去。
晏时雍低笑:“抹到衣裳上了。”
筠冉慌乱去看,这才发现自己抹错了,横横抹了一道到晏时雍里衣上。
雪白的里衣沾染了一道淡绿药膏, 分外刺眼。
筠冉忙道了声歉,凑近些仔细涂抹。
她在脑海里拼命告诫自己“不过是涂药!涂药!正经涂药!”, 这才冷静下来。
她想起童年时在老中医那里看过不少病人,老中医和徒弟们诊治病人们眼中并无男女之别。
“只将那看做一块肉就是。”筠冉在心里想着, 呼吸也平静了下来。
她轻轻揭开单衣,这才发现殿下没撒谎:胸膛靠下位置的确有淤伤,而且此时已经呈现出淡紫色,可以想象当初必然撞得很痛。
筠冉生了心疼,小心将药膏抹在上面,再一圈圈慢慢打转,确保药膏融化,变成薄薄一层被肌肤吸收。
看着药膏变薄大功告成,筠冉松了口气,可是她目光往下看,却瞬间石化在了原地:
殿下的里衣都是敞开的,可以清晰看到殿下的胸膛,再下面便是硬块一样的腹肌,再下面就有一道线隐没在了阴影中。
随着心脏的跳动,淡铜色的肌肤也在随着一跳一跳,充满力量感,似乎殿下独有的热气喷洒在空中。
筠冉大半个脸都红了。
偏晏时雍没看见,他转过身去,将后背对着筠冉:“还有后背。”
随后没等筠冉阻拦就将虚虚褪到肘弯的衣裳全部都脱落了下来。
啊!
筠冉刷一下瞪大了眼睛。
很快就又闭上了眼睛。
“有点冷。”晏时雍似乎不知道她复杂的心心理斗争,还在催促她。
筠冉像被提醒了一样,只得无奈睁开眼睛。
“一块肉,一块肉而已。”筠冉在心里碎碎念,等睁开眼细细看了一遍晏时雍后背后立刻改口,“啊不对,应当是一块精肋排。”
殿下周身肌肉精致,没有一丝多余的肥肉赘肉,后背宽厚而挺拔,成块的肌肉走向勾勒出完美的线条。
筠冉没来由想起那天她曾一把抓在上面,指甲抓了一道抓痕出来,也不知现在还在不在?
她仔细打量了一下,记忆里的位置已经完好如初,健硕肌肉块泛着淡淡的光泽,看不出来任何抓痕。
那就好。筠冉松了口气。这才抹了一块药膏想仔细瞧瞧。
一看她就吸了口冷气。
后背的伤是最重的,淤青已经完全变成了墨色,两个巴掌那么大,还有一块擦伤,上头泛着淡淡的血丝。
看伤势的样子,应当殿下是滚落,后背撞到了树桩是着力点,因此受伤最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