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名称: 相思无别离
本书作者: 北途川
本书简介: 【正文完结】
青梅竹马小甜文|日常向
1.
相思八岁父母去世,她被接入宫中由太后亲自教养,她见太子第一面,他送了她一枚玉佩,许诺:以后你跟着孤。
太后笑称以后可以做太子妃。
从那之后,整个东宫都拿她当未来太子妃看待。
长宁六年,宫中局势紧张,为了不牵累他,她主动离京回了奂阳老家。
他说:“别想着逃,等我两年,我去接你。”
长宁八年,太子登基称帝,未免夜长梦多,即刻派人接她回京。
2.
崇安元年,帝后大婚,她小心翼翼,不知他心意是否如初。
崇安二年,御驾亲征时,皇后诞下长子。
崇安三年,天下大定,满朝文武劝陛下广纳佳丽,为皇家开枝散叶,皇后移居慈安寺吃斋念佛,陛下追过去吃了三日闭门羹,气得逮着一群人骂个狗血淋头,一时无人敢再提。
崇安八年,皇后大病一场,遍寻天下名医不得,陛下着手让人挖皇陵,说:你若敢死,孤就陪你躺进去。她撑着一口气,竟奇迹般地好转了。
崇安十四年,幼帝临朝,太后和太上皇避居广林苑。
又四年,二人消失不见,同时南下的路上,多了对儿衣着简素的夫妻,那郎君背着娘子,一脸的无奈:这都多少年了,你倒还是两步路都走不动。
……
某日,相思想起已故的父母,遂执笔:相思长别离。
转头,李文翾划掉,更改:相思无别离。
-年少相识,一诺千金重-
-但愿相思,再无别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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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标签: 婚恋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祝相思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婚后小甜文
立意:初心不改
楔子
《相思无别离》
文/北途川
-楔子-
窗外风雨交困,深秋的夜晚,寒凉恍如严冬。
相思的脸被烛火映照得明灭晦暗,只一双眼睛湛亮,凝望着他,想要记住他。
此一别,山高水阔,恐相见无期。
“过会儿我就要跟着姑母离开京城了。”她声音哑着,眉眼垂下来,千言万语凝滞于胸,只余一句,“你要保重,阿兄。”
半晌,她又说:“抱歉。”
我不能做你的妻了。
甚至也不能待你清醒时告别。
他有一双极凌厉的眉目,高耸的鼻梁,唇型削薄,据说是薄情的面相。
相思有时想,他若薄情一些就好了。
若不是护着她和飘摇的祝家,也不会生出那么多事端。
他这太子之位本就坐得艰难,是她连累了他。
李文翾昏睡着,其实根本听不见。
他像是做了噩梦,眉头紧皱,却挣脱不了梦魇。
傍晚陛下赐食,太医院下了足量安神的药,怕是到了明早,也难醒过来。
相思抬手,抚平了他眉间的褶皱,身后的灵武卫警惕地看着她,手按在腰间的佩剑上,仿佛只要她有丝毫异动,就会让她血溅当场。
相思一哂,起身,转身推开殿门离去。
一路风雨如晦,到了宫门口,除了跟着的灵武卫,也没有人送她,只她贴身的婢女,并两个护卫,要一路跟着她到奂阳去。
她转身望了一眼巍峨宫殿,灯火灼灼里,广厦万重,朱红的高墙,金顶琉璃瓦,那富丽堂皇的一切,将她和他,隔绝在两重天地了。
他们终究是缘分浅薄了些。
去岁收复河西和嘉陵关,今年年初孙大将军又打了两回胜仗,连并漠北的大片失地也尽归大周,天下终归是一统了,陛下大赦天下,她在庆功宴上献祝词,得了个赏赐,陛下问她要什么。
她伏地跪拜:“臣女想回奂阳老家,替父母守孝一生。”
皇后娘娘脸上露出难以掩饰的喜悦和轻松,劝说道:“姌姌一片孝心,陛下也莫辜负她的心意了。”
陛下假意惋惜,可三两句客套话,便欣然允了。
仿佛皆大欢喜。
宴毕,李文翾将她堵在殿外的游廊上,垂眸逼问她:“你要走?”
她低头不语,从袖中拿出一枚玉佩,沉默放在他手里,半晌才说:“朝中势乱,阿兄要多保重。”
那是祝相思初来皇宫的时候,太子赐的见面礼,他从小贴身戴的,因此被他母后斥责不知分寸,举止轻浮,太后圆了场,说祝家历代都是出皇后的,保不齐是一段姻缘。
虽是太后随口一言,可言下之意旁人都知,从那之后,后宫都把她当未来太子妃看的。
如今,她要还给他。
便是要断了这缘分。
李文翾呼吸几度起伏,最后抬了手,轻轻抚上她的发鬓,深知今时确实不同往日,隐忍道:“别想着逃,最迟等我三年……不,两年,我一定去接你。”
“不必了,谢殿下一直以来的护佑,可这份恩宠,终究也是祸端。”她讲了这大逆不道的话。
李文翾脸色彻底沉下来,呵斥般叫她的名字:“祝相思!”
她低头,缄默不语,却也并不改口。
他最后还是没忍心斥责她,只说要送她,可今日,她却还是不告而别了。
她不想牵累他,可在他眼里,恐怕是划清界限的意思。
日后再见,他怕是要恨她。
相思再次转头,看向那万重厦,千叠瓦。
还会有再见的机会吗?
怕是难了。
她垂目,眼眶微微泛了红,戴上兜帽,转身钻进马车:“启程罢。”
第一章
-
两年后。
消息迟了半个月才传到奂阳,跟着消息前后脚到的,是太子的亲卫。
太子和二皇子明争暗斗多年,四皇子虎视眈眈,皇帝越发痴迷丹药仙术,放任几个儿子尔虞我诈,早些年太子监国才有了天下一统的局面,只是逐渐生了猜忌,尔后越发不信任。皇后非太子生母,日渐离心,眼看着掌控不住,遂改扶持四皇子,朝中一时波谲云诡。
局势僵困之时,太子骤然发难逼宫,据说当时极为凶险,勤王救驾的军队已经打到了明德门外,皇帝终于在新年前咽下了最后一口气,传位诏书上的玺印还未干透。
皇帝驾崩,皇后被幽禁,二皇子遣送封地,四皇子以谋逆罪扣押,长明宫紧闭三日,发了国丧,太子李文翾即位,改年号崇安。
朝野震动,骂新帝罔顾人伦纲常,不孝不悌,残暴不仁。
然而被迅速而强势地镇压下去了。
崇安元年的新春格外冰冷肃杀。
春意萧条,人心浮动。
奂阳城里,祝府门前,一行百余人快马而至,徐衍翻身下马,抬手勒令众人:“都在这儿侯着。”
身后众人队伍整肃,迅速下马,自觉分守门前、侧门、矮墙、后门,牵马而立,将祝府团团围了个严实。
这一行人穿着便衣,乃天子近卫灵武卫,徐衍是从小就跟着太子的贴身护卫兼死士,如今身份水涨船高,刚封了近卫统领、御前持刀侍卫,近日里皇宫不安宁,他本该寸步不离伴驾左右的,此时却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这座西北小城。
门房意欲阻拦,徐衍亮明腰牌,根本不给对方通传的机会,径直踏进大门:“我奉陛下令,带我去见祝三小姐。”
门房和府卫从未接待过皇家的人,极力克制也难掩慌张,方寸大乱,只得老老实实领着人去,心中盘算,莫不是三小姐犯了什么时候罪。
徐衍板着脸,神色肃穆异常,生怕出一丝差错。
落在旁人眼里,比修罗夜叉还要可怖。
奂阳比邻大漠,常年被风沙侵扰,因而穷困贫瘠,即便是曾经雄踞一方的祝氏,门庭算得上高阔气派,可比起都城,也是差远了。
而当初三小姐请求回奂阳时,果决而坚定,丝毫犹豫都没有,其实只要她想留在京城,当时的殿下自然都能为她解决一切,但她却是个自己有主意的。因为走得果决,为祝氏和太子都免去了诸多麻烦。
这份魄力,并不是谁都有的。
因此她不是个任人摆布的娇娇女娥,自己不小心些,恐怕难把人请回去。
徐衍眉头紧锁,想起临行前陛下的叮嘱,说如果他不能安然把祝家三小姐带回去,就提头回话吧!
“新朝甫立,朝廷上下乱成一锅粥,三小姐的舅父也刚被陛下贬官,祝家连吃了三场败仗,被联合弹劾,她叔父祝泓被逼得只能城门自戕谢罪以安抚民心,死的恰好是三小姐父母战死的显龙关外不足十里,她祖父隐居多年,最近也从观里回了家,陛下不如再等等,三小姐这时未必愿意回来。”那时他是这样劝陛下的。
陛下请祝三小姐回京城,此时是无名无分的,如此仓促,实为不妥。
请回去若放在宫外,难免引人猜忌。
可若是直接带回宫,正值丧期,不加封赏直接把人拘着,闲言碎语便能把人淹死,岂不委屈了三小姐。
不若等事毕,直接把聘书下到奂阳,着礼官按皇后规格去迎,风风光光光明正大迎回来。
陛下一张脸冷若寒霜:“孤自然知道,孤还知道祝氏式微,她姑母起了几次心思给她议亲,孤再不去迎,怕是再见她,孩子都能喊孤一声舅舅了。”
徐衍语塞,像祝家这种高门大姓,历代以来出将入相的不知几何,便是当下式微,稍待机缘,恐又是一番盛景。
求娶祝家女,只要她有意,多的是世家大族趋之若鹜。
三小姐当时字字铿锵道愿为父母守孝一生,也未尝不是在安抚先帝的心,那意思是,她无意嫁人,至少祝家不会与权贵结姻亲。
祝三小姐奂阳这一支,曾经荣极一时,最显赫的时候,一朝三公,祝家女嫁入皇家,只坐中宫位,祝家祖上出过四个皇后。
所谓荣极必衰,因着接连被弹压,到了祝三小姐祖父这一脉,已然是薄弱许多,皇帝终于舒心了,可她父亲偏是个天纵奇才的武将,她母亲又是老梁王的独女,父母皆为将帅之才。
夫妇一同战死在显龙关前不久,恰好是有人密报祝家夫妇勾结外贼。
朝野上下大为震动,几个谏官日日叩请陛下彻查此事,还大将军一个清白,当时局势纷乱,皇帝将此事搁置了下来,只说相信祝兄为人,死者已矣,遥寄哀思,正值边境动乱,不宜内耗。
此时就这么搁置了下来,不清不楚,不明不白。
那一年父母送往奂阳下葬,年仅八岁的祝相思成了她这一支嫡系独苗,谁都想争她的教养之权。
最后皇太后作为老梁王的长姐,将相思接去了皇宫。
从那之后,宫里住着的祝三小姐,顶的便是未来太子妃的头衔,跟着皇子皇女们一同去文华殿读书习字。
直到两年前她断然离开。
两年的时间里,殿下极尽筹谋,为国事操碎了心,可始终分了一缕心神来盯着奂阳。
这奂阳城里一举一动,都在殿下的掌控之中。
比如祝三小姐深居简出,近几个月却接连出过两次远门,一次南下省亲,一次北上寻友,两次主人家都叫了家中最出挑的子弟给她相看。
奂阳传回去的消息,是说祝三小姐和芜源蔡家的小儿子颇投缘,一同游玩数日,临别时蔡小公子十分不舍,赠礼无数,约定待春盛之时去奂阳探访她。
殿下知道的时候,脸都青了,连夜一纸调令把蔡家调去了都城,到现在还在文华殿拘着勘校典籍。
于是争论到这里,徐衍便不说话了,乖乖来了奂阳。
只是他依旧觉得不妥,他不知该如何同祝三小姐解释。
这算不算强取豪夺?
殿下委实是沉不住气。
徐衍眉头紧皱,愁眉不展,心想若是三小姐心有旁属,自己恐怕也是促成了一段孽缘。
三小姐以前待他不错,他真是该死。
*
念春一路跑着回了内院,推开小姐的房门,呼呼喘气,急道:“三小姐,徐衍徐将军领了一大批人把咱们府门围住了,陛下这是要来秋后算账?”
当日小姐连夜离开都城,据说太子殿下翌日震怒,狠狠处置了给他下药的医官和随从,犹觉得不解气,在演武场发泄,揍得几个校尉好几日下不来床。
“奴婢就说,殿下寄来的书信,您好歹都认真回一回,叫他消消气,这下可好,徐将军亲自来抓人了。”
分别两年,殿下的书信每旬一封,从未间断,小姐倒是爱答不理,隔几个月才回一句:劳殿下挂念,一切都好,望自珍重,勿念。
殿下赐的金银器物,一概原路退回。
念春此时心急如焚,这下倒好,因爱生恨了。
她噗通跪倒在小姐腿边,一脸哀愁:“这可怎么办才好,要不小姐,您藏起来吧!料徐衍也不敢搜您的闺房,拖个十天半个月,总能寻到脱身之法……”
卧榻上半倚半靠着一位衣着简素的女子,眉眼却生得极艳丽,眼波流转,摄人心魂,她慢吞吞地转了半边身子,将手中的书卷成筒敲在她脑袋上:“天子之诏你也敢不从,咱们祝家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可是……”可是徐将军那架势,真的好吓人,“奴婢怕您到了都城受欺辱,外面都说咱们这个新陛下弑父囚母,一等一的狠角色,祝家在京城无根系,你到了那边,莫说陛下苛待,来日后宫充盈,小姐这性子,得受多少气吃多少苦头,奴婢不许。”
相思骤然伸手堵住她的嘴:“莫要胡言乱语,妄议君上,你活够了?”
念春扁嘴,委屈道:“主子……”
相思下榻,理了理衣裙和发髻:“无事,就当我命有此劫。走一步看一步吧!”
昨日姑母刚来过,同她说京城生变,如今朝廷改头换面,太子登基称帝已近半月了,消息通过驿站分散各地,从都城到奂阳远距千里,是以祝家到现在才收到消息。
相思病了,恹恹地抬了下眼,只问:“阿兄可还好?”
姑母嗔怒:“你只关心他,咱们祝家日渐凋敝,形势大不如前,你倒是怎也不关心。你舅舅传来消息,刚贬官外放,过了清明就要往北地甘宁去了。”
相思阖着眼:“堂舅而已,我同他本就没有多少情分。”
“那你叔父呢?”
“于情我自是悲痛万分,但叔父刚愎自用,无将帅之才,却忝居将军之位,靠着祖上荫庇尸位素餐多年,祖母早劝过,是他不听,这样的结局,倒也算圆满,我倒敬重他几分了。”
姑母斥她薄情寡性,拂袖而去。
徐衍见到相思的时候,她面容难掩病白,掩唇轻咳:“他叫你来请,还是来捉拿?”